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抱歉让叶蕤有些无措，其实她也没有真的怪程范
当初找孟玉刚的时候孟玉刚当时其实也有说过
“如果你还是不想当的话也没关系，老师尊重你”
她当时自己也想了想，觉得当指挥手其实也还不错，就像孟玉刚说的，是件很光荣的事，最后才没有拒绝
叶蕤用手肘怼了怼他，“干嘛呢，我也没真怪你”
“嗯？”
“我就是有点生气，再说了，我要真不想当老班拦都拦不住我”
叶蕤手搭在他的肩上，语气轻松，“手势嘛慢慢练嘛，本小姐这么聪明，还怕学不会？”
程范偏头看着她，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睛都还是红红的，却还轻松的将手搭在肩上安慰着他，好像受了委屈的是他一样
程范嗤笑一声，弹了弹她的额头，声音干脆利落
“是，谁有你聪明呢”
叶蕤轻声“哼”一声，拉着他起身往小区旁边的便利店走
“请我喝牛奶”
梅家的冰柜里，叶蕤拿了袋青汁牛奶，程范拿了瓶椰子水
回去路上，叶蕤插着吸管喝着牛奶，慢悠悠地走着
“程范范，没想到你这么讲究啊，随身还带纸巾，谁说男人出门不带纸，我们程哥出门就带”
程范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还说什么男人带纸娘，一点都不娘好吧，你拿纸出来的那一刻帅死了！”
“别吹了，有什么事儿快说，你程哥帮你”
叶蕤弯着眼睛笑，“帮我再写一次数学作业呗”
“滚”
程范毫不犹豫的拒绝
“你刚才说帮我呢”
“现在不帮了”
“程范，你无赖”
程范家比叶蕤家先到，他停在单元门口，欠揍地“昂”了声，把衣服口袋里的剩下的半包纸扔给她
“回去哭去吧，啊，爷先回了”
叶蕤抬手接住那包纸巾，看了眼
“诶，你也用这个味道的纸巾啊，这么巧，我刚刚就说怎么这么熟悉呢”
程范没说话，摆了摆手往楼里走了
晚霞粉色，宛若泼墨渲染，白云编织着金边，程范收拾着桌面上的作业练习册，习惯性的往明天的校服口袋里装了一包纸巾
他看着纸巾愣了会
青绿色山茶花的香味的手帕纸是叶蕤最喜欢的一款纸巾味道
当初初二篮球赛的时候，叶蕤给他呐喊加油，下场后给他递水递纸巾
当时他喝完水，叶蕤打开青绿色的手帕纸袋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旁边的徐潮当时闻道味道，“什么玩意儿啊，这么香”
叶蕤晃了晃手里的纸巾，“香吧？我最喜欢这个味道了，香死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记住了，一记记到现在，那之后他买纸也下意识的只买那个味道的纸巾
徐潮有次考差了来他家“躲祸”，路上水打湿了手，程范抽出张纸巾递了过去
一向秉持“真男人出门从不带纸”的徐潮在震惊完程范随身带纸的骚操作后又再度被震惊
“你他妈还用这么香的纸巾！？”
程范乜眼看过去，“有意见？”
“…没”
程范回了神，把纸巾装进口袋收拾好东西去准备去洗漱
这周的周五是迎新晚会，当天早上叶蕤就一直在紧张
楼梯口，程范看着旁边心不在焉的叶蕤问
“你在紧张什么？”
“我怕啊，我怕到时候我手势错了”
“错了就错了呗，下面的人也不一定看得出来”程范漫不经心地说
“前排有老师啊，万一老师看见了怎么办？”
“叶蕤同学”程范转过身面对着她，双手搭在她肩膀上，郑重其事地叫她
“你要搞清楚，你是背对着观众席的，只要你不错太离谱，都没事”
说完放了手转身继续往前走
叶蕤仔细想了下，“嗯，好像也对”
下午学生厅内，台下观众拿着荧光棒陆陆续续进场
台上主持人在后台试着话筒音，穿着校服的四班在后台躁动
“真搞不懂，为什么我们班不买班服，好不容易上个台还穿校服”女生甲看着身上的蓝白短袖校服，黑白校裤不满道
“就是啊，别人都是美丽的服装，就咱们班朴实无华”女生乙补充道
……
队伍内一些同学抱怨着，旁边秉持着节约正义，一向倡导还原青春活力的孟玉刚叉着腰走到抱怨的同学前
“吵吵什么？！不好看吗？！”
“……”几个学生不说话
“你们这些孩子，就是太自卑，太攀比！”
“我告诉你们！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最好看的！”
说完“哼”了声走到队伍前面找到正练习手势的叶蕤，笑嘻嘻的说
“叶蕤同学，不要紧张哈，前几次大家一起合的时候合挺好的，别紧张孟老师和剩下没参加的同学在后台给你加油，啊”
叶蕤露出笑，“谢谢孟老师”
她这人有一点好，场前紧张，但到了正要上场那会一点儿也不紧张，心里反而平得跟湖面似的
她继续在脑海里想着手势，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那只手捏着一小块巧克力口袋边缘
“嗯？”程范晃了晃手，那块巧克力随之轻轻晃动
叶蕤接过巧克力，撕开往嘴里放
醇厚的口感混着奶香充斥在口腔内，很香甜
“还在紧张么”程范偏头看了她一眼
叶蕤摇摇头，“还好”
叶蕤也偏过头看他，“我发现我真的好神奇”
程范此刻没在看她，头低着，手里折着巧克力的纸壳，点了点头，示意她说
“早上还紧张得不行，现在马上要上场了，反而不紧张了”
“早说啊，下次就不安慰你了”
“…程范，你一天不挨打心里躁得慌是不是”
程范扯了扯嘴角，转身往队伍后面走，走了几步转头回来挑眉摇摇头一副吊儿郎当，满脸写着“是啊怎么的，来打我啊你”
四班是第四个上场，没一会台上的主持人开始为他们做介绍
队伍里也很快静了下来，叶蕤站好为上台做准备
语毕，熄灯，负责人打着手势让他们进场
此刻台前漆黑，叶蕤站在台前吸了口气
帷幕慢慢拉开，白光亮起，整齐的队伍出现在台下观众的视野中
叶蕤面带笑容，向台下鞠了一躬，随后转身面向队伍
朝旁边的音乐老师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欢快的琴声响起，叶蕤抬手手势开始指挥，随着钢琴声的重音按下，叶蕤手势一顿，队伍的发出悦耳的和声
“难道是我的遐想，沉醉在海的荡漾”
“难道是我的勇敢，鼓舞了风的歌唱”
“我看见我的城市，沉醉在新的气象”
“我看见我的城市，沉醉在新的气象”
……
“辉——煌——”
叶蕤手势一顿，高声合唱的队伍瞬间收了声
台下掌声响起，叶蕤同队伍鞠了躬转身跟着下了台
出了后台，安静的队伍声音犹如被开了塞的酒缸，声音喷涌而出
这次的合唱比之前合的每一次都成功，再加上歌词题材与城市环境保护有关，最后也毋庸置疑拿个二等奖
孟玉刚拿着那张班级奖笑得合不拢嘴，并拿起手机拍了个照发了个朋友圈
放学路上，徐聂和徐潮跟轮着夸叶蕤
徐聂：“啧啧啧，还说自己不行，我看你在台上那表现，说是专业的我都信”
徐潮：“就是说啊，早上看你紧张成那样，我还再想如果你没发挥好怎么安慰你呢”
徐聂：“还得是你啊叶小蕤，果然不负众望”
徐潮：“那是，牛逼死了”
……
叶蕤：“……”
程范乜眼朝俩兄妹看过去，“唱双簧呢你俩？再夸她得变成花了”
徐潮：“变成花也牛逼”
程范：“……”
叶蕤：“…我才不要变成花”
徐潮：“嘿，我夸你还不乐意了，别太得寸进尺啊你，变成花怎么了，变成花也挺好啊”
转头看向自家妹妹，“是吧？”
徐聂：“就是，不知好歹，不识好人心”
分叉路口，徐潮兄妹与程范叶蕤分开，各自回家
路上路过梅家，叶蕤晃了一眼里面，停下拉住程范的袖子
程范转身看着她
“请我喝牛奶”
梅家内，小方桌上，练习册放在一旁
橙光柔和的太阳从旁边大落地窗的斜上方射下来，一切温馨惬意
叶蕤趴在桌上喝着一如既往的青汁牛奶，看着对面的人，开口：
“程范”
“嗯”
“你怎么不夸我”
对面的人头都没抬，继续写着练习册“夸你什么”
“夸我今天动作没错啊，很成功”
“虽然拿二等奖也不全是我的功劳，但我不值得你美言几句吗？”
程范继续继续写着，淡淡说了句，“嗯，真厉害”
叶蕤“啧”了一声，强调道，“美”
你特么就说了个言，美言美言，美呢？
谁知那人很不要脸的接了句
“我知道我生得美”
叶蕤：“……”
她不想跟他说话了，夸不夸都随便吧，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的
程范手握着黑色走珠笔，在选择题上利落地选了个A
“确实很厉害，当初想整蛊你去就是觉得你肯定能行，没想到果然厉害”
叶蕤抬眸，“你这是夸你自己呢还是夸我呢”
他弯了弯嘴角，“夸你也夸我”
程范垂眸继续写
要真说美的话，那还真有
台上那会他站在男生后面，一眼就能看见她
她穿着蓝白短袖校服，白色灯光透过她的马尾，她带着笑容看着队伍，弯弯亮亮的眼睛，手不断随着音乐指挥着
整个人在光里，青春又朝气，美丽又活力
在台上有一瞬他有些呆了，合唱进入**，高声部的合音拉他回到了现实
那时他觉得穿着普通蓝白短袖校服的她漂亮过刚刚在后台所有精致妆容的女生
他一向对于其他女生没有太大感觉，化不化妆在他眼里都一样
但他那时真的有点理解到孟玉刚面对班上爱化妆的女生苦口婆心劝说的那句话
“这个年纪的你们就是最漂亮的”
他那时突然很后悔自己参加了这次合唱，如果重来，他一定不会参加，他一定借来程老爷子平日里最宝贵的那部相机，站在后台旁边，拍下她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