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铃声响起，教室内学生渐渐充斥走廊楼梯，食堂慢慢热闹起来
竹韵食堂二楼，四人方桌上
“什么？！那傻逼敢趁程范不在堵你？！”徐聂握着筷子，皱着眉瞪大眼睛道
筷子分来还保留着要夹菜的手势
“我草，这你能忍，程范？有人欺负你大王诶？！”
程范加了一筷子竹笋，放嘴里，神情淡淡的，“我知道”
“那你还不当场打？！”
“那一段路有监控”徐潮低头吃了口菜，替程范回答
“哦…怪不得，我还说你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程范默了半天，低声开口“好不了”
徐潮嚼着菜抬头看了眼对面的程范，没说话
确实，跟叶蕤有关的事儿他都好不了
初中那会儿叶蕤被人堵，他跟他妹后来知道他当场把人打到送进医院后下巴都惊掉了
事后问他怎么那么冲动，万一那几个人有尖锐武器怎么办，没考虑过？
他记得当时程范是这样说的
“不知道，当时听到声音过去，看到她无助地被堵在那里掉眼泪，当时只想让那几个人渣去死”
初中徐潮徐聂不跟他俩一个班，只是后来又听他妹徐聂说，那之后叶蕤他们班上，不管男的女的，对叶蕤都挺客气的，学校里那段时间给程范递情书的人也少了
果真，下午放学，铃声一响
叶蕤拿着书本纸笔往书包里放
程范不慌不忙地还坐着，偏头看了眼她
“你先走，今天徐聂跟你一起回”
叶蕤看了他一眼，默了几秒，“哦”
程范看着她收拾完东西，看着她跟徐聂走到教室门口
本以为那人会直接跟徐聂你一句我一句的，毫无良心地就走了，结果那人往前走了两步，回头，表情佯装生气，警告他
“保护好你帅气的脸，不然没资格当本王的部下”
程范还坐在座位上，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看着她扯了扯嘴角，点点头，抬手四指并拢 ，做了个把她往外赶的手势，示意她快回家
叶蕤走后，徐潮从教室外进来，痞里痞气地靠在门框边，吹了个口哨
“走呗兄弟，哥几个都到了”
程范起身拿上东西跟着徐潮走了
回到家的叶蕤写完全部作业，温完书，划开手机解锁
那句“回家了吗”的消息还停留在一个小时前，没有得到回复
路上听后面的几个人讲，陈清那边带了刀，她一到家写完作业就给程范发消息
程范一直没回她，她心里也躁得慌，看个书老走神，写个作业加看成减，8看成9，好不容易写完一看手机还是没有消息
她收拾好东西，给徐聂打了个语言电话
爽朗的声音很快从电话那头响起
“喂，找姑奶奶干嘛”
“你哥回去了吗”
“没啊，怎么了”徐聂一边夹着电话一边晾着才洗的校服
“我就说程范他们怎么还回来，都这么久了”
徐聂一听有些好笑，直接了断地道：“你还担心程范啊姑奶奶，你该担心的是徐清那群人吧，你程哥什么实力你还不清楚啊”
“那实力再强不还是人么…况且万一一不小心，他父母又不住这边有时还时不时出个公差什么的…”叶蕤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说话越说越模糊，话音也越来越小
“你就放心吧，程范不会有事儿的，我都没担心我哥，你担心个啥”
“而且那边绝不可能只有他俩，我那天晚上听我哥打电话，好像是在叫人，所以你放心吧——”
只听到电话那头有关门的动静，紧接着徐聂开口：“诶，你回来了”
“昂”
是徐潮的声音
“你个小姑娘家家的跟谁打电话呢”
“叶蕤，她说程范还没回来，担心呢”
说完徐潮就接过电话，“那啥，程范在回来路上了，我跟他一块儿回来的，这会应该快到家了”
叶蕤听到程范回来了，心里也安了心，“行，那我挂了啊”
挂完电话，才看到程范一分钟前给她回了消息
【程范范：回了】
叶蕤从床上起来，打开衣柜最上层的柜子，那一格柜子平常除了她没人动过，她的冬夏被褥都被许岭放在旁边一格的柜子里
打开柜子，白色毛毯上放了许多大小不一盒子，都是生日时别人送她的礼物，她宝贝得很，不许家里人碰
当时许岭还笑她，“这么重要啊，还不让我碰，要不干脆给你上把锁啊？”
柜子的角落，有一个黄色的小小药箱，叶蕤提上药箱下了床，又从桌上顺了本已写完的练习册，走到客厅，出了门
临走时还给许岭打了个招呼
“妈，我今晚去程范那儿吃”
“回来，去干嘛啊，又麻烦人家”许岭从房间里出来
叶蕤挥了挥手中的练习册，“问题”
说完大门被关上
屋内浴室，水声渐渐停止，雨室内想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七八分钟后，门开了
穿着黑色针织衫白色裤子的人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未吹得全干
程范挽了挽衣袖，从茶几上拿了玻璃杯接了杯水喝了两口，一阵敲门声响起
程范放下衣袖走到门前，拧开门
门外的人没急着进来，站在门前盯着他
“先进来再检查”
沙发上，叶蕤坐在程范旁边，仔细检查着那张脸
程范对她的目光视若无睹，看着电视，该喝水喝水，该吃零食吃零食
一副“你看你的，我吃我的”的无所谓表情
“检查得怎么样啊”程范盯着电视懒洋洋地开口
“还行，脸还在”
程范“哼”笑一声，“那是，你程哥我收拾人厉害着呢，那群人，开玩笑，还想伤你程哥脸，连我一根毛都没碰着”
“关键你特么还提个药箱过来，就这么看不起我？”
“这不听说他们带刀么，怕伤着你，你又死好面子不去包扎的”
程范没接话，喝了口水“吃了么”
叶蕤摇摇头，“没呢”
“合着你还将就来蹭顿饭？”
“嗯呢”
“脸呢？”
“这不你有不就行了么？还是这么帅的一张脸”叶蕤贫嘴，同时抬手轻轻拍了拍程范的脸
程范往另一边微微偏了偏头
“这话我乐意听，收下了”随即起身朝厨房走去
“家里只有茭白和青椒”
“我吃，不挑”
程范点点头，没说话
叶蕤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厨房里传出菜香，叶蕤看了看厨房内的人
没过一会，程范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叶蕤洗完手坐下看着桌上只有一副碗筷
叶蕤抬头看向程范
“我不饿，你自己吃，吃完把碗洗了”
“哦”
说完程范朝房间内走去
叶蕤三两下吃完，把碗洗了，饭桌下厨房里的地打扫了后才拎着箱子朝程范房间内走去
房间门没关，叶蕤悄悄探了个头正打算敲门就看到程范半依在床头，合着眼睡着，被子的一角拉过盖住半身
叶蕤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轻轻叫道
“程范？程范？”
“……”
叶蕤看程范没答，也没有要醒的迹象，才慢慢弯下身，屏住呼吸，目光落在她早已发现的右手上
黑色针织衣袖宽松，轻轻往上一折，一道血迹凝固的伤痕出现在她眼前
她看着那道伤口，呆了会，怕程范突然醒来，又马上回过神，蹲下，拿起碘伏，润湿棉棒，轻轻涂抹在伤口周围
过了会又拿起药膏涂抹在伤口周围，扯开绷带，轻轻抬起他的手臂，慢慢包扎着
最后还给程范的绷带上系了个蝴蝶结，小心翼翼地做完这一切，抬眼一看，程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叶蕤深吸一口气，一巴掌打在他身上“你吓我一跳……”
程范一手拦下她的巴掌，“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刚醒，声音有些哑
“进门的时候啊，还有沙发那会啊”
程范看着她没说话，叶蕤继续解释
“你平常在家不都穿短袖嘛，还有你那又是左手喝水又是左手吃东西的…”
“…虽然你这种天才确实左右手都用的顺畅，但是谁没事儿用左手啊”说着还挺得意地笑了笑
程范左右手都用得流畅，这是叶蕤与他之间的秘密，也只有叶蕤知道
程范歪了歪头，抬手弹她的额头，没说话
“你干嘛那么逞强啊，伤到了就说嘛，大哥又不会不要你，是不？”
“你看，我这不发现了都还是给你好好地安安稳稳地包扎了？又不丢人”
“再说了，刚刚炒菜锅差点都颠不起来吧，还得强装，啧啧啧”
……
程范靠在床头没说话，一直听着她讲
“程范，你这手到底怎么搞的？”叶蕤拐弯抹角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用刀搞的”
“正经点，总不能是为了怕我嫌弃你拼死拼活保护脸所手上的吧”
“昂”程范将头回正，一脸懒洋洋
“快点儿，说真的，怎么受伤的”
“当时，余光闪过一道光，差点落到了你程哥身上，把在场每个兄弟都吓一跳，你程哥勇气大爆发——”
叶蕤耐心告罄，蹙眉开口，“……你特么再给我扯淡，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程范见好就收，老老实实的交代
“当时跟陈清那帮人打着，突然田汉不知道从哪儿拿了把刀出来，我一回头拿刀就过来了，我下意识用手挡了下，就这么伤到了”
“合着，差点没打过的是你们啊”叶蕤低声道
“没，陈清腿折了，田汉被徐潮弄得满脸是血”
“…打120了么”，叶蕤看着程范
“打了，交了钱才走了”
“他们报警怎么办”
程范往后仰了仰头，左手背搭在眼皮上，“没证据，报不了警，况且徐潮有他们几个之前骚扰他校女学生的证据，如果最后学校介入，也只会是他们挨批”
程范说完房间内安静了一会
叶蕤看着他小臂上白色绷带，想起初中那次被堵，程范虽说占了上风，但毕竟也是人，怎么可能没受伤，晚上回去叶蕤也像现在坐在床前给他上药
天花板橙黄的灯光下，叶蕤坐在床前，手拿棉签给他的嘴角涂着药
当时药水的刺激下程范疼的直抽气
“嘶，轻点，想疼死你爷爷？”程范边说边躲
叶蕤一边掉着眼泪一点凶狠地扯过他的衣领，“忍着”
程范看着面前的叶蕤，有些疑惑，“不是大小姐，我帮你把那帮人给打了，你怎么还哭呢”
“……”叶蕤不说话还是哭着
“那什么……你要看见伤口怕就别弄，我自己来，一样的”
“……”叶蕤还是哭，还是不说话
“不是……你到底在哭什么啊？”
叶蕤吸了吸鼻子，回：“关你屁事！”
……
“程范”叶蕤开口
“嗯”
“疼不疼”
“疼啊，你消毒那会儿疼死了”
“你放屁，老娘专门给你换的碘伏”
“我说你以前还有这次帮我收拾这些人，打架的时候，拳头挥在身上，疼吗”
“废话”
“那你受伤了还不告诉我！”
“……”
程范一看叶蕤真上脾气了，挑了挑眉，开口哄道：“这不是…怕你嫌弃我么，万一身上脸上毁个容留个疤的，你不要我当你部下了怎么办呢”
“你特么就是永久性毁容了，我都不可能不要你！让我嫁你都成！”
“……”
说一出，双方都沉默，叶蕤激动的情绪也瞬间下来了，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说的话，顿时脸颊泛热
“…那什么，你好好休息，不早了我回去了，作业给你放桌上了，你明天给我”
“嗯”
“我走了”叶蕤起身朝房间外走去
刚转身一道低沉的嗓音想起
“叶蕤”
叶蕤回头，程范起身拉过她，柔软山茶花的纸巾覆上眼眸
刚刚她说着说着有些泪失禁，眼上早已沾上些许泪珠
纸巾轻轻擦过眼眶，鼻尖除开山茶花的气息还混杂着程范身上特有的小叶昙的味道，清新不浓烈
两人靠的近，叶蕤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男生身上特有的热气，以及他浅浅的呼吸气息
纸巾移开，叶蕤慢慢睁开眼
视野恢复
“早点睡觉，晚安”
“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