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暗影随行
楼道声控灯在开门瞬间“啪”地亮起,林昭抬眼便撞进一双冰蓝色瞳孔里。
那抹冷冽的蓝像极了博物馆展厅里那方西汉琉璃耳珰,却比琉璃多了几分锐刺般的审视。
“林先生,冒昧来访,实在抱歉。”金发男人后退半步,露出标准的社交式微笑,右手自然垂在身侧——这个姿势让林昭想起师父说过的“武人收势”,看似松弛,实则随时能暴起。
他注意到对方手腕处有道淡粉色疤痕,形状像条扭曲的蜈蚣。
“您是?”林昭握着门把的手指微微收紧,藏在背后的水果刀贴着掌心沁出薄汗。
“安德鲁·卡特。”男人从西装内袋抽出张烫金名片,指尖在“自由摄影师”的头衔上顿了顿,“最近在本地论坛看到您帮藏友鉴宝的帖子,拍的青铜器特写特别有味道。我做文物摄影七年,还没见过把‘包浆’拍得这么有故事感的。”
林昭接过名片时指尖轻触对方掌心——硬邦邦的茧子,不是拿相机的手,倒像常年握枪柄的。
他不动声色请人进门,余光扫过对方脚边的皮质摄影包,拉链处沾着极细的金属碎屑,在灯光下闪了闪。
“我就是个保安,哪懂什么摄影。”林昭扯过宿舍里唯一的木椅推过去,自己坐在床沿,床板发出吱呀轻响。
他运转《太初玉衡诀》,灵识如丝般漫开——这是系统激活“灵识透视”后他新练的本事,能穿透布料看到人体轮廓。
安德鲁坐下时,左胸衣物突然鼓起一小块。
灵识扫过的刹那,林昭瞳孔微缩——夹层里有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形状像微型录音器,旁边还别着半根细如发丝的银针,针尖泛着幽蓝。
“林先生过谦了。”安德鲁从摄影包里取出台单反,镜头盖反扣在桌上,“就说上回您在潘家园帮陈老伯鉴的那尊青铜鼎,我刚好在场。您说‘鼎足内侧的范线是西周晚期特征’,当时我举着相机,连范线在哪儿都没找着。”他说着,手指轻轻叩了叩镜头盖,“所以想请教,您看文物时,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方法?”
林昭注意到对方叩击的节奏——短、短、长,像摩尔斯电码里的“危险”。
他垂眼盯着自己磨破的运动鞋,嘴角扯出抹憨厚笑:“能有啥方法?就是看久了,记熟了。就跟您拍照片似的,拍多了,按快门的手自然知道哪里该虚,哪里该实。”
“可有些‘记熟’,普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安德鲁突然倾身,冰蓝眼睛里寒光骤现,“比如上个月博物馆丢的那批明清银器,您隔着玻璃展柜,一眼就认出锁芯工艺不对。我查过资料,那批银器的锁芯是‘双凤穿云’暗纹,业内专家都得用放大镜才能看清。”
林昭感觉后颈汗毛根根竖起。
他早该想到,陈老说“城管来查”时那声喊太刻意——潘家园的流动商贩和城管打游击十年,哪会这么慌?
怕是有人故意支开陈老,好让消息传出去。
“我师父以前是故宫修复师。”他摸出兜里的九曜引魂玉,借着整理裤袋的动作轻轻摩挲,玉身凉意顺着指腹爬进经脉,“他教我看东西,要‘把眼睛贴在文物上’。我天天守着展柜,看三年还看不出点门道,那才叫怪事。”
安德鲁的目光落在他掌心的玉佩上,瞳孔微微收缩。
林昭装作没察觉,顺手把玉佩塞回兜里,起身倒茶:“您大老远来,喝口茶?我这儿只有茉莉花茶,味儿浓。”
“谢谢。”安德鲁接过纸杯,指尖在杯壁压出个浅印,“那再请教个具体问题——如果遇到件做旧特别好的仿品,您怎么判断?”他说着,从摄影包底层摸出枚铜钱,“比如这枚‘崇宁通宝’,我朋友花大价钱收的,您帮看看?”
林昭接过铜钱时,故意让玉佩在铜钱上擦过。
玉身突然发烫,识海里闪过道白光——氧化层的结晶颗粒比真品大两成,钱文“宁”字的竖钩弧度生硬,像用现代雕刻机雕的。
“这钱包浆是用茶叶水加黄土煮的。”他把铜钱递回去,拇指重重按在钱孔上,“您看这绿锈,用指甲能刮下来。真品的锈是从铜胎里长出来的,刮不下来。”
安德鲁接铜钱的手顿了顿,冰蓝眼睛里闪过丝懊恼,很快又堆起笑:“果然是行家。那我就不耽误您休息了。”他起身时,摄影包拉链“咔嗒”轻响,林昭瞥见包里露出半截银色金属——是微型摄像机的支架。
“我送您。”林昭跟着起身,在玄关处挡住对方退路,“潘家园晚上路灯暗,您拿好手电。”
楼道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安德鲁走到楼梯口突然转身:“林先生,有些宝贝——”他目光扫过林昭胸口,那里的青玉罗盘正隔着衣服发烫,“不是谁都能压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