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来御花园做什么？”
卫旌哪里知道干什么，反正先把赫连璧拉出来完事。
他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脑筋，突然想起来之前和赫连璧一起看过的一颗枯树。
“我们之前看到的那颗枯树，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活过来。”
赫连璧看着他，似乎早就看透了卫旌的想法。
他似笑非笑，吐露出冰冷的话语。
“不可能。”
“它早就死透了。”
“皇上，您这太绝对了，说不定奇迹发生，枯树发芽呢？”
卫旌是个理想主义者，就算现实没有那么美好，他也会努力去创造，去希望。因此他很不赞同赫连璧这种绝对的否定。
“是吗？”俩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枯树的旁边。
周围是娇艳的花朵与柔枝，枯树在其中格格不入。
“卫旌，你看。”
“它还是这样，已经定局了。”
卫旌此刻只恨自己没学植物相关的知识，说不定这颗枯树就可以活过来，然后他就可以狠狠打赫连璧的脸了！
“我也试过。”
啊？
卫旌确实没想到。
“找了全国的能工巧匠，没有人能做到。”
“谁也不行。”
卫旌竟然从赫连璧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悲怆出来。
“那个……”
“你也别太伤心了，天无绝人之路嘛。”
赫连璧没有回应卫旌。
“天无绝人之路吗……”
他喃喃自语。
卫旌发现自己提出去看这株枯树是个错误的决定，本来是为了转移赫连璧的注意力，结果好像惹到了人家的伤心事。
“要不要去钓鱼？”
卫旌再次提议。
赫连璧没有犹豫，再次答应。
两个人坐着看泛着波纹的湖面。
钓鱼是个耐心的活计，卫旌坐了一会就有些坐不住了，转头一看，赫连璧还稳稳地坐着。
卫旌心中突然起了竞争意识，内心非要跟赫连璧比比。
只得耐着性子等，然后很快睡了过去。
赫连璧听着耳边传来的呼吸声，心情也是一片宁静。
他真的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赫连璧转头去看卫旌，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照出上面的微小绒毛，金灿灿的。
像太阳。
他刚凑过去，卫旌就睁开了眼睛。
日光有些刺眼，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皇上，您有啥事儿？”
赫连璧捏了捏卫旌的脸颊。
好温暖。
这个动作吓得卫旌下意识抓住了赫连璧的手。
“卫旌，我听说遥远的另一边，流行吻手礼，你知道吗？”
赫连璧笑吟吟地提问。
光点在他的眼睫上跳跃，瞳孔倒映着融融日光，唇色因为阳光的原因，显了些气色出来。
卫旌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呆呆地握着赫连璧的手。
随后闭上了眼睛，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了一吻。
赫连璧看着卫旌的动作，那一点热度仿佛从手中渐渐蔓延，直到他的全身。
赫连璧既害怕又期待。
他的心砰砰直跳，然而脸上却仍旧平静。
赫连璧伸出手轻抚卫旌的头。
“乖。”
卫旌感觉自己好像被当作了狗，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赫连璧变本加厉，又逗狗似的去挠卫旌的下巴。
卫旌被挠的居然感觉到了一丝的舒服，于是他连忙撤开与赫连璧的距离。
好险，差点就沉迷在赫连璧的手法里了。
俩人这么一折腾，鱼儿早就被吓跑了。
好在湖中的鱼儿肥美又愚蠢，侍从们还是提了满满两桶回去。
钓鱼花了不少的时间，那件事赫连璧也再也没有提及，至少卫旌的目的达到了。
很快就到了入寝的时间，看着侍从服侍赫连璧入睡，卫旌也躺在自己的床上浅眠。
夜色深沉，外面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屋子内人的呼吸声。
忽然。
一个角落里传来不和谐的呼吸声。
卫旌立马抓住身侧的剑，翻身起跳，朝着赫连璧的方向而去。
一点寒芒正朝着赫连璧而去。
卫旌将剑抽出来，将手中的剑鞘扔出去，正好打在上面。
剑鞘继续飞过去，打在墙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但没有人的注意力放在上面。
原本侍立的人都尖叫着四处奔逃，一个瘦小的身影朝着赫连璧飞奔而去。
卫旌一脚踢过去，正中身影的手腕，然而那个人仍旧不罢休，即使手中没有了武器，拼死也要朝着赫连璧袭去。
卫旌只好死死抓住身影的胳膊，将他掼倒。
赫连璧手中抓着锋利的长剑，淡然地看着这一切。
他举起手中的武器，看着宫殿中慌乱的宫人，眼中的嗜血一闪而过。
“再有跑的。”
“杀无赦。”
最后这三个字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众人听闻，立马定住，生怕下一个掉在地上的是自己脑袋。
屋外的侍卫也围了过来。
烛火照亮刺客的面容。
是卫旌帮过的那个宫女，早上才见过。
“你……”卫旌睁大了他的眼睛。
赫连璧走过，隔着手帕粗暴地抓起她的脸，眯起了眼睛。
“原来是你。”
大宫女吓的魂都飘了，跪在地上砰砰磕着响头。
她这一跪，除了侍卫，宫人们都跪了下去。
一时间，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
赫连璧最讨厌这样了。
卫旌知道。
眼瞧着赫连璧的手逐渐颤抖，神情逐渐冰冷，卫旌只好拦住赫连璧的腰，将他捞在了自己身后，呈现保护的姿态。
“你们还不赶紧滚出去！皇上受惊了不知道？！”
卫旌难得露出了强势的一面。
众人都知道他颇受赫连璧的喜爱，他的意思就是皇帝的意思，于是规矩地退了出去。
当卫旌搂住赫连璧的时候，直接的反应让赫连璧差点就将手中的剑斩向了卫旌。
“呵呵。”
卫旌的身后传来赫连璧的笑声。
一双手从卫旌的身后绕过来，缠在他的腰上。
赫连璧靠在卫旌的背上，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脖子上。
“卫旌，你可真会讨巧。”
似乎心中还有怒气，赫连璧皱着眉头，咬了一口卫旌的后脖颈，留下一个显眼的牙印。
就着这个姿势，赫连璧累了一般，放松僵硬的身体，趴在卫旌的背上，闭着眼睛吩咐下来。
“把她关在地牢里，择日审讯。”
一阵兵荒马乱后，宫殿总算是恢复如初。
赫连璧坐在床上，眼睛不知道望着何处。
“卫旌，我有点冷。”
卫旌走过去，坐在床边的踏板上，仰头看着赫连璧。
他的神情在黑夜中看不清楚。
“我真的厌烦这些事情了，卫旌。”
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
可是我还有事要做……
我还要苟活多久才能报仇……
“卫旌……”
赫连璧不停地喊着卫旌的名字。
卫旌将他抱住，轻拍着赫连璧的脊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活着总有希望的。”
赫连璧听着卫旌的话，心中只有苦笑。
卫旌。
你不懂。
我的生命早在那一天就终结了。
战火纷飞，血肉横飞的场景，赫连璧到死都不可能忘记。
但在卫旌轻柔的安慰下，赫连璧最终还是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