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沈以恒把行李箱靠在墙边，笑道：“外面雨有些大，我拿着东西不太方便。”
林散本来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听见沈以恒这话，还以为他串门还带了什么礼物来。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扭头一看，硕大一个行李箱立在沈以恒身边，他一愣：“以桓，你这是？”
沈以恒换了鞋，走到他身边坐下，道：“不是之前和你们说过了吗？我要出国了。”
肩膀被人碰了一下，他扭头一看，陈西端着一杯水站在他身后，垂眸看他，“虽然是听你提过，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走。才两个月吧。”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赶。”沈以恒接过杯子双手握着，摩挲着杯沿，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宋自牧还没到吗？”
陈西惊讶道：“你不知道吗？”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宋哥陪他女朋友去了。”
“女朋友？”沈以恒握紧了杯子，喃喃道。
“是呀。”林散插话道，“都谈了半年了吧。你和宋哥大学的时候关系好得跟双胞胎一眼，他没告诉你？”
沈以恒沉默了一会儿，才蹙着眉道：“完了，最近太忙，都好久没联系他了。”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希望他别怪我。”
林散一拍大腿，嚷嚷道：“对了，你这马上就要出国了，咱们最后聚一次，那不得赶紧给他打电话！快快快，我手机呢？”
沈以恒按住他，摇摇头：“人家好不容易忙完陪陪女朋友，你却要他冒大雨来和你喝酒？不好吧。”
“可是，你……”林散还有些犹豫。
沈以恒把他手机往沙发缝里藏了藏，“我当然是到时候自己给他打电话请罪咯。”
两人便不好再说什么。
晚间陈西做大厨，弄了一桌子好菜。三人也没喝酒，围坐在桌边吵吵闹闹地聊着过去和未来。
02
“一定要这么晚走吗？要不哥给你出钱，你改签明天早上的？”
沈以恒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扶着门框，摇摇头：“都我爸妈说好了。而且这会儿雨小了很多，没那么不方便。”
林散和陈西陪他走到电梯，分别抱了他一下，道：“多保重，也记得多回来看看我们。”
“那是自然，你们也保重。”
林散透过慢慢合上的电梯门看他，沈以恒笑眯眯地朝他挥挥手。
明明一切都很寻常，林散却觉得自己莫名地心慌，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他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他伸手揪住陈西的袖子。
陈西握着他的手，低头询问：“怎么了？”
林散小声道：“我心好慌，总感觉会发生非常非常非常不好的事情。”
陈西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道：“熬夜熬多了吧？今天好好休息。”
03
第二天早上八点过，林散被一阵不间断的门铃声吵醒，揣着满身的火气去开门，结果看见来人后，气焰一下子就消散得干干净净，他揉了揉脸：“宋哥，你怎么这么一大早来我们这？”
门口青年眉头紧锁，简洁地林散打了招呼，问道：“沈以恒昨晚和你们聚完之后去哪了？我一直打不通他的电话。”
林散打了个哈欠：“原来你看到我的消息了啊。他出国了啊，没和你说吗？”
“出国？”宋自牧一头雾水，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我和他已经半年多没有联系了。”
“什么？！”林散夸张地大叫一声，皱眉道：“他昨晚什么都没说，我说要叫你来，他还不许。说他自己会告诉你……”
林散说不下去了，整个人都被黯淡的情绪包裹着。半晌，他才轻声道：“结果到了最后，他什么实话都不肯告诉我们。”
他叹了一口气，“宋哥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宋自牧愣了一下，道：“奶奶今天突然说想见见他。”
两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林散打破了沉默的局面，“进来坐坐吧宋哥。他可能是还在飞机上。”
宋自牧摆了摆手，“不了，我还得去医院陪奶奶，你们注意——”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厨房里巨大的响动声打断了，陈西捏着手机脸色惨白地冲了出来，双目无神，“以桓的航班是什么？”
林散看着他，心中那股不安感又涌了上来，他强压下那种感觉，颤抖着掏出手机翻着他和沈以恒的聊天记录，“他发给我过。”
听着林散报出的航班号码，陈西踉跄着扶住门框，抬头看向两人，颤声道：“飞机，飞机失事了……”
宋自牧知觉的自己听见“失事”两字的一瞬间就失去了对外界的思考，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莫大的哀伤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沈以恒在那架飞机上吗？
他，死了吗？
三人重聚的喜悦在此刻被无尽的悲伤冲刷得一干二净。林散强撑着笑意说道：“消息，官方消息还没出来，万一是误判呢？”他转头看向宋自牧，“宋哥，你——”
宋自牧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机，一言不发，拿着手机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林散突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于他和陈西而言，沈以恒是大学时期认识的好友，而对于宋自牧来说，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他不敢去想宋自牧现在有多难过。
04
“嘿！”林散从自己的上铺往下看，朝对床的室友打招呼，“你好呀！”
大二的学生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身姿愈发挺拔。青年原本正在收拾自己的书桌，闻言捧着书扭头看他，笑道：“你好。”
林散看着他，呆了一下，而后嘿嘿笑起来，“我叫林散，是美院的。兄弟，你长的真好看。”
沈以恒从小到大听这话听得多，也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变成了现如今的欣然接受，他道：“谢谢，我叫沈以恒。”
林散自觉热情好客，翻下床打算去帮忙。他凑近一看，沈以恒零碎的小东西不多，倒是搬了很多书出来，“哇，你这，应该挺重的吧。”
沈以恒看起来很重视这些书，林散看他先是把书架用湿巾细细地擦一遍，再用纸把水擦干，才把书一本一本小心翼翼地放上去，“还好，这里比我原先的寝室的楼层要低一点。”
林散感觉自己应该帮不上忙，便靠在一边看着他动作，“对了，你为什么要换寝室啊？这能说吗？”
“这有什么不行？我和室友之间有矛盾，他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他，我俩差点打起来。找了导员也调解不了，就换了寝室。”沈以恒看着他笑道，“还好你们寝室愿意收留我。”
林散爽朗道：“这有什么，反正我们寝室本来就只有我和陈西两个人。”他想了想，补充，“是咱另一个室友。”
正说着，宿舍的门开了，林散看去，却愣了一下，“同学，你好？”
沈以恒也跟着看去，也愣住了，手中的书没拿稳，落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把林散吓了一个激灵。
门口的青年一手搭在门把上，一手拉着行李箱，看起来丝毫没被那声巨响吓到，反倒是笑吟吟地看着沈以恒，“阿言，好巧。”
沈以恒对着他心虚地笑着，“牧哥……”
宋自牧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你先收拾吧。我还有两个箱子在楼下。”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林散看着他的背影，好半晌才想起来他是谁，“我好像知道他诶，大神级别的人物。你俩认识？”
沈以恒盯着宋自牧的行李箱看了很久才回过神，他叹了一口气，继续收拾自己那堆书，“认识，我们是一个高中的。”
也是，一起长大的。
05.
沈以恒七岁的时候，宋自牧九岁。
沈以恒的父母本来想举家搬迁到国外去，但奶奶舍不得故乡，就留下来了。沈以恒舍不得奶奶，于是和奶奶搬进了宋自牧楼下。
搬进那个小区的时正值暑假，沈以恒不爱说话，奶奶总念着他要他多和小朋友们玩。但沈以恒下楼之后，总是喜欢坐在草坪边的椅子上，听宋自牧家传来的琴声。
他就这么听了一个星期，然后宋自牧就把他带回来自己家。
宋自牧家没人，他乖乖地坐在沙发上被宋自牧塞了一杯牛奶。沈以恒小口小口地啜着牛奶，冷不防地听见宋自牧说：“言言，为什么总在下面看着我？”
其实在楼下根本看不见他，但沈以恒没说这个，也没回答宋自牧的问题，只是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呀？”
宋自牧没有给他答案，在他面前又放了一块小饼干。
奶奶们串门的时候总会提起自己家的小孩子，宋自牧看见过沈以恒，也听见过沈奶奶喊他，就记在心里了。
这一声“言言”一喊就是十多年，直到如今。
沈以恒将手中的书放进书架中，就听见林散说：“正好，咱们寝室算是满人了。你叫上他，我们一起聚个餐吧。”
“我？”沈以恒手中的动作一顿。
林散点点头：“是啊，你俩关系好，你去问不容易被拒绝。”
沈以恒垂眸，心道：关系好是好，但那人是不是生气了就要另说了。
他对林散撒了谎，他是临时决定搬进宿舍的。而之前和他一起住的室友就是宋自牧，但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后，他不敢再单独和宋自牧共处一室。于是便一声不吭地搬进学校寝室。
宋自牧长他两岁，自奶奶去世后，他几乎所有事情都会和他商量，自己做决定还是头一遭。
沈以恒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牧哥生气没有。
但林散这么说，他也不太好拒绝，只能点点头，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犹豫了好半天才拨通了宋自牧的电话。
“牧哥。”
“嗯？怎么了言言？”宋自牧那边兴许是在讨论什么事情。临时接起他的电话，宋自牧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沈以恒听得脸红。
他抬手揉了揉脸：“没什么。就是林散，刚刚那个室友，说想要一起寝室聚餐，让我问问你来不来？”
“当然可以。”宋自牧轻笑一声，“如果你不愿意看见我，我也可以不去。寝室，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安排。”
宋自牧一生气就会变得比平时还温柔，沈以恒被他说得一身冷汗，嘟囔道：“我没那样说。一会儿把时间地点发给你。”
“好。”
挂断电话后，沈以恒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在心里骂宋自牧：明明看出自己喜欢他，还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太过分了！
“沈以恒，你问好了吗？”林散的声音从室内传来，打断了沈以恒的思绪。
“好了，他说要来。”
林散乐道：“好嘞。你收拾完了吗？咱们一起出去找找吃饭的地方。”
沈以恒没去看自己的位置，目光倒是在宋自牧的行李箱上转了几圈，才慢吞吞地回复道：“好。”
林散眨了眨眼，盯着沈以恒看了好一会儿。
看得沈以恒以为他已经看出自己对宋自牧的感情后，林散突然笑了：“刚开始还以为你是那种高冷帅哥，结果接触下来才发现你有点呆呆的。”
沈以恒随了母亲，长相清冷，但性子有些淡，不太喜欢和其他的小朋友讲话玩闹。家里人担心他，想让他多开口说说话才取了个“言言”的小名。
谁知沈以恒还是不太爱讲话。直到沈家父母出了国，他和奶奶搬了家，遇见了那时更不爱讲话的宋自牧，硬是逼得沈以恒开始絮絮叨叨说话了。
沈以恒也朝林散笑道：“那你也呆呆的咯。”
两人相视一笑，又闹作一团。
早年脑洞。希望阅读愉快！[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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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