《八十年代小月亮》
1. 第 1 章
去医院看望病人怎么能不带点东西。
商喜梅从厨房里翻出几个干瘪的橘子装进小网兜里。
橘子放太久,橘子皮已经失去水分,紧紧贴在橘肉上,很难剥开。
大儿子借钱给一对陌生母女看病,她带着橘子去看看母女俩,让她们知道她没有她儿子好对付,她们不还钱,她会缠着她们直到还完钱为止。
不是真心实意去看望病人,买什么新鲜水果,没空手去已经很不错了。
到了医院,商喜梅发现母女俩不在小儿子告诉她的病房里。
是不是出院了?
都特意跑来医院,她不甘心白跑一趟,把病人名字和之前住的病房信息告诉护士,询问护士,病人去哪了。
小儿子听她问起母女俩在哪家医院的时候,就明白她要去医院,劝阻一番,发现劝不动,干脆把病人名字和病房告诉她,省的她跑错。
护士帮忙查了一下,告知病人没有出院,转到骨科病房去了。
经过护士的指路,商喜梅成功见到母女俩。
到嘴的话在见到母女两人后,突然说不出来了。
病房有三张病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骨折患者,均是女性伤患。
靠门和靠窗的病床病患都有女儿陪护。
两对母女,她一眼认准儿子借钱给哪对母女了。
“阿姨,您找谁?”陈月芽见一个陌生阿姨进来病房,直直盯着她和妈妈,不由上前询问。
商喜梅反应过来,简单介绍自己:“我是商旭的妈妈。”
她没有说自己名字,只提儿子的名字,算是开门见山了。
听到商旭的名字,陈月芽猜到阿姨过来的目的了:“阿姨,我们到外面说话好吗?”
“好,阿姨先跟你聊聊。”商喜梅接受了。
两人没在医院走廊说话,而是选择多走几步路,到医院大门外说。
不等商妈妈开口,陈月芽先主动开口:“阿姨,我妈是进山砍柴摔骨折了,我那会儿见天快黑下来,她还没回家,就出门去找她,她当时已经摔得站起不来了。”
“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没昏过去,听到我的喊声,也努力回应我,我找到她了,但没法靠自己把她拖起来,就找帮手一起把我妈抬回家。”
“刚开始我找了隔壁村的大夫给我妈治病,大夫开了药,给我妈腿上绑了板子,他说没多少用处,得尽快去医院。”
“我们家没多少钱去医院看病,我妈说自己会好的,让她躺床上歇几天就行。
歇了两三天没任何变化,秋末天气忽冷忽热,她还发烧了,人烧得有点糊涂,昏昏沉沉的,一会儿哭着说不想死,一会儿交代遗言。”
“我知道再不带她去医院,我以后就没妈妈了,到处借钱,能借的人家都借了,凑不到三十块钱,加上我和我妈存的钱,不到一百。
我问过隔壁村大夫,我妈这种程度的骨折大概要花多少钱,他说至少两百块钱打底,不可能更少,我只能去找商老板借钱。”
“商老板好心帮助我们母女,借钱给我们,我妈才有机会住院做手术。
我妈做完手术没多久,至少得再住院一周时间,她现在离不开我,我有帮忙照看隔壁床的阿姨,一天五毛钱,等我妈妈出院,我就去找活干,一定会努力把钱还给商老板。”
她把妈妈受伤住院的细节交代给商老板妈妈听。
不交代不行,借的实在太多。
“你这细胳膊细腿,皮包骨头了,照看你妈不够,还照看隔壁床,不怕自己骨折了?你家里别人呢?”商喜梅很想问她,其他家人死哪去了。
不是荒年,也没有病痛,正常小年轻怎么能瘦成皮包骨头的样子。
“我爸在我七岁的时候,进山里不小心摔死了。
我听别的长辈说我爸妈生小孩困难,我妈和我爸在一起三年才有了我,我妈生我的时候年纪也不算大,才二十一岁,后面直到我爸死了,他们都没有别的孩子。”
“我爷爷奶奶觉得我妈克他们儿子,连带着不喜欢我这个孙女,我妈带我回娘家,他们也完全不拦着,恨不得我们赶紧滚。
娘家外公外婆一样不想管我们,曾经有人给我妈介绍对象,我妈发现那个男人想对我动手动脚,坚决不改嫁了,独自把我拉扯大。
再往后有人给我妈介绍对象,我妈说她生不出孩子,慢慢就没人给她介绍二婚对象了。”陈月芽把家里的事情交代清楚。
慢慢没人给妈妈介绍对象,开始打她的主意,给她介绍对象,这些事情就没必要和商阿姨提了。
“你叫什么名字?大名,带姓的。”商喜梅突然问一句。
“陈月芽,月亮的月,豆芽的芽。”
“和你妈一个姓?”她记着月芽妈妈名叫陈大芳。
陈月芽点头:“是的,耳朵陈。”
商喜梅一拍手:“真巧了,阿姨名字叫商喜梅,阿旭跟我姓的,我的经历和你妈的有点像。
阿姨是因为阿旭亲爸有了姘头,气不过,找家里兄弟给他揍成猪头,然后离婚,带走了四岁的阿旭,让阿旭跟我姓了。
后面改嫁,嫁给了现在的男人。”
“阿旭十岁的时候就让我带他改名,他对姓没意见,只是不喜欢以前的名字,旭是他自己想的名,说什么改名属于重获新生。
你见过阿旭弟弟阳光吧?是我和第二个老公生的儿子,大名薛阳光,以后别奇怪他们兄弟俩为什么不同姓了。”
“要我说,阿旭他亲爸活着不如死了算了,只会给人添堵。
当年被我发现的姘头,那会儿是个单身姑娘,我跟阿旭他亲爸离婚,他们就立马结婚了。
那男人只顾裤l裆爽,不管儿子不儿子的,我很容易带走阿旭。”
他们夫妻结婚四五年只有阿旭一个孩子,不是生育艰难,是她刻意避孕。
她想着等阿旭六七岁了再要二胎,这样他们夫妻下地干活的时候,阿旭能帮忙照看弟弟或妹妹。
捣鼓来了不好用的避孕套,真成功避孕了。
她很清楚前夫和别的女人乱搞不是因为他们夫妻生活不和谐,仅仅是他管不住裤l裆。
“他后面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更不会管阿旭,只是听说阿旭发达以后,才来阿旭面前摆亲爹的谱,阿旭没搭理他。”
陈月芽能听出来即使许多年过去,商阿姨仍是憎恶前夫。
商喜梅确实憎恶前夫,想到就犯恶心:“狗改不了吃屎,二婚了还是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有染。
她二婚老婆不是省油的灯,当年我能发现她,是她故意留下了明显的证据。
明知道男人有老婆,执意要乱搞,能是什么好人?
这种人正好和花心的脏男人互相折磨。
现在夫妻俩天天吵架打架,多少年过去了,她都不肯离婚,我有点信她是真爱阿旭他亲爸了。”
她和阿旭亲爸不是一个镇的人,她二嫁住到城里后,除了回娘家会经过阿旭亲爸住的镇子,别的时候根本不会去那里。
不是她特意打听前夫的消息,是和前夫结婚那四五年时间,住他们镇上,结识了几个关系挺好的姐妹,偶尔碰见了,她们会把她前夫的消息告诉她。
她听不得前夫日子和美的消息,听得他狗改不了吃屎,他们家天天传出骂声的消息。
知道他过得不好,心里别提多舒坦。
陈月芽安静听着商阿姨说话,没有打断她。
商喜梅被手里提的橘子拉回正题:“你们母女俩比我们母子俩艰难太多了,你安心陪着你妈,阿姨不是来催债的,你以后要在城里找活干?
在城里干活的话,阿姨有个小单间出租,一楼,不用爬楼梯,可以租给你们母女俩。
免一年租金,你们先安心住着,钱慢慢还就行。”
二婚前,她住在娘家,娘家人站她身边,没有指责她,没有让她忍气吞声,而且会帮她带阿旭,可她还是郁郁,心情很差。
每天干完农活回家,但凡看到阿旭稍微调皮些了,就忍不住怒骂。
她知道迁怒阿旭不对,然而根本忍不住脾气。
那段时间的自己太糟糕了。
母女俩的经历比她惨,没有娘家人帮扶,没有脾气,什么都没有。
她一眼看出大芳没脾气,她是靠着自己的脾气才敢离婚,敢把城里人当二婚目标。
不是城里工人,她不嫁。
没脾气只能窝囊地待在原地踏步。
不管有没有脾气,她居然提着干瘪橘子来看望伤患,实在过分。
陈月芽:“我和我妈住山村,山里没有什么赚钱活计,但是城里的房子,我怕我租不起,就想着带我妈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哪里能租房子……阿姨,谢谢你。”
说着,她向商阿姨鞠躬。
商喜梅赶紧扶她站直:“谢什么谢,不用谢,对了,阿旭借你们多少钱?”
她只是从小儿子嘴里得知借了一大笔钱出去,具体金额并不清楚。
陈月芽:“一千块钱,等我妈身体好点了,也能干点小活帮忙一起还钱。
阿姨,我和我妈平时没大花销,以后除了吃饭和别的必要花销,剩下的钱都会用来还商老板,只是需要挺长一段时间……”
吃药、做手术、住院……每天花钱如流水,她已经对钱没概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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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概念了,她还是记着把妈妈从进医院到今天的各项大头支出告诉商阿姨,让商阿姨知道这么多钱花在哪了。
但凡换个对象欠儿子钱,商喜梅都要在心里痛骂儿子。
人家救了你的命吗?
一千块钱都敢借出去!
简直是疯了!
现在她说不出指责的话,轻轻拍了拍月芽瘦弱的肩膀:“阿姨知道你会还钱,你瘦成这样子,除了隔壁床的家属,谁敢用你干活?
当下好好吃饭要紧,多长点肉。
阿姨回家一趟,给你和你妈带午饭,你不用准备午饭了……隔壁床需要你做午饭吗?”
“我不用帮隔壁阿姨做饭,谭姐给我钱……就是阿姨儿媳妇给我钱,去医院食堂打早饭和午饭,晚饭阿姨家人会送过来。”她和妈妈吃的饭也是从医院食堂打来的。
“医院食堂能有什么油水,越吃越瘦!
阿姨回家做饭,今天中午你别去打饭了,阿姨做好带给你们吃,隔壁床的份一起带。”
商喜梅风风火火的,拎着橘子走人,都不等陈月芽再说什么。
...
陈大芳喝着鱼汤,听到商喜梅说起同姓:“我死去的男人也姓陈,我们不是同村的,不是近亲。”
她专门解释一句。
陈月芽刚扶着隔壁床阿姨上厕所洗手回来,听到妈妈的话,没有说什么
在说起自己和女儿姓名时,别人没问她们为什么同姓,妈妈都会自己先解释一句。
商阿姨也差不多,会主动解释儿子为什么跟自己姓,只不过两人完全不同的经历,不是一种语气。
商喜梅:“你死去的男人,人品怎么样?”
“……他会打我和月芽。”想起死去的男人,陈大芳语气低落。
没有多爱他,只是他的死确实给她带来了许多不便。
“那就是不怎么样了,你以后说话有底气些,月芽是跟你姓,不用管你死去的男人了。
谁问起来,你说死鬼死得早,害你们母女俩日子过得惨,月芽跟着你姓方便,要是跟着死鬼男人姓,都不方便你带孩子改嫁。
至于这么多年没能改嫁成功,能找的原因可多了,比如说不接受你带着女儿过去。”商喜梅说话大胆,没有半点顾忌。
病房里都是女的,哪个听了觉得她说的话有毛病,那不是她说的话有毛病,是这个人心里有毛病。
陈大芳没接这茬,只是提了一嘴:“月芽的名字是我取的。”
“是吗?挺好听的,我家大儿子最早的名字叫张强根,我和他亲爸离婚后改成商强根了,反正怎么都不好听。
名字太土了,还墙根,怎么不叫墙脚?
他爷爷取的名字,当初我嫌难听,吵了一架,最后我退让了。
离婚后孩子随我姓,只是强根强根叫习惯了,一时没想到给他改名字。”
“果然,孩子自己都觉得难听,忍到十岁忍不了,估计在学校里没少被同学笑话,非要我带他去改名字。
成功改完名字,他在家说不许叫他强根,谁叫他强根,他生谁的气。
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改口叫他阿旭的。”
商喜梅不知不觉聊起儿子小时候的糗事。
陈月芽在见过商老板本人后,实在难以想象他儿时生气的模样,有些她听了觉得好笑的事,也没敢笑出来。
吃完午饭,商喜梅分新鲜水果,每个人都有份。
伤患需要午休,她分完水果只能离开,离开前叮嘱陈月芽,好好吃饭,身体不舒服及时看医生,别等妈妈好起来,自己却病倒了。
陈月芽连忙点头应好,送商阿姨离开。
“月芽,以后别给人磕头了,可以给神磕头,给鬼磕头都行,别给人磕头。”来到医院大门外,商喜梅说了一句。
她从小儿子那里听来的,月芽为了借钱,给阿旭磕头。
陈月芽轻声道:“没有磕头,我想下跪磕头,被商老板拦住了。”
商老板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拦住了。
因她是突然要下跪磕头,商老板也是下意识拦住她,动作比较快,她至今记得胳膊被握疼的感觉。
“拦住就好,要不是阿旭不在家,我听到磕头早骂死他了,他能受得起吗?”
陈月芽为商老板说话:“和商老板没关系,是我自己太乱来了,商老板肯定也想说我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谢谢阿姨帮他说出来,我以后不会给人磕头了。”
“记住就行,阿姨走了,你去午休吧。”
“好的。”
陈月芽目送商阿姨离开,阿姨走远了,她才回去医院。
2. 第 2 章
商旭从市里回来,就听弟弟说妈妈去医院看望陈大芳陈月芽母女,顺带倒贴了房租的事。
小儿子当着妈妈的面,告妈妈状。
商喜梅指责小儿子:“你嘴巴怎么跟漏斗似的,就不能在你边上说话。”
她是在吃晚饭的时候和丈夫说了大芳母女俩的事,打算给母女俩免一年房租。
小儿子在边上吃饭,一声不吭,原来是憋在心里,打算等大哥回来,找大哥告状。
薛阳光:“肯定是妈传给我的,妈嘴巴也跟漏斗似的,完全藏不住话。”
妈妈居然好意思说他。
商旭听着,抚了抚额头,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妈,你别靠近她……别靠近陈月芽。”
必须得补充一句,不要靠近的是陈月芽。
商喜梅本来还要骂小儿子,听到大儿子的话,立马将火力集中到大儿子身上,怒瞪大儿子:“你懂什么?你什么也不懂!”
“一个女人拉扯大孩子多不容易,尤其大芳带的是个女儿,比我当年辛苦多了!
你不知道带着女儿要防多少畜生不如的东西!”
商旭:……
他好像说的是陈月芽,没提起陈阿姨吧。
陈阿姨独自拉扯大孩子确实艰辛,但他说的是陈月芽。
陈月芽。
“妈,我知道错了,你消消火。”面对发火的妈妈,不要试图和她讲道理,不用知道哪错了,直接认错就行。
这是商旭从小明白的道理。
妈妈火是冲着哥哥发的,薛阳光暂时没被波及,所以敢说实话,他认为哥哥是对的:“哥说的没错啊,妈太热心肠了,不能离陈月芽太近,离太近总觉得她可怜,忍不住接济她和她妈。”
他完全理解大哥的意思,陈月芽看着比她妈妈还可怜,而且语气太过真诚,容易让妈妈卸下心防,忍不住对她好。
薛阳光说真话的同时,明着夸妈妈一句,这样妈妈能稍微消消气。
他忍不住继续向大哥告状:“妈天天跑医院送饭送水果。”
借钱不够,还要上赶着伺候人家是吧?
商喜梅嘴硬:“你们懂什么,小单间很难租出去,免费租给母女俩正好,她们在我眼皮子底下,见到我等于在提醒自己欠我们家钱的事。
房租和她们欠的钱相比,就是小数目……阿旭,你先别催月芽还钱,她已经够累了,让她喘口气再说。”
和母女俩相处的一段时间,她看出来了,月芽反而是“家长”“主心骨”的角色,大芳更像不太懂人情世故的孩子。
压力全在月芽身上。
月芽到底是个年轻小姑娘,比阳光大不了几岁,她瞧着实在心疼。
商旭无奈:“行吧。”
无奈过后,他伸手向亲妈要钱:“妈,你也知道我没钱了,给我一百块钱。”
大儿子开口要钱,商喜梅头脑冷静许多,一码归一码:“我看你是疯了,居然敢借陌生人那么多钱,你是观世音菩萨吗?世上那么多人缺钱,你能一个一个借过去?
得亏借的是月芽,换个人借,这笔钱早打水漂了。
也是正好,正好那天你在镇上,你不在的话,大芳没了,月芽在这世上就没家人了。”
她心里是高兴的,高兴儿子的钱能救下大芳。
只不过真的花太多钱了,普通工人一个月撑死挣个五十块钱,住院做手术就花掉了两三年的积蓄。
薛阳光帮哥哥说话:“妈,你和哥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了。
换我,有一千块钱也不会借出去,最多借个两百块钱,我更不会每天上赶着给人家送饭。”
他已经从爸妈聊天中得知大哥借出去一千块钱。
大哥是真敢借啊!
“我看你小子皮痒了!欠揍!”商喜梅随手拿起扫帚。
商旭挡住妈妈:“妈,你别转移话题,给我一百块钱。”
“我不信你存折里没钱了。”商喜梅不想给钱。
商旭理直气壮:“就是把存折里的钱全借给陈月芽了。”
“没钱去挣,你在县里市里都有店,不是很快能挣到钱?”
商旭:“我钱不是大风刮来的,真那么容易挣到一百块钱,我还需要到处跑?
我躺床上睡觉,等钱自己飞进口袋好了。
你不给我钱,我去医院找陈月芽还钱。”
“真是欠你的!”商喜梅去拿钱,拿钱的时候不忘记骂小儿子,都怪他多嘴!
如果大儿子不知道她知道他借钱的事,就不会厚脸皮伸手找她要钱了。
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妈妈已经知道,干脆找妈妈要钱。
钱到哥哥手里了,薛阳光安慰妈妈一句:“妈,我们家有今天,全靠哥哥,哥哥可是给我们家挣了两栋楼,隔壁楼租出去还有房租拿,别心疼一百块钱了。”
两栋房子是自建房,建成时间不超过五年。
商喜梅:“气死我了,你们两个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商旭拿到一百块钱,不听妈妈唠叨,上楼去了。
他们家两栋楼,一栋自家住,一栋出租,都是三层。
出租的楼房面积更大,内部构造格局也和自家人住的楼房不同,每层楼有三个房间,分别是一个小单间和两个带厨房厕所的大房间。
自家住的房子面积是稍微小点,但只住一家四口就很宽敞了。
商旭一个人住三楼,薛阳光跟着爸妈住二楼,一楼是厨房和杂物间,大门进去就是杂物间,再往里走才是厨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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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冷了,我把家里多出来的被褥搬过来给你们铺上,这床应该够你们母女俩睡的。
除了被褥,这一大袋是阳光不穿的衣服,给你们穿,冬天要注意保暖,别冻生病了。”商喜梅领着母女俩进一楼小单间。
陈月芽无比感激:“阿姨,我以后干完活回来就打扫卫生,把楼梯走道打扫干净。”
“不用你打扫卫生,阿姨自己来就成……记着不要管别人家门口的垃圾,你收走人家的垃圾,以后他们当你是专门收垃圾的,自己不去扔垃圾了。”商喜梅小声交代。
“那阿姨以后要人跑腿干活的话,只要我在,随时喊我,我一定会去的。
阿姨别对我太客气,我们家欠着钱呢,没法一次性还清,你还让我们免费住这么好的房间,不做点事情,我心里过意不去。”陈月芽真心想为商老板和商阿姨做事情。
商喜梅真没觉得小单间多好,刚和阳光爸结婚的时候就是住小单间,太不方便了,要不是憋着一股气,早想回娘家住大院子了:“行,阿姨记着,你收拾完来隔壁阿姨家,阿姨带你认认房间。”
既然少不了来往,就带月芽来自家看看。
商阿姨离开,陈月芽交代妈妈:“妈,以后商阿姨找你聊天,你要顺着她的话说,不要说让她不舒服的话。”
“我知道。”陈大芳点点头。
陈月芽:“我们欠商老板商阿姨太多了,以后钱还完了也要记得这份恩情。”
“嗯。”
母女俩的行李不多,陈月芽简单收拾完行李,去找商阿姨了。
...
“月芽进来吧。”商喜梅看见陈月芽,招呼她进房子里。
“往里走是厨房,这里是阿姨的工作间,家里自行车一般都停阿姨工作间里。”商喜梅的工作间就是杂物间。
陈月芽问:“阿姨,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现在就是收收租,再接点零活干,没零活的时候做毛线棉鞋卖,喏,这个筐里是阿姨从开春做到现在的毛线棉鞋,零零散散做了二十几双。
天冷了,你和你妈都拿一双穿,你们穿多大码数的?”她有注意到母女俩的布鞋带着补丁。
不光鞋子,衣服也是发白,带着不少补丁。
既然说到自己做的毛线棉鞋,不能不给母女俩各来一双了。
陈月芽没拒绝,报了自己和妈妈大概穿多大码数的鞋子,报完鞋码有个请求:“我能帮阿姨整理工作间吗?阿姨在边上看着,大概记一下我把东西放哪去了,要是过几天忘了,来问我,我帮阿姨找,整理过后,工作间就更宽敞了。”
商喜梅想想,答应下来:“我来搭把手。”
她看出来月芽很想为他们家做些事情,不做事反而会很有负担,那让她做好了。
3. 第 3 章
“妈,你终于舍得把没用的东西扔掉了?”薛阳光从五金店回来,看一楼杂物间大变样,不禁问妈妈。
商喜梅正在做晚饭:“哪样东西没用了?都有用!妈妈工作间是你月芽姐帮忙整理收拾的。”
“什么叫做我月芽姐?陈月芽什么时候成我姐了?”薛阳光听了直皱眉头。
商喜梅:“月芽比你大三岁,就是你姐,你很讨厌月芽?讨厌也别表现出来,表现出来等着挨揍好了。”
“居然开始护着她了,谁才是你亲生的?我和哥都没这么好的待遇……妈,那个小单间没法做饭吧,难道她们母女以后要到我们家吃饭了?不要啊!”
“那么大声做什么!”商喜梅用力拍一下儿子的背。
隔着厚衣服倒没有很痛,薛阳光很烦:“真要来我们家吃饭?”
“不会来家里吃饭,妈送过去,等月芽找到活计再说以后的事。”
“服了,哥脑子不清醒,妈脑子也不清醒,陈月芽是不是给你们下药了?”
一个两个,全失去理智了。
当冷漠的旁观者很难吗?
商喜梅不耐烦:“你小子怎么突然对月芽有那么大意见了?
你哥借她好多钱没见你有意见,妈做点小事你就唠叨个不停。”
“本来没有特别讨厌,现在想到她会入侵我们家,我就很烦,不想看见她出现在我们家。”
哥哥借出去的钱,是哥哥自己的钱,又不是他的钱,他有点意见,但不会干涉哥哥怎么使用自己的钱。
而现在,陈月芽实实在在让他生活不便起来,他能不讨厌,能不有大意见吗?
商喜梅听明白了:“那你说说家里现在的样子不好吗?
你总念叨让我别把家里堆成垃圾场,还让你哥一起说我,叫我把没用的东西扔了。
真要扔了我的东西,我能把家里屋顶给掀翻了。
月芽可是什么都没扔,就把一楼整理成现在这样了。”
正好薛富五下班回来。
杂物间是进厨房的必经之路,他看着杂物间的样子:“我们家看着亮堂不少。”
商喜梅赶紧回应:“是月芽帮我整理的,整理出不少我以前没找到的东西。”
过程中时不时就有惊喜出现。
薛阳光更气了:“妈,你以前没少因为掉东西骂我和爸,要不是哥很少在家,你连他一起骂,现在知道冤枉人了吧?”
商喜梅:“骂你们几句怎么了?”
“没怎么。”薛阳光不敢囔囔了。
既然丈夫回来,商喜梅就把没做完的晚饭交给丈夫做,自己去找大芳月芽说话。
...
“阿姨,我找着活计了。”陈月芽见商阿姨一个人待在工作间里,进去告知商阿姨好消息。
“什么活,多少钱一个月,包吃吗?”商喜梅放下手里的活,问了一串问题。
“是小饭馆杂工,负责洗菜洗碗,一个月十块钱,包饭。”
商喜梅一听:“你这是被坑了,如果阿姨没给你免一年房租,十块钱根本不够你和妈妈在城里生活,免了房租也不太够啊。
赶紧找人家说你不干了,阿姨帮你找个靠谱点的工作,实在找不着让阿旭给你介绍工作,他那边工作机会多。”
月芽是被坑了啊!
陈月芽现阶段并不想放弃杂工工作:“我只有小学文化,找不到多好的工作,杂工干活时间是从上午十点到晚上七点,包午饭和晚饭,下午两点到四点可以回来休息。
年前我妈还得再去医院复查两次,我想先过渡一阵子,等年后再找个工钱更高的活计。”
商喜梅还是不太满意,但想到月芽年前没法太忙,照看妈妈的身体要紧,只能找时间灵活的工作:“既然在饭馆工作,就多吃点,到过年吃个二十斤回来,你再涨二十斤都不胖。”
陈月芽笑着应下来:“嗯,我努力吃二十斤回来。”
“对了,这两把钥匙你拿去,一把是阿旭三楼门钥匙,一把是他客厅电视柜抽屉的钥匙,你还他钱的话,直接把钱放电视柜抽屉好了,自己写张小纸条,记一下已经还了多少钱,数字会写的吧?写数字好了。
如果你借的是一百块钱,直接交给阿姨也没事。
借的是一千块钱,相当于借走阿旭全部存款,所以直接还给他吧,交给我,他可能要生气,白借钱出去了。”她会帮孩子“保管钱”,却知道不是什么钱都能帮儿子保管的。
三楼有客厅、浴室、阳台和大卧室,因为只阿旭一个人住,就不分主卧次卧,直接一个大卧室了。
卧室平时不锁,锁的是三楼“大门”。
儿子叮嘱她进出三楼要记得锁门,她记得的。
相信不用她说,月芽也会把门锁上。
她给月芽备用钥匙,方便她进出三楼。
“我去商老板的房间不太好……”
商阿姨昨天带她把三层楼看了个遍。
三楼没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到底是属于商老板的私人空间,她不好闯入。
“没事,他不经常回来住,也没有对象……应该没有对象,起码从没带回家里过。
你不用担心,又不偷又不抢,有什么不好的,他睡觉的地方而已。”商喜梅不是很介意。
介意的话,不会把钥匙交给她了。
陈月芽听到这里,忍不住“得寸进尺”:“我可以打扫整理商老板的房间吗?阿姨不要和商老板说是我干的。”
商喜梅倒是没想太多:“月芽,你是不是看不得东西摆得乱七八糟?”
她自认为家里并不脏差,只是比较乱而已。
陈月芽点头又摇头:“我确实喜欢整齐,不过并没有觉得阿姨家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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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不能接受的程度,只是欠着钱,心里很不安,想为商老板做点事情。
要是商老板以后有老婆孩子了,让我当免费保姆也成,只是不确定我那时候干的活稳不稳定,不稳定我就不干了,专程来当保姆。”
“你这傻孩子,你自己不用结婚生小孩了?
你自家孩子更需要你费心,只要把钱还完,就不用觉着亏欠阿旭什么了……你是从哪里听说阿旭这个人的?”商喜梅突然想起来没问月芽,为什么知道找她儿子借钱。
阳光当时正好在场,他告诉她,月芽来找阿旭的时候已经哭成泪人,瞧着很可怜,但明显是来找阿旭的。
阿旭此前不认识她,心软答应借钱,让阳光跟着月芽去把大芳带下山。
没想到月芽已经把妈妈带下来,带到镇上了,还有一个人帮她看着妈妈。
目标过于明确了。
陈月芽把听到的有关商老板的传闻告诉阿姨。
传闻中的商老板很可怕,她已经走投无路,只能将这样可怕的人当救命稻草。
如果商老板不借她钱,她会把妈妈带去城里,先看医生,听医生的诊断,再想办法挣钱。
商喜梅听完:“都是瞎说的!我们家阿旭哪有那么黑心。
肉馊掉直接扔了……这个可能是真的,没准是在腊肉厂处理坏肉。
一天三顿白米饭太假了,就算一天三顿白米饭不腻味,也没那么多粮票买白米。”
她知道了,阿旭出名是因为腊肉厂在镇上很出名。
“改革开放以来,阿旭没少捣鼓各种小生意,我们市肉票取消后,他就开始倒腾肉食生意了,和县里的屠宰场、腊肉厂都有合作,在市里有点门路,但没有通天的本事能承包屠宰场和腊肉厂。
或许是因为有话语权,说了让谁不爽的话,就故意抹黑他。
你喊他商老板也没错,他弟弟现在干活的五金店就是他的,市里另有两个门店出租。
都是乱传,把我儿子传成大坏人了。”
有可能是前夫散播出去的谣言,老东西坏的很!
“我看到商老板第一眼就知道他不像传闻中那样坏,他真的很好很好。”说着,陈月芽不禁流下眼泪。
是商老板将她从绝境中拯救出来,她以后一定会报答他的恩情。
商喜梅不乐意别人把儿子说成大恶人,听月芽把儿子说成大好人,同样不太赞成:“他没那么好,脸皮厚的很,如果他妈不是我,他可能就跟他亲爸一样成坏种了。
我不反对他瞒着家里人谈对象,只要不是脚踏几条船,认真对待每段感情,我就不会说他什么。
敢学他亲爸,腿给他打断!”
全靠她,她儿子才没走上歪路。
商喜梅选择性遗忘当初有多不支持儿子四处乱跑,只要他在家就会念叨他,让他进厂当工人,安稳过日子。
4. 第 4 章
打断腿只是夸张说法,不过陈月芽清楚商阿姨是真的无法容忍不专情,脚踏几条船的行为,不然不会离婚带走孩子。
换成她妈,如果她爸没死,她妈只会忍着,不会说要带她走。
能走去哪呢?
陈月芽:“我相信商老板是个有担当的男人,阿姨,如果他带着对象过来,我就不去三楼了,要还的钱直接交给你,你帮我转交。
钱给商老板,还钱账本给阿姨,阿姨帮我记下我还了多少钱。”
“他带对象回来的话,是该避嫌。
行,还钱账本让阿姨保管……月芽,你要记得对自己好,别的都是虚的。”商喜梅说点过来人的经验。
“我会记着的。”陈月芽擦掉脸上的泪痕。
“等你以后谈对象了,把对象带给阿姨看看,阿姨现在眼睛可不像年轻时候那么瞎,现在看男人一看一个准。”
年轻时候眼睛也不算瞎,只是心瞎。
阿旭亲爸年轻时候长得俊朗是真的,不然不可能被她看上。
陈月芽:“我这样的条件找不着好男人,如果真的谈了,一定带给阿姨看。”
“你现在太瘦,多吃饭,吃到正常体型,就有很多小伙子追你了。
至于你家的状况,相信了解到你的为人,不会有哪个正常人婆婆讨厌你,讨厌你的都不正常,遇到讨厌你的婆婆,赶紧跑,别犹豫。”
“婆婆是很重要,婆婆不好相处,说明老公的好也是装出来的,很快会现出原形。”陈月芽明天要去饭馆打工,和商阿姨聊了几句,就带着抹布和桶去三楼打扫整理。
抓紧时间干活。
过了大半个小时,陈月芽下来:“阿姨,我能帮商老板整理衣服吗?”
商阿姨或者商老板,必须征得其中一人的同意,显然只能征得商阿姨的同意了。
“你整理吧,我平时洗完晒干就给他扔床上了,他自己也懒得收拾,推到床边倒头就睡。”
陈月芽想想,帮忙找了个借口:“到时候商老板问起来,阿姨说是我教你整理的成吗?别说是我整理的,商老板知道后可能会很讨厌我。”
不想被讨厌,可是又难以控制住要整理的心情。
商喜梅不得不承认月芽在整理收纳方面很有一套:“阿旭经常嚷嚷着自己洗衣服,不让我洗,真等他动手洗衣服,等到猴年马月,最后还是让我洗了。
他只是表面事情多,其实不是你想的事精,不过说我整理的也成。”
“好,我去整理了。”得到准许,陈月芽立刻行动起来。
...
商旭回到家,看到一楼大变样,没有说什么,直接去了三楼。
“妈,有别人来过三楼?”妈妈不在一楼,他想着可能在二楼看电视。
到了二楼,妈妈确实在看电视。
电视声音放得很轻,生怕别人发现她在家看电视是吗?
商喜梅见大儿子回到家里,问儿子电视音量怎么回事,没法调大,她按音量键没用,从各个角度敲电视也没用。
商旭一时无言,他说呢,妈妈平时会把电视音量调得挺大,他在三楼客厅都能听见,进自己卧室,把卧室门关上,声音才小点,今天怎么把音量调低了。
他沉默着处理电视音量的问题。
电视音量成功回来,商喜梅才回答儿子的问题:“是有别人来过,月芽来过,她教妈妈怎么整理,一楼就是她给整理好的,妈妈按照她教的法子大扫除,把二楼三楼一起收拾了。
怎么样,家里是不是看着清爽不少?
你知道自己的衣服裤衩都放哪了吧?
常穿的给你整理到藤箱了,你自己打开藤箱盖拿就行,不常穿的放衣柜里了,记得打开衣柜看看。
还从角角落落翻出来四十六块钱,全是散钱,妈拿走了四十块钱,给你留了六块钱,压在床褥底下。”
儿子卧室大衣柜带抽屉,抽屉被月芽擦干净,分别用来叠放裤衩和袜子。
她也是没想到裤衩袜子能叠成小方块,整齐码在抽屉里。
连裤衩袜子都叠得如此整齐,衣服裤子更不用说。
不适合叠放,需要挂起来的衣服,也是按颜色长短挂好。
月芽已经考虑到方方面面,不用她管别的,她只需要模糊话语,说得好像自己整理的一样。
商旭听到妈妈的话:“妈,你能有耐心做这些事情?”
他妈不是邋遢,只是比较马虎粗心。
不挣钱的事她很难静下心去做,比如他每次在家洗个澡,洗完就得赶去镇上腊肉厂,交代妈妈不用洗他换下来的脏衣服,等他回来自己洗。
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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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衣服还是被妈妈洗了,后来他就习惯直接把换下来的衣服加洗衣粉泡水里。
等妈妈来洗,给妈妈省点事情。
妈妈的标准是没污渍就行,所以难免会暴力洗衣,他衣服的寿命就是被妈妈暴力洗衣缩短的,妈妈也不看天气就洗衣服,衣服散发潮臭味完全不管。
“没耐心不也做了,待在月芽身边,莫名其妙就很有耐心了,你要是不满意,自己打乱好了,以后不给你整理了,好心当成驴肝肺。”商喜梅不想惯着儿子。
“没有不满意,很满意,妈,翻到的四十块钱,分我二十块钱。”他没有在房间里藏小金库,估摸是随手放的零钱,日积月累攒下来的。
商喜梅啧了一声,不情不愿拿出二十块钱给儿子:“拿到钱赶紧滚。”
“这就滚。”商旭回楼上。
在儿子上楼前,商喜梅记起来件事:“以后月芽还的钱就给你放电视柜抽屉里,电视柜抽屉钥匙放柜子上了,你自己收好。
月芽想找你说还债的事来着,下午三点半,你有空去找她,别忘了,她和大芳住一楼小单间。”
她顺带提起月芽的工作:“月芽下午三点半还在家里,是因为她现在找了杂工的活,就在汤记饭馆,下午两点到四点休息,一个月只有十块钱,包饭。
她和她妈的饭都包,一天给月芽吃五顿饭,月芽说老板看她太瘦,可怜她才招她的。”
商喜梅去过汤记饭馆吃饭:“我本来不情愿去外面吃饭,为了月芽,去汤记吃了顿饭,老板两口子都实诚,饭菜量大管饱,本来是要招三十五岁到五十岁之间的杂工,招月芽是看她瘦巴巴的太可怜了。”
“没想到月芽干活勤快细致,性格也好,所以他们两口子买了水果糕点,都愿意分给月芽吃。
别觉得一天五顿饭多夸张,月芽太瘦了,胃小,一顿吃不了多少,就只能分几顿吃了,五顿饭吃的还没你两顿多。
月芽自己在努力吃饭,说是等吃得壮一点,才好找工钱更高的活,老板看她壮乎乎的,就知道她有力气干活,不会嫌弃她了。”
她已经彻底对汤记饭馆改观。
虽说工钱就是很少,但能在吃的上面给月芽补回来一部分了。
商旭实在很难想象吃壮的陈月芽长什么样:“知道了,今天下午三点半就去找她。”
5. 第 5 章
商旭按时来到陈月芽住的小单间门外。
小单间门没锁,敞开了一道门缝,他正想着敲门示意,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陈月芽在屋里一直通过门缝注意着外面,商老板刚走到门口,她就看见了,推开门几步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个纸包:“商老板,你一共借了我两千块钱,我先还你五百。
一千五没有全用完,我留了一部分,留着带妈妈复查用。
明面上一千块钱的账本在阿姨那,我每次还钱都会让阿姨记下来。
一千块钱还完后,剩下的五百块钱,我一百块钱一百块钱还,攒到一百就直接给你。”
她已经把从其他人那里借来的二三十块钱算进一千五百里了,这些钱等下次回老家还给他们。
债主从几个人变成商老板一个人。
没错,她对阿姨撒谎了。
商老板借她的不是一千块钱,是两千块钱。
妈妈出院了,除复查外没有别的大花销,她先归还商老板五百块钱。
那天薛阳光跟进医院,没进医生办公室,也没有时时跟在他们后面,完全不知道哥哥借了她多少钱。
幸亏他不知道。
一千已经是让人无法接受的数字了,两千更是夸张到不行。
当时听到医生预估的费用,她瞬间如坠冰窖,浑身发寒,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借钱的时候,怕商老板觉得她骗钱,她没有说具体金额,只是想着商老板本人或者他认识的人一起去医院,听医生亲口说费用,医生的话能证明她不是骗钱,是根据真实情况借钱。
她做最坏的打算是需要花五百块钱。
没想到医生回答先准备个一千块钱。
不是最多一千块钱,是先准备个一千块钱,后续会有别的费用。
她妈妈发烧中,不能做手术,又不可能把高烧中的妈妈带回家,等不发烧了送来医院做手术。
发烧也需要医治。
只要住进医院,每天都在花钱。
商老板听到医生的话后,表情没多少变化,点头应下,表示会去取钱,希望尽快开始治疗,不能再拖了。
他的反应无疑将陈月芽从绝望的深渊中拉回来。
她那会儿眼睛很痛,已经流不出眼泪,鼻子发酸,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能在情绪稳定后,向商老板保证,她一定会努力挣钱还钱,当牛做马也会把钱还完。
保证完后,她希望商老板能和家里人说一声,说她一定会还钱,不会故意拖着不还,希望能多给她些时间。
商旭没有刻意让弟弟保密,心里想过弟弟可能会和妈妈说他借钱出去的事。
陈月芽找他借钱,不止弟弟一个人见到,还有别的旁观者。
弟弟不说,妈妈也迟早会知道。
他决定把存折里的两千块钱全借给她,让她安心照看妈妈。
他告诉陈月芽,如果他妈过来问他借出去多少钱,回答一千块钱好。
至于别的事情,先别想了,救人要紧。
商旭不打算主动告知家人,等弟弟去说。
好在弟弟不是没头没脑的人,知道留个时间差,过去一个多星期才说。
薛阳光是考虑到她们母女状态都很差,需要缓缓,一个多星期应该能缓过来。
妈妈会去找母女俩,完全在他预料之内,所以把医院和病房号告诉妈妈。
商旭接过纸包,随意塞进口袋里:“行。”
陈月芽朝他鞠躬:“真的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没别的事我走了。”
“嗯,再见。”
...
进入十二月,陈月芽向饭馆老板请假一天,请假回家搬行李。
她和妈妈准备搬到城里居住。
工分制已经取消,村里没有必须她们母女干的活,想要还钱,她们只能住在城里。
城里有更多挣钱机会。
商喜梅听闻她要搬家,叫两个儿子一起去帮忙。
她提前问过大儿子,货车什么时候去镇上,确定了具体时间,特意让月芽请这一天的假,蹭货车去镇上。
薛阳光不愿意去,奈何不去的话,亲妈就要发火,只能一起去了。
“我会在下午两点前回来这里。”现在是上午十点钟,陈月芽估摸着时间说道。
“要回去吃个午饭?”商旭问她一句。
陈月芽目光落在商旭身后的货车上:“不吃午饭,收拾完,再和亲戚交代几句就回来。”
“干脆先等我这边事情结束后,在我外公外婆家吃个午饭,吃完午饭,我们兄弟俩和你一起进山。”商旭做决定。
薛阳光不敢反驳大哥做的决定,他没意见。
薛阳光没意见,陈月芽更没意见。
商旭让弟弟把陈月芽带到外公外婆家,交代弟弟一句:“外公外婆问起,你就说借了两百块钱。”
腊肉厂在镇上,陈月芽借钱的事很难不传到外公外婆耳朵里,妈妈那边他没主动交代弟弟什么,由弟弟自己琢磨着说。
外公外婆这边需要交代了,千万别说一千块钱。
“陈月芽,你别说漏嘴了。”薛阳光没有应下,只转头叮嘱陈月芽一句。
陈月芽点头。
她点头了,商旭放心下来。
...
商旭回到外公外婆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开饭,他看见外婆握着陈月芽的手腕说话,让她别忙活了,赶紧吃饭。
薛阳光刚拿起一口碗,本来打算给自己盛饭,见哥哥回来,改成给哥哥盛饭。
饭间,外公外婆没少夸陈月芽,夸她乖巧懂事 ,勤劳能干。
外婆和妈妈的性格大差不差,加上辈分,薛阳光根本不敢在外婆面前造次,不敢说陈月芽坏话,只能听两位老人家夸她。
听得他直犯嘀咕,不都是她顺手的事情吗?
毕竟欠着哥哥的钱,她还能等外公外婆伺候她呢?
外公外婆对陈月芽的态度,商旭并不意外。
他就说不能靠近陈月芽,连外公外婆都心疼起她了,还准备把家里孩子送他们的补品分她一些。
陈月芽哪会接受老人家的补品,坚持说不要,两位老人家硬要给,让她和妈妈好好补身体,多长点肉回来。
薛阳光在心里冷哼,外公外婆和妈妈哥哥一样,头脑不清醒了。
吃完饭,三人出发去陈月芽家。
路上,薛阳光很是痛苦:“山里真的住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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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陈月芽家的过程就是爬山的过程。
薛阳光从小生活在城里,没怎么爬过山,清明扫墓都没爬过那么多山。
商旭在镇上生活过,就是年纪太小,也没太多爬山的印象。
对两位男性来说有些困难的山路,对陈月芽来说如履平地。
她走的路线还是他们村去镇上的“大众路线”,都不用专门砍树开道,已经有道了,只是比较原始的土石路,不是混凝土浇筑的平坦马路。
商旭能跟上陈月芽,薛阳光就困难了。
“不要你抓着我,我怕把你拉骨折了,哥,你的手借我。”薛阳光拒绝了陈月芽递过来的手,让哥哥伸手,给他借个力。
陈月芽只好收回手,商旭伸手拉弟弟一把。
山外有山,不知道爬了几座山,几人终于来到陈月芽家。
兄弟俩裤子上已经沾了不少泥。
陈月芽搬了两个椅子给他们坐,他们坐下了,她才进去屋子里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的时候,听见有人过来和兄弟俩说话,她暂时不收拾了,去外面应付来人。
薛阳光听不懂大娘在说什么,还问哥哥这说的是哪个地方方言?
一句都听不懂。
商旭听懂了:“不知道。”
听懂了,但懒得解释,也假装听不懂。
大娘说的就是他们县方言,只是五里不同音,大娘语速快,口齿又含糊不清,吞字,普通话说得比方言流利的弟弟听不懂很正常。
大娘的话听不懂,陈月芽的话,薛阳光倒是听懂了,她在说他俩是租房隔壁的哥哥弟弟。
她现在在城里打工,一个月十块钱,妈妈伤筋动骨,目前没法干活,医生让好好休息,她把妈妈带身边,方便照顾,等妈妈腿脚好些了,一起打工还债。
陈月芽要收拾行李,三两句说明情况后,把大娘送走,送走大娘后继续收拾行李。
家里没多少东西,她花了一个半小时就把全部家当收拾出来。
之前预估四个小时,是把路上来回时间算进去了,另外想着预留些时间,收拾仔细,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再和妹妹说几句话。
现在兄弟两人跟着,她就不浪费时间了。
薛阳光动动嘴皮子,想说别带竹篮脸盆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哥哥都没说什么,他只能闭上嘴巴了。
“我去和我妹妹说些话,妹妹是小舅家女儿,你们见过,是之前在镇上帮我照看妈妈的小姑娘。”陈月芽没磨蹭,很快走人。
她说的妹妹是小舅女儿,陈家家。
家家比薛阳光小一岁,就是家家帮她一起把昏昏沉沉的妈妈带到镇上,帮她看着妈妈。
她和妹妹关系还行,小舅家也有借钱给她。
陈月芽要告诉妹妹后续的事情,顺路再把从别人那里借的钱都还了,以后只欠商老板一个人钱。
还钱加上说事情,陈月芽用了不到二十分钟,一回来,试图把大行李都背到身上。
商旭和弟弟不是来当摆设的,亲妈也没少叮嘱他们给月芽搭把手,他直接开口:“我来背被褥,阳光背这个大背篓。”
剩下不多的衣服和零散物件由陈月芽自己拿着。
“好哦。”薛阳光应得有气无力。
6. 第 6 章
上山不易,下山更难。
背着行李下山是难上加难。
薛阳光缀在最后,陈月芽在中间,商旭走在最前面。
本来陈月芽想走最前面带路,商旭阻止了,说是她在中间安全点。
他记得上山的路线,知道该怎么下山,走错了她在后面提醒一句就成。
陈月芽没反对,听他的了。
薛阳光全程几乎是滑下山的,不敢直立行走。
下山不拒绝陈月芽的帮助了,由哥哥和陈月芽帮着一起下山。
不知道过去多久,几人终于回到平坦的马路上。
兄弟俩互相拍掉对方身上的泥土草屑。
“我还说不要穿爸的破衣服出来,爸自己都不穿了……妈是有先见之明的,知道进山费衣服。”薛阳光抱怨一句。
商旭没他话多:“赶紧走吧。”
陈月芽说了谢谢后就没吭声,默默跟在兄弟俩身后。
回城也是蹭的货车回去,薛阳光回到家里就跟妈妈吐苦水。
山路别提多难走。
他们县所在市好赖是省会城市,省会城市啊!
怎么还有如此闭塞的山村存在!
山里居然住着人。
“你是在城里过惯好日子了,别说我们县,就是市区也有贫困人口。
这种话你在妈面前说说得了,千万别在外面说,说了容易挨揍。”商喜梅缝着棉鞋底子,回小儿子的话。
她已经把冬天之前做的毛线棉鞋全卖出去了,现在在做新的。
大芳已经学会怎么织毛线棉鞋鞋面,有她织鞋面,给她省了不少事情。
薛阳光突然说:“陈月芽挺不容易的。”
今天爬山有感,他一路吱哇乱叫,她却比大哥都淡定,显然经常进山,习惯了。
“你才知道她不容易?你以为她这么懂事是天生的?
你和你哥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一个赛一个不懂事,妈看见你们就火大。”
“她是不容易,哥就很容易了吗?你光会体谅她,不知道体谅哥,哥太懂事的话,我们家就没今天的好日子过了。”薛阳光的想法很矛盾。
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没有完全消除对陈月芽的偏见。
“这个要体谅,那个要体谅,谁来体谅妈妈?
被你气死,天天拧巴得很,根本不如月芽会关心人。”
多亏月芽的出现,她可以用月芽来说教小儿子了。
不用大儿子来说教小儿子,不是觉得大儿子和小儿子异父,出于兄弟关系的考虑……是因为大儿子没比小儿子省心。
小儿子只是思想不成熟,拧巴。
大儿子是胆大,敢想敢干,她天天烦得不行,生怕大儿子哪天蹲局子了。
两个都不省心,她没法说出学学你哥/你弟的话。
月芽最省心,简直是兄弟俩的榜样。
“还不是因为欠大哥钱,没欠大哥钱的话,看她什么态度,呵。”
“总把人往坏处想,你看看月芽还完钱后什么态度吧。”
薛阳光:“到时候肯定不愿意和我们家有联系,能搬多远搬多远。”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是不是自相矛盾了?既然月芽是装出来的,还完钱更得巴着我们家不是吗?
毕竟我们家条件不错,巴着总能得到好处。”
薛阳光:“不管,反正她就是装的。”
“你就耍小孩脾气吧,懒得说你。”
...
家里装了热水器,有热水的浴室在二楼,商旭刚洗完澡,喊弟弟去洗澡。
见大儿子下来,商喜梅叮嘱小儿子洗快点,别磨蹭,给月芽留些热水洗澡。
妈妈这时候居然还想着陈月芽,薛阳光很是不满:“妈,我是你亲生的!”
“是,你是妈妈辛苦生下来的,你就把月芽当姐姐,以后她的孩子喊你小舅,喊阿旭大舅,看在外甥的份上别计较了。”商喜梅随口一说。
薛阳光没有被亲妈的话绕进去:“外甥个鬼,我才不认她是我姐。”
他气呼呼上楼洗澡去了。
大儿子对月芽的态度很正常,也没说过月芽的不是,商喜梅就没和他说什么妹妹舅舅的话,继续忙手头上的活。
商旭想告诉妈妈,别乱给陈月芽认哥认弟,他也不是很想当她哥。
深知妈妈刚才说的话只是随口应付弟弟的,他不好较真,只能先回三楼了。
...
“阿姨,我来洗澡,顺便给你们带了晚饭。”陈月芽赶在商阿姨做晚饭前过来洗澡,给他们家带了晚饭和一个柚子。
商喜梅:“我正打算喊你来洗澡,你就过来了,是去饭馆了?”
她看几个菜色很眼熟,分明是汤记饭馆的菜。
“嗯,我去饭馆了,本来说今天休息,这顿饭从我工钱里扣,叔婶不扣我工钱,让我拿走就行,还送了我一个柚子。
今天辛苦商老板和阳光帮我搬行李,我没什么可以回报的,只能带一顿饭和一个柚子过来。
阿姨,我去洗澡了。”
阿姨家有太阳能热水器,看天气洗澡的。
她一般是下午两点到四点休息的时间去洗澡,只要当天出太阳了,就有热水洗澡。
今天情况特殊,她来得比较晚,只能赶着饭点洗澡。
“那你快去洗澡,省的热水没了。”
陈月芽去二楼洗澡,二楼只有薛阳光在,看到她过来,他没说话没打招呼,往楼下走了。
薛阳光刚要开口抱怨,妈妈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提前开口:“月芽感谢你们兄弟俩帮她搬家,送了晚饭过来,还有个大柚子,饭菜我就放大锅上热着,等你爸回来了再开饭。”
“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他不会被饭菜和柚子收买。
今天真的太累了!
商喜梅:“知道你不好说话,饿了就吃点饭垫肚子。”
“我等爸回来再一起吃。”
...
陈月芽洗完澡下来,商阿姨一家人正在吃晚饭,她打声招呼就离开,不让他们家人不自在。
走之前,商阿姨拿了小半个已经剥开的柚子给她,让她自己带回去尝尝味。
柚子挺好吃的,不酸不涩,小儿子吃了都愿意少说几句话。
陈月芽离开,商喜梅回厨房吃饭,提起:“要不我认月芽当干女儿吧?”
本来随口说的姐姐外甥,刚看到月芽,想认女儿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月芽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她没有亲生女儿,把月芽当女儿,以后三个兄弟姐妹也好相互照应。
兄弟俩闻言,都有异议。
好不容易才没那么气闷的薛阳光第一个反对:“不行,不可以,她欠着哥哥钱呢,没还清之前都是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
有些人表面看起来很好,其实坏的很,你别把蛇招进家里。”
“你把你哥往坏处想没什么,怎么能把月芽往坏处想!”商喜梅不喜小儿子的阴谋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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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中了一箭的商旭:“……妈,为什么就能把我往坏处想了?
你不要再提认干女儿的事,陈阿姨就陈月芽一个女儿,母女俩相依为命,你非要当人家的干妈,陈阿姨心里怎么想?”
薛阳光赶紧附和哥哥的话:“哥说的对,你不考虑我们的心情,你要考虑陈阿姨的心情啊!陈阿姨一看就是多愁善感的性格!”
薛富五对妻子要认干女儿的事没任何意见,只听着兄弟俩说话。
商喜梅怕兄弟俩说个没完:“行吧,当我没说过。”
妈妈收回话了,兄弟俩安静吃饭,不再讨论认干女儿话题。
妈妈也是一身反骨,说多了容易让她产生逆反心理。
你们不让认?我偏要认!
所以安静些,千万别让妈妈冒火了。
...
“阿姨,我今天收到了上个月的工钱,先还五块钱。”陈月芽下午过来还钱。
商喜梅问道:“给你发了多少?”
“给我发了五块钱,上个月没干满半个月,按半个月来算了。”
如果不是给的工钱实在太少,她是愿意长时间待着的,现在只能过渡。
累是累,不过老板两口子都是好人,还算照顾她。
商喜梅问道:“大芳复查的钱够吗?不够的话你自己先留着。”
“只要我妈好好待着养腿脚,不再出岔子就够复查费用。”
“离过年没几个月了,要不然先别还了,等明年再说。”商喜梅想着自家儿子也不会太在意这几块钱,不如让母女俩先过好年。
一个月就这点钱,还得拿来还钱,日子过不过了?
现在要紧的是过年。
商喜梅真不缺钱。
她小儿子在五金店看店,她没想过去帮忙,是因为离得不算近,骑自行车都要二十几分钟,再有就是她过去帮忙,也不会让店里销量增加,她不如自己在家里接零活干。
家里每个人都在挣钱,不愁钱花,她实在不知道月芽还的这点钱对阿旭,对他们家有任何用处。
对他们用处不大,对大芳月芽母女俩来说非常有用。
不如让她们攒着好好过个年,买件新衣裳穿。
陈月芽:“能还多少是多少,阿姨不用担心,我现在过得很好,胳膊上有肉了,晚上睡觉也睡得好。
能吃好睡好,就是过了个好年。”
商喜梅:“长肉长得还不明显,过年前一定要吃圆乎了。”
“好,过年前一定吃圆乎,我去楼上放钱。”
“那我给你记账,记你今天还了五块钱。”商喜梅去拿账本。
陈月芽上楼放好钱,顺手整理了商老板的床,将被子上和被子下的衣物整理到藤箱上,被子则是平整铺开。
因为今天不休假,她只是下午午休时间过来,没空大扫除,床整理好就下楼了。
“月芽,你看看账本,阿姨给你记好了。”商喜梅把账本拿给陈月芽看。
陈月芽看到账本,不由露出一抹笑容:“阿姨,我总算开始还钱了。”
“还钱就这么高兴呢?”商喜梅纳闷。
“肯定高兴的,还钱是我的心头大事。”
“要不要和阿旭说一声?”
陈月芽摇摇头,不好意思道:“只还了五块钱,不用专门和他说,阿姨知道就好。”
商喜梅:“好吧,阿姨不说了。”
她是真不懂小儿子为什么对月芽意见那么大,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啊!
7. 第 7 章
年底。
“陈阿姨好像一直在家,陈月芽消失了一样,饭馆很忙吗?”薛阳光刚洗完碗。
他看见陈月芽就烦,看不见了,又忍不住好奇她整天去做什么,总是不见人影。
“月芽知道你烦她,都会问清楚你们兄弟俩什么时候在家,你们在家的时候她就不会过来。”商喜梅现在不做毛线棉鞋,不干零活,开始休息了。
距离过年只有小半个月时间,提前放年假。
薛阳光立刻甩锅给大哥:“和我有什么关系,肯定是在躲哥,毕竟哥是她债主,哪有人整天往债主面前凑的,看来她是个正常人。”
绝对是在躲哥哥。
商喜梅清楚月芽确实在躲着大儿子,但不是因为钱,是因为打扫他房间卫生。
她扯开话题,问小儿子:“你怎么又给自己放假了?”
小儿子今天吃完早饭就主动去洗碗,没有出门去看店。
这种行为代表他今天休息,不去看店了。
“哪有又给自己放假,我一个月就给自己放四天。”薛阳光略感心虚。
他没完全脱离学生心态,学生差不多开始放寒假,他也忍不住多给自己放几天假。
这个月总计休过四天,今天是第五天。
“什么叫就四天,如果开的是饭店,早喝西北风去了。
我真要说你哥心大,居然敢把店交给你这个高中刚毕业的小屁孩看着。”
小儿子高中毕业后不想继续读书,大儿子就把准备中,还没开业的五金店交给小儿子经营打理。
起初她很担心,怕小儿子什么都不懂,让不容易大赚也不容易大亏的五金店亏本了。
大儿子以只要没被偷抢就不会亏本为由,坚持让弟弟看店。
薛阳光对一个人看店的事也很不安,怕真遇到小偷,自己却没察觉到,害店里损失惨重。
哥哥安慰他,被偷抢了没事,派出所离得近,才不到三百米距离,直接去报案好了,然后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多注意就行。
安慰的话语不足以让薛阳光有信心看店,哥哥说他不去看店就进厂当工人吧,他瞬间信心暴增,非常坚定要看店。
没有人比他更懂看店。
他要当店长!
店里确实只有薛阳光一个人,他干不来维修工作,只负责零售这块,遇到厂家来批发工具,他会登记下来,找哥哥确定,哥哥确定没问题就批发出去。
半年下来,薛阳光对店长的工作说不上得心应手,但也已经习惯,遇到突发状况能靠自己应付过去。
“我都快二十岁了,不是小屁孩好吧!”
母子俩正互呛着呢,前不久才被薛阳光念叨的陈月芽就过来了。
陈月芽一来,薛阳光立刻安静下来,回房间睡回笼觉。
陈月芽今天也休息,专门过来打扫卫生,先和阿姨知会一声,就从三楼开始打扫洗衣服。
商老板那些有点味道的薄衣服和裤子,会被她重新洗一遍挂阳台晾晒。
除了被雨水打湿或者阴雨天衣服没法晒干,只能阴干带来的潮臭味稍微重一点,其余衣物闻起来并不臭,单纯凭她的嗅觉判断是被穿过的衣物。
商老板本身不邋遢,但也不会过度追求整洁,属于正常人范畴,只是她嗅觉相对灵敏而已。
依靠冬天的光照温度没法一天内将厚衣服晒干,她就洗那些晒一天能至少干大半的衣物。
阿姨现在不管她做什么,随她去了。
三楼浴室和阳台都有自来水,阳台还有洗衣台,陈月芽先一件一件确定今天要洗的衣物没有污渍,没有污渍了就先加洗衣粉泡着。
所幸不是每件衣服都需要重新洗一遍,毕竟阿姨不会真把儿子的脏衣服攒起来,等她过来洗。
大部分洗过了,没洗的八成是没穿多久,觉得没必要洗。
她休息日过来都不一定能攒到一盆要洗的量,为了不浪费洗衣粉,她努力多找找,床单枕套被套都行,尽量攒一盆出来。
休息日以外的时间,陈月芽每次下午来洗澡,只要商老板不在家,她给自己和妈妈洗衣服的时候,也会顺手替商老板洗一两件衣服。
今天天气好,晴空万里,泡好衣服,陈月芽将枕头被子拿到阳台晒。
忙活到午饭时间,她被商阿姨叫下楼吃饭。
阳光在家,她就不留下来吃饭了,拿着饭菜回居住的小单间,和妈妈一起吃,吃完饭,回来继续干活。
她打扫卫生的顺序是从三楼到二楼再到一楼。
三楼工作最多,二楼只用负责客厅的清洁工作,一楼是帮阿姨整理厨房和工作间。
因为经常搞卫生,商阿姨家大扫除难度越来越小,所以陈月芽在下午三点多便结束了大扫除工作去洗澡。
今天妈妈不洗澡,就她一个人洗,洗完澡,在三楼洗了自己的衣服,陈月芽才带着洗净的衣服离开。
...
陈月芽离开,薛阳光也躺够了,有心情待客厅和妈妈一起看电视。
只有母子两人在,薛阳光说了句:“她把自己养得挺好。”
有段时间没见到陈月芽,再见到,她已经完全变了个人。
不像第一次见到时的瘦弱可怜了。
“月芽本来因为营养不良就瘦,妈妈出事后,她不比妈妈好受,很快瘦得皮包骨头了,现在吃回来,好看很多。
听老汤两口子说不少人打听月芽有没有结婚,是看上月芽了。”商喜梅偶尔懒得做饭,就去汤记饭馆买饭,和老板两口子熟起来了。
老板两口子在有人打听月芽感情状况,说她单身的同时,会把她家庭状况说出来。
是月芽自己授意的,她在还完钱之前,不想谈对象。
说出月芽是单亲家庭,会劝退婆婆妈妈,说出月芽负债中,会劝退婆婆妈妈,包括头脑发热的年轻小伙子。
“幸好哥哥不会因为她好看就不要她还钱了。”他以前对陈月芽印象只有瘦,没想到过去两个多月时间,她就不知不觉变样了。
商喜梅:“你可以侮辱你哥,不要侮辱月芽,她天天惦记着早点把钱还清呢。”
“怎么就可以侮辱我了?妈,你能不能放过我,天天不是侮辱我就是把我往坏处想。”商旭进来二楼客厅。
商喜梅差点吓一跳,很快冷静下来:“不是说后天才从市里回来,有没有吃午饭,没吃自己去吃中午的剩饭。”
快吃晚饭的点了,她问起儿子午饭的事,敷衍地表达一下关心。
商旭坐下来,简单交代自己为什么突然回来:“我已经吃过午饭,待会儿得去腊肉厂一趟,让厂里赶工一批腊肠。
顺带给五金店进了点货,放楼下了,阳光,你记得登记一下,加进库存里。”
薛阳光连忙点头。
他和妈妈默契不提前面的话题。
他们不提,商旭主动提起来:“还没说可以侮辱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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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阳光这回知道小声说话了,真怕陈月芽和哥哥一样突然无声无息出现:“我是说陈月芽还钱磨蹭,每个月一点点还,是不是故意的,想着不知不觉中能少还点钱,哥不会管这些细枝末节,她少还钱,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妈听到我的话,生气了,觉得我在侮辱陈月芽的人品,说是可以侮辱哥的人品,不可以侮辱陈月芽的人品。”
也能说得通。
商喜梅糊弄过去:“妈今天帮你打扫了屋子,被子枕头搬阳台晒了,你要回楼上的话,记得自己把被子枕头收回来,衣服看干没干,没干再晒会儿,晚上收。”
月芽心细得很,洗晒了什么都会交代一句,让她记得收回来。
这会儿刚好拿来应付大儿子。
漏斗薛阳光没把妈妈认领功劳的事抖漏出来。
他不想让大哥知道陈月芽为家里搞卫生,还替大哥洗衣服的事,陈月芽自己也不想哥哥知道。
这事他会守口如瓶的。
商旭:“嗯,行。”
“妈妈电视看够了,去找月芽说会儿话,说完再去热中午的剩饭当晚饭,你要不要在家里吃晚饭。”
商旭:“不在家吃,在外公外婆家吃。”
“好的,妈走了。”商喜梅离开。
薛阳光刚撒过谎,和哥哥共处一室有点紧张,怕哥哥再问起陈月芽的事,于是主动问哥哥进了什么货。
商旭没想太多,回答弟弟的问题。
他不打算在家里逗留太久,很快离开。
薛阳光表情刚松懈下来,不防哥哥突然折返回来,把他吓一抖:“哥,落下什么东西了?”
“不是,是想告诉你,陈月芽不会有那么多心眼,会老实把钱还完。”
“……哦。”
商旭说完,真离开了。
大儿子离开没多久,商喜梅回来:“还好月芽没和你哥碰见。”
她刚去通知月芽,大儿子回来的事情。
“妈,我们是在做贼……不对,陈月芽是在做贼吗?做个家务贼兮兮的。”明明和薛阳光无关,他也是捏了把汗。
“不能不承认月芽家务做得很好啊,家里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但是不能让你哥知道,你哥知道了一定很尴尬。
月芽毕竟是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姑娘,他又没结婚,脸皮终归不如婚后厚……不管婚前婚后,正常人想到一个不太熟悉的姑娘帮自己洗衣服,总会尴尬的吧?
我这个给他洗了很多年衣服的亲妈,都要因为洗他衣服被他念叨,知道月芽帮他洗衣服,他不得气死。”
“没到念叨妈的程度吧,只是说两句,反正妈也不会听。”薛阳光知道怎么个事,他和哥哥不一样,他不算大忙人,贴身的衣服,洗完澡就自己拿去洗了,不会让妈妈洗。
哥哥在家休息几天,会自己洗衣服,如果只是回来洗个澡,洗完就得出门,没空立马洗衣服,那换下来的衣服会被妈妈洗掉。
妈妈洗衣服风格是真“不拘小节”,除了没把鞋子混进去洗,基本都一起洗了,让人头疼得很。
他没见过陈月芽怎么洗衣服的,只看她的整理能力,猜测她应该有耐心分类洗。
商喜梅:“给你们几个男的洗衣服就是吃力不讨好。”
薛阳光知道这是妈妈发怒前兆,连忙夸妈妈几句,说妈妈辛苦了。
今天他将不再忤逆妈妈。
商喜梅翻了个白眼,好赖是没说下去。
8. 第 8 章
陈月芽和商旭再见面是除夕的时候。
家中被褥已经搬来城里,回村没法睡觉,所以母女二人不打算回村过年,计划在租房过。
汤记饭馆中午还在做生意,陈月芽是下午三点后开始放年假的,初六回饭馆干活。
她原计划是打包饭馆的饭,在饭馆加热好再带回家,和妈妈早点吃年夜饭。
商阿姨提前两天说了,让她们到她家吃年夜饭。
她婉拒不了,只能应下。
在饭馆忙活完,陈月芽就和妈妈一起帮商阿姨做年夜饭。
见到商老板来厨房,她连忙问好。
“过年别叫老板了。”商喜梅正在剁鸡大腿,听见月芽的话,暂停剁鸡大腿,交代一句。
商旭:“别的时候也不用喊我老板,直接叫大名就成。”
“不可以喊大名,我不喊老板好了。”陈月芽不打算改掉老板称呼。
只是以后不会在商老板面前说出来,在阿姨面前还是称呼商老板。
商喜梅问儿子来厨房做什么,是不是肚子饿了?
“是有点饿,来找吃的,有什么能吃的吗?”
“鸡蛋糕能吃,数量有限,一人一个,你吃掉自己的份就不能再吃了。
大芳,月芽,有你们的份,到时候别把你们自己的份让给他吃。”
陈月芽没敢自作多情认为鸡蛋糕有自己的份,商阿姨主动说起,又把话提前给堵死,她只能安静点头。
商旭去洗手,洗完手抓起一个鸡蛋糕吃,吃完才离开,没在厨房久留。
他吃鸡蛋糕的时候有站在陈月芽身后一会儿,害陈月芽紧张的很,他走了,她才觉得那股子压迫感消失。
哥哥刚离开厨房没多久,弟弟薛阳光就跑腿回来了,回家第一件事是确认鸡蛋糕数量。
他下午两点钟买回来的鸡蛋糕,闻着可香甜了。
今天不知道跑腿跑几趟了,要不是有自行车代步,他肯定闹了。
“少一个鸡蛋糕,哥吃掉了?”
商喜梅:“怎么猜那么准?是你哥吃了,他肚子饿,吃个鸡蛋糕垫肚子。”
不是薛阳光猜得准,是他有点情商,爸爸上班没在家,只能赖给在家却不在厨房的人。
符合条件的只有哥哥。
没想到真是哥哥。
薛阳光:“妈,你跟哥说过一人一个的吧?”
“说过了,他要想吃,就给他吃馒头,晚上会蒸几个馒头,馒头一样好吃。”
“有馒头也行,这样哥看我们吃鸡蛋糕就不会眼馋了。”
...
晚上吃饭,商喜梅让小儿子在原本的方桌上盖了张圆桌面。
圆桌面比方桌要大,六个人围着圆桌坐不会太拥挤。
桌上满满当当的饭菜。
商喜梅先安排好母女俩的位置,让她们坐下吃饭。
母女二人坐在一起,她原本打算坐月芽另外一边,没想到大儿子先一步坐下,她就只能坐到大芳的另外一边。
母女俩很安静,完全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只有在商喜梅说话的时候,才会应和着说几句话。
外面炮仗声逐渐变大,应该是不少人家吃完年夜饭开始放炮仗。
商喜梅开始发鸡蛋糕,略过大儿子没给。
薛阳光和爸爸提一句,哥哥已经提前把自己的份吃了,不是故意不给他。
爸爸作为大哥的后爸,对待继子挺公平的,某样东西有他的份,绝对也会有大哥的份。
大哥虽然不常喊爸,但记着爸爸的好,五金店都放心交给他这个高中毕业没多久的弟弟打理。
分鸡蛋糕的时候,年夜饭已经吃到尾巴,陈月芽撕了一小块尝味道,发现真的很好吃,干脆掰成两半,将没有小缺口的一半给商旭。
她什么话都没说,商旭也自然而然接过来吃了。
陈月芽本来打算说她吃饭前洗过手了,炮仗声太大,一想到开口说话,他可能要凑近她才能听见她的声音,干脆不说。
跳过说话,直接分他一半。
商老板自然而然接过去吃了,她将剩下的一半留着当明早早饭。
她妈妈分到的鸡蛋糕也没吃,同样想着带回去当明早的早饭。
外面炮仗声大,不妨碍商喜梅继续邀请母女俩,明天中午过来吃年夜饭剩饭。
陈月芽放假了,没法从饭馆带饭,自己又不方便做饭,就没拒绝商阿姨的邀请。
吃过饭,男人们去点炮仗,陈月芽被商阿姨带出去看放炮仗,捂住耳朵在边上围观。
看完商阿姨家放炮仗,她没有看别人家放了,进屋里帮忙洗碗收拾厨余。
收拾厨余的时候,阿姨家亲戚过来找阿姨聊天。
见到她们母女,亲戚们没说别的,但陈月芽感觉到他们很想讨论她和妈妈,碍于她们在场,无法尽情讨论。
她和妈妈抓紧时间收拾厨房,收拾完立刻离开。
商喜梅娘家亲戚不在城里,晚上来的亲戚都是丈夫这边的亲戚。
她现在的老公薛富五比她小两岁,他是头婚,她是二婚,当年他们在一起,难免遇到阻碍非议。
商喜梅完全能理解阻碍他们的人,放她自己身上,阻碍她和丈夫在一起的都是多管闲事,又不是他们要娶她,咸吃萝卜淡操心。
放两个儿子身上,他们头婚就要娶二婚带娃的女人,要替别人养孩子,她肯定不情愿。
然后只能努力推己及人,回忆当年自己的艰辛,勉强点头应下。
丈夫这边的亲戚也没有太多坏心眼,大儿子出人头地后,他们选择性遗忘大儿子不是富五的亲儿子。
因为他们没有冷嘲热讽过她的大儿子,她就跟着装傻了。
要不说有钱后,身边都是好人了。
遇到亲戚想给阿旭介绍对象,她统统婉拒,称孩子主意大,不愿意相亲,非要自己找对象。
不是她多开明,是大儿子坚持自己找对象,不要相亲。
她看儿子年纪也小,打算等快三十岁了还没一点动静再安排相亲。
靠他自己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今年月芽的出现,亲戚们坐不住了,好奇问月芽是不是阿旭对象。
不光借钱给她妈治病,连年夜饭都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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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说感情的事谁知道呢,月芽目前没心思谈对象,还钱才是要紧事。
月芽欠阿旭钱的事,她没瞒着亲戚,主要是为了方便堵住某些人想要借钱的嘴。
只不过将金额说小了,免的知道阿旭手头有上千块钱,借钱的人会越来越多。
或许是有她当年的经历,亲戚们也不太敢对大芳月芽母女评头论足,只能说现在孩子们主意大,完全不听家长的话了。
...
正月初一吃午饭的时候,商旭坐在和昨晚相同的位置上,陈月芽在他坐下后,才坐到妈妈昨晚坐的位置上,也就是和商旭隔了个位置。
她和商旭中间空下来的位置,被商阿姨坐了,妈妈则是坐昨晚商阿姨坐的位置。
陈大芳陈月芽母女二人不会在吃饭的时候说些烦人话题,也不往肉菜上夹,都是商喜梅主动说了,她们才夹一筷子来吃。
吃完饭,母女俩帮着收拾完厨余后,很快就走了。
从正月初三开始,家里要招待亲戚或者出门走亲戚。
如果在家里招待亲戚,商喜梅会给母女俩送饭。
如果全家人要去走亲戚不在家,商喜梅就让母女俩自己去她家厨房做饭热饭。
过年期间,家里最不缺饭菜,都不用现做了,可以热剩饭吃。
她已经给月芽配了一把一楼大门的钥匙,随便她进出。
和亲戚一起吃饭,薛阳光能感觉到母女俩的好了。
“如果亲戚能和陈月芽一样怕哥哥就好了。”每天都在跑腿的薛阳光买东西回来,到三楼哥哥的房间躲懒。
妈妈想让他干活的话,在一楼喊他,他待三楼能听见的。
商旭正坐沙发上翻书看,闻言:“你哪看出陈月芽怕我了?”
“就是怕你啊,特意跟你隔着位置坐,坐你旁边,她胃口都不好了。”薛阳光没觉得哥哥坐的位置有问题。
不管年前年后,哥哥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他不在家,一家人吃饭也会默认空出哥哥常坐的位置。
饭桌换成圆桌面,他还是坐在那个位置。
除夕的时候因为家里多了两个客人,妈妈没有多讲究位置顺序,意外让陈月芽坐到哥哥身边。
能看出妈妈不是故意那么安排的,既然已经坐下,没必要重新排位置,直接开饭了。
他有注意到陈月芽坐哥哥身边不太自在。
因为不自在,正月初一和初二午饭晚饭,她都特意和哥哥隔着一个位置坐。
“没有的事,别瞎扯。”商旭将视线转回书上。
他三楼的电视是黑白电视,家里买新电视后,妈妈不舍得扔旧电视,放三楼当摆设了。
电视没法看,他看的是弟弟高中时候买的闲书。
“怕你不是很正常吗?又不是你亲妹,她和你不熟,欠你钱肯定怕你,恨不得离你远点,省的你突然让她还多少多少钱。”他能说陈月芽是真的在躲哥哥吗?
哥哥在她旁边,她恨不得躲远。
帮哥哥打扫房间卫生都要偷偷摸摸进行,生怕哥哥发现。
种种行为表明,她是真怕哥哥。
9. 第 9 章
能说吗?
不能说。
尤其是打扫卫生的事,说了哥哥没准会恼羞成怒,不许陈月芽这么做了。
陈月芽行动力实在太强,一楼的杂物间,他想动手收拾都无从下手,一旦有什么东西找不到了,妈妈绝对赖他乱动她东西,然后臭骂他好几天。
行动力强如陈月芽,才来第一天就把杂物间收拾了。
无论妈妈如何打乱,她休息日过来大扫除,都能把杂物间重新归置整齐。
他和爸妈的卧室不需要她打扫,所以他们的卧室就变成家里最乱的地方了。
家里被陈月芽打扫整理后,他找到刚住进新家时宽敞亮堂的感觉了。
薛阳光希望陈月芽能继续做下去,就当是给哥哥的利息。
商旭不承认:“你没必要联想太多。”
如果陈月芽怕他,就不会分他半个鸡蛋糕了。
这种小细节没必要跟弟弟说。
他不说,薛阳光反而主动提起:“哥,你记得除夕的鸡蛋糕吧?
我看要不是怕妈妈说,陈月芽会把整块鸡蛋糕给你,你对她来说比真正的老板可怕多了。
真正的老板要发她钱,哥呢,哥要她发到的钱。
有一说一,她确实很有孝心,钱没用在她身上,她却无怨无悔背着债务。”
如果他家人出事,他肯定也会和陈月芽一样的选择,为家人背债,只是做不到她那么能吃苦。
薛阳光没看到陈月芽掰鸡蛋糕的画面,看到哥哥吃半个鸡蛋糕的画面了。
妈妈也看到了,没说什么。
他还想再说,妈妈喊他了,他只能下楼去帮忙。
弟弟走后,商旭把门关上,省的亲戚小孩跑三楼捣乱。
至于弟弟的话,他没放心里。
毛头小子懂什么?
什么也不懂。
...
过完年,所有人生活恢复正常节奏。
陈月芽在饭馆工作一个月后就辞工了。
“阿姨,给你奶糖,我现在进奶糖厂打工了,这是组长给我的奶糖。”陈月芽成了奶糖厂包装线女工,本来打算第一时间告诉商阿姨,奈何当时阿姨家里有客人,她不便进去说话。
干了一天活,今天下午下班后再路过商阿姨家门口,看见商阿姨一个人在家,就过来送奶糖了。
“阿姨怎么没听说过附近有奶糖厂,桃心,我是知道桃心奶糖。”商喜梅接过一小包奶糖,看到糖纸上的字了。
“桃心奶糖厂,前两年工厂从市区迁到我们县,距离阿姨家两三公里,我走得快点,半个小时就能走到,一个月工钱三十,包午饭。”陈月芽将信息告诉阿姨。
商喜梅本来准备洗菜,听到这件事也不去洗菜了:“阿旭正好在家,他对市区熟悉,我们问问他这个桃心奶糖厂靠不靠谱。”
她不等陈月芽说什么,就带着她去三楼了。
商旭刚洗完澡,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香皂味,他妈在走楼梯的时候就喊他了,他听到动静,提前坐沙发上等着。
因为话题中心人物是月芽,商喜梅就安排她坐沙发中间的位置,她坐月芽的另一边。
沙发大小刚好够三个人坐下。
坐到富有弹性的沙发上,陈月芽反而有些拘谨,被商老板气味包围的感觉并不好受。
不是难闻,挺好闻的,只是受不了一个男人离自己这么近。
这让她很不自在。
她没有说话,商阿姨主动打开话口。
商旭没接触过奶糖生意,不过真知道桃心奶糖厂迁址的事。
他问陈月芽具体地址,她报了地址后,他点头确认,是桃心的厂子没错,不是假冒的。
他以前路过那片区,见过桃心的厂子。
隔着陈月芽,他看向妈妈,解释两句:“我们市是省会城市,近几年市区规划建设,好几个厂子迁到市下辖区县。
有几个甚至迁离出市,迁到隔壁市了。
奶糖厂包装女工一个月给三十块钱,少是少点,也不算太坑。”
“月芽,你是经人介绍找到这份工作的吗?在饭馆认识的人?
除了有人给你介绍对象,还有人给你介绍工作啊。”商喜梅往饭馆方向猜。
陈月芽摇头:“不知道阿姨记不记得我妈住院时,隔壁床的阿姨,她儿媳妇花钱请我看护她婆婆。
我称呼她儿媳妇为谭姐,因为谭姐婆婆和我妈妈同病房,我和谭姐有了点来往。”
“谭姐就是我现在的组长,在医院的时候知道我和妈妈的状况,告诉我,她们包装线有个小姑娘想辞掉工作,去市区打工,她当时劝了小姑娘几句,让小姑娘坚持到过完年。
如果小姑娘过完年依旧要走,她的位置会留给我。
“小姑娘最后还是走了,位置空下来,我去补上。
在医院时,组长就给我留了厂址,我和妈妈安顿好以后,我找着空时间去和组长说了自己的住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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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记饭馆地址。
我告诉谭姐,如果她需要我,可以来找我,她真的来找我了。”
她一直把汤记饭馆的杂工工作当过渡:“我们两人约定过,如果她在五月之前都没来找我,我就自己另外找份工作,不用等着她了。”
商喜梅没觉着包装女工比饭馆杂工好多少:“阿姨当然记得你说的隔壁床阿姨,也记得小谭。
见过小谭两次,看她和婆婆的相处,能看出她是好人。
月芽,你也是小姑娘啊。”
聊了许多,陈月芽逐渐放松下来,嘴角带上笑意:“那个小姑娘不到二十岁,和阳光差不多的年纪,我叫她小姑娘也没错。
我在饭馆的工作让我妈接手了,老板给我妈的工钱是十五块钱一个月。
之前奶糖厂的工作没有准数,所以没事先说,现在拿到工作机会,就忍不住来告诉你们。”
是忍不住来告诉商阿姨。
商老板在旁边,她只能说你们。
陈月芽:“我已经干了一天活,比在饭馆干活轻松些,只是没饭馆自由,不过工钱翻了一倍,还有糖吃,我已经很满意了。”
饭馆那边,本来说的十块钱一个月,老板看她干活利索,十二月份开始,工钱就按十五块钱一个月来算了。
薛阳光看完店回来,看楼下大门开着却没人在,从一楼找到三楼,见三人坐沙发上,正想开口说话,陈月芽站起身道别。
她得回去告诉妈妈今天的干活体验。
“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薛阳光接过妈妈递来的一颗奶糖,剥开吃之前问一句。
“你月芽姐找到新工作了,是你吃的这颗奶糖生产厂家的包装女工。”
薛阳光听到,坐到陈月芽之前坐的位置,打听具体细节。
他刚坐下,商旭就站起来,他也被妈妈递了一颗奶糖,没有立刻吃,而是说:“小心蛀牙,吃完糖记得漱口,多漱几遍。
妈,你记得交代陈月芽几句,保护好牙齿,别经常吃奶糖,我回卧室去了。”
商喜梅直说:“你干嘛不自己说?月芽她自己知道保护牙齿,根本不可能吃奶糖上瘾。”
商旭已经走进卧室,没有回应妈妈的话。
“哥说的我都没胃口吃奶糖了。”刚进嘴的奶糖突然不甜了。
商喜梅:“没胃口就吐出来。”
“我都含在嘴里了,吐出来是浪费粮食,不吐。”
母子二人说闹着下楼了。
10. 第 10 章
以前是陈月芽消失,陈阿姨去饭馆当杂工后,是母女俩一起消失了。
薛阳光很难见到她们。
他天天回家都觉得母女俩消失了一样,在商旭这里更是了。
完全见不到她们的踪影。
“妈,我生日快到了吧,要不要多买点肉?”商旭主动提起生日的事。
商喜梅:“你想吃什么肉?”
家里也不缺孩子一口肉吃,她猜大儿子应该想换换口味。
商旭:“我想吃烤鸭,刚好生日附近几天在市里,就从市里买烤鸭和蛋糕,生日当天带回家,妈再给我炖个猪蹄,别的随便。”
“那天能叫上大芳月芽来家里吃饭吗?”家里要吃大餐,商喜梅就想着母女俩,想请她们到家里一起吃。
“随便,妈来安排好了。”
“以前不见你重视生日,今年特意买蛋糕吃,你也知道男人过了二十五岁就是……”商喜梅念叨。
不等妈妈说完,商旭捂住耳朵上楼:“听不见,听不见。”
商喜梅看着儿子的幼稚行为,摇头,看似长大了,实则还是和小孩一样。
...
陈月芽现在在厂子公共浴室洗澡,洗完澡才去饭馆帮妈妈忙。
汤老板会留她吃个晚饭,吃完晚饭,她和妈妈忙到晚上七点才回去。
商老板生日当天,她没休假,在厂里干活,妈妈专门休假一天,帮商阿姨做晚饭。
商旭半下午赶回家里,到家先洗了个澡,洗完后就待在厨房打下手。
商喜梅做晚饭的同时和陈大芳聊天,提起:“月芽生日是什么时候?等她生日,你给她买鸡蛋糕吃。”
现在大芳有收入了,不是很多,但给孩子买块鸡蛋糕吃是够的。
陈大芳说了女儿生日日期。
商喜梅一算:“她上次生日就在你住院那段时间?”
“对,我给月芽添了不少麻烦,唉。”陈大芳叹气。
商喜梅:“别唉声叹气,也别在月芽面前说添麻烦的话,事情都发生了,叹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且你是真切受着病痛的折磨,比月芽难受多了。
今天阿旭过生日,当是顺便给月芽补过生日。”
陈大芳:“等月芽今年生日,我会给她买鸡蛋糕吃。”
“到时候我再给月芽煮碗长寿面当早饭。”商喜梅提前接下煮长寿面的活。
...
陈月芽下班后直接来到商阿姨家里。
商喜梅见她过来:“月芽,去年在医院怎么不告诉阿姨你生日刚过去?
你告诉阿姨,阿姨就能给你煮碗长寿面带到医院。”
“妈妈住院期间,我和阿姨才认识多久,告诉阿姨我生日刚过去,不是很奇怪吗?
提起生日的意义是什么?过生日就能拖着债务不还吗?”陈月芽反问,语气并不尖锐,反而温和过头,比平时还要温和。
明明下午答应过喜梅,不在女儿面前提麻烦了,陈大芳却是忍不住:“月芽,是妈妈给你添麻烦了。”
“如果妈妈喜好赌l博,因此欠了许多还不清的债,这才叫添麻烦,受伤能叫添麻烦吗?
又不是妈妈自己想受伤,而且不是妈妈给我添麻烦,是我们给商……商老板和商阿姨添麻烦。”商老板这个称呼在陈月芽嘴里绕了一圈,最后还是说出来了。
她看见待在厨房的商老板了,真叫他商旭,太不礼貌,哪有直呼债主大名的。
果然叫商老板更顺口。
商旭半个下午没怎么说话,闻言:“我只是出钱,没怎么出力,不麻烦。”
商喜梅接着儿子的话讲:“我就是送个饭,给自己做饭的时候,顺手多做点送去医院,也不麻烦。”
陈月芽对妈妈说:“妈,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保重身体,千万别二次骨折,二次骨折对你身体伤害很大。”
“我以后会很小心的。”陈大芳点头。
薛阳光下班回家,来到厨房,一眼看见蛋糕:“今天是哥生日啊!妈,你怎么不提前说,提前说我就早点回家了!”
“妈没提前告诉你,当是给你的惊喜吧。”商喜梅又是随口一说。
薛阳光:“我哥生日给我惊喜做什么,妈就是怕我找借口不上班吧,哼。”
不怪他记不得哥哥生日具体日期,因为他连自己生日都记不得,一般是生日当天早晨,妈妈煮了碗长寿面给他吃,他才知道是自己生日。
商喜梅真有这个意思,忍住没有在吃晚饭的时候和丈夫提起,怕小儿子借机关店休息:“你知道就行,别时不时给自己放假了。”
“我哪有时不时给自己放假。”薛阳光为自己发声。
薛阳光回来后,厨房热闹许多,话题也变了。
母女俩默默不说话。
...
饭后,收拾完厨房开始吃蛋糕。
商喜梅专门提醒陈月芽,奶油蛋糕放第二天就不好吃了,叫她和妈妈晚上把分到的蛋糕吃完。
陈月芽说放一个小时后再吃,现在太饱了。
“阿姨,我和妈妈要回去了,你能跟我出来一下吗?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行。”商喜梅跟着她们母女出门。
不到五分钟,她就回来家里厨房吃蛋糕。
薛阳光主动问妈妈,陈月芽找她说什么话。
商喜梅没有隐瞒:“月芽托我祝你哥生日快乐,然后可能是觉得下午说的话把我惹毛了……”
不等妈妈说下去,薛阳光好奇打听下午说什么话了。
商喜梅把下午的对话告诉小儿子。
薛阳光听完:“陈月芽说的没错啊,她主动告诉妈妈自己的生日干什么?
她说出来的话,显得她很莫名其妙。”
“我偶尔说话不过脑子,反正没放心里去,月芽放心里了,专门告诉我,我和阿旭的出现,是她最好的生日礼物。”
“咦,好肉麻。”薛阳光搓手臂。
被肉麻到了。
商喜梅:“这话换你们俩臭小子说出来,妈妈都想吐。
从月芽嘴里说出来完全不一样,妈妈非常感动。”
自己所做的一切被看在眼里的感动。
“我吃饱上楼了。”商旭几口吃完一块蛋糕,离开厨房。
“哥,你不反驳两句?妈说我们恶心诶!”薛阳光没想到哥哥这么快就要走人。
已经走出厨房的商旭留下一句话:“从我们俩嘴里说出来是挺肉麻,妈听到只会觉得我们肯定给她惹事了。”
“知道就好。”商喜梅点头。
薛阳光不服,故意道:“妈,谢谢你和爸把我带到人世间,让我看到人世间美丽的风景,我是你们最好的礼物对吧?”
商喜梅怒瞪小儿子:“再说,再说妈妈撕烂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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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富五:“阳光,你说出来是有点恶心。”
薛阳光委屈:“你们就区别对待好了!”
...
到了夏天,陈月芽不得不每天出现在商阿姨家里。
夏天能正常使用厂子公共浴室,只是没有热水,她太早洗的话,后面走路去汤记饭馆,再加上吃饭帮忙干活,又会流不少汗,白洗了一样。
“热水器坏了,只出烫水,你们先别洗,等阳光找到新的水阀换上试试。
换水阀没用的话,你们去三楼洗,三楼浴室的自来水能正常冒出来。
我和阳光还有阳光他爸都是三楼洗的澡,水有点凉,你们拿桶接水,别直接冷水淋身子。
先冷水擦身体,适应水温再用淋的。”商喜梅正在二楼浴室捣鼓,见母女俩过来洗澡,连忙道。
薛阳光一手拿新水阀,一手拿工具箱过来。
他想说明天再修也行,妈妈非要今晚修好。
换上新水阀了,还是没用。
陈月芽见自己帮不上忙,就问商老板在不在三楼,不在的话,她和妈妈现在去三楼洗澡。
“不在,你记着点蚊香,省的被蚊子咬了。”三楼东西都在哪,月芽比她更清楚,不用她专门说了。
陈大芳上三楼,陈月芽则是回住处拿水桶,要是水太凉,完全淋不了,干脆全程擦洗算了。
...
“阳光,你在里面?”晚上回家,直接来到三楼的商旭发现浴室有人,敲了敲浴室门问道。
他想进去用厕所,如果阳光一时出不来,他就去二楼好了。
正淋浴着的陈月芽没听见脚步声,听见了敲门声,着实被吓一跳,所幸没摔跤,她关掉水龙头:“我不是阳光,是陈月芽,楼下热水器坏了,只出烫水,所以我来三楼洗澡,很快就洗好。”
妈妈已经洗完澡,她让妈妈先回去了,不然妈妈还能提醒商老板一句。
提醒商老板是她在浴室洗澡。
听到是陈月芽,商旭说着:“我不急用浴室,你慢慢洗,我先去楼下看看热水器出什么问题了。”
“好。”
陈月芽不敢磨蹭,十分钟内洗完换穿好衣服。
换好衣服不忘记打扫一遍浴室,确定地面上看不到一根头发了,她才用毛巾包着头发,提桶出来。
没想到商旭就在客厅,出来直接和他打了个照面。
商旭主动说话:“我刚下楼看问题,是水压不稳定,也不是多难解决的问题,让我妈他们先睡觉,我明天再解决问题。”
妈妈听到他能解决,因为热水器而焦躁的情绪,明显缓和下来,总算愿意去睡觉了。
陈月芽不是很懂水压,听他这么说:“原来是水压不稳定……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没有多厉害,只是开五金店,工具买多了,顺带学点修理知识。”商旭看了眼陈月芽的衣服便将目光移开。
“就是很厉害,你靠修理都能赚到很多钱……时间不早了,不打扰你休息,我先走了。”
再不走,她的手快抓不住毛巾了。
毛巾包不住她的头发,她只能用一只手固定着,却仍是无法阻止几缕湿发从毛巾里掉出来,往她衣服和地上滴水。
受不了。
“嗯。”商旭不自在地应了一声。
陈月芽赶紧提桶离开,没留意到他的不自在。
11. 第 11 章
一天,陈月芽干完活下班,照常往汤记饭馆赶,没成想半路遇见商老板。
她想装没看见都没用,两个人视线撞上了。
能感觉出商老板自己也有点尴尬。
陈月芽想着远远点头示意问好就走人,没想到他先主动走过来。
商老板走过来,她没法呆站着了,只好也朝他走过去。
商旭前头蹲在一家招租中的店面旁边抽烟,抽了没多久就看见陈月芽。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了,他只能将香烟摁地上摁灭,扔进旁边一个垃圾畚斗里,站起来和陈月芽说两句话。
“刚下班回来?”他上来就说了句废话。
“嗯,下班回来,准备去汤记饭馆。”陈月芽只能跟着说废话。
商旭是没话讲了,突然来一句:“我平时不抽烟,刚才抽的是别人递给我的烟。”
陈月芽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要解释,他抽不抽烟好像和她没关系:“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
肯定不能说你爱抽就抽,不抽也和我没关系。
“确实遇到点烦心事。”商旭承认了。
太阳还没下山,他走到房屋阴影底下,陈月芽只好跟过去。
商旭可能真的太烦恼了,居然和陈月芽说起自己的烦恼。
他说经常合作的货车司机不干了,运输出问题,还有个腊肉厂的大单子被取消。
属于是祸不单行了。
陈月芽没法帮他解决问题,只能倾听:“抽烟会好受一些吗?”
“不会。”
“那应该是你抽的根数不多,没抽上瘾,如果香烟真的能缓解烦躁心情,你能把别人递给你,但是你不抽的香烟给我吗?我想攒起来,烦躁的时候试试。”这算是陈月芽第一次问商旭讨要某样物品。
和借来的钱不同,借钱会还,讨要过来的物品就不还了。
“缓解不了,不要攒香烟……你会烦躁?”商旭低头看着她被晒得微红的脸蛋。
陈月芽情绪稳定地说出自己情绪其实也没那么稳定的话:“我是人,肯定会有烦躁的时候,我现在烦躁的时候会含颗奶糖,单纯让嘴不闲着,没太大作用。
小孩子吃糖容易上瘾,大人就难了。
香烟很容易让人上瘾吧?
我在饭馆干活的时候,见过烟瘾大的客人,吃饭也是香烟不离手,想着香烟或许是个好东西。
只是我手头紧张,还钱要紧,不可能把钱用来买香烟,就想蹭不要钱的。”
“你别抽烟,抽烟得来的只有满是烟渍的黄牙和各种毛病。
实在想尝试,不要买几分钱一包的烟,跟我说,我给你买几块钱一包的尝尝。”
说完抽烟的坏处,聊兴起来的商旭说起吃奶糖的坏处。
依旧和牙齿有关。
陈月芽:“我知道吃糖对牙齿不好,我们厂有客人来闹事,说吃我们的奶糖,牙齿崩了一块,这是他自己牙齿本身就不好,不过我也不咬奶糖了,都是含在嘴里,含完就漱口,喝很多水。
幸好我小时候没有糖吃,不然早就一口虫牙了。”
末了,她还苦中作乐一句。
商旭听她知道吃糖的坏处,干脆把火力集中在抽烟上:“抽烟坏处更多,你的牙齿是我见过最整齐好看的牙齿,别做出伤害牙齿的事了。”
陈月芽听他夸自己牙齿:“你的牙齿也很整齐好看……时间不早,饭馆正是忙的时候,我去帮忙干活。”
目的达成,不说了。
商老板似乎很不希望她抽烟,抽烟确实有害身体健康,她就用自己来引导他产生坚定不抽烟的想法。
他真想抽,她也拦不住,言尽于此。
“行,去吧,我也回家了。”
“等等,给你两颗奶糖,甜甜嘴。”陈月芽从兜里拿出两颗奶糖递给商旭。
商旭接过来,直接拆了一颗:“谢了。”
道谢过后就将奶糖含进嘴里。
是挺甜的。
...
之前弟弟说陈月芽怕自己,商旭觉得纯属瞎扯。
在陈月芽撞见他抽烟后,他能明显察觉到她在躲避自己。
尤其是不再直视着他说话。
和香烟无关,大概是因为他提起牙齿。
因为她基本不会在他面前露齿说话了。
必须说句话,她就借着手头上的事,边做事边回话,不看着他。
如果手头上没事情,她干脆低着头说话。
他也不是因为自己牙口不好而羡慕她有一口好牙,只是觉着她声音好听,忍不住看向她发出声音的嘴,顺带看见了她的牙齿。
商旭懊恼,没事夸她牙做什么,被她以为他有病,就爱盯着她牙看。
“盯着我做什么?”商旭注意到弟弟的目光。
“哥,你新买的白背心啊?我怎么记得你以前穿的背心都挺宽松,穿紧的和脱光有什么区别?”
商旭:“穿了好几次,才发现?”
“确实才发现,诶,哥的胳膊好像比去年夏天要粗壮很多。
哞的一声就可以开始犁地的壮实感。
哥,你专门练过啊?
怎么练的,教教我,我太瘦了,根本不敢光膀子。”薛阳光确实是羡慕哥哥粗壮的身板了。
一对比起来,他像豆芽菜。
“不会说话别说话,不要盯着我看……你现在才十几岁,瘦很正常,不需要练,年纪再大点,不用几年,二三十岁就很容易吃胖,到时候你使劲减肥吧。”商旭面露不耐烦,不过还是给了弟弟建议。
弟弟猜得没错,他是专门练过,练了胳膊和腿。
薛阳光:“哥穿成这样就是想让别人看吧?
我要是有你这大宽肩大胳膊,我走大街上都不穿衣服,光膀子走。”
商旭恼火:“谁说想让别人看,我爱穿就穿。”
难得见到哥哥羞恼的样子,薛阳光胆肥起来:“那我想说就说,想盯就盯。”
“你们兄弟俩吵什么呢?”商喜梅来到二楼。
薛阳光:“妈,你说说看,哥穿成这样是不是就想让别人看?”
他说着还动手拉扯了一下哥哥的白背心:“这衣服看似凉快,其实不然,为了做到贴身,是有点厚度的,穿着比宽松的衣服难受,单纯是为了展示身材。”
商喜梅点头:“嗯,瞧着是故意这么穿的。”
“哪贴身了,这里,还有这里,不都是褶子。”商旭指着自己的腹部
薛阳光:“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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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衣服太紧了呗,宽松的衣服哪有那么多褶子。”
商喜梅看眼时间:“大芳和月芽快要来洗澡了,你们俩赶紧回自个儿房间去,别闹了。”
母女俩刚进一楼,听见二楼的动静,没有立时上楼。
商旭下楼喝水,看见母女都在一楼,让她们去二楼洗澡,不用在一楼等着了。
母女俩没有犹豫,赶紧上楼去了。
...
“哥,我们要不要涨价?怎么涨啊?”薛阳光被物价飞涨搞得头疼。
因为价格管制放开,市场混乱,国内引发了抢购潮,作为省会城市,他们市更是无法避免被抢购潮裹挟。
老百姓怕生活用品价格再涨,都在疯狂囤货。
供不应求,价格自然会上涨,陷进死循环了。
除了工资,什么东西都在涨价。
薛阳光不好做主,只能询问哥哥的意见。
妈妈也加入了抢购大军,她本来就爱囤东西,现下哥哥住的三楼都没那么空荡了。
因为妈妈觉着把囤买来的东西放一楼杂物间容易被偷,放二楼太碍事,干脆放三楼。
只有哥哥一个人住的三楼很宽敞,适合当临时仓库。
“五金店卖的不算必需品,不过趁着这个机会涨吧,现在店里的货按原本价格乘1.2来卖。
我暂时不进货了,等抢购潮过去再进货,到时根据进货价调整。”商旭很想劝亲妈不要跟着凑热闹。
他敢劝,亲妈就敢揍他。
薛阳光:“成吧,那我先关店整理两天。”
“你问问陈月芽这两天有没有空,让她来帮你整理。”
薛阳光没有拒绝哥哥的提议:“她的工钱从欠的钱里算吗?不用另外给了吧。”
“你得走个流程,说明另外给,按她的性子,肯定表示从欠的钱里算,一天给个十块钱吧。”
“行。”薛阳光没异议。
他没异议,商旭反而多看了他一眼:“我说十块钱一天。”
“嗯。”薛阳光嗯了一声,没别的反应。
商旭略感怪异:“你小子没意见?”
他能感觉到弟弟对陈月芽有意见,一天十块钱,弟弟居然没太大反应,平静接受了。
很不对劲。
“没意见啊,一百块钱一天都没意见,反正从哥哥口袋里出。”
薛阳光确实没意见。
他一个人忙活是很头疼的,有个人帮忙再好不过。
虽然陈月芽和她妈见天的来家里洗澡,他还得缩房间里躲着她们母女,非常让人厌烦,但陈月芽真的有在做事,休息日也不休息,专程来他们家大扫除。
两相抵消,他没那么烦她了。
他听说请人来家里打扫卫生,一天都得要几毛钱呢。
有时候真觉得陈月芽活着没意思,为了还债,一天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陈月芽自己好似想法不同,每天看着精力十足的样子。
精力比他充沛多了。
商旭明白过来:“哦,原来打着花哥哥钱办自己事情的主意。”
“话不是这么说的,五金店是哥哥的,我也是在给哥哥打工。”
的确存了这么个心思,不能说出来哇。
12. 第 12 章
当天晚上陈月芽来家里洗澡的时候,薛阳光就跟她说了整理五金店的事。
陈月芽听到:“一天十块钱太多了,不用给钱,我免费帮忙,后天休假去帮忙。”
她一个月休假四天,时间不固定,全看她自己想休哪天,选好休假日期,提前一天说就行。
薛阳光说话没避开妈妈,商喜梅听见了,拿出小账本:“要给的,阿姨帮你记账上,欠的钱减十块。”
“商老板在家吗?我有点事情想跟他说。”陈月芽没有阻止阿姨记账行为,接受了十块钱的报酬。
商喜梅:“需要单独说吗?单独说你去楼上找他好了,他在家。”
“不用单独说,没别的事,就是还钱的事,我想着现在东西都涨价了,长时间下去,工钱可能会跟着涨,不能按原来一千块钱还,需要比照着物价还。
我会先把一千块钱还完,还完再补钱。”
薛阳光:“也没必要那么实诚,你帮忙打扫卫生算补差价了,而且涨工钱是不可能的,起码近期不可能。”
如果他是陈月芽的债主,他不会算差价的。
打扫卫生很费力好吧,比看店累多了,完全能抵消差价。
“商老板借我的是救命钱,不一样。”陈月芽不太认同他的说法。
商喜梅拍了小儿子后背一下:“赶紧把你哥喊下来,告诉他,月芽找他有正事。”
“妈,你喊一嗓子的事,非要我上楼做什么?没准哥都能听见我们说话声。”抱怨归抱怨,薛阳光还是去楼上喊哥哥了。
他很快回来:“哥在洗澡,说很快洗完下来,我回房间整理库存本了。”
库存本上有进货价和售出定价,改定价去。
商喜梅下楼,去和附近街坊邻居聊物价的事。
只留陈月芽在二楼客厅。
陈月芽有点紧张,希望妈妈能在商老板下来前洗完澡出来。
有妈妈在旁边,她不至于太不自在。
心里是希望妈妈快点洗完,但不会催妈妈洗快点。
妈妈骨折后,她就劝妈妈行动的时候小心点,妈妈经历过痛苦折磨,腿脚行动确实缓慢许多,洗澡也不会洗太快。
如果她催了,妈妈着急起来,很容易再次受伤。
愿望落空。
五六分钟后,商老板下来了。
“有什么事吗?”商旭顶着胡乱擦拭过的湿发下楼,问陈月芽。
他现在穿的是件浅灰色背心,也是挺贴身的,都能看到上面晕开的水渍。
商旭本来想梳个头发再下楼,觉得太刻意,干脆直接下来。
亏他发量挺多,湿发也不会难看到哪去。
陈月芽看了眼商旭背心上被水染湿的深灰色痕迹,转移目光,说起自己找他什么事情。
她说起事情,提到一千五百块钱,声音特别小,怕阳光听见了。
商旭:“不需要,你就按我借出去的金额还。”
这回陈月芽直视着他说话了:“不可以,你借我的是救命钱。”
被她直视着,商旭目光落向别处:“这样吧,你把原来的钱还完,还完后,不用惦记着还钱的事,自己存钱花用,过年的时候给我家送些年货就行。”
他完全没想到补钱这茬。
不补完全没关系。
毕竟她是陈月芽。
陈月芽接受了他的提议:“好,我会送年货和一些实用的生活用品。”
说完补钱的事,陈月芽没话说了,看着浴室门发呆,心里希望商老板赶紧离开。
商旭犹豫十几秒后,还是决定开口:“我没有盯别人牙齿看的爱好,因为阳光牙齿不好,所以会稍微注意点牙齿。”
“嗯。”陈月芽配合地嗯了一声。
发现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商旭直说:“你不用因为牙齿避开我的视线,我不会一直盯着你的牙齿……最近看你不敢在我面前露牙齿了。”
陈月芽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轻轻摇头:“不是因为牙齿,你夸我牙齿好,我心里挺开心的,其实是因为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晚上睡觉都在后悔自责。
后悔向你讨烟,后悔说那些话让你心情更差,因为那些话我才开始躲你……问题都解决了吗?”
她是真的后悔自责,商老板应该没有察觉到她的目的,只单纯感到糟心,糟心她极有可能被香烟“毒害”。
“解决了,解决后就觉得也不是大事。
你说的那些话没什么,我还后悔没事在路边抽烟。”居然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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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碰见。
别提多后悔,非要抽烟,待在房间里抽得了,没事在路边抽什么烟。
“解决就好。”
妈妈在浴室里说洗好澡了,陈月芽回应一声。
商旭小声:“我走了。”
“嗯。”
在浴室开门声响起前,商旭离开。
...
陈月芽在厂里会利用空闲时间看书认字,但不代表她能无障碍看懂别人写的字,所以五金店整理工作,她真的只负责整理。
五金店看似杂乱,实则乱中有序,陈月芽不乱动它们的位置,单纯把它们摆整齐,使它们更方便阳光清点。
店面不算大也不算小,还有个小阁楼,陈月芽开始整理前,看着小阁楼:“阳光,以后在这里装个护栏吧,木头护栏也行,总比空着要安全。”
薛阳光现在对陈月芽没有特别排斥了,还能和她聊几句:“成,我下次和我哥说声。”
两人一起整理,本来乱中有序,看着没多少空间的货架,愣是被陈月芽整理出不少空间来。
先把货架上的货理好,再看情况补货。
有个年轻男人进来店里,对薛阳光说:“阳光,借我把扳手。”
薛阳光从工具箱里拿出几个不同大小的扳手,问他要借哪个。
他和附近街坊邻居不太熟,硬聊也聊不熟,能来做生意的五金店借工具的人,除了厚脸皮的,就是他哥认识的,算是哥哥朋友。
来人郭正浩是哥哥的朋友。
店里有专门准备一个工具箱,里面的工具可以外借。
郭正浩拿了最小的扳手,薛阳光在借出小本子上记下他借走的工具。
郭正浩拿了没有立刻走开,用眼神无声问薛阳光,店里的姑娘是谁。
“花钱请来帮忙干活的,就帮一天。”薛阳光脑子动得飞快,轻声告诉郭正浩。
比起撒谎说是妈妈那边的一个亲戚,不如直接说花钱请来的。
如果只说是来帮忙干活的,没准还得问东问西,说花钱请来的,那代表关系不怎么亲近。
他也没说错,不是吗?
郭正浩没有追问下去:“我先走了,下午来还扳手。”
他离开,薛阳光继续忙活。
13. 第 13 章
下午三点多,陈月芽上阁楼拿存货,薛阳光则是负责登记。
商旭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手里还提着一袋鸡蛋糕。
薛阳光见哥哥过来:“哥,阁楼装个护栏。”
顺着弟弟的话,商旭抬脸往阁楼看:“行,改天就装个护栏。”
陈月芽听见声,也看见商旭了,没有说话,安静整理阁楼的货物,把需要补充的货物放到地板上,方便待会儿递下去。
“可以吃吧?”薛阳光早盯上哥哥手里的鸡蛋糕了。
“洗个手再吃。”商旭说话的时候,眼神暗示弟弟。
薛阳光很想叹气,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爱自己开口,非要他传话:“月芽姐,来吃鸡蛋糕。”
他第一次喊陈月芽为月芽姐。
今天一天忙活下来,实在是不能不“认姐”了,有她在,工作效率大大提高,都不用特意关门整理。
陈月芽今早过来,看了店里的情况,问他记不记得新定价,记得的话,不用关门整理,正常开门营业,能赚一毛是一毛。
薛阳光点头说记住了。
来五金店的客人,都有明确要买的物品,比如水龙头,比如钉子,不可能在店里先逛一圈,有啥买啥,所以店里货架不设置定价牌,全靠薛阳光记价。
客人要什么,他拿什么,再报个价格。
改了新价格,报价之前需要过遍脑子,反应不会太快,不过他已经牢记原价,心算能力没问题,直接原价乘1.2就行。
今天来的几个客人,不是每个都意识到五金店商品涨价了,但也有两三个发现了,薛阳光就按照早打好的草稿说,没法子,进货价涨了,按原来的价格只能亏本喝西北风。
遇到这类有怨言的客人,陈月芽会适时出声,把话题扯到生活消耗品上,说生活用品价格涨太高,要买不起了,然而每天都要用,只能咬着牙买了。
意思是五金店买来的工具,只要不丢失,能用一辈子。
如果客人买的是电池之类的消耗品,她又会稍微调整说辞,主要是让客人产生不亏的想法。
陈月芽回答阳光的话:“我等忙完再吃。”
薛阳光也用眼神告诉哥哥:看吧,我说就是这么个结果,还不如你自己说。
眼神说完,薛阳光去洗手。
商旭只能自己来说:“先下来吃点,忙完再吃就吃不下晚饭了。”
他开口,陈月芽不得不答应。
因为晚点要去汤记饭馆帮忙,她确实会吃个晚饭,如果不出门了,一个鸡蛋糕完全能当晚饭吃,没必要再吃晚饭。
上下阁楼靠的是木质挂梯,挂梯挺结实,不光薛阳光,商旭自己也爬过几次,完全不会摇摇晃晃让人害怕,不过在陈月芽爬下挂梯的时候,商旭还是走过去,用手稳固住本就牢靠的挂梯。
陈月芽下来后,他贴近货架,给她留出走路空间。
陈月芽很快经过商旭身边,先去洗手了。
为避免她尴尬,商旭问起弟弟店里商品库存的事。
薛阳光正大口吃鸡蛋糕,恨不得一口一个鸡蛋糕,没能立刻回答哥哥的话。
陈月芽的吃相和他形成鲜明对比,她小口小口吃,偶尔拿起搪瓷缸子喝口水。
搪瓷缸子是她自己带来的,她一天要喝不少水。
以前是饿,靠水充饥,现在能吃饱饭了,喝水已经成为一个习惯。
商旭面对弟弟,语气带了点嫌弃:“吃慢点,没人和你抢,也不怕噎着。”
薛阳光连续吃了三个鸡蛋糕,灌一大口水后才回答哥哥的话。
他回话的时候,帮忙整理的陈月芽就跟着说两句。
大半天忙下来,她对店里的情况已经有简单了解,能配合阳光回答几句。
吃完一个鸡蛋糕,陈月芽重新回阁楼忙活。
商旭也没闲着,一起帮忙。
四点多,郭正浩过来还扳手,见商旭在,就和他聊起天来了。
聊着聊着,两人聊到店外头。
“店里那个姑娘是你对象吧?”他相信阳光的话,是花钱请来的帮手。
然而怎么看都觉得没那么单纯。
“别瞎说,不是我对象。”商旭否认。
“是阳光的对象?”
商旭无语:“毛头小子谈什么对象,你别见个年轻姑娘就说是谁谁谁的对象。”
“你激动什么劲,喜欢就去追呗。”郭正浩看到陈月芽的第一眼,深以为她是商旭会喜欢的类型。
商旭没说过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他看到陈月芽后,确定是陈月芽这样的。
第一眼便把对方默认成阳光的准大嫂。
商旭:“谁喜欢了,闭上你的嘴。”
“没想到你那么磨蹭,随你耗着吧,把媳妇耗走有你哭的。”
“有病,赶紧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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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旭赶人。
郭正浩摇着头离开,要不是商旭在某些事情上开不起玩笑,他非得嘴贱来句,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去追了,到时候你可别叽歪。
看他的反应,明确写着“喜欢”两个大字,所以郭正浩知道开不得玩笑。
等他们结婚了,他非得在嫂子面前告状不可。
...
话多的终于走了,商旭回去店里。
因为今天要带陈月芽过来,薛阳光就没骑自行车,带着她坐客车过来的。
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主要是他带不动成年人,带五六岁小孩都够呛。
商旭则是把弟弟的自行车骑过来了,该回家的时间点了,他让弟弟留下来锁门,完事骑自行车回家,他和陈月芽先坐末班车离开。
薛阳光平时不会多想,今天听大哥的话,忍不住多想:“哥,要是我半个小时内没回家,你记得出来找我。”
他怕自行车半路坏了,骑不了。
以前不会想自行车半路坏掉的事,见哥哥要先和陈月芽坐车离开,他忍不住多想,越想越觉得自行车很有可能坏掉。
商旭应下:“行。”
客车末班车过来,陈月芽商旭上车。
城际客车的乘客不多,骑自行车下班的人比坐客车的多,客车内有几个空位,陈月芽坐在单人座上,商旭坐和她同排的双人座位置上,特意选的靠走道位置。
售票员来收车票钱,陈月芽先商旭一步开口,买下两个人的车票。
商旭没争,由她付了车票钱后,把装了鸡蛋糕的袋子递给她:“剩下的你带回去和阿姨分着吃。”
“你吃过了吗?”陈月芽接过鸡蛋糕,问了商老板一句。
没见他在店里吃鸡蛋糕。
“你说什么?”
客车刚好发动,噪声让商旭听不清陈月芽的话。
他主动往里坐,坐到靠窗位置,把原来的位置让出来,示意陈月芽坐过来说话。
陈月芽声音加大,回答没什么,自然没坐过去。
商旭点头,也没挪回原来的位置,只是转头看向窗外。
路途并不遥远,很快到了家附近。
两人下客车,没有噪音干扰,陈月芽重新问一遍:“你吃过鸡蛋糕了吗?”
“我在家吃了,买完鸡蛋糕,回了趟家里才去店里的。”
“吃过就好。”陈月芽不再多说。
14. 第 14 章
“月芽,你怎么还没下班呢?”谭美莉来厂里拿东西,看见陈月芽还在厂里,不由多问一句。
陈月芽刚倒完垃圾回来:“大家加班都累了,没人收尾,我想着反正也加班了,不如留下来打扫卫生收尾,会在七点关电前走的。”
今天一个组员请假,一个组员休假,少了两个人,大家不得不加班完成多出来的工作量。
组员们不是自觉加班,是领导让加班的,请假员工当天的工钱会平分给加班的人。
休假员工不扣工钱。
一个人一天的工钱由几人平分,算下来不是很多,所以大家对加班还是挺有怨言的。
陈月芽还好,只要有钱拿,她乐意加班。
毕竟背着债,肯定想早点还清。
等奶糖全部包装完已经六点多,组员们包完立刻走人,陈月芽主动留下来收尾。
“不用管了,赶紧回家,我来收尾。”谭美莉是组长,但不用亲自参与包装工作,她有别的工作,只是会来监督女工,以及下班时检查女工们当天工作成果。
她住得近,还有属于自己的单人宿舍,来回比较方便。
她知道月芽住处不算近,也没有自行车,只能走回去,催她赶紧离开。
“那我先走了,谭姐,明天见。”陈月芽离开厂子。
刚离开厂子的时候天没完全黑下来,仍有些光亮,走到半路,天就昏黑下来了。
她走在路边,不着边际地想着许多事情。
“陈月芽?”
商旭的声音将陈月芽从各种思绪中拉回现实,她抬头看过去,回应他一声。
没问他现在是要去哪。
“这个点你还没回家,阿姨有些着急,我骑车出来找你。”
今天陈阿姨休假,没去饭馆工作。
实际上陈阿姨知道女儿加班的事,是他自己不放心,用话带话,使得妈妈催他去月芽工厂看看,看她什么时候才能下班。
原是专程来找她的,陈月芽顿感歉意:“我和妈妈说过今天要加班,她可能以为我六点就能回来。”
商旭主动问起:“今天厂里很忙?”
“对,一个组员休假,一个组员请假,赶一起了,我留到最后打扫卫生,收个尾,所以下班比较晚。”
“你回家走路要半个小时,以后别留下收尾了,趁天黑前赶紧走人。”
“嗯。”
说完,两人相对无言。
还是商旭主动说:“坐上来,我载你回家。”
“不用不用,我走路回去就行,不远了。”陈月芽连忙拒绝。
“走路回去少说得十几分钟,我骑自行车用不了几分钟。
肚子饿了吧?我妈特意给你留了晚饭,早点回去,早点吃饭。”
陈月芽不想坐:“晚上骑车载人不安全,我看到过几次自行车翻车的事了。”
“那我陪你一起走。”商旭理解她的顾虑。
“我看你自行车上有手电筒,载人有点危险,但你自己一个人骑车没多少问题的。”
“我自己先回去,我妈还得骂我,走吧。”
再说下去就是浪费时间了,陈月芽不争了,和他一起走回去。
回去路上谁也没说话,陈月芽走路速度赶上小跑,看来是归心似箭了。
终于回来。
商旭把自行车停好就回去三楼,陈月芽和商阿姨说明加班情况。
“也不会给你涨多少工钱,以后别做太多事情。
做太多还要被同事蛐蛐,说你装。”商喜梅不太赞同月芽的行为。
陈月芽:“有的直接当我面说了,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我只是顺手而已。
在工作中,经常打小报告的行为才惹人厌烦,大多数同事都对我挺友好的。”
“对你友好是觉得你好使唤……算了,阿姨不指点你做什么了,你按自己的心意为人处世好了。”是她把人想太坏了。
陈月芽:“阿姨说的也很有道理,我以后不会和同事交心了。”
“注意防备就好,先去吃晚饭吧,吃完洗澡。”
“嗯,谢谢阿姨。”
...
“妈,你在家吗?”商旭淋雨回到家,拿出钥匙开门进一楼,发现一楼没人,二楼也没人。
三楼就更没人了。
被雨淋了,浑身难受,只能先去洗澡。
洗澡前,他把三楼门锁上,窗帘都拉上后,才进去浴室洗澡。
洗完,商旭只穿了条裤衩就从浴室出来,进去卧室拿毛巾擦头发,擦头发的时候,看见被随意扔在床上的干净衣服。
可能是闲下来了,商旭不由觉得怪异。
妈妈真的有耐心帮他整理吗?
按照妈妈的性格,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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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衣服毛巾,随手扔在床上才正常。
柜子里叠放整齐的衣服,浴室摆放有序的洗漱用品,没有灰尘的电视机,连随手放的摆饰都没有灰尘……
妈妈真的转性了?
等头发不再滴水,商旭穿上衣服裤子,开始认真观察一直被自己忽视的细节。
不知道过去多久,楼下传来动静。
听到楼下传来的动静,商旭知道是妈妈回来了,直接下楼:“妈,你去哪了?”
“去汤记饭馆吃个午饭,和老汤两口子还有大芳闲聊,后面遇到你叔了,话里话外跟我打听你在市里的店铺,我说全租出去了,别提多抢手。
要不是突然开始下雨,妈早走人了。
等雨停下来,我赶紧回家,懒得应付你叔了。”
商旭知道妈妈说的叔是谁,是后爸的弟弟。
“确实租出去了,他想去市里做生意?”
“他不想,他媳妇那边亲戚想,不管他想不想,问到你,你都说租出去了,千万别让亲戚租你的店铺,通过亲戚介绍的也不行。”商喜梅劝告儿子。
“嗯,我知道。”
叔叔的事就此带过,商旭问起疑惑了半个下午的事:“妈,我房间真是你打扫整理的吗?”
“丢东西了?丢什么了,妈给你找找。”商喜梅没有正面回答。
“不是,就突然感觉不太对劲,你真的会有耐心做那些事情吗?”
“既然被你发现,妈不瞒了,是月芽帮你打扫整理的,我今天就告诉她,你已经发现,以后不用帮你打扫卫生了。
之后她不会再去三楼,除非二楼浴室不能用了,不得不借三楼浴室洗澡。”商喜梅语气云淡风轻。
多大事。
儿子发现也好,给月芽减轻负担了。
她早劝月芽休息日好好休息,不要过来大扫除,听不进去,非要来。
商旭瞬间脸红,蹲下来,双手捂住脸:“妈!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说了你不就不让月芽打扫了,月芽非要为你做点事情,不想让你知道,怕你知道了尴尬。
你怎么回事啊,有必要尴尬成这样吗?
快起来,多大人了,蹲地上耍赖呢?”
商旭站起身:“妈,我喜欢月芽。”
他鼓起勇气说出口。
商喜梅没反应,径直往二楼走。
15.第 15 章
商旭跟在妈妈后面:“妈,我说我喜欢月芽。”
来到二楼客厅,商喜梅坐在沙发上,商旭心想,原来妈妈是要找个正式点的地方谈话。
他搬了把椅子坐妈妈对面。
商喜梅冷漠道:“把话收回去,妈就当没听过。”
“你不是把月芽当女儿看待,我一说喜欢她,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他不能接受妈妈现在的态度。
商喜梅对月芽的喜欢不是装出来的:“你是喜欢月芽还是喜欢一个给你洗衣打扫卫生的保姆?”
她很反感儿子表明心意的节点。
知道月芽给他打扫卫生整理衣服,然后就说喜欢她了。
“我喜欢她,不是因为听到她给我打扫房间才喜欢。”商旭解释清楚。
是因为听到打扫的事,才决定不再拖延。
“阿旭,听妈一句劝,你值得更好的,但不值得月芽那么好的。
妈早看出你喜欢月芽了,一直装不知道,你也继续装,装出不知道我知道你喜欢她的样子。”
不提喜欢,相安无事多好!
商喜梅很头疼:“你的喜欢对月芽来说是负担,妈还想和月芽大芳来往,不想因为你的关系和她们断绝来往。”
商旭不听劝:“我感觉她也喜欢我。”
儿子的自大发言叫商喜梅翻了个白眼:“我告诉你,快一年时间了,月芽管你弟叫阳光,当着你弟的面也是称呼他为阳光。”
“我知道,不喊阳光喊什么?”商旭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莫名其妙来这一句。
“重点不是月芽怎么称呼阳光,重点是月芽怎么称呼你。
私底下面对我,面对阳光,她都是称呼你为商老板,只是在你面前不这么叫了而已。”
商喜梅:“她对谁都好,不久前我还让她不要对谁都好,有些人完全不懂感恩,还有些人跟你一样,容易产生错觉。”
她不得不把月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言行说出来。
除了称呼,她补充了月芽在见到他之前,误以为的他的形象。
现在紧要任务是让儿子清醒过来。
商旭无法接受:“简直一派胡言!我是那么可怕的人吗?”
“你不是,月芽见到你就知道那些传闻是假的了。”
商喜梅劝导:“月芽对待你和对待我们完全不一样,你在她眼里是外人。
她说过以后你结婚有小孩了,愿意免费当你们的保姆,帮你们带小孩。
她愿意当保姆,你不能真把他当保姆。”
外人两个字简直扎穿商旭心窝,他忍不住眉头紧锁。
话说出口,商喜梅觉得似乎说太重了,刚要找补几句,小儿子就在楼下喊妈。
薛阳光喊妈,从一楼喊到二楼。
“哥,你在家啊。”提前下班的薛阳光见到哥哥,心虚。
他不是天天提早下班的啊!
见小儿子回家,商喜梅突然不想找补了:“妈下楼做晚饭。”
薛阳光感觉气氛沉重,不知道怎么回事:“妈,我也一起做晚饭。”
不知道怎么回事,溜就行了。
“阳光,你留下。”商旭出声。
薛阳光瑟瑟发抖留下。
“哥喜欢一个人。”商旭开口。
“哦,哥喜欢……嗯?喜欢谁?”薛阳光后知后觉,哥哥是在袒露心声!
“喜欢月芽,陈月芽。”
薛阳光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确定不是因为自己早退被留下,他不害怕了:“哥,你有病吧,喜欢谁不好,喜欢欠你钱的人?你喜欢陈月芽,可陈月芽不喜欢你啊,你把这份喜欢埋藏在心底吧,不要说出来了。”
“尤其是不要和陈月芽本人说,她会觉得膈应。
前面就是和妈妈坦白了喜欢陈月芽的事吧?
我相信妈和我一样不支持。”
薛阳光已经明白过来刚才气氛为什么那么沉重了:“哥,你放心吧,我和妈妈绝对不会支持你的,你不用指望我们帮你牵线搭桥。”
商旭问弟弟有关陈月芽打扫卫生的事,他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爸也知道,就你不知道来着……哥今天发现了是吧?
既然你已经发现,陈月芽就不用帮你打扫卫生了,挺好的,免的给你造成错觉,以为她喜欢你。”他有去过哥哥房间,知道陈月芽还会整理哥哥的贴身衣物。
确实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虽然陈月芽嘴上说不是,但感觉她是真的看不得混乱无序,单纯是看了难受想要整理,并不是把自己摆在哥哥妻子的位置上。
“……她肯定对我有好感。”商旭坚持自己的想法。
“肯定的啊,毕竟你救了她妈妈一命,但不是男女之情,是感激之情,懂吗?”
见哥哥眉头越皱越深,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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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补刀:“她对你好是有前提条件的,因为你是她的债主,她妈妈的救命恩人。
不瞒你说,我早看出你喜欢她了,陈月芽在旁边的时候,你就特别装。
懂吗?装模作样的装。
陈月芽见到你只想躲来着,特别不自在。”
商旭阻止弟弟说下去:“你别说了,没一句是我爱听的。”
他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妈妈和弟弟看出来了,月芽自己有没有看出来?
“实话肯定是不好听的,你明显成那样了,陈月芽也没多大反应,说明你在她心里只是债主,你再开屏,她都不会往男女之情想,不会对你产生别样的情愫。”
薛阳光觉得此刻自己才是哥哥:“不知道你今天发什么疯突然说出自己的心意,总之在陈月芽还完债之前,你不要在她面前说你喜欢她,绝对绝对不要。
我是十九岁,不是九岁小孩,我也懂感情的事。
哥,你信我的,千万不要说,说了她可能会犯恶心,不小心弄巧成拙了。”
“我去楼上躺会儿,吃晚饭的时候再下楼。”商旭不想听了,表情沉重地上楼。
哥哥上楼,薛阳光下楼,找妈妈聊哥哥的情感话题。
“妈,你是真心实意觉得哥配不上陈月芽还是心里瞧不起陈月芽,但只能找个借口应付哥哥?”薛阳光无法确定妈妈的真实态度。
“我怎么会瞧不起月芽,月芽真的很好,不过妈也真不想月芽和你哥在一起。”
“理解,哥纯属单相思。”
商喜梅:“往好了想,等月芽还完钱,他或许已经不喜欢月芽了呢?”
月芽无法在一年内还完钱,时间太久了,没准到时候儿子已经不喜欢她了。
薛阳光持不同意见:“很难不喜欢,得不到的会一直喜欢,等追到手了再提不喜欢吧。”
“你前头和你哥说了什么?”
薛阳光把自己说的话转述给妈妈听。
商喜梅听完:“不错,我听了都觉着伤心,你哥一定很伤心。”
“……妈,我们会不会说太过分了?”
哥哥好不容易才开窍诶。
“不过分不行,月芽三两句话就能把你哥钓成翘嘴,看到月芽,他会重新活过来……真服了,怎么能喜欢月芽呢?”
薛阳光:“是啊,怎么能呢!”
母子俩双双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