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温斩月蹲下身来,神情严肃。
“不管义父想做什么,求他留容妄一条性命。”
“容妄能不能活,关键在于你。”梨落叹了口气,“阿月,你非得喜欢他不可吗?换个人不行吗?”
“不行,一定得是他。”温斩月坚定道。
“我愿意成为义父手中最锋利的刀,替他扫清一切障碍,但容妄不能动,他是我的刀鞘。”
梨落愣住,反应过来后嘴快道:“他这么重要你还给他下三日欢?”
“你懂什么?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趣。”温斩月白了一眼。
梨落:“……”
她怎么会不懂,她可太懂了,她家阿月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在喜欢人这件事情上,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普通人喜欢一个人,只会对他好。但她家阿月喜欢谁便谁折磨谁。
折磨得越狠越喜欢,越喜欢也就折磨得越狠。
梨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温斩月的担心实在是太多余了,恐怕不等她父亲出手,容妄就先被温斩月折磨死了。
“父亲倒也没说非要杀了容妄。”回过神来,梨落起身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温斩月,“你自己看吧。”
温斩月直起身子,接过书信。
书信的内容不长,很快便看完了。
“怪不得义父会同意我替嫁,原来是想利用我夜王妃的身份,在京都安插上他的眼线。”温斩月将书信放到烛火上点燃。
“京都势力盘根错节,十分复杂,要想安插内线,还需从长计议。”
“半年。”梨落惆怅,“父亲只给我们半年时间。”
“我们?”温斩月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字眼,“义父也有任务交代给你?”
“你该不会以为只有你才是他手中的刀吧?”梨落不屑地撇撇嘴,“我的好父亲是懂得什么叫做物尽其用的,就算我是他亲生的,他一样还是会从我的身上榨取价值。”
“义父要你做什么?”温斩月追问。
梨落摊摊手,“京都乃是皇城,天子脚下,富庶至极,他自然是要我在你的遮掩下,替他大肆敛财。”
温斩月哑然。
义父的野心在她和梨落面前从不遮掩。
这并不是拿她们当成最亲近的人,而是始终认为她们再有能耐也只是个女子,成不了什么气候。
又是大肆敛财,又是安插眼线。
温斩月不用想也知道,半年后的腥风血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有了这档子事压在心里,温斩月也就没什么心思摆弄机关了,她让梨落随意,自己吩咐厨房做好膳食,前去书房找容妄一起用膳。
书房里,容妄拿着定国公府送来的请帖,不悦。
“以往这种事情他们避着本王都来不及,这次怎么舍得送张帖子来?”
“回王爷的话。”青澜挠挠头,“具体的情况属下也不知道,但听说是秦小姐的意思。”
“秦落雪?”容妄挑眉,“她从边疆回来了?”
“三日前回京的。”青澜解释道:“定国公府的请帖是顶着赏花宴的名头,实际上却是定国公要为秦小姐选夫婿,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王爷已经成亲,就算秦小姐有意,那也错失王妃的位置了。”青澜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王爷眼里的杀意。
“在边疆之时,秦小姐就对王爷有意,要是没有王妃,王爷和秦小姐倒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青澜的话还没说完,容妄便把手里的请帖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恰逢此时,温斩月一脚踹开房门。
“天造地设?”温斩月把食盒放到地上,捡起被容妄扔过来的请帖。
“定国公府?秦二小姐?”温斩月看向被砸懵逼的青澜,“刚才是你说,王爷同这位秦二小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秦小姐冰雪聪明,秀外慧中,最重要的是她真心喜欢王爷,当然……”青澜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了两股浓郁的杀气朝他压过来。
王妃想杀他他能理解,但他家王爷是为什么?
“滚出去!”在温斩月发火之前,容妄先一步呵斥道。
青澜止住话语,急忙从书房离开,临走之时,还不忘贴心地关好门。
“王爷这么着急赶他走,是怕臣妾控制不住宰了他?”温斩月走过来,长腿一跨,坐在书桌上,用请柬挑起男人的下巴。
容妄纹丝不动,冷声道:“在本王面前,你绝无这个可能。”
“嘴这么硬,看来得亲软了才行。”话落,温斩月扔掉手中的请柬,翻身一滚,稳稳地落在男人怀里。
她双手勾着男人的脖颈,在男人发难之前,凑上唇瓣。
两片温热相接,柔软的触感夹杂着一丝清甜,带着燥热的呼吸朝着容妄扑面而来。
这上瘾的感觉让他疯了一般的迷恋,抱起怀里媚眼如丝的女人,容妄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情欲深重的吻。
直到怀里女人不安分的手碰上他的面具,他才猛然清醒过来。
“你干什么?”容妄松手,猛地后退。
“面具有点碍事,臣妾想取下来,看看王爷真容。”刚才亲热时候温斩月被撩起的裙摆并未放下,此时她坐在书桌前,香肩半露,白嫩细滑的腿就搭在桌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
容妄心头震动,越发觉得这女人好手段。
“不给看就不给看,小气鬼。”突然被打断,温斩月也没了兴致。
从桌上跳下来,温斩月穿好衣服,拎起地上的食盒来到饭桌前,将食盒里面的饭菜拿出来摆好。
“过来吃饭。”温斩月招招手。
容妄走过去,拿起筷子,对着一桌子美食迟疑。
“喏。”温斩月将桂花蜜藕推过来,“今日的解药在这盘菜里。”
容妄眼中不耐,整个王府谁不知道他不喜甜食,这桂花蜜藕一看就不是王府厨子做的,恐怕又是这女人自作聪明。
罢了,权当是解药吃了。
容妄夹起一块桂花蜜藕,已经做好了很难吃的准备。
没想到送入口中,香甜软糯,并不腻歪。
“这菜是你做的?”容妄试探道。
“王爷喜欢吗?”温斩月笑着道:“臣妾嫁入王府第二天就已经跟管家要过王府的菜单,虽然上面的菜式都不错,但菜色单一,王爷吃久了总会腻的。”
“你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到底要做什么?”容妄冷声质问。
温斩月笑得放肆,“臣妾早就说了,加入夜王府就是图谋王爷你的心,王爷为何就是不信臣妾?”
“你解了本王身上三日欢的毒,本王便信你。”容妄眼中藏着一丝希冀。
他从出生时,也曾被人说不祥。
走到今天这一步,人人惧他,怕他,敬他。
但却无一人真心爱他。
他从温家人口中得知了温斩月的过去,相似的经历多少让他有些动容。
如果温斩月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也愿意尝试着,信她一回。
“王爷说臣妾把王爷当三岁孩子哄,王爷自己难道就没哄骗臣妾吗?”温斩月眼中温情不在,好看的星眸里似是被结了一层霜。
“三日欢毒发时王爷都不曾屈服,怎么?得知秦二小姐回来,王爷便想要服软,让臣妾解了三日欢的毒,好让你们琴瑟和鸣,双宿双飞吗?”
“容妄,你真是做梦。”说完,温斩月摔门而去。
守在门外的青澜见自家王妃离开,急忙走进来,“王爷,刚才发生什么了?王妃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没什么。”容妄唇角微扬,眼底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如果他没记错,刚才还是温斩月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虽然失了规矩,但他能感觉到温斩月气急败坏语气里藏着的浓郁醋意。
这莫不是戏折子里说的拈酸吃醋?
“把剩下的桂花蜜藕送到卢正义府上,顺便问问他解药研究得怎么样了。”
“是。”青澜走过来,将剩下的桂花蜜藕装起来。
容妄起身来到书桌前,看着凌乱的桌面,刚才香艳的一幕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让他喉咙发紧,心里发痒。
但很快,容妄就笑不出来了。
刚才定国公府送来的赏花宴请柬去哪了?
……
温斩月回到锦绣阁,梨落刚好算完最后一笔账。
“累死我了。”梨落瘫在榻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别说,夜王府家大业大,盘算下来有不少的资产呢,看来你夫君也是个大贪官,鱼肉百姓,十恶不赦。”
“未必就是他。”温斩月走过来,接过梨落盘好的资产簿。
“容妄在京都中身居高位,威名远扬,想要巴结奉承他的人数不胜数,他用不着贪污,自有人将大把的钱财送来。”
“就算他没贪污,受贿总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吧。”
“不是他。”温斩月笃定道:“这些事情定是展嬷嬷那个狗奴才自作主张,容妄大抵也是不知情的。”
“你就别为他辩解了。”梨落抽出温斩月手里的资产簿。
“别的不说,他这夜王殿下的身份是真好用,可为你我行便宜之事,日后在京都何愁做不出来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