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将山楂陈皮汤一饮而尽,夏枝递过帕子,姜窈一边擦嘴一边看向舒太妃。
“方才的鱼肉你可爱吃?”
姜窈颔首,“我本不爱吃鱼,只是这鱼肉当真鲜美、全无腥气,我都忍不住多吃几口。”
“阿灼也同你说的一样呢!”舒太妃欢喜道,“阿灼口刁,平日行军随便对付一口,若是回京也是爱吃几口好吃的。”
舒太妃伸手,玲若将一个盒子递上。
“你日后同阿灼成亲,照料他的吃食上想来要多费心些,不过方才见你同阿灼的喜好一致,我倒是放心许多。”
“来,瞧瞧这个,前些日子外节使臣进献的东西,我瞧着你戴正合适,就特意给你留了。”
说罢,舒太妃将手中的盒子打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静置盒中。
“你瞧瞧可喜欢?”
姜窈愣怔,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声。
这堪比国宴的菜肴,事无巨细的叮嘱,还有举世难寻的首饰。
这舒太妃怎会对自己如此上心?
“娘娘……”
见她支吾,舒太妃以为她是害羞,趁她开口婉拒前,先握起她的手腕,不料却看到她腕上的鲛人泪。
“这是?”
“这是年前谢侯送我的。”姜窈解释道。
闻言,舒太妃又是一阵欢喜,“这阿灼真是长大了,如今竟知道送姑娘家礼物了!”
“是呢,娘娘本是好意,想替谢侯送姜小姐一份礼物,没想到谢侯倒是心细!”
“如此倒显得我多余了!”舒太妃笑着摇了摇头,又将镯子放回盒子。
“不过窈儿,这镯子你也得收下,这可是我的心意!”舒太妃叮嘱,姜窈盛情难却,只好谢过。
“娘娘,我有一事不解。”
舒太妃端起茶盏,“但说无妨。”
“谢侯……很挑嘴吗?”
闻言,舒太妃轻笑,“你是不知道,这世间口刁的不少,阿灼算得上首当其冲。”
“……”姜窈抿嘴,心中暗叹不妙:好吃的侯爷遇上不善厨艺的娘子,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你切莫因为他好吃,便细心钻研如何在这上面讨他欢喜。”舒太妃将茶水咽下,眉眼藏笑。
姜窈有些惊讶,她不过闪过一个念头,太妃怎知她的想法?
“你有你的妙处,阿灼想来知晓,所以顺其自然便是。若是着急,往后日子还怎么过呢?”
姜窈似懂非懂地应下,舒太妃拍了拍她的手背,“瞧着你如今是不会再闹脾气要同阿灼退婚了,如今阿灼对你上心,我欢喜甚甚。”
“只是可惜,今年寿诞阿灼因公不能回京,不过好在,今年有你陪在我身边!”
舒太妃握了握姜窈的手,“好姑娘,往后多进宫陪陪我,可好?”
玲若递过宫牌,“这是太妃娘娘宫中的牌子,你拿着便是。”
“这……”姜窈犹豫。
“就拿着吧,往后若是受了委屈,大可进宫找我,我定然为你讨个公道!”
——
出宫的时候,街上的更夫刚好敲过二更的梆子。
街市上还算热闹,马夫询问姜窈可要去街上逛逛,姜窈掏了些银子给他,“待会儿你去寻个医馆看看你背上的伤。”
马夫接过银子,眼底红了一圈,“谢姑娘。”
“对了,我瞧着你挺面熟,来府上多久了?”
“小的叫廖四,我爹在姜家做工二十年了,前些日子病了、夫人心善,恩准我爹回家养病,所以我就顶了我爹的名额,继续在姜家做工。”
姜窈瞅了一眼夏枝,见她点头,这才放心。
“廖四,待会儿你先熟悉熟悉路,完了你记得去医馆看看。”
“小的明白。”
廖四架着马车,一路问着路,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谢灼置办的宅子。
宅子在城北,前头走两条街便是正街,背靠皇家猎场,周遭宅子不多,但都宽敞。
“哇!姑娘,这宅子真大啊!春桃下了马车就发出感叹。
“你这都还没进屋就感叹,进了屋可还得了?”夏枝嗔了她一句,春桃立刻转身同夏枝一起,将姜窈牵了出来。
姜窈站定,仔细打量了一番,“阿舟,你主子这么有钱吗?”
“主子平日没有什么开销,想来是有钱的。”阿舟也有些惊讶地扫视着宅院门口。
“走吧,进去瞧瞧。”
姜窈领着几个丫头推门,院中的景象缓缓在眼前展开。
四进制的宅院比姜家还大上许多,虽然没有怎么布置,但远瞅着屋内该有的物件都算齐全。
院落很大,景色也好,看着是找人精心打理的,姜窈衔起身边的桃树枝子看了一眼,这枝丫修剪过,枝头还泛着嫩绿。
“姑娘,你瞧这边!”春桃早已跑到屋子后的花园中,大声招呼着众人。
阿舟帮着廖四将行李卸下,夏枝则陪着姜窈快步走入后院。
一片张扬的红色映入眼帘,这后院的景色优美,茂密的桃林本就开满了粉嫩的花,可如今廊下竟挂着喜庆的红色灯笼,墙上也都贴着大小一致的“喜”字。
春桃站在树下,指着树上道,“姑娘,竟连树上也贴了小小的喜字!”
姜窈走近些,月下的桃树枝丫,竟真的挂着堪比掌心那般大的喜字。
“姑娘,谢侯这是等不及了吗?”春桃掩嘴笑道。
夏枝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姜窈,“姑娘,谢侯如今对您倒是真心!”
姜窈嘴角抽搐:这是弄得哪出啊?
阿舟放下最后一箱行李,匆匆赶来,顿时被眼前的喜庆场面惊住了。
“阿舟,这些也是你主子的意思?”姜窈抽搐着嘴角,问道。
阿舟也有些惶恐,“这……应该……”
信上也没说啊!
姜窈扶额,“罢了,时间不早了,先收拾歇下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往里屋走了几步,姜窈想起什么,顿住转身,朝阿舟道:“今夜你可还要去信?”
阿舟点点头,“姑娘可有什么话要递给主子?”
姜窈抿了抿嘴,“今夜的信,我来写吧……”
闻言,阿舟愣了片刻,回过神后欣喜地应下,“好!好好!”
而姜窈的手指搅在一块,随处可见的“喜”字让她羞恼不堪。
这混账侯爷,竟是个闷葫芦!肚子里藏着不少坏水!
此时宅院外,蒋弋领着几个小厮轻手轻脚地从墙上翻下。
“快快,快撤!”蒋弋低声催促。
一个小厮抱着满怀的红字,“爷,这世间不够了,前院还没贴完呢!”
“无妨!后院都贴满了,想来姜家姑娘都看到了!”
“爷,您这样做,侯爷不会生气吗?”
“生气?他谢我都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