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弦离开后,林蕊转身去拿了扫把过来,一下一下地扫着地上的碎瓷片。
林重衣睡意全消,眼睛死死地盯着林蕊,思忖着她又要搞什么阴谋。
可是盯了良久,却发现她真的扫地,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林重衣更加疑惑了!
仆人就在门外候着,以林蕊现在的身份,她为什么要纡尊降贵做这些下人的活?
良久,林蕊终于将地扫干净了,只见她拿着装着碎瓷片的簸箕走到林重衣的面前,像展示什么珍宝似的给林重衣看。
林重衣:???
“姐姐,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你未去羽国为质的时候,也经常和子弦哥哥吵架。
吵完架后你总爱摔东西,每次都是我亲自将那些破碎的东西扫干净的?
那时候你一定觉得我卑微极了吧?
毕竟曾经的你是那么地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可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做这事。
因为这每碎掉的一样东西,便代表着你和子弦哥哥之间的一道裂痕,碎的东西越多,裂痕便越多。
终于会有一天,这些裂痕多得无法修补,你和子弦哥哥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就如这堆碎瓷片一样!
你知道吗?
将你们拆散,看着你们从亲密无间到形似仇敌,我真的很有成就感,真的很爽呢!”
原来如此!
林重衣自嘲地一笑:“恭喜你,你成功了!”
“不,成功了一半吧。”林蕊脸上的疯狂敛了敛,眼神阴鸷地看着林重衣说,“子弦哥哥他心里还有你,要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活着从羽国回来吗?
但是我会让你知道,你回来,不过是从一个地狱回到另一个地狱罢了。”
“疯子!”林重衣低骂了一声。
“我是疯子,可你却是个蠢货!三年前被我玩得团团转,哪怕在羽国为奴为婢三年也没半点长进,还是那么蠢!”林蕊低低地吃笑了起来。
“这么说,是你煽动百姓攻击我的?还是春@宫@图一事也有你的手笔在?”林重衣可真有些心惊,三年不见,林蕊的力量竟有如此大了吗?
“小儿科罢了。你可知道边境的守将是谁?”林蕊得意扬扬。
“你爹?”林重衣冷笑。
林蕊的父亲林宏远是她堂叔,好大喜功,唯利是图,自小便不得先祖爷宠爱,十多岁便被派去驻守边境,无召不得回京,三十多岁都没有被先祖爷下旨封王。
后来父皇也不喜欢他,也没有给他封王。
只是她父皇走的那年,他却忽然被陆子弦召回了京都,如今是又被派到边境这里来了?
“是我大哥,他现在是这儿的镇西大将军,而我父亲他现在已经被封为武王,在京都享福呢!”林蕊说。
林蕊一家是在陆子弦掌权后才崛起的,他们之间定有猫腻。
林重衣突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里,这张大网早在她父皇死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撒了,不,或许她父皇的死也是这网中一结呢。
“你哥是镇西将军,可我们进城的那天却没有来迎,看来他是故意的呀!”林重衣冷笑。
“哟,还是有点长进的。”林重衣笑了笑,“他不出现一来为避嫌,二来才好让百姓闹得更大些呀。不过,他马上就会过来给你请罪了!”
林蕊的话音刚落,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林逐风迎接公主来迟,护驾不力,特来请罪!”
林重衣看了看林蕊,不知道他们兄妹又想玩哪出。
“我哥在边城,经常会和羽国人打交道,其中不乏皇族之人。同时还负责和子弦哥哥派去羽国的暗探接头,传送一些重要消息回皇宫给子弦哥哥!”林蕊的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林重衣听懂了,林蕊的意思,她在羽国为质这三年来所受的苦,都有他们的手笔呗!
这时,林逐风的声音再次传进来:“林逐风迎接公主来迟,护驾不力,特来请罪!”
林重衣动了动,只觉得全身发软,根本没力气站起来。
“姐姐,你避而不见的话,恐怕会落人口舌,也会寒了边城将士的心。”林蕊说。
果然她的话刚落,便听见几个粗鲁的声音传了进来,说的话还极其难听:
“什么鸟阳公主,架子这么大,将军亲自来请罪,都避而不见?”
“什么公主,一个破烂货而已!”
“就是,哪有我们忆阳公主半分好,亏得摄政王还为了接她劳师动众,千里迢迢亲自前来!”
……
听着这些难听的话,看着林蕊嘴角不屑地冷笑,林重衣决定出去看看,到底是哪些狗在吠。
她强撑着站起来,避开了林蕊伸过来扶她的手,慢慢地走了出去。
门口,以林逐风一身铠甲,全副武装,后面带跟着四个副将,也都是全副武装,好像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样子。
见了她,林逐风带头朝她拱了拱手,齐齐地说了声“参见公主。”
态度倨傲至极!
“幺阳公主,末将这几天刚好带人巡防去了,不曾想被贼人钻了空,煽动百姓闹事,公主受惊了。”林逐风话听着是挺谦卑,可那眼睛却是望着天的。
林重衣还没回话,倒是后面那几个副将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镇西将军,这怎么能怪您呢?边防事务大过天,您也是为守卫沛国领土呀。”
“林将军,您也别自责了,领兵打仗您在行,处理这些风流艳事不一定在行。”
“对,就算您在场,也未必能救下公主,毕竟这都是她惹出来的风流债嘛!”
……
这哪是来请罪,分明是来给她难堪的。
若是三年前,这些人岂敢在她面前造次?
到底是今非昔比了。
可林重衣终归不甘心,便问:“阔别三年,不知道我们沛国的皇家礼仪有没有变呢?”
“没变,什么都没变,变的不过是人罢了,哈哈哈!”林逐风话里话外都带着刺。
几个副将立即附和他,纷纷嚷着:“没错,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嘛!哈哈哈!”
“既然皇家礼仪未变,那么将军见了公主是要行跪礼的吧?请罪的将军更要三拜九叩,诚心者还要背着荆条,那叫负荆请罪!镇西将军,我没说错吧?”林重衣挺直了腰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点。
可三年的质子生活太苦了,她竟然找不着当公主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