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二点，室内昏暗，窗帘紧闭，电视播放着科教平台九的自然解说
茶几上水珠挂在易拉罐外壳上的可乐，不久前被人喝过
穿着白褂黑裤的人坐在地毯上，看着电视上的解说
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程范不急不慢地起身，走过去开门
“啧，再慢点，姑奶奶我人就没了，让开！”门外的人说着就推开他往里挤
程范一副“就知道是你”的表情淡定地关了门
看着那人毫不客气十分熟悉地摸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瓶可乐后又坐到沙发上开了袋薯片
“喂”
“有事说事”叶蕤休闲地躺在沙发上吃了片薯片看着科教节目，眼也不斜一下
“还真当自己家了，我看你比我更像这个家的主人”
叶蕤啧了声转过头看着程范“怎么跟大哥说话呢，过来给我开一下可乐，我弄不开”
程范没说话，走过去跟她一起坐在沙发上给她开可乐
“噗呲”一声，紧跟着清脆的下压声，开了
他将可乐递给她
“又被你妈骂了？”
叶蕤嘴里嚼着薯片，闭着眼，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诶，你说我妈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她居然觉得我上学期期末考过你了是侥幸？！”
程范扯了扯嘴角，伸手拿起茶几上的可乐喝了两口没说话
“说我成天在家玩，考好了就骄傲”
“拜托，我这次可考了全州第一诶，能不骄傲一下么”
“是是是，大小姐”程范双手抱臂点着头
“程范，你敷衍我”叶蕤斜眼瞪着眼
“我的意思呢，是您这么厉害，确实该骄傲地度过整个暑假”
叶蕤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说完起身往他书桌上走去，程范跟在后面，看着她左翻翻右翻翻
“找什么呢”
“暑假作业”
“没写”
叶蕤：？
“真没写，我还指望着我们欢州第一呢”
叶蕤摇了摇头感叹道“天将降大任于我也”
说完就打开手机微信，点进欢州F4群聊
【谁写作业了，求！】
程范：“……”
程范嗤笑一声，“合着您的大任就是抛下我找别人要作业？”
“说什么呢，你大哥可是带着你找别人的好吧”
紧接着又发了句
【我和程范都没写】
没一会群里有了回应
【徐聂：我肯定没有，我还指望你跟程范呢】
【徐潮：啧，一群废物，还得靠我，等着】
不一会徐潮发来好几张图片
叶蕤发了个双手合十的表情过去
叶蕤拍了拍程范的肩膀“大哥走了，我要回去搞学习了”
“把你的垃圾带走”
叶蕤看了看茶几上没吃完的薯片和剩下的可乐，“你嫌弃我”
“对啊”
叶蕤瞪大眼睛打了下他臂膀
“我艹你大爷程范，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付诸东流了？”
“昂”
叶蕤走到门口憋了半天说了句：“有本事你明天早上别跟我一块走”
程范扯了扯嘴角，笑嘻嘻地站在门口
“没本事”
最后叶蕤的薯片可乐还是没拿走
翌日一早，程范穿着七中校服耷拉着眼皮在小区门口等着叶蕤
初秋七点的早晨凉爽安静，只能听到路边人行道上晨跑的步伐声
“程范！早上好啊！！”叶蕤小跳一步抬手搭上他的肩膀，故意大声地打着招呼
程范被她突然的搭肩以及元气满满的招呼吓了一跳
“……”程范闭了闭眼，忍住了差点爆出的的粗口
最后还是没忍住骂了句“神经”
叶蕤一脸得逞地笑，“怎么叫神经呢，我这叫有活力好不好，不像你，大早上死气沉沉的”
程范嘁了一声，“还有活力，您这叫有毛病”
俩人一打一闹地走着学校
进了校门，叶蕤正跟程范说着话，突然被旁边的程范拉了下
叶蕤：？
程范偏头示意她看后面
叶蕤转头一看，徐聂正一脸不爽地盯着程范，后面还跟着她哥徐潮
徐聂没好气的朝着程范道：“程范，你这么搞就没意思了啊”
“什么东西”叶蕤一脸懵
“她想吓你，被程范看见了”徐潮打着哈欠懒懒道
“聂小倩，敢说我们程范大功臣，要不是程范，朕早就被你吓死了”
徐聂，徐潮，从小和叶蕤程范一起玩到大
徐聂和徐潮，俩人亲兄妹，从小徐潮出门玩都把他妹带上，人称小倩，聂小倩
走在楼梯上
徐聂看着程范和叶蕤，“真羡慕你俩，从小到大一个学校一个班，高中来还当同桌，上课得老好玩了吧”
程范不急不慢的回
“还行，就没事儿的时候就看看我同桌睡觉流口水，挺有意思的，跟临港路62号里的人一样”
话一出惹得徐潮徐聂忍不住发笑
叶蕤：“……”
临港路62号是欢州精神病医院，里面的人多是智障脑瘫
“程范，你以后还是经常把润唇膏带上”
程范：？
“我怕你嘴皮一干，舔一下把自己给毒死了”
徐潮噗嗤一声，身后的小倩也笑得比刚才更大声
“哈哈哈我草你们俩，以后千万谁跟你俩谈恋爱，都得给颁发个慰问抚恤金”
致远楼三楼四班右下角的最后一排，是程范个叶蕤的座位
叶蕤看着十分自然地往里坐的程范，“喂，这学期该我坐里边了吧”
程范收拾着东西“你坐里边就坐里边呗”
“那你还不让我”
“我为什么让你，我叫程范，我又不叫喂”
“我……”叶蕤一时语塞，没想到他竟会如此脸厚
“程范，你无耻…”叶蕤无语地看着程范骂道
“是啊，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说完程范就后悔了
他一抬眼就看见站外边的女孩儿低着头，不说话，周围的碎发垂下来
“诶，叶蕤”程范象征性地叫了她两声
见她不说话，隐隐约约好像看见了什么晶莹的东西往下掉了下
“……诶，叶蕤”
叶蕤低着头抬手捂脸，不说话
程范把东西往外拿“大小姐，我错了，别哭啊”
说完起身走到叶蕤面前，抽了张纸递给她，
“我搬还不行么…大小姐，我错了”
“……”
“别哭了…行不？”
叶蕤声音闷闷地“你说…真的？”
“真的，别哭了”
“不准反悔”
“不反悔”
突然叶蕤把手一拿开，朝他笑着歪了歪头
这特么哪儿哭了啊，哪儿有泪啊？！
程范：“……”
“你说话算话啊程范”说着就把东西往里挪，把程范的东西搬了出来
程范抬手弹了下她额头“真是怕了你了”
程范怕她哭这事儿还得从俩人四岁的一根冰棍讲起
在一个艳阳天的下午，程范的妈妈和叶蕤的妈妈相约一块打牌
给程范和叶蕤一人买了根冰棍后就走了
结果就在俩人你一根我一根的走在街上准备坐在不远处树荫下的台阶上吃的时候，叶蕤的冰棍“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时间过了三秒后，程范看着旁边的叶蕤盯着地上的冰棍渐渐皱了眉开始落泪，随之而来的是小女孩尖尖的奶里奶气的哭声
程范是程家独子，哪经历过这事啊
看见叶蕤哭他也愣了
叶蕤哭得越来越大声，引得周围人纷纷看过来
最终程范实在受不了
“别哭了，我把我的给你，没吃过的”
叶蕤一听声音收了哭声，泪眼汪汪地看着程范，“真…真的…吗”
“真的真的”
于是那天下午树荫下的台阶上，程范一脸不耐烦的撑着脸看着路边，旁边的叶蕤拿着程范的冰棍吃得开开心心的
最终叶蕤如愿以偿地坐到了里面
“开心了大小姐？”
叶蕤收拾着东西，十分得意的嗯了声
课上，班主任孟玉刚心情十分愉快地走上讲台
“同学们，我要在这儿公布一个特大好消息啊”
“上学期咱们班的叶蕤同学的总分超过了程范同学，成为全欢州第一啊，大家恭喜”
说完台下纷纷鼓掌
“恭喜啊，大小姐，争取这学期继续超过我”旁边的程范鼓着掌凑近她说
叶蕤哼了声“既然这么爱受虐，那我就满足你的要求”
“咱们程范同学也要继续加油啊，跟叶蕤同学比比”孟玉刚紧接着说
“听到没啊，程范”说着又朝程范抬了抬下巴
“好的孟老师，我一定”
孟玉刚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上课
上了没一会，叶蕤就用手肘戳了戳程范
程范微微偏过头看着她
“待会中午吃饭的时候等我一会”叶蕤小声地说
程范皱了皱眉，又凑近了点，“什么？”
“我说，你待会中午吃饭等我一下”
程范在台上孟玉刚的讲课声夹杂着台下同学的三两附和声中还是没听清
“中午吃饭…什么？”
“她说，中午吃饭，让你等她一下”台上的孟玉刚大声地帮叶蕤重复了话
程范：“……”
叶蕤：“……”
“我都听到了你都还没听到，你耳朵比我还不好使啊程范”
“上着课还说上话了，觉着上学期考好了就骄傲了是不？”
“你俩给我站出去听”
程范：“……”
叶蕤：“……”
教室走廊的阳台上，上午的阳光从阳台上方漏出一抹斜阳来，将走廊地板平分明暗两半
叶蕤背靠着墙将书盖在脸上又拿了下来，看着旁闭着眼边双手插兜连书都没拿的程范
“都怪你，什么耳朵你，说两三遍了都还听不清”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大小姐都出来了，能不能消停点，闭上您的金口”
叶蕤白了他一眼看着教学楼上方的蓝色天空，走廊尽头，微凉的风吹了过来，掀起校服的衣角，吹动发丝
“好漂亮啊程范”
“程范不漂亮”
“谁说你了，我说天空”
程范慢慢睁开眼，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天空
纯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叶蕤看向斜方转角走廊外还没落叶的银杏树，在微风的吹拂下，几片杏叶微微颤动
“今天是个好天气，程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