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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眼罩

作者:沉默的戏剧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章洄忙了一个通宵,抬眼天已经快亮了,他九点要去接章启文,抓紧时间还能睡三个小时,八点半的时候林濯月来喊他起床,章洄似梦似醒,听见他的声音,仍以为是梦里,身体一动不动。


    林濯月发短信给章启文,往后改了一个小时。


    九点半的时候,章洄自己醒了,匆匆起来刷牙洗脸。


    林濯月觉得他刚起床,可能也吃不下什么,提前给他煮了白粥,此刻恰好温热。


    章洄单手握着碗,仰头喝光了。林濯月已经帮他把公文包收拾好了,电脑和文件都放了进去,还给他做了一杯加双份浓缩的澳白。


    其“馥郁”程度让章洄差点一口升天。


    他勉强把咖啡咽下去,满嘴苦涩,林濯月眼巴巴问他:“怎么样?清醒了没有?”


    章洄嘴里的苦味挥之不去,他几经艰难地说:“很清醒,非常清醒。”


    林濯月很是心疼,摸摸他的脸却没说什么。


    章洄把咖啡灌下肚,带上电脑包出门,林濯月今天也要回公司,两人在停车场分开,约好晚上一起吃饭。


    所幸酒店并不远,章洄抵达的时候刚过十点。


    章启文已经收拾妥当,其实他也没什么心思游玩,谢群和林濯月始终像一根刺卡在他心头,诸多事情他不吐不快。


    章洄电话打来,说在大堂等他,章启文耐着性子出了门,一路惶惶不安,坐电梯的时候依旧在想昨天的事情。


    章洄靠在柔软的沙发里,环抱着手臂,眼帘紧闭,正在小憩。


    章启文走过去拍了拍他,章洄悠悠睁开眼,眼底的疲惫不言而喻,就这一年间,章洄像是彻底变了个人,章启文却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


    很久之前,他就不太与章洄相处,起初是工作忙,加起班来昏天暗地不知朝夕,后来妻子生病,他更是分身乏术,章洄就跟着爷爷奶奶住,印象中他从来没有和章洄一起去过游乐园动物园,更别说旅游逛景点。


    再后来他和林殊怡结婚,和章蔚筝闹翻了,见章洄的次数就更少了,逢年过年见一面,每次见面都相隔好几个月,章洄正是青春期抽条的时候,每次见面的第一眼,章启文都要恍惚好一阵,像是见到了陌生人,那么的生疏,连说笑都显得唐突。


    他断断续续地参与了章洄的人生,他总以为男孩跟女孩是不一样的,于是,章洄野生野长,完全脱开了他的手。


    章启文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他当过一次父亲,这是第二次,可他仍然没有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但他不得不承认,章洄是值得他骄傲的孩子,他一路靠着自己摸爬滚打走到了今天,他是一颗蒙尘的珠宝,无需谁来打磨,风里雨里,洗尽尘埃,自有闪耀的时刻。


    那一刻,章启文痛彻心扉,他觉得自己弄丢了什么,终于在这一日,他逐渐明白,他早已不是章洄的父亲,承载着血脉的二字剥离了背后沉重的托举,仅残留下字面的含义。


    去到车里后,章启文系上安全带,在章洄发动引擎之际,不紧不慢地说:“我昨天见到谢群了。”


    章洄愣了一瞬,转头看他,疲倦的眼神陡然犀利,浓眉紧蹙,眼神里迸射出精锐的光。


    压迫感骤然袭来,章启文对此视而不见,娓娓将事情说了一遍。


    末了,他语重心长地说:“阿月的事情,我属实是不想管了,但你怎么能黑别人的电脑?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章洄不慌不忙地问:“爸,他跟你说什么你都信?那谢志远是什么人?谢群又是什么人?你信一个绑架犯的话?”


    章启文噎住,犹疑着开始反思。


    章洄满心愠怒,强压着怨怼,企图平心静气地说:“谢群怎么知道你住哪间房?他没有房卡怎么上的楼?”


    章启文倒吸一口气,沉吟道:“这么说,他早就派人跟踪我?”


    “爸,你长点心吧。”章洄将车驶出去,嗤之以鼻道,“我黑他电脑干什么,我要有这本事开什么公司,黑客来钱不容易吗?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以为捯饬两下就能黑进别人网络?”


    章启文揣摩片刻,也觉得其中有诈,他后知后觉地点头,心有余悸道:“有道理,我确实不该跟谢群打交道。”


    “我晚上给你换间酒店,把他手机号给我,我存一个。”章洄发动汽车,视线沉静地望着前方。


    “他改造了十几年,应该不会动粗,这个我倒不担心。”主要是谢群看上去病蔫蔫的,章启文不怕他动手。


    他掏出手机,翻找出昨天保存的手机号,转发给了章洄,随之发现电量不足,懊恼道:“昨天忘记充电了。”


    他抓起悬荡在手边的充电线,正准备插上,章洄出声道:“这根充电线坏了,抽屉里有一根。”


    章洄把充电线拔了,随手扔到后座。


    章启文打开抽屉,散乱的物品下面压着一根黑色的充电线,插口比一般的大,倒像是个小型的移动电源。


    章洄淡淡地说:“冲吧。”


    章启文充上电,放下心事后,心情稍霁,轻快问道:“咱们现在上哪儿?”


    “马上到了。”章洄觑一眼充电器,“十分钟吧。”


    章启文一整天心情都不错,去了北安市有名的景点,还去章洄公司参观了一圈,晚上父子俩一起吃了顿饭,晚饭后,章洄送他去新的酒店,又陪他闲聊了很久,深夜才回家。


    夜深时分,章洄抱着电脑坐进沙发里,漫不经心地读取章启文手机记录,章启文和谢群加了好友之后没有新的聊天记录,通话记录如常,朋友、亲戚、老同事。


    其他聊天记录,章洄没有打开,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相册。


    章洄儿时的照片混迹在豆豆和果果的照片中间,有一张是章启文抱着他,但小章洄不愿意看镜头,回避着把脸埋在章启文肩头。


    还有一张全家福,那会儿爷爷奶奶还在世,六个人的相片,如今已经只剩三人,而现如今,又有了新的家人,却再也没有拍过全家福。


    章洄心如止水,只希望谢群不要再联系章启文。


    他把电脑关了,洗完澡回房间,灯开得耀眼明亮,林濯月已经睡了,戴着厚厚的眼罩,把脸埋在枕头里。


    章洄把灯关了,换一盏床头昏黄的小灯,光线一暗,林濯月反而惊醒,迷迷糊糊要摘眼罩,章洄大手覆了上去,盖住他的眼,轻声说:“睡吧。”


    “不加班了吗?”林濯月瓮声瓮气,睡得泛红的脸蛋在幽暗中转过来,他看不见章洄在哪里,抓着他的手腕往胳膊上摸。


    “明天再说。”章洄掀开被子进来,掌心从眼罩上挪开,转而揽住他的肩膀和腰肢,抱他进怀里。


    林濯月身上很热,睡久了,骨头也懒懒的,任由章洄摆弄,四肢交缠在一起,以极致亲密的姿势相拥。


    侧脸埋在章洄肩窝里,嘴唇吻了吻他的下巴,喟叹般说:“我喜欢出租屋的床,小小的。”


    眼罩没摘,林濯月看不见章洄的脸,却听见他轻轻笑了一声,落在后腰的掌心往下滑,下巴被另一手抬高,随之落下滚烫灼热的吻。


    视觉受限后,触觉就更加敏锐了,身体的每一处都像是拉起了警戒线,肌肤战栗,血液翻涌,疼痛与舒服都被无限放大,章洄在情事上总是很霸道,肆无忌惮地索取,以最深入的方式,充满了侵略性。


    章洄喜欢占据主导,林濯月便很少在上位,今天像是心血来潮,翻转位置,章洄懒洋洋躺着,反枕着手臂,笃定林濯月知晓他的欲求。


    “眼罩......”


    “戴好。”章洄声音温柔,却不容置喙。


    林濯月指尖已经触摸到鼻梁,犹疑两秒后,缓缓落下,修长的手指在黑暗中摸索章洄的身体,试图找到准确的位置,他咬住嘴唇努力尝试,几次之后,祈求般说:“帮帮我。”


    章洄没有出声,呼吸依旧平稳,视线却越发恣意,欣赏着爱人慌乱中柔美的身姿,白皙的肌肤泛着薄薄一层粉,鼻尖凝出汗珠,劲瘦的腰肢随着呼吸摇动,勾勒出妙曼的弧度。


    林濯月俯下身,趴在章洄胸膛上,轻轻抽了抽鼻子,期艾地说:“你不在了。”


    “我在这里,我还在。”章洄抚摸着他的后背,吻他的脸颊,帮助他继续,不忘告诫,“不准摘眼罩。”


    “可是......”林濯月想说什么,章洄却坐起身,吻住了他的唇,继而握住他的腰,替他减轻负担。


    章洄幽幽地问:“这很难吗?”


    身体的愉悦与心情的抑郁交叠出现,生理性的泪水簌簌滑落,林濯月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却咬着嘴唇不欲求救。


    章洄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吮吻他的唇舌,随之吻去他眼角的泪水,耕耘的同时,轻轻一声叹气,欺哄般问道:“到底怎么了?哭什么呢?”


    林濯月声音沙哑,干涸的喉咙几乎发不出流畅的声音,他又说:“你不在了。”


    章洄咬住他眼罩的绳带,轻轻一拨,摘去了阻挡物。


    漂亮的杏眼沾满了泪水,眼睫一颤,又落下一滴,迷蒙的视线逐渐清晰,章洄轮廓坚毅的脸庞在戏谑的笑容中变得温柔可亲。


    林濯月摸摸他的脸,抱着他的脖颈,将他拉进肩窝里,像是拥抱自己的所有物,眼泪还没流干净,唇角已经勾起笑,欢愉地说:“你在这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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