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烟》 第1章 第 1 章 “卫旌？是吧？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别怪我说话难听！没有大人教养就是会惹事儿！” 女人站在办公桌前，气势汹汹。 “您这样说话也没什么教养。” 一年轻男子抱着臂站在一旁，脸上是青青紫紫的痕迹，他面容不屑，语气毫不退让。 “你看看，你把我孩子打成什么样子了！” 女人将躲在自己身后的儿子拖到男子的面前。 “是您的儿子霸凌别人，我只是前去阻拦，他恼羞成怒要打我。” “我只是合理的反击。” 卫旌仰着头朝着女人走了一步，女人和他的儿子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毕竟他的身高比周围的人都高，看着也不是好欺负的。 “遇见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我当然会阻止。” “你什么意思！”女人忍不住尖叫起来。“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分分钟让你退学！” “就是！”那个儿子在旁边帮腔。 “我找过那个小子了，你还不知道吧，他根本不承认之前的那些事情。” 那个儿子说着说着，又得意了起来。 “好了好了，这位家长消消气。”老师拦了半天，总算是让三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女人伸出带着钻石的手，摸了摸自己精心打理的小卷，叹了口气。 “算了，我也没那么不讲道理，把医药费付了，然后道个歉就行。” “不可能的，最多我们谁也不欠谁。”卫旌抓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卷发，似乎有些不耐烦。 “你要是想要我赔，自己去找律师跟我打官司吧，你们不会赢的。” 卫旌说完，也不想再跟他们继续牵扯下去，走出了教师办公室。 “嘿！这个人……” 再远些，卫旌就听不见那个女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了。 他转身去了一个教室，那里还在上课。 卫旌有些无聊，把手放在了下巴上，却一不小心按到了脸上的伤口，让他忍不住“嘶”了一下。 他们下手是真狠啊，不过好在自己也算是反击回去了，否则……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人群从教室门口涌出来。 一个身影瘦弱的身影被卫旌抓住。 “你没事吧？” 低着头的男孩瑟缩了一下，微微抬起头去看抓住自己的人是谁。 见是卫旌，他放松了一些，却突然想到什么，又有些紧张起来。 “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小。 “什么？听不清，我问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卫旌的声音不自觉地大了些。 男孩摇头，声音比之前大了些。 “我没事，谢谢你保护我！” “但是我对不起你，没有胆子给老师和领导说实话。” 男孩说着说着，举起袖子大力地抹着自己眼泪。 “说不定我忍一忍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卫旌给了他脑袋一巴掌。 “我见到就会管，这件事我得彻底解决才行，不然的话无论是谁，都会不得安生。” “可是他们有势力……”男孩还想继续说，卫旌打断了他。 “这有什么，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继续干你的事吧，接下来的都交给我。” 卫旌叹了口气，语气中带有劝告。 “不过你还是得勇敢说出来，否则你会直到麻木习惯的。” 男孩握紧了手，抬起头还想说些什么。 卫旌已经朝着他挥挥手，潇洒地走远了。 ---- “滴滴滴。” 手机响了，卫旌打开一看，是老头子。 “臭小子！又在外面给我惹事！” “老头子，这不怪我。”卫旌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哈哈哈，这还差不多！就得要这样！” 老头子听了，反倒夸赞起卫旌来。 卫旌的心情轻松起来，老头子是从小收养他的人，周围的邻居都觉得他性情古怪，就连老头子带着的卫旌，周围的许多人也觉得他继承了自己家老头子的怪里怪气。 但这也仅仅存在于年长的大人之间，说起来，卫旌得罪的人虽然不少，但朋友也很多。 “有人给我打电话了，话里明里暗里让我们小心点。” “哼，要是老头子我怕一点，就不是‘怪老头’了。” 卫旌心中有些担心，连忙骑着小电驴，坐了公交车，走了三个小时的小路后回到了老头的家。 他咚咚咚地大力敲门。门内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卫旌立马一个闪身，躲过了老头子的劈过来的腿。 “哼，这还差不多。” “怎么，担心我出事？老头子我的身手可不是盖的。” 老头子很不开心。 卫旌笑着耸了耸肩，将老头子推着往屋子里走。 “哪里，这不是想您了才过来看看吗？” 老头子伸出食指指着卫旌晃了晃。 “臭小子，别想着骗我，瞒过我？你还嫩着！” “坐好！” 老头子命令卫旌坐在石凳上，从里面的屋子里拿出些瓶瓶罐罐，扔给了卫旌。 “又受伤了？也不知道吃个记性，活该！” 卫旌打开药瓶，里面传来好闻的药膏香味，他边涂边龇牙咧嘴。 “要是吃记性，就不是您的孙子了。” 老头子又哼了一声，过了一会才说话。 “那件事你交给我，老头子还算是有点人脉，能帮帮你这个只会惹事的臭小子！” 卫旌摇头。 “老头子，这是我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而且，你现在的方式都过时了。” 卫旌朝着老头子挑衅地笑。 “我们年轻人现在有网络，也有热线电话，你就不要插手了。” 老头子自然狠狠给了他一个爆栗。 “翅膀硬了，要飞了？” “最近你李叔问你怎么没过去跟他练练手，陈老头也在问。” 卫旌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继续说道。 “知道了，我也挺久没去看他们了。” 卫旌继续照着镜子涂身上的淤青，身旁的视线却越来越锐利，直到冷汗浸湿了后背，卫旌才败下阵来。 “好吧，其实是前段时间有人在烧烤店闹事，我正好在那里吃饭就去帮了老板的忙，一不小心被一个闹事的给捅了一刀。” 卫旌连忙找补。 “不过不严重！缝了几针休息了一段时间！” “我还受到了表彰，而且还可以在老板的店里免费吃饭，你也知道我的饭量……” 卫旌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小下去。因为老头子看着快要爆发了。 “你受伤了，不告诉我老头子，也不给那些长辈说个原因，就拖着不去是吧？” 卫旌缩了缩头，不敢再吱声。 “你那些锦旗都快堆满你那个狗窝了！” “行行行！涂完药赶紧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于是大门就在卫旌的面前被“砰”地关上了。 卫旌看了看手中还抓着的药瓶，只好大声地对着里面喊道。 “那我就走了！老头子！” “去去去！” 屋内传来老头子烦躁的声音。 卫旌只好走开，来到离老头家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沼泽湖泊，风景一直很好，卫旌从小就喜欢到这里玩，尤其喜欢爬到一颗木棉树的树枝上玩，上面开放的热烈的木棉花是卫旌最喜欢的。 卫旌走到这个巨大的木棉树旁，上面已经开满了鲜红巨大的花朵。 真奇怪，现在才二月初，怎么这么早就开花了？ 卫旌只是将这个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将它扔掉了。 他身手矫健地爬了上去，从重重叠叠的花朵中去盯着湖水中的鱼，想象烧烤调料洒在上面的香味。又躺在树枝上数飞过的鸟，不禁想到有个朋友家里养的鹦鹉会说“我是你大爷”。 正当卫旌天马行空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突然他躺着的树枝发出了“咔擦”的声音。 不是！等等…… “砰！” 卫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腰上的伤口让他痛的一下子晕了过去。 啊…… 早知道乖乖待在树底下了，毕竟自己的体重比小时候不知道超了多少倍…… 这是卫旌脑子清醒时想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2章 第 2 章 灯火微弱。 好些人影在晃动的烛火下影影绰绰，倒映在柔顺精致的丝绸上，这些人好像人偶一般，连呼吸也没有似的，安静的过分。袅袅香烟从香炉中飘荡而起，浸润在诺大的富丽堂皇的殿堂中。 殿堂里摆放着一张大床，它的木材在烛火的照耀下发出星星点点的光，床帘上绣着的金龙丝线，坠着的金色流苏，彰显躺在床内的人的身份。 床的内部也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的人也似个活尸，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表明了那个人还活着。 这时，床内的人翻了个身，如水般的绸缎从床上泻下，侍从们更是屏住了呼吸。 站在角落的小太监眼骨碌碌转，他想为了自己的前途搏一把，于是他踏着轻巧的步子走了过去，似乎并没有惊动躺在床上的人。 小太监拾起绸缎的一角，那种手感真是令他感到惊讶，天上仙女的披帛一定都黯然失色了，他用没读过书的脑子想着。 他正想要盖在躺着的人身上，原本闭着眼睛睡觉的人瞬间睁开了眼睛，抽出挂在床内的剑就朝着小太监刺去。 ---- 痛痛痛！ 卫旌恢复意识之后的第一个感受就是这个。 伤口好像有点裂开了？ 不过卫旌现在已经有些来不及想自己的伤了。 这到底是哪里啊？！ 自己好像在一个大的广场？周围很黑，好在月亮够亮，卫旌勉强能看清四周的景色。 一圈雕刻着什么的石桩围绕着这个广场，只有一个缺口，似乎连接着楼梯。 卫旌站了起来，这个广场的地方似乎很高，能将周围的场景都看在眼里。 这里没有高楼，也没有汽车的轰鸣声，更没有什么人气，只有低矮的房屋，就像卫旌以前在景点看过的皇宫的宫殿一样，但这里却如同一座古代的坟墓。 这一摔，给自己摔哪来了？ 卫旌不禁想到之前的段子，你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卫旌忍不住扶着石桩，却发现手感跟自己以往摸过的不同，触感丝滑，温润如玉。 他仔细去看。 还真是玉！ 不会这个又高又大的广场真的全部是玉做的吧？！ 总之，站在这里不会有什么线索，卫旌决定从楼梯上走下。 但等他走下来，卫旌才发现，低下站着一圈穿着战甲的士兵。 …… 卫旌跟他们眼对眼，随后就被他们架着抬走了。 身上的伤还痛着，周围也都是些人高马大的士兵，卫旌实在挣扎不动。 而且这是什么影视乐园吗？可是自己不是还在那个木棉花树那吗？还是说自己碰上了穿越？ 可这也太不可能了吧！这种事情他也只从小说里看过啊！ 他们带自己要去哪里？不会是要砍头吧？ 卫旌一阵头脑风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来。 很快，一座灯火通明的宫殿出现在卫旌的面前，原本是一列的士兵，只有两个带着他走了进去。 “啊！！！！” 卫旌左脚才踏进去，宫殿里就传来了人痛苦的哀嚎，很快便传来一股血腥气，周围的侍从战战兢兢，不敢吱声。 驾着卫旌的两个士兵目不转睛带着他进去。 一个身量较高身形却十分清瘦的的男子站在其中，他背着卫旌站着，长发垂地，穿着金色的宽松衣袍。 拿在他手中的长剑还滴着血，一只手死气沉沉地躺在地上，已经与他的主人分开，而手的主人跪在地上，痛地蜷缩起身子，像个蒸熟死去的虾米一样。 “怎么了？” 男子从袖中拿出一张手帕，细细地擦拭着剑刃伤的血，随后将造价不菲的手帕扔在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小太监脸上。 “皇上，您要找的人到了。” 士兵低头行礼，恭敬地答道。 卫旌不知道自己也要不要这样做，只好直愣愣地站着。 男子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侧过身，露出长发下精致的下巴，紧绷的嘴唇和一双冰冷的含情眼。 好看…… 卫旌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突破了性别的束缚，连他这个男性都觉得好看的不像凡人。 男子持着剑缓缓走过来，他将剑尖点在卫旌的下巴上，问道。 “你怎么不跪？” 卫旌感受着下巴上的冰凉，一瞬间对这个男子的好感跌入谷底。 “我不懂。” 卫旌硬邦邦地回道，这让他想到了之前见过的仗势欺人的人。 剑尖又朝着前面进了几寸，卫旌已经感受到脖子上轻微的疼痛。 眼看卫旌怎么也不会认输，男子放下了手中的剑，不知是冷笑还是苦笑了一声。 “呵，是啊。” 长剑被他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去叫太医过来。” 卫旌以为是给给地上那个人叫的，结果太医过来后，男子就让他给卫旌看看。 卫旌这才注意到腰上衣服已经开始渗血了。 “这点伤倒还好，给他看看吧。” 卫旌指了指躺在地上呼吸微弱的小太监。 男子冰冷的脸色慢慢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给他？怎么，你就这么想死？” “难道你们这里只有一个太医吗？”卫旌很震惊地询问。 毕竟他从来没听说过只有一个太医的朝代。 男子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耀眼地似乎能将整个宫殿都照亮。 “哈哈哈哈哈，将他给我抬出去治。” “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 男子等小太监被抬出去后继续跟卫旌搭话。 卫旌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比想象中好说话，点了点头，接受了太医的治疗。 “谢谢。” 太医让卫旌将衣服脱掉，也不敢问卫旌穿的什么奇装异服，只是老老实实地给他疗伤。 卫旌将衣服随意地搭在看起来就十分昂贵的椅背上，露出精壮的身体。 “嗯……” 太医倒出来的药有些刺激，卫旌闷哼了一声，太医立马停了手，颤抖着去看男子。 而男子只是含笑看着卫旌裸露出来的肌肤，没有搭理太医。 “你把药给我吧，我自己来，你先走吧，谢谢了。” 卫旌不喜欢太医那股畏缩的手法，生怕自己痛了，于是想让太医走。 太医也不听，直到男子朝他不耐烦地挥手，太医才如蒙大赦地退了出去。 卫旌将药粉倒在了伤口上，他立马感受到了一阵酸爽，腹部的肌肉忍不住抽动。 这药是挺狠的。 算了，赶紧把衣服穿上吧，这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正当卫旌想要草草结束，一只冰凉带着薄茧的手放在了他的伤口上。 这下让卫旌动也不敢动了。 “你身上和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嗯……做好人好事。” 男子原本只是轻轻抚摸着伤口，听见卫旌这样回答，手上不自觉地用了些力气。 “喂……”卫旌咬着牙低声喊了他一声。 那双眼睛看向卫旌，神情复杂，他渐渐靠近卫旌，近到两个人呼吸交融，两个人差一点就要贴在了一起。 男子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又睁开。 “不要叫我喂……” “叫我赫连璧。” 说完这句话，赫连璧就退开了距离。 “把药给我。” 原来赫连璧想要给卫旌上药。 卫旌原本以为这种看起来就养尊处优的人不会这些东西，没想到赫连璧异常的熟悉，几下就给他弄的十分利索。 “今天你就睡这了。” 赫连璧指了指大床旁边的小榻。 “我？” 卫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榻。这根本放不下卫旌这个体格的人。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睡龙床？” 赫连璧坐在床上，翘着腿，抱着双臂，俯视着卫旌。 想想也不可能吧？ 卫旌正要拒绝，赫连璧却接着说道。 “也不是不行。” 这下是卫旌愣住了。 第3章 第 3 章 卫旌躺在床的内侧，赫连璧躺在床的外侧。 殿里的血腥气已经被收拾干净，只剩下了香薰的味道。 两个人虽然躺在一张床上，赫连璧却主动离卫旌有一段距离。卫旌暂时也睡不着，毕竟他过来的时候，那里还是白天，并不是睡觉的时候。 于是卫旌睁着两只眼睛盯着床帐，毫无睡意。 身旁的赫连璧也没有发出声响，整个巨大的宫殿冷寂的可怕。 卫旌突然生出一种自己其实是躺在棺材板里，而不是皇帝的床上的感觉。 他转头去看赫连璧，却发现赫连璧似乎一直在看着他。 见卫旌看向他，赫连璧问道。 “睡不着？” “那我让宫人找些玩意过来？” “额……”卫旌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 “不用，躺一会就困了，我们聊聊天吧？” 卫旌兴奋地举起手来，他还挺想知道这是个什么时代，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赫连璧笑了一声，伸出手摸了一把卫旌蓬松的卷发，手下的温暖是他所渴求的，赫连璧有些忍不住想要靠近卫旌来融化自己身上的冰冷。 “真的好冷啊……” 卫旌正想要听听赫连璧有什么见闻，却听见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冷吗？” 卫旌说完就给赫连璧裹好被子，给了他一个熊抱。 “那就多盖点啊？生病了可不是闹玩笑的。” 赫连璧因为卫旌的主动靠近有些身体僵硬，费了很大的力气，他才没忍住将卫旌推出去。 他看着卫旌亮晶晶的眼睛，永远那么有活力，永远热烈，仿佛要将他灼伤。 “我是怎么来的？那个士兵说你找我？你认识我吗？” 卫旌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赫连璧看着他也不着急回答，反问道。 “你知道吗？” 卫旌被气笑了。 “我要是知道就不问你了。” 赫连璧闭上眼睛说道。 “那……是我向上天求来的。” “我上辈子认识你。” 赫连璧说的真情实意，卫旌却持保留态度。 “哦哦。” 赫连璧也不理会卫旌的敷衍，接着说道。 “我与你一见如故，就好像以前认识一样。” 算是吧…… “你来晚了。” “你……” 是来拯救我的吗…… 赫连璧听到了耳畔缓和的呼吸声，卫旌已经睡着了。 ---- 卫旌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自我发誓，昨天绝对不是故意在聊天的时候睡着的，这样挺不礼貌的。 但是赫连璧说话的语速适中，声音又好听，就像村里的小溪流，听着很舒服。再加上身体的疲惫与药效，卫旌昨天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天已经大亮了，原本躺在另一侧的赫连璧已经没了踪影。 这个叫什么来着？ 对！早朝！ 卫旌光着上半身爬起来，他的体温一直都是偏高的，因此昨晚什么也没盖也不见得冷。 在外面侍奉的宫人似乎察觉到卫旌的动静。 “这位公子，衣物已经为您备好。” “哦！” 宫人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卫旌一眼。见卫旌起来，正要给他更衣。 卫旌连忙挥手。 “不用，我自己来。” 他拿起托盘中的衣服，这个样式有点奇怪，就这么几片布料，怎么穿？ 卫旌将衣服抖了抖。 原来是一件十分有异域风情的衣服，上半身只有一条长的布料，绣着繁复精美的花纹。下半身是宽松的裤子，许多金黄与珠宝首饰也放在另一边。 卫旌突然想要找自己之前的衣服了，然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更不好光着身体，虽然这件衣服对他来说也差不多。 卫旌艰难地自己穿好了衣服，放弃带上那些奢华的首饰。 正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的卫旌，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声音。 “参见皇上。” “很适合你，不是吗？”赫连璧的声音传来。 他站在了卫旌的旁边。 卫旌又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 天生的蓬松卷发，跟拥有长直头发的他们确实有点不一样。 微微泛着巧克力色的肌肤与繁华的花纹相得益彰，倒有了些外国的贵气。 “可是……能不能给我穿你们的衣服？” 卫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会摔的。” 赫连璧在宫人的服侍下脱掉了繁复的朝服，换上了轻便的衣装。 “哦，那好吧。” 卫旌没有再争辩，很快接受了自己的穿着打扮。 赫连璧见卫旌收拾好自己，招呼他过来，抚平了那几根翘起来的卷毛，然而没过几秒，那几根头发又倔强地飞起来。 赫连璧看了一会，笑出了声。 “走，给你看看我的御花园。” 这还是卫旌第一次见到御花园，他不认识什么名贵的花儿朵儿之类的，动物什么的他在动物园也看了不少，因此看了一圈，竟然觉得跟公园没有什么区别。 “啊——切！” 卫旌突然打了一个打喷嚏，他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好像有些干，似乎是天气太干燥引起的。 正走着，卫旌突然看见一颗枯树被单独种在一个角落。 这跟满园的春色与活力毫无关系。 见卫旌的注意力被枯树吸引过去，赫连璧自己走了过去，缓缓抚摸着枯树残破的树皮。 “这是一株斑枝花，我很喜欢它的花，只可惜……” “它没办法在这里存活。” 斑枝花卫旌没听说过，稀奇地看了几眼。 “那挺可惜的。” 他也伸出手按了上去，枯树的碎屑纷纷落下，卫旌又打了一个喷嚏。 这棵树木枯了有段时间了，内部已经空了。树的身上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黑漆漆的。 赫连璧还有些留恋，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跟我去亭子，那里已经备好了吃食。” 说起来吃的，卫旌这才想起来早已经空空的肚子。 “那就谢谢了！” ---- 好吃！好吃！！好吃！！！ 卫旌一口接着一口地将桌子上的饭菜吃完，又喝光了杯中的酒。 没想到这东西还有点冲！ 全身仿佛过电了一般，卫旌抖了一下。 不过，古代吃饭是这样的吗？ 赫连璧坐在卫旌的对面，两个人同用一张桌子。他还时不时地给卫旌夹几筷子。 见卫旌杯中的酒已经被喝光，赫连璧拿起酒壶就要倒，卫旌连忙拦下了。 “多谢，但是不用了，一杯就够了。” 于是赫连璧将酒倒在了自己的杯子里。 “你怎么只喝酒不吃饭？这样可是不行的，对身体不好。” 赫连璧抿了一口酒，对着卫旌说。 “我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吃什么喝什么都没有人敢说。” “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话呢？” 他的眼中暗含讥讽。 “朋友啊，就算是陌生人关心你的身体也没什么吧？” 卫旌见单纯的说话不管用，于是直接拿起公筷放在了赫连璧干净的碗内。 “吃吧，哪怕是一点也好。” 赫连璧拿着筷子戳着碗内卫旌夹过来的菜。 “皇上。” 亭子下突然传来老太监的声音。 “灵才人想要为皇上献舞一曲。” 皇帝的后妃？ 卫旌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听说皇帝的妃子基本都很好看，于是探头想要仔细去看。 “让她给朕……”滚。 赫连璧的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便看见了卫旌感兴趣的神情。于是他话锋一转。 “那便让她进来。” “给朕的客人跳。” 啊？ 卫旌转头看向赫连璧，他的神情又变成了卫旌第一次见赫连璧的时候，冷冰冰的。 难不成是因为看我对他的女人感兴趣所以生气了？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这样想过。 “我不是，我只是好奇。” 赫连璧示意卫旌闭上嘴。 随着柔和的乐曲响起，一女子身着舞裙摇曳而上，舞姿轻盈，辗转间如同纷飞的蝴蝶。 一舞毕，女子朝着赫连璧跪下，柔柔地喊了一声。 “皇上……” 第4章 第 4 章 卫旌一听就知道这女生的心思。 他也会看一点什么宫斗剧的剪辑，这应该就是想要在皇帝这里留下印象然后得宠吧？ 卫旌看了一眼赫连璧，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名女子。 “卫旌，你喜欢吗？” 赫连璧突然转头问他。 卫旌倒是有些惊讶。 问我干什么？ 但卫旌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跳的很好看。” “哦？喜欢哪里？是手？脚？还是眼睛？” 赫连璧拿着筷子虚空点着女子的手、脚和眼睛，就像面对着被贩卖的商品。 卫旌有些不太满意赫连璧的态度。 “不是，她跳的很好，仅此而已。” 赫连璧听见卫旌这样说，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撑着头看着卫旌，似笑非笑。 “那就……” “把她的眼睛挖下来怎么样？我看你一直盯着她的眼睛，一定很喜欢。” 赫连璧看着并不像生气，反倒语气更加和善。 跪在下面的女子脸色一下子惨白了下来，冷汗瞬间便流了下来。 她将自己深深地匍匐在地上，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怕说错了什么导致自己立马没命。 早知道她便听姐姐们的话了，不应该为了荣誉去试图搭上皇帝。 如今只怕是死路了！ 卫旌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看着赫连璧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或许这就是赫连璧接受的思想，不将人当人看。 “不用了，我对她没兴趣，让她下去，怎么样？” 卫旌不知道赫连璧会不会听他的话，语气中充满商量。 “当然，卫旌的提议我当然不会拒绝。” 赫连璧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女子，女子却如蒙大赦，行了礼便下去了，一点身影也看不见了。 卫旌还是稍微思考了一下要不要给赫连璧提点建议，但赫连璧是封建皇帝，卫旌自己怎么样倒是关系不大，如果说了又搭上自己的命就有些不划算了。 但卫旌最后还是反抗不了内心的想法。 “那个……” “能不要那么滥杀人吗？” 赫连璧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答应的很爽快。 “可以。” 这么轻松？好像卫旌自来到这里后，赫连璧基本都顺着他。 顺的有些不可思议了。 “谢谢你能够听我的建议。” 赫连璧听了卫旌的话，只是摇头。 “不，你错了，我是个暴君。” 他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虽然口中叫着自己“暴君”，却没有任何的情绪在里面，仿佛只是在说不相干的事情。 “我只对你额外。” 被子被赫连璧放在桌子上，发出清响。 卫旌突然感觉周围的气氛一变，莫名让他如坐针毡起来。 “谢谢？”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神态局促。 之后赫连璧与卫旌在御花园转了一圈后，便忙着去处理政务，只剩下卫旌一个人在里面闲逛。 对于卫旌来说其实并不算是闲逛，他想要找到之前来过的玉石的台子。 当他询问宫人时，他们却惊恐地低下头表示不知道。 这下卫旌真的就只能靠自己了，他想找个办法回去。 被卫旌这样七拐八拐，竟然还真的被他瞎猫撞上死耗子，找着了！ “好高啊。” 卫旌忍不住感叹，在日光的照耀下，温润的玉石散发出灿烂的光芒，仿佛这个巨大的高台就是为了迎接什么而存在。 卫旌试图站上去。 说不定眼睛一闭一睁，就是他熟悉的风景了。 于是卫旌闭上了眼睛，聆听周围的声音。很快，风声带起新生的嫩叶，卷来馥郁的花香。 “啊切！” 卫旌很不优雅地打了一个喷嚏，他的穿越方案失败了。 他全身好像没有了力气，躺倒在上面，眯着眼睛看着刺眼的阳光。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小时，卫旌意识到自己不能再颓废下去了，一个鲤鱼打挺起来。 穿越的原因一定跟这里有关。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卫旌都在高台附近探索，然而确实一无所获。 这一天，他终于踏入了高台不远处的一座屋子，准确地说是一座祈福的屋子。 卫旌每次从旁边经过都能闻到浓厚的香烟味，就像他每次去寺庙或者道观的时候闻到的气味。 罪过罪过。 卫旌心里念叨着打开了面前的雕花木门。 里面却是异常的朴素。 只有一个木桌，一个蒲团，木桌上面摆着一个香炉，插着三根香烟，还燃着。 然而香烟的前面却什么都没有，没有祈福的对象。 真是奇怪。 卫旌在里面转了一圈，仔细搜寻之后，发现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屋子。 干净的过分，尽管装饰简单，却能看出有人时时打扫。 这样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卫旌脑子灵光一闪，最后跪在了蒲团的上面，朝着面前的空地“砰砰”磕了三个头。 希望自己能赶紧回去。 他闭着眼睛许愿，然后起身打开了大门走出去。卫旌希望真的能有用，毕竟他都能穿越时空了不是？ 这几天卫旌都在那个皇帝的寝宫里，照理来说皇帝都应该去找他的妃子。 然而赫连璧一直跟卫旌住在寝宫里，还特意给他准备了一个大床也摆在里面。 卫旌实在不明白赫连璧为什么不给他安排个房间，这么大个皇宫不可能腾不出一个空房间。 怪！哪里都怪。 卫旌正走在路上，却听见不远处两个宫女正悄悄说着什么。 “你知道皇上寝宫里的那个男人吗？” 他一听，就躲在一旁准备听听她们准备说什么。 “知道知道。”另一个宫女点头。 “皇上特别宠他，据说这几日都在皇上的寝宫侍寝！” 宫女点头肯定，随后说道。 “据说这个人是某天夜里突然出现的，然后就被带走去了皇上寝宫！” “从这之后，皇上就好像被迷惑了一样天天将他留在寝宫里面！” 另一个宫女惊讶地捂住嘴巴。 “天呐！我只听说过女狐狸精，但是从没听过男狐狸精。” “更何况……” “他长的着实不符合我朝的喜好。” 宫女用过来人的语气劝告另一个宫女。 “皇上喜欢嘛，咱们能说什么？” 什么意思啊！ 卫旌心里是又气又笑，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赫连璧的男宠了。 还有，什么叫不符合“我朝喜好”。 卫旌看这些人才弱不禁风！ 他转头就走，准备跟赫连璧说清楚。 赫连璧拿着笔正在批改文书，卫旌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来，坐在了不远处。 “怎么了？” 赫连璧放下手中的笔，静静地看着卫旌。 卫旌进来的时候动作很轻，发现赫连璧有事的时候，也表达出了暂时不打扰的动作，却没想到赫连璧主动来跟他搭话了。 “我想说，辛苦你能不能给我安排个房间。” “是有什么闲话吗？” 赫连璧一下子就猜到了。 “那我把这些人找出来，拔了他们的舌头行不行？” “这样你就听不见了。” 赫连璧的表情很诚恳，他是真的在思考这种可能性。 “不用不用！” “而且你没有必要为了我滥杀无辜。” “你之前不也答应我不随便杀人吗？” 听见卫旌的拒绝，赫连璧从善如流。 “那……你就成为我的贴身侍卫。” “如何？” 赫连璧笑容依旧。 对不起，这么久才更新，但真的有种再起不能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贴……贴身侍卫！ 卫旌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当过这么大的官！ 但他还是挥手表示了拒绝。 “我的实力恐怕配不上。” 赫连璧翻看着手中的文书，随意地开口。 “那你就准备继续被人说闲话？” “更何况我自然不只你一个侍卫，你来了，我会很开心。” 赫连璧的眼神看过来。 眼看着赫连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卫旌也只好答应了。 从这以后，卫旌的衣服就换成了轻便的衣装，赫连璧神情中的惋惜都要流露出来了。 还好换掉了那套衣服，卫旌心中松了一口气。 作为贴身侍卫，卫旌还真的做到了贴身这一个词。 赫连璧起床的时候他已经醒了，赫连璧吃饭的时候他得跟着，就连和大臣商量也得带上他。 卫旌感觉自己成为了赫连璧的挂件。 时间还很早，卫旌偷偷打了一个哈欠，防止下面的人看见自己的漫不经心。 赫连璧的身影倒映在卫旌的眼中。 原来这就是上朝的感觉啊！ 柔和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将纷飞的灰尘也照的明亮，左右两侧站着穿着不同的官员，整个朝堂都静悄悄的。 赫连璧躺在椅子上，眼神有些无聊地盯着下面低着头的官员。 “众爱卿还有什么事情，一并报上来。” 朝堂还是安安静静的，只是偶尔有些人的视线掠过卫旌。 “既然没有，朕这里倒是有一些乐子要聊聊。” 赫连璧朝着前面第一个人影指了过去，巨大的袖子垂在扶椅上。 “朕听说左相的幼子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 左相立马站出来跪下。 “犬子年幼，惹出这等龌龊的事情，老臣愧不敢当！” 左相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哎……” 赫连璧也跟着叹气，神色惋惜。 “朕之前还让你们节省着些，多出来的还可用来充盈国库。” “结果你们宁愿将钱撒给烟花之地的女子，也不愿意给朕的国家吗？” 左相“梆梆”磕起头来，原本还有些假心假意的演技已经消失，声线已经带上了真实的颤抖。 “臣……臣也不知道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请皇上恕罪！臣立马将家中多余的钱财赠与国家！” 赫连璧赞许地点了点头。 “左相，这样做才对嘛——” 左相听见赫连璧的话，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只能忍痛从自己的身上割下一块肉了，否则不知道这个疯子会想要做什么，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左相正要起身，赫连璧话风却一转。 “为了让左相不再犯错，不如……” “左相下辈子再去吧？下次就不要犯这种错误了～” 赫连璧的语气并不算重，甚至算得上轻快。 左相才悬空起来的膝盖立马“噗通”跪在了地上。 “皇上！” 他还想说些什么，已经有侍卫沉默从外面进来，拖着他就往外面走。 左相试图挣脱开来，在侍卫的桎梏下不停地挣扎，嘴里叫喊着。 “皇上！再给老臣一个机会啊……皇上！……” 但侍卫的动作很快，左相的身影很快便不见了。外面还站着一个身姿挺拔，身着铠甲的士兵，挥手让两个侍卫下去了。 “哦，对了。”赫连璧又开口，补上了一句。 “满门抄斩。” 随后从外面传来的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朝堂上顿时噤若寒蝉，一个个如同鹌鹑一般低着头。 “哎……” 赫连璧再次叹了一口气。 “你们啊……真是令朕失望……” 他撑着自己的脑袋，微阖着眼睛，然而眼神却在这些官员身上不断巡视。 “就连朕最器重的将士都能背叛朕，你说是吧？彭德。” 站在武官队列中的男人走出来，他朝着赫连璧跪下。 这人气质倒是不卑不亢。 卫旌心里评价道。 “是微臣的错，没有管教好他。” 虽然说出的话是在示弱，但他的语气却不算得上软和，与之前的左相大相径庭。 “……” 赫连璧沉默了一会，表情很明显不好了起来。 “管不好就给朕管好。” “让彭知给朕滚回来！” “吃着朕的粮饷还不干事！” 彭德淡声应和，并没有更多情感的波动，随后回到了队列中。 之后赫连璧又点了几位官员，他们颤颤巍巍地出来磕头挨骂，然后又退了回去。 内心都庆幸着今天只是挨骂，没有丢了性命。 还没有等上朝的流程走完，赫连璧便起身离开了，没有人敢说他的不是。 他们看着赫连璧独自从龙椅上走开，瞬间连呼吸感觉都轻松了起来，最后才成群结队地慢慢走出了朝堂。 卫旌看着赫连璧的背影，他看起来实在不是一个明君。 对于这种人，卫旌一向是不太喜欢的，倒不是因为别的，一个昏君会害的整个国家分崩离析，普通人更是会难以立足。 但是赫连璧不知道为什么，对他也挺好的，卫旌对他的态度实在别扭。 而且，一个更大的疑问盘旋在卫旌的心中。 为什么赫连璧不需要调查直接就在早朝上宣判了一个高官的死亡。一般来说不都应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名声和官员的势力吗？ 原来杀死一个高官这么轻易？ “你有问题？” 怒气还没有从赫连璧的脸上散去，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赫连璧的面容仍旧没有丝毫崩坏，反而因为生动的表情更加显得动人。 “你是不是想说，我刚刚才答应你不杀人，结果言而无信？” 还没等到卫旌说话，赫连璧就转过身去，走进了平日工作的宫殿中。 他是生气了吗？ 俗话说的好，真不愧是伴君如伴虎。 很快，殿中走出来一宫女，低声喊着站在外面的小宫女们。 “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将热茶端进来！” 可是哪里有人敢在这个时间段去触赫连璧的霉头，一个个恨不得避而远之。 眼瞧着没有人敢去，那大宫女自然也不敢，只好指着角落的一个人。 “你去。” 那人低着头默默走了上来，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卫旌见她们这样害怕的模样，还是伸手拦住了那位宫女。 “我来吧。” 他将宫女手中的茶端了进去。 然而宫女的神情中却不见感激，反而狠狠挖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他多管闲事。 虽然卫旌帮助人的目的不是为了得到感激，但是这样也会令他十分伤心的好吗？ 卫旌有点委屈，但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顶着众人希望的眼神，端着茶杯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宫殿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赫连璧正闭着眼睛养神，刚刚他似乎气的不轻，一个老太监正替他按摩着。 老太监瞧见卫旌进来，堆起笑容，在赫连璧的身旁轻声唤了句。 “卫公子来了。” 赫连璧立马睁开了眼，看了卫旌一眼又闭上了。 卫旌似乎听见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哼声。 负责试毒的人走过来用银针测试了一下，看着上面并没有变色，这才让卫旌将其端了过去。 卫旌之前还不是特别明白赫连璧为什么要这样小心谨慎，经过了这一遭，算是彻底明白了。 如果真的总是这样做，天天给自己树敌，可不就得这样吗！ 卫旌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杯底与桌子之间的磕碰中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在安静的氛围里尤为明显。 赫连璧没有说什么，只是端起来喝了一口，随后将它转向了卫旌。 “你自己尝尝这茶水。” 见赫连璧的神情不似作假，卫旌接过去一口就干完了。 没什么感觉，说实话。 就是茶水比卫旌自己喝过的更清香，更奇特。 反正他从来没喝过。 “茶水冷了，把外面的人都给我拉去打五十大板。”赫连璧不耐烦。 赫连璧虽然不对自己发疯，但经常无差别朝着别人发疯啊！ 卫旌急忙拦住正要出去通报的人，对着赫连璧露出笑容。 “皇上，既然心情不好，不如去花园逛逛？” 看着卫旌的笑容，赫连璧也笑起来。 “好啊～” “这些人就等会再收拾吧。” 啊~感觉身体被掏空[捂脸笑哭]稍微改了一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你让我来御花园做什么？” 卫旌哪里知道干什么，反正先把赫连璧拉出来完事。 他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脑筋，突然想起来之前和赫连璧一起看过的一颗枯树。 “我们之前看到的那颗枯树，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活过来。” 赫连璧看着他，似乎早就看透了卫旌的想法。 他似笑非笑，吐露出冰冷的话语。 “不可能。” “它早就死透了。” “皇上，您这太绝对了，说不定奇迹发生，枯树发芽呢？” 卫旌是个理想主义者，就算现实没有那么美好，他也会努力去创造，去希望。因此他很不赞同赫连璧这种绝对的否定。 “是吗？”俩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枯树的旁边。 周围是娇艳的花朵与柔枝，枯树在其中格格不入。 “卫旌，你看。” “它还是这样，已经定局了。” 卫旌此刻只恨自己没学植物相关的知识，说不定这颗枯树就可以活过来，然后他就可以狠狠打赫连璧的脸了！ “我也试过。” 啊？ 卫旌确实没想到。 “找了全国的能工巧匠，没有人能做到。” “谁也不行。” 卫旌竟然从赫连璧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悲怆出来。 “那个……” “你也别太伤心了，天无绝人之路嘛。” 赫连璧没有回应卫旌。 “天无绝人之路吗……” 他喃喃自语。 卫旌发现自己提出去看这株枯树是个错误的决定，本来是为了转移赫连璧的注意力，结果好像惹到了人家的伤心事。 “要不要去钓鱼？” 卫旌再次提议。 赫连璧没有犹豫，再次答应。 两个人坐着看泛着波纹的湖面。 钓鱼是个耐心的活计，卫旌坐了一会就有些坐不住了，转头一看，赫连璧还稳稳地坐着。 卫旌心中突然起了竞争意识，内心非要跟赫连璧比比。 只得耐着性子等，然后很快睡了过去。 赫连璧听着耳边传来的呼吸声，心情也是一片宁静。 他真的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赫连璧转头去看卫旌，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照出上面的微小绒毛，金灿灿的。 像太阳。 他刚凑过去，卫旌就睁开了眼睛。 日光有些刺眼，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皇上，您有啥事儿？” 赫连璧捏了捏卫旌的脸颊。 好温暖。 这个动作吓得卫旌下意识抓住了赫连璧的手。 “卫旌，我听说遥远的另一边，流行吻手礼，你知道吗？” 赫连璧笑吟吟地提问。 光点在他的眼睫上跳跃，瞳孔倒映着融融日光，唇色因为阳光的原因，显了些气色出来。 卫旌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呆呆地握着赫连璧的手。 随后闭上了眼睛，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了一吻。 赫连璧看着卫旌的动作，那一点热度仿佛从手中渐渐蔓延，直到他的全身。 赫连璧既害怕又期待。 他的心砰砰直跳，然而脸上却仍旧平静。 赫连璧伸出手轻抚卫旌的头。 “乖。” 卫旌感觉自己好像被当作了狗，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赫连璧变本加厉，又逗狗似的去挠卫旌的下巴。 卫旌被挠的居然感觉到了一丝的舒服，于是他连忙撤开与赫连璧的距离。 好险，差点就沉迷在赫连璧的手法里了。 俩人这么一折腾，鱼儿早就被吓跑了。 好在湖中的鱼儿肥美又愚蠢，侍从们还是提了满满两桶回去。 钓鱼花了不少的时间，那件事赫连璧也再也没有提及，至少卫旌的目的达到了。 很快就到了入寝的时间，看着侍从服侍赫连璧入睡，卫旌也躺在自己的床上浅眠。 夜色深沉，外面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屋子内人的呼吸声。 忽然。 一个角落里传来不和谐的呼吸声。 卫旌立马抓住身侧的剑，翻身起跳，朝着赫连璧的方向而去。 一点寒芒正朝着赫连璧而去。 卫旌将剑抽出来，将手中的剑鞘扔出去，正好打在上面。 剑鞘继续飞过去，打在墙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但没有人的注意力放在上面。 原本侍立的人都尖叫着四处奔逃，一个瘦小的身影朝着赫连璧飞奔而去。 卫旌一脚踢过去，正中身影的手腕，然而那个人仍旧不罢休，即使手中没有了武器，拼死也要朝着赫连璧袭去。 卫旌只好死死抓住身影的胳膊，将他掼倒。 赫连璧手中抓着锋利的长剑，淡然地看着这一切。 他举起手中的武器，看着宫殿中慌乱的宫人，眼中的嗜血一闪而过。 “再有跑的。” “杀无赦。” 最后这三个字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众人听闻，立马定住，生怕下一个掉在地上的是自己脑袋。 屋外的侍卫也围了过来。 烛火照亮刺客的面容。 是卫旌帮过的那个宫女，早上才见过。 “你……”卫旌睁大了他的眼睛。 赫连璧走过，隔着手帕粗暴地抓起她的脸，眯起了眼睛。 “原来是你。” 大宫女吓的魂都飘了，跪在地上砰砰磕着响头。 她这一跪，除了侍卫，宫人们都跪了下去。 一时间，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 赫连璧最讨厌这样了。 卫旌知道。 眼瞧着赫连璧的手逐渐颤抖，神情逐渐冰冷，卫旌只好拦住赫连璧的腰，将他捞在了自己身后，呈现保护的姿态。 “你们还不赶紧滚出去！皇上受惊了不知道？！” 卫旌难得露出了强势的一面。 众人都知道他颇受赫连璧的喜爱，他的意思就是皇帝的意思，于是规矩地退了出去。 当卫旌搂住赫连璧的时候，直接的反应让赫连璧差点就将手中的剑斩向了卫旌。 “呵呵。” 卫旌的身后传来赫连璧的笑声。 一双手从卫旌的身后绕过来，缠在他的腰上。 赫连璧靠在卫旌的背上，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脖子上。 “卫旌，你可真会讨巧。” 似乎心中还有怒气，赫连璧皱着眉头，咬了一口卫旌的后脖颈，留下一个显眼的牙印。 就着这个姿势，赫连璧累了一般，放松僵硬的身体，趴在卫旌的背上，闭着眼睛吩咐下来。 “把她关在地牢里，择日审讯。” 一阵兵荒马乱后，宫殿总算是恢复如初。 赫连璧坐在床上，眼睛不知道望着何处。 “卫旌，我有点冷。” 卫旌走过去，坐在床边的踏板上，仰头看着赫连璧。 他的神情在黑夜中看不清楚。 “我真的厌烦这些事情了，卫旌。” 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 可是我还有事要做…… 我还要苟活多久才能报仇…… “卫旌……” 赫连璧不停地喊着卫旌的名字。 卫旌将他抱住，轻拍着赫连璧的脊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活着总有希望的。” 赫连璧听着卫旌的话，心中只有苦笑。 卫旌。 你不懂。 我的生命早在那一天就终结了。 战火纷飞，血肉横飞的场景，赫连璧到死都不可能忘记。 但在卫旌轻柔的安慰下，赫连璧最终还是沉沉睡去。 第7章 第 7 章 这地方十分阴冷。 目之所及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光芒从小小的洞口挤进来。 木制的栅栏上飞溅着暗红色的痕迹，传来浓厚的腥味。巨大的铜锁挂在门上，轻轻一碰，就能发出巨大的声响。 火焰的噼啪声是这个空间唯一的声音。 几个人影静悄悄地立在那儿，其中一个人影坐在唯一鎏金的椅子上。 行刺的宫女被吊挂在刑具中，已经是满身血迹，气若游丝。 “是谁派你来的！” 呵斥声如同惊雷一般响彻这个牢房，行刑者凶神恶煞地盯着她。 宫女嗤笑一声。 “没谁……” “是我自己来取你这个狗皇帝的命！” “咳咳咳咳！” 每说一句话，刺客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内脏一阵剧痛，一些碎屑混合着血沫从她的口中涌了出来。 她眼冒金星，身上的痛楚却怎么也比不上心中的苦痛。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家人绝望的哭喊声，火焰灼烧的刺痛，刀口入肉的声响，满地都是森森白骨。 战争，战争，还是战争。 刺客用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坐着的那个身影。 赫连璧。 如果不是他！年年征战！民不聊生！ “如果不是你……” “……百姓……食不果腹。” 刺客断断续续地说着。 赫连璧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朕年年征战？” 赫连璧将她的脸掰向自己。 他看着刺客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随后将她的脸扔向一边，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手帕扔在地上。 “我还以为是个怎样的人物。” “如今天下动乱，割据纷争不断。” “即使朕不出兵，别国也会出兵，你们仍然活不了。” 刺客听了之后，怒从心中来。 “赫连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深深地看了赫连璧几眼，仿佛看透了赫连璧**的内在。 “少拿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不就是想要复仇吗？这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刺客吐出口中的污秽。 “你也就只能骗骗那个傻子！” “当过男……” 赫连璧立刻死死掐住刺客的脖子。 “嗬……嗬。”刺客难以发声，她想要挣扎，却力气甚微。 “把她的舌头割了。” 赫连璧咬牙切齿。 行刑者干脆利落地将一个肉块从刺客的嘴里拽出来割掉，扔在了一旁的火盆中。鲜血从她的口中涌出来。 我不怕死。 我只是…… 只是没给家人报仇…… 思绪从这一刻断掉，刺客的头垂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声息。 赫连璧静静地看着刺客的尸体，扯出一个冷笑。 “把她扔去乱葬岗。” 至于是谁派她来的，赫连璧不在乎，他带着嫌恶清理了自己的身体，换了一身新衣裳，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远处的卫旌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从门内出来的宫女与他说话，他露出一个笑容，宫女的耳朵也渐渐红了起来。 好刺眼。 是了，谁不喜欢他那样的人。 所以昨晚他才故意示弱，惹得卫旌担心。 赫连璧的身体厌恶着卫旌的靠近，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希望与卫旌在一起。 “卫旌。” 赫连璧走了过去。 宫女原本放松的神情立马紧张了起来，慌张地朝着赫连璧行礼退下。 “你没事吧？”卫旌关心地询问。 早上赫连璧告诉他，因为受到了惊吓，所以赫连璧想要独自去走走，便让卫旌留在此处待命。 赫连璧摇头。 卫旌看他神情稳定，看来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他放宽了心。 过了几日，慌乱的情形渐渐平静了下来，然而卫旌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心中总是不平静。 又是一个夜晚。 卫旌正坐在赫连璧的床边。 自从上一次刺客事件后，卫旌也算是十分上心，赫连璧也令他时刻贴身照顾自己。 尤其深夜，卫旌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 没过多久，卫旌感觉神智逐渐模糊了起来。 原本站在一旁服侍的人都软绵绵地摔在了地上。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迷烟吧！ 卫旌立马捂住自己的口鼻，也不知道有没有用，随后立马唤醒赫连璧。 打开床帘，却发现赫连璧睁着眼睛，明显是没有睡着过。 “你……” 卫旌才发声，赫连璧就立马起身抽出床边的剑。 那把剑即使在黑暗中也闪着刺眼的光芒。 光芒在卫旌的眼中照映出来，直直朝着他的眼睛刺去。 那一瞬间，赫连璧眼中的杀气与直接的动作，让卫旌以为自己就要死在他的剑下。 剑锋擦过卫旌的耳边。 赫连璧与卫旌几乎呈现拥抱的姿态。 刺向卫旌身后的人。 卫旌感觉到温热的血溅在了自己的背上。 随后赫连璧将卫旌扯进了自己的床铺，自己滚了出去与另一个刺客打起来。 卫旌的手脚有些软，却还是能够起身。 他拉开了垂下的床帘。 此刻的刺客已经倒在了赫连璧的剑下，鲜血顺着剑刃流下，形成一个小的血洼。 卫旌没想到赫连璧的身手这么好，即使不需要他这个贴身侍卫也完全没有问题。 刺客的胸膛还在起伏，赫连璧将剑尖狠狠刺了进去，在里面大力搅拌，似乎要将这些血肉搅个粉碎。 这些人。 这些人都该死！ 赫连璧眼中一片血红。 都想要自己的命！ 但这一条命除了他自己，谁也拿不走。 赫连璧笑出声，更是多使了些力气。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刺客嘴角溢出鲜血，心中一阵畅快。 只有这些血！ 只有暴力才能让他感到畅快！能让他发泄！ 赫连璧知道自己病了，病的不轻。 可是都是这个世道逼的！ 是那个人逼的！ 他一定会亲手将他扒皮抽血！ 一只手忽然握住了赫连璧的手。 “好了，他已经死了，收手吧。” 卫旌说话间还在喘气，毕竟拖着无力的身体过来还是有些吃力。 赫连璧这才恢复了一点神智。 将视线投向卫旌。 他的眼神中残留着惊惧，神情却温和舒缓，让赫连璧疯狂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见赫连璧冷静下来，卫旌也慢慢蹲下了身子，给尸体合上了眼睛。 赫连璧自然又有些生气，将剑“哐当”一声扔在了地上。 “外面的侍卫也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话音刚落下，侍卫才从门外冲进来。 灯火被逐一点亮。 卫旌这才看见，赫连璧的肩膀上已经渗出了血迹。 殿中血腥气太重，卫旌一时间竟然没有察觉到。 他连忙叫来了太医。 今夜注定又是个不眠夜。 第8章 第 8 章 赫连璧的伤口被太医妥善处理，他倚靠在软枕上，卫旌站在一边。 “皇上，这批的刺客不同于前几天的那一个。” “这次的是经历过特殊训练的，专门用来买人性命的死士。” 太医正端上汤药前来，赫连璧看了一眼，又看了下卫旌。 卫旌心领神会，从太医手中接过药碗，只闻了一下，那股子药味就顺着他的鼻子进入卫旌的肺。 好臭！ 卫旌忍不住露出痛苦的表情，随后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赫连璧。 赫连璧现在应该没有办法自己喝药，不过电视剧里给皇帝喂药的都是妃子。 卫旌不禁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叫皇帝的妃子过来。 然而赫连璧的视线已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了，前来汇报的官员说完后也静静地等待着。 卫旌只好搅拌着手中的汤药，让它变冷些，实际上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这都是无用功，毕竟没有人敢给当今的皇帝端上不适口的药。 卫旌只好盛起一汤勺的中药递到赫连璧的嘴边，看着他喝了下去。 “查出来是谁干的吗？” 赫连璧询问。 “这……微臣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只需要一点时间便可以查出来了！” 官员跪在下方，信誓旦旦。 赫连璧的心情似乎还不错，点头让官员退下了。 “限期五日，完不成提头来见。” 赫连璧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浅眠。 “赫连璧，先喝药再睡。” 卫旌端着药碗凑到了赫连璧的鼻子下。 赫连璧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奇怪。 卫旌看了他的表情，也觉着自己大手大脚，恐怕照顾不好他，于是提议。 “要不要让你的妃子们过来照顾你？我恐怕照顾不好你。” “我的妃子？”赫连璧勾起嘴角。 “她们不过是一个物品，与我无关，全都是那些人塞进来的。” 赫连璧不经意地在解释些什么。 “我跟她们没关系。” 卫旌没跟那些女性有什么接触，听见赫连璧说人是物品的时候心中还是一阵不舒服。 赫连璧一看卫旌的表情就知道他想的事情。 真是幼稚又有趣。 他低声笑了一下。 “哈，是我失言了。” 赫连璧既然如此说，卫旌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这个药？” 赫连璧躺好，朝着卫旌抬了一下下巴，命令道。 “喂我。” 卫旌只好手忙脚乱地给他喂药，在他成功地将药洒在赫连璧的身上第三次之后，赫连璧拒绝了他的再一次喂食。 明明以前还挺…… 算了。 ---- 卫旌发现周围的守卫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巡逻也频繁了起来。 那次留下的伤口似乎不太深，卫旌发现才几天的时间赫连璧已经能够正常行动了。 “皇上，彭知将军来见您了。”老太监走上前来。 “让他滚进来。” 赫连璧一听见彭知这个名字，心中的戾气顿时升起。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朝着赫连璧拱手行礼，随后他抬起了头。 彭知在看见站在赫连璧身边的卫旌时，有一瞬间的欣喜涌上面庞。 但很快就这种情绪就消了下去，一股深深的疑惑从他的眼底升起。 “卫旌，你怎么回来的？” 卫旌看了看这个叫做彭知的人。 面庞稚嫩，什么情绪都表现在上面，毫不遮掩。 “你也认识我？”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问道。 “啊？”这下轮到彭知疑惑了。 “好了！” 赫连璧打断两人的对话，将茶杯掼在桌子上发出巨大声响。 “朕叫你来不是让你闲聊的！”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彭知！” 听见赫连璧这样质问，彭知“噗通”一下跪下。 “皇上！如今国库空虚，士兵疲惫，民生凋敝！实在不是开战的好时机！” 说完彭知抬起上半身朝着赫连璧拱手，面色诚恳。 “臣知道皇上报仇心切！臣也无时无刻不想着。” “哪怕能有一丝一毫的可能，臣都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来收割那个人的性命！” “但……” 彭知的语气凝涩起来。 “……此战必败，甚至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几乎不可能胜。” 赫连璧似乎听多了这样的言论，失去了力气一般地靠在椅背上，声音极低。 “朕不想听这个。” “彭知，你知道朕的恨……” 彭知连忙接上，他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带着哽咽说出口。 “臣知道……” “臣知道！但现在真的打不了！” “皇上！我们可以先励精图治，修生养民，使国力强大，这样就可以……” 彭知情绪激动，他还畅想着国家之后的未来。 “彭知。” 赫连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彭知的声音立马止住了。 “机不可失，朕一定要出兵攻打北朝。” 更何况……没有时间了。 彭知还想说些什么。 “彭知，再多说一句割了你的舌头。” 赫连璧撑着额头示意他赶紧走。 “有什么话跟卫旌说去。” “别来找朕，吵的很。” 彭知也只好止住了话头。 卫旌则是风中凌乱。 什么？发生什么了？这个彭知认识自己？难道自己失忆了？ 而彭知正朝着他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咱们出去聊聊。 什么？ 卫旌歪头。 出！去！ 卫旌仍旧不解，彭知更是调动了他脸上的所有器官。 “彭知。” “你吵到朕的眼睛了。” “你和卫旌一起滚出去。” 于是卫旌和彭知麻利地滚了出去。 才走出殿门外，彭知立马大力拍了一下卫旌的后脑勺。 “好家伙！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当初不声不响地离开，让我们一直找你。” “尤其是皇上，跟疯了一样。” “你真是没良心了！走了也不吱一声！” 卫旌被那一巴掌拍疼了，习武之人的力气让他缓了好一会。 “停停停！” “你在说些什么？我可听不懂。” 彭知狠狠哼了一声。 “哼！” “白长那么大个子！气死我了！” 彭知絮絮叨叨了半天，让卫旌完全插不上话，终于等他抱怨够了，卫旌才有机会开口。 “所以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彭知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我才不告诉你，想不起来自个想去。” “欸？不是！你等等！” 卫旌伸出尔康手，却只好看着彭知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好歹得让我知道为什么被你一阵说道啊！” “喂！” 第9章 第 9 章 卫旌自从听了彭知的话后，真是满腹疑问。 问赫连璧也不说，只是盯着他，让卫旌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既然你这么闲，不如你顶替彭知的位置去给我打仗去。” “这恐怕不行，我不是很会骑马打仗。” “而且我不会杀人。” 毕竟卫旌只是一个现代人，这辈子做过最血腥的事情就是过年杀猪。 让他杀人，他是真的不会。 “你是不会杀人，还是不愿意杀人？” 赫连璧坐着擦拭自己的长剑，剑光映在他的脸上，带了些肃杀。 “都有。” 听见卫旌的回答，赫连璧将剑“铮”地收进剑鞘，抬眼看向卫旌。 “卫旌，你应该知道，我这里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可以保护你，但不能一直保护你。” 赫连璧深吸一口气，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 “我不需要保护，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甚至可以帮助别人！” 卫旌自然不赞同赫连璧的话，举起自己的胳膊展示自己的肌肉。 “嗯~” “那我们的大侠会马上功夫吗？” 赫连璧调侃卫旌。 “这个我学学就会了。” 这句话可不是卫旌自夸，在脑子上他不一定顶用，但是体能上卫旌可不会落后。 “好！” “那就让彭知来教你，他一定会教好你的。” 赫连璧拍拍卫旌的肩膀，让大太监召彭知进宫。 彭知听说了这个消息，满脸得瑟地走了进来，如果他后面有个尾巴，怕是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卫旌，你总算是落到我的手里了。” 彭知邪笑，一张娃娃脸显得有些猥琐。 “我要把曾经吃的苦都报应回来。” --- 侍从牵了两匹马过来。 两匹都膘肥体壮，一看便知道是优秀的马匹。 卫旌看了不禁心喜，伸出手去摸了摸马儿的头，却被它一个响鼻躲开了。 “哈哈哈，卫旌，那可是我的马，你是驯服不了的！” 彭知得意地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卫旌，伸手接过侍从手中的长枪。 卫旌是不可能认输的，他走到另一匹马旁边跟它打好招呼，随后坐了上去。 他曾经蹭过某个长辈的马场，去骑过几次，尽管十分喜欢，后面因为不好意思，关系不熟，便再也没有去过。 这一下子让卫旌回到了当时的感觉。 他轻轻夹了一下马儿的肚子，□□的马踏着轻巧的步伐开始小跑起来。 初春的风还带着些凉意，吹过卫旌脸颊的时候还有点寒冷。 绿芽清新的味道让卫旌难得的感觉到了自由。 自从穿越过来后，卫旌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习惯，仿佛已经成功地融入了这个时代。 但在某一时刻，他的心里还是会不自觉地涌现出恐慌。 赫连璧对自己很好，但喜怒无常。朝堂中暗潮涌动。国家外也是割据纷争不断。 这就是一个乱世。 “发什么呆呢？!” “接着！” 彭知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扔过来一个东西。 卫旌回过神，下意识伸手接过，这东西将他的身子往下面一沉，卫旌这才看清是什么。 一柄长枪。 与彭知几乎一模一样。 “没有什么是不能从实战中得到的。” “所以，卫旌，跟我来对打！” 彭知将枪柄夹在腋下，抬起下巴，目露挑衅，将枪头直直指向卫旌。 “如今我也算是‘大仇得报了’，哈哈哈！” 彭知仰头长笑，随后提枪骑马冲上前来。 卫旌也只好用长枪左遮右挡，算得上是捉襟见肘。更何况坐着的马儿不停走动，更是让他下盘不稳。 “卫旌，你也太弱了吧？”这个动作自然招致了彭知的嘲笑。 “你可别太得意了，彭知，等下你就会被我打的满地找牙！” 卫旌自然不可能认输，话说的大，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彭知气势很足，打过来的力气招式还是十分有分寸，一招一式都引导着卫旌的节奏。 一场下来，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没想到这个时候你就挺厉害的了嘛。” “看样子过不了一段时间你就可以独自上战场了。” 彭知翻身下马。 “不过还是比不上我。”他做了个鬼脸。 “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彭知发来邀请，卫旌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远处已经摆好了餐食，只等着两个人过去。 等卫旌走过去，却发现里面多的是他喜欢的食物。彭知却在里面挑挑拣拣，似乎很不满意。 “不喜欢也不要浪费。”卫旌忍不住开口。 彭知撇嘴。 “知道了。” 但他好像反应过来似的，又反驳了一句。 “少说教我，我知道。”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彭知都尽职尽责地充当着老师的角色，他似乎很清楚卫旌的招式，也能因材施教，因此卫旌进步飞快，短时间内就可以与彭知打的有来有回。 “好了，你已经出师了。”彭知擦了擦额头的汗，终于肯定了卫旌。 彭知说完后也只是坐在阶梯上，沉默不语。他这样闷闷不乐已经好几天了，卫旌问他也只是摇头。 “有什么事说出来不比闷着好？” 卫旌拍了拍彭知的肩膀，带着些安慰。 “如果是以前，我还可能跟你说说，现在……” 他带着审视的眼神看了看卫旌。 “算了吧，一看就不靠谱。” “哎呀！说吧说吧！” 卫旌好兄弟一般地搂住彭知的肩膀。 彭知被他缠不过，只好说出自己的忧虑。 “你知道的，我之前在驻守边境，因为违抗皇命被解职召回。” “边境缺人，皇上准备让李林去。但是那个人，虽然主战，却好大喜功，贪财爱色。” “哎！根本就不合适！”彭知起身，重重叹气，最后实在忍不住，狠狠跺了下脚。 “不合适？什么不合适？”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赫连璧正静静地站在后面，看着勾肩搭背的两个人。 彭知立刻朝着赫连璧行了个礼。 “朕听说卫旌已经出师了？” “是，皇上。” “那好，朕也许久没有活动活动了。” 赫连璧脱下外袍扔在了身旁的侍从身上。 “今天朕就与你们两个来切磋切磋。” 彭知却好像听见了什么惊悚的故事一样，连连表示拒绝。 “皇上，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伤到您！” 于是赫连璧挥手让彭知到一边去。 “那你来，卫旌。” 赫连璧朝着卫旌伸出手去，那双眼睛中只剩下了他。 卫旌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