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逢川!”
温苓的声音第二次响起时,整个走廊上就只剩下王彦痛苦的哀嚎。
数个保镖还有周奕在同一时间都转头看向站在走廊不远处的女人。
奇迹般地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吗?
周奕眼前一黑,彻底瘫软。
明明挨打的不是他,他却觉得自己离死亡很近很近。
王彦凄厉的声音犹如锋利的长剑,始终悬在他的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
傅逢川...
温苓。
温苓的声音响起时,他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下,紧接着惊惧甚嚣尘上将愤怒彻底压过。
所有的情绪被推到顶端后骤然落空。
扬在半空中的拳头逐渐松动,然后彻底无力的垂下。
“阿...阿苓。”
傅逢川的膝盖依旧压在王彦的胸口,他抬头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女人,连下意识地呢喃都变的颤抖。
怎么办?
被她看到了。
这两句话在他脑海中划过千万遍,但缺失的记忆让他迷茫。
他不知道他究竟在怕什么。
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不是好人。
是恶人。
长廊中又陷入了沉默,但气氛却变的尖锐紧张。
温苓从没见过这样的傅逢川。
她印象中的男人待人宽厚,性格温润,爱笑会撒娇。
从来没见他如此失控过。
西服衬衫的领口被大力扯开,大片的血迹铺开在脖颈上,有几滴溅在脸颊上显得诡异凶戾。
从前时常含着笑的焦糖色瞳孔如同野兽般,只剩下原始的血性。
似乎不将猎物撕成碎片誓不罢休。
他丧失理智了。
温苓的呼吸变的急促,这样的反差感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但她还是凭借本能,朝着傅逢川走去。
“冷静点,逢川。”
温苓放轻了声音诱哄道。
挨打的是王彦吧。
活该他。
但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把人打死了王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后续的麻烦将无穷无尽。
她缓步靠近,男人衬衫上的大片血迹红的刺目,让人心惊胆战。
离几人还有一米的距离时,温苓停住了,她开口叫道:“逢川。”
于是浑身僵硬的男人就像是得到某种召唤了般,缓缓起身。
“阿苓...”
他的大脑依旧混沌不清晰,嘴里却已经唤出了最熟悉的称呼。
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向温苓,然后在她面前低下了头。
慌张无措。
被拴了绳的猛兽,就算失去记忆,也永远臣服于主人。
“对不起...”
他低声道。
对不起什么?
他不知道,但潜意识地恐慌迫使这三个字脱口而出。
“没事吧?”温苓的目光只从王彦身上一闪而过,就落在了傅逢川带血的衣服上。
受伤了吗?
温苓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男人红了眼,有滴泪从眼角滑落。
“你....”
她话还没说出口,男人就低头将她抱进怀里,血腥味很难闻,温苓忍了忍还是没有推开他。
“我好难过,阿苓.....”
傅逢川将头深深埋进温苓的脖颈,声音闷闷的,犹如抓住浮舟的溺水之人般,毫无保留地彰显脆弱。
明明他才是凶手。
可温苓感受到了他的委屈,因为灼热的眼泪已经进入了她的外套,又多又烫,灼烧她裸露在外的皮肤。
“怎么了?”
温苓有耐心地轻拍了拍男人的后背。
这样的傅逢川,仿佛没有失忆,倒让她有些心软。
“他骂我......”
傅逢川贪婪地呼吸着女人身上熟悉的气息,暴虐的心情渐渐平复。
阿苓才不可怜。
她不可怜。
她也不是需要怜悯的孤儿。
她很好。
谁也不能提起这件事。
温苓:“没事了没事了,我看看你的手。”
“乖一点。”
她哄着他时,顺便给医生去了消息。
总不能让王彦死在这里。
其实温苓已经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给王彦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当面骂傅逢川。
方才在她这里吃了瘪,想必走的时候骂骂咧咧,嘴里没几句好话。
真不巧,被傅逢川听到了。
温苓轻轻叹了口气,紧绷的精神终于有稍许松懈。
魏昭说得对。
她不算了解傅逢川。
换个说法,傅逢川在她面前从未露出过最真实的一面。
原来是这样吗?
男人的怀抱依旧炽热,温苓的心脏也在急促跳动。
很刺激的反差。
走廊里的保镖们相互对望,却迟迟没有动作,但很快就有会所的工作人员来接手烂摊子。
浑身无力的周奕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般跟着工作人员离开。
谁敢独自留在这里面对理智崩盘又位高权重的疯子!
周奕面色惨白,他开始想到以后。
会不会被秋后算账?
方才还略显拥挤的拐角,转瞬间就只剩下温苓和傅逢川两个人。
“破皮了?”温苓抓着傅逢川的手,突出的骨节上果然红肿,“这么不小心。”
她在睡觉和给傅逢川上药两个选项中纠结很久。
最终选择了后者。
傅逢川:“对不起。”
他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焦糖色的瞳孔黯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心情平复,理智回笼。
他忽然觉得方才的举动唐突。
明明已经离婚了,他还抱她,会不会觉得这是不尊重?
温苓:“......”
又是这三个字,她抬头正对上男人泛红的眼眶。
泪痕斑驳,显得无辜可怜。
“要我帮你上药吗?”
温苓细细检查过傅逢川的胸口,没什么伤口,大概都是王彦的血。
这个过程中傅逢川过分沉默,温苓意识到他可能已经恢复理智了。
于是开口询问。
傅逢川垂眸将女人的面容神情尽收眼底。
所谓的道德感告诉他应该拒绝。
他不能给温苓幸福,不能给温苓承诺,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她。
可...
也许是走廊的灯太刺目了。
他沉默半晌后,缓缓点头。
“要。”
他听到了自己肮脏下贱的回答。
就放肆一次。
最后一次。
傅逢川这样说服自己。
长长的走廊尽头,另有一道身影无声驻足。
该死的...
该死!
居然便宜了傅逢川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