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上完药,温斩月便等着毒发。
等来等去,她都快要睡着了,也没有察觉到身体有任何的异样。
“无趣。”温斩月伸了个懒腰,爬上床。
看来她的好夫君还是很惜命的,在三日欢的毒未解之前,是不会对她出手了。
一夜无梦,温斩月睡的十分安稳。
次日,她刚睁开眼,便看到春夜端着水盆朝着她走来,“王妃快些起吧,王爷已经命人送了早膳来,待会下朝便来和王妃一同用膳。”
“这么殷勤?”温斩月舒展身体,换好衣裳。
看来三日欢的毒容妄已经体验过了,那滋味不好受,是个人都不像再体会第二次,容妄这样的杀神也不会是例外。
梳妆完毕,温斩月来到桌前,取下自己的耳饰,指尖灵活的打开上面的机关,将里面的黑色药粉放在浓稠鲜香的肉粥里。
药粉遇水即溶,很快就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温斩月将耳饰重新戴好,安静的等着容妄前来。
好在她并没有等多久。
很快,容妄便来到了锦绣阁。
“王妃昨夜睡得可好?”明明是一句贴心的问候,可容妄的眼神却冰冷异常。
温斩月挑眉,“用了王爷送来的药,臣妾睡得很是安稳。”
“那便好。”容妄笑里藏着锋芒,“自从王妃嫁过来,便一直待在王府里,这段时日怕是闷坏了,等用过早膳,本王带王妃去看一出好戏如何?”
任谁来听,都觉得容妄这话像是一个圈套。
温斩月的第一反应也是有诈。
事出反常即有妖,这样浅显的道理她怎会不懂?
可诱饵是容妄抛出来的,她乐意咬钩。
“都听王爷安排。”温斩月将肉粥推到容妄跟前,“今日的解药在粥里,王爷记得吃。”
容妄不疑有他,端起肉粥品尝起来。
两夫妻心中各怀鬼胎,竟也相安无事的用完了早膳。
让人把碗筷收拾了,温斩月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衣劲装后才跟着容妄身后出了门。
站在朱红色大门前,容妄盯着马车瞧了一眼,又将目光落到英姿飒爽的温斩月身上,“可会骑马?”
“这不是有马车?”温斩月指了指。
容妄有些失望,“不会骑便算了,只是觉得今日你的装扮骑马一定很好看。”
这句稀松平常的话并不怎么惹眼,但从容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一道惊雷在温斩月的心底爆炸开来。
没想到容妄这张嘴涂惯了砒霜,头一回抹了蜜,说出来的话竟也是甜丝丝的。
吩咐青澜牵来两匹马,温斩月挑中其中一匹额间有白星的红鬃烈马。
容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匹烈马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品战马。
看不出来温斩月这女人还挺识货。
“这马不错,可有名字?”温斩月抚摸着马背,问道。
容妄走过来,介绍道:“它叫星芒,是一匹烈性战马,你确定要骑它?”
“烈性战马,一听就很难驯服。”温斩月眼中的喜爱丝毫不掩饰,“王爷,不如和臣妾比比看,若是臣妾赢了,王爷将星芒赠于臣妾,如何?”
“你能驯服它再说吧。”容妄语气嘲讽,“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夜王府位处京都闹市之中,你骑它,若是出了事,本王不会替你摆平。”
容妄打心眼里认为星芒不可能被除了他以外的人驯服。
但没想到温斩月像是一个老手,动作十分娴熟的飞身上马,等到容妄反应过来时,黑色的身影已经骑着星芒飙出好几里了。
“追!”容妄骑上另一匹马,朝着城外的方向奔驰而去。
当了几日的夜王妃,温斩月便觉得胸口像是压了一股气,此时策马奔腾,倒是将胸前堵着的闷气全都疏散了。
星芒果然是一匹极品战马,起初并不好驾驭。
但温斩月有一手上乘的驯马之术,三两下便驯服了星芒。
她许久未骑马,一时得意的忘了形,等到冷静下来时才想起来容妄并没有告诉她,要带她去哪里看一出好戏。
快到城门前时,乌泱泱的一众人围在城门口。
温斩月命令星芒停下,自己从马上下来,走到一旁等着容妄追上来。
“这些人是犯了什么罪啊?怎么会被人绑起来吊在城门口啊?”
“不知道,但听说是夜王府的人抓来的,这些人被吊起来的时候,那些侍卫穿着夜王府的衣服呢。”
“他们也真是不知好歹,连夜王这尊杀神都敢得罪。”
“谁说不是呢,夜王如今的锋芒连圣上也要避他三分,你说这些人想不开得罪夜王干什么?真是活腻歪了。”
“你看那个小娘子,看上去还未及笄,也不知道吊了这么久,身体受不受得住。”
“你这么怜惜她,不如去跟夜王求情,把她救下来给你做小妾啊。”
“去求夜王,我疯了不成?”
众人议论纷纷,丝毫没有想要避讳着旁人。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钻进温斩月的耳朵里,她向来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性子,但听到夜王府三个字,清冷的面容还是有了一丝裂缝。
牵着马,温斩月挤进人群,朝着城门上被吊着的人看过去。
只此一眼,她便明白容妄说的好戏是什么。
这城门上被绑起来吊着的两男两女,不就是她的便宜爹娘和废物弟妹吗?
“好看吗?”容妄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温斩月头也没回,“这便是王爷口中说的好戏?”
“不好看吗?”容妄走过来,朝着青澜招手。
青澜递过来一把冷月弓,正是新婚之夜容妄用来射伤温斩月的那把。
周围的人见夜王来了,瞬间鸟兽散,刚才还乌泱泱的一群人几乎在眨眼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陪着你演戏,本王的确有些累了。”容妄拉弓搭箭。
“本王给你半个时辰考虑,若是半个时辰后,你还不肯交出解药,本王便用这冷月弓在温家人身上射出一个窟窿来。”
“臣妾本来还在想,野兽怎么会乖乖收起獠牙,原来是让臣妾放松警惕,从而致命一击,不过……王爷怕是要失望了。”
温斩月清冷的目光扫过吊在城墙上的四人。
“别说王爷用箭在这些人身上射出一个窟窿来,就是王爷当着臣妾的面,将他们一点一点活剐了,臣妾也绝不会皱半点眉头。”
“是吗?”容妄薄唇勾起,手一松。
利箭朝着温如玉的双腿间射去,准头偏离两寸。
利箭射穿裤子,虽然没有命中,却把昏睡的温如玉吓了个清醒,当场就尿了出来。
“温斩月!你还在等什么?快和王爷求求情,把我放了吧,我可是温家唯一的儿子,温家的香火还等着我传承呢!”
“哦,射偏了。”容妄不理会温如玉的叫嚣,偏过头盯着面无表情的温斩月,随手又从青澜手里接过一支箭。
“许久不练,技艺有些生疏。”
“姐夫,我的好姐夫,你就饶了我吧,温斩月和我们温家没有关系的,她要是得罪您了,您处罚她就好了,我们可都是无辜的啊。”
见温斩月不为所动,温如玉干脆跟容妄求情。
“本王饶不饶你,得看王妃听不听话。”
“听听听,她肯定听!”温如玉面如土色。
“温斩月!能嫁给王爷是你上辈子烧高香,你少不识抬举!”温如玉扯着嗓子怒骂道:“不管你之前做了什么,现在我们全家都因为你被吊在城墙上,你还不赶紧跪下来跟王爷磕头求饶,让他放我们一马。”
“他又不是放马的。”温斩月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温如玉。
“你这样的废物死在我夫君的手里,也只会脏了他的手,不如你二姐我行行好,主动送你一程。”
温斩月抢过容妄手中的冷月弓,拉弓搭箭,一气呵成。
她的准头是瞄着温如玉的心口处去的。
箭离弦的瞬间,容妄抬手,强行改变了利箭的轨迹,让原本射向温如玉心口的利箭向上偏移,射中了温如玉的肩膀。
从小到大,温如玉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场疼的晕厥了过去。
温斩月不解的偏头看着容妄。
“怎么,你舍不得他死?”
“要是现在就死了,接下来的戏还怎么唱?”
话虽这么说,可容妄还是心惊了一瞬,刚才若不是他拦着,温如玉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那这出戏王爷自己慢慢看吧,恕臣妾不奉陪了。”说完,也不等容妄点头,温斩月便将手中的冷月弓扔掉,飞身上马,骑着星芒离开了。
温家人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容妄想用温家人逼她拿出解药,这一步棋走的实在愚蠢至极。
搭好的戏台无人观赏,容妄也失了兴趣。
“把人放下来带到王府,好好的审问清楚。”
“王爷想问什么?”青澜不解。
容妄握紧双手,眼神晦暗。
温斩月虽然行事乖张,却也不是真的心狠手辣,能让她毫不犹豫就射杀的弟弟,这其中必定有缘由。
“你去挨个审一遍,本王要知道,王妃和温家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