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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在蠹星的第二十天

作者:莫与西风追明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尽管觉得这小虫子着实懒得很,克莱斯特还是把它托了起来,指尖能感觉到鞘翅的轻微振动,有点痒。


    回去之后,他的目光才移到无人问津的联觉信标上,只见联觉信标孤零零地躺着,有规律地闪烁着,说明它还启动着。


    “……”无数画面在一瞬间冲进了他的脑海,其中多是关于小虫子的,它看似毫无预兆的信息素溢出,还有那些原因不明、几乎同时开始暴动的虫子们,联觉信标传递的话语……等等。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听到了奇怪的话。


    【……想要交尾。】


    ……可恶,他不想回忆起来。


    “……”


    很好,看来他家小虫子也到思春期了。春天到了,动物们——不对,串台了。


    “………”


    等等,这种事其实很正常的,对吧?


    “……”


    确实很正常,不能更正常了,他没必要奇怪,也不用觉得别扭,真的。


    “……”


    真的没必要,哈哈。


    “……”


    他把联觉信标收了起来,并决定如非必要绝不使用。


    “……”


    他利索地把联觉信标放进储物间最里面的小箱子时,都被自己的效率震惊了一秒。


    “…………”他的沉默如此漫长,比第一次被同性堵在门口长篇大论的表白还要长得多,肩上不住振翅的小虫子都振累了,他才勉强把注意力挪回现实。


    “这种事情还是容后再议吧。”克莱斯特默默想道,“现在……我有点饿了。”


    事实上,不只是一点饿。他平时没什么胃口,即使烤的焦脆可口,也觉得味同嚼蜡,敷衍了胃部的焦灼便不再想要进食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晕的时间有点长,这次只是随便弄了点食物,散发出的微微焦香味也令人垂涎欲滴,克莱斯特还久违地想起了当年在荒星露营时最为偏爱的烤肉,兴许能唤起他对烤肉的喜爱。


    他拿起插着烤肉的不锈钢串串,咬了一口,滋味却不如记忆中美好,而是淡淡的,一点孜然味都尝不出来。他看了一眼少了三分之一的调料瓶,然后接着吃,填饱肚子后就呈大字般地躺在床上放空,然而某些场景还是在眼前挥之不去。


    克莱斯特看了半天天花板,忽觉熟悉的响动,便道:“吃完了?”


    他在问锲而不舍跟着他上床的小虫子。


    小虫子:“嘶,嘶嘶,嘶。”


    克莱斯特:“……”这种突如其来的,想听懂又不想听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见它难得多嘶了一会,克莱斯特心情复杂,但还是认真听了,点了点头,一副懂了的样子。


    而小虫子愣了一下,接着一常反态地爬到他胸口上,仿佛在寻找什么,克莱斯特被它弄得有点痒,再加上那种怪异的心理作祟,他少见地把它赶走了。


    他一把抓住它,然后盯着它的复眼:“小虫子不许上床。”


    它的镰足在空中乱晃,因为角度问题硬是碰不到克莱斯特的手:“嘶嘶——”


    克莱斯特继续盯着它,清了清喉咙,自认为很严肃,又一遍强调道:“不许上来,去自己的窝里睡。”


    看着小虫子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克莱斯特也没有深究——他第一时间否决了潜意识的联觉信标,作为非虫性恋(重音),他目前不是很想交流……这绝对是真话。


    在蠹星几个月以来养成的作息让克莱斯特一到晚上就下意识认为该睡觉了,所以尽管没有太多睡意,他还是直直地瞪了一个多系统时的天花板,心中数了无数只羊,打破了之前的记录。


    他不禁开始神游。


    ——上次数羊这么久是在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刚登上列车的时候,一不小心踩了帕姆的尾巴,踩下来一脚毛,物理意义上的沾得他鞋底都是毛。当时的帕姆一边发出尖锐的爆鸣,一边举起扫帚狠狠砸到他脸上,他发誓,跟列车长前所未有的最高分贝比起来,就连开水壶的声音都没那么刺耳了。


    当然,他当时一边被毛绒玩偶追打,一边真心实意地道歉了,他也真的不是故意的,没想到换毛期的帕姆这么倒霉地被他踩到了,就这么秃了几个月的尾巴。


    ……他当时好像真的挺担心被帕姆赶下车的,数了半个系统时的羊才睡着。


    他叹了口气——这是近期的第几次叹气来着?


    然后,没过几分钟,他就听到玄关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虽然极力收敛,但以他对某只虫子的熟悉程度,还是立刻发觉了那是镰足和腹足陷进地毯的声音。


    他:“……”他就知道。


    但他好像关上了门?以它的力气,可能推不开。


    出于某种心思,他闭上了眼,并控制住心率,放缓呼吸——他一向挺擅长装晕或者装睡,堪称炉火纯青。


    果不其然,一阵轻响过后,他隐约听到了鞘翅震动的声音,心里划过一句话——又开始了,这小虫子。


    明明不敢用飞的方式,特意贴地进来,怕吵醒他,却在最靠近的时候忍不住振翅,又或许它根本没注意到这点,鞘翅下意识地动起来了。


    他本想着直接把它放到外面,结果被它明显表达着雀跃的行为硬控了好几秒,半天才狠下心。


    而小虫子还没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它见克莱斯特醒了,还以为他原谅它了——尽管它根本没意识到哪里有错。也许今晚它就可以得偿所愿,结果信息素还没释放出来,它就遭遇了虫生的第不知道多少次滑铁卢。


    克莱斯特冷酷无情地关上了门,并且取出一把虫子不可能打开的锁,当上锁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呆呆站着的小虫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人类所谓的“心里拔凉”是什么感受。


    它原地转了几个圈,低垂着触角的沮丧模样令克莱斯特有些不忍直视——他透过小窗看着它,心中莫名泛起了一种不忍。


    不知为何,他用手摸了摸下巴,也跟着原地转了会儿圈,心里纠结。半晌才安慰自己,这只是戒断期,等它找到合适的配偶了,就不会再对一个人类产生多余的情感。他如今已经毫不怀疑它的智能程度了,着实非常聪明,聪明到不像一只虫子,甚至会对饲主产生额外的感情,可见其情感系统在虫类中也异常发达。


    与此同时,他还开始考虑一个解决方案:为小虫子择偶宜早不宜迟,他明天就去藩篱里面抓几只最强壮的,让它自己选。那些圈养着的虫子毕竟是同类,在小虫子眼里的优先级理应比他一个没有信息素的人类要高得多。


    他这么想着,最后忍不住看了外面的小虫子一眼,就离开了小窗。


    而他没看到的是,在他移开眼的后一秒,小虫子带着焦躁意味地用镰足戳了戳地面,然后轻轻嘶了几声,很快就有许多相似的虫子聚集在它面前,细看藩篱的侧面,能够发现小小的漏洞。


    然后,那些虫就爬到门前,尝试推门,可是失败了。


    而小虫子就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只是翘着触角在那儿看着,也不来帮忙,跟相对虫子显得十分高大的门扉僵持了将近五分钟,这才指挥其他虫子回去。


    大部分虫子们都听从命令,毫不反抗地回到藩篱里面,还将几截被啃断的栅栏木头严丝密合地卡在漏洞处,使其看起来没有破绽,至少粗略一看不会发现端倪。


    蠹星数一数二坚硬的木头即使难以破坏,也会在长时间的努力下产生裂痕,渐渐地,就不再如刚砍伐的那般牢固。


    除了听话的虫子们,还有几只不那么服帖的,它们徘徊半晌,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在小虫子直勾勾的注视中上前,试探性地将鞘翅交叠起来,发出时高时低的声音,与它对克莱斯特作出的样子极其相像。


    而它截然不同的态度却让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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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虫子立刻停止摩擦鞘翅的举动,还微微伏下了身子。只见它出奇的愤怒了,一阵比起猫挠黑板亦不逊色、某人从未听过的难听嘶叫从不起眼的虫身传出,还满腹警觉地立起了触角,示威似的张开了透明的鞘翅,威胁意味无比明显,这种警惕的样子简直像是在面对敌人,而非同类。


    几乎在它作出攻击前兆的那一刻,其他虫子都停滞住了,就连已经进入藩篱里的虫都一动不动,不大理解地看着虫群的首领对同类的求偶做出如此激烈的拒绝,甚至还怒气冲冲地扑上去,一口咬穿了胆大包天的同类的脊背,不仅流出了橙子味的汁液,就连偏硬的红黑色鞘翅都破了洞。


    怒意未消的它见到其他虫都快速回到藩篱里面,这才没有追上去继续追杀,但它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一直用复眼瞪着那几只悄悄看着它的同类,直到后者缩进角落,不敢再冒头才缓慢地回到窝里休息。


    次日,克莱斯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小虫子朝着房门的方向休息,说来也巧,它趴着的位置正好是房子和关虫子藩篱的中间。他还注意到,投放食物时,争相抢食的虫群里有几只状态不佳,他瞧着有些精神不济,似乎是受了伤。


    但那几只虫子在整个虫群中都是偏强壮的个体,在争斗中极少受伤,也从未出现过这种仿佛遭到极大打击的颓废模样。


    克莱斯特又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看错。那几只虫的样子确实不对劲,或许需要他人工干预一下。


    用某种方法把状态不佳的虫抓出来,克莱斯特正想检查一下,却被不知何时飞到他肩上的小虫子衔住一缕头发,他往另一边歪了歪头,想要摆脱它的纠缠,却无果。


    反正它不算太重,他倒也不介意多了点负担,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防止另一只虫逃跑,他两只手都抓着对方,一时之间有点腾不出手——没错,就是这样。


    但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检查,就感觉侧脸有种强烈的被注视感,他略微一扭头,余光看到它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


    他下意识道:“看什么?”


    它又继续盯了半分钟,然后就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移开了目光——克莱斯特只觉得那种灼人之感消失了,正松了口气,就瞥见它头一低,那双复眼似乎转移了注视对象,就这么看着他手里的那只虫。


    说来古怪,那只虫本来被制服后就老老实实的,不过腹部的几对足还是偶尔动弹一下,但只是被小虫子看了一下,就宛如咽气了似的,怎么捏都不动了。


    直到克莱斯特检查到这只虫的生殖腺,才发觉两只虫都不大正常。小虫子开始用力拽,另一只虫则拿出了面对生死危机的劲头拼命挣扎。


    “轻点,很痛的啊——”头皮有种难以忽略的拉扯感,克莱斯特歪着头躲开拉扯,对小虫子嘀咕一句,又压低声音警告另一只挣扎的虫,“别动,安分点!”


    他暂时有点想不通发生了什么,好在小虫子兀自衔了一会半长的金色发丝就松口了,他不由得在心中庆幸,这小虫子总算是腻了他的味道,不然还真有点难缠。


    他早就发现它总是热衷于收集各种沾着他气味的东西,不仅仅只是头发,还有丢掉不要的旧衣服等等……呃,总感觉某件事情的佐证更多了。


    他还没开始高兴——他的头皮如释重负。接着他就发现它飞下了肩膀,又扒在他的裤脚上了。布满嗅觉细胞的触须高频度地颤动着,仿佛一位怀疑丈夫出轨的妻子,正在尝试找到来自他人的香水味。


    ……什么鬼比喻?


    ……克莱斯特被自己的形容整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瞬间恨不得从未学过修辞手法。


    他意识到,必须尽快将小虫子的包办婚姻提上日程,不然他可能又会被满屋子的橙子味信息素迷晕。


    这可是很严峻的事情!耳边响起小虫子断断续续的嘶叫声,他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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