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命运（32）我们没干什么
十几万年前帝国人类的先祖，生活在蓝星的人，在发生异性关系时，是非常谨慎的。
因为那时候有许多传染病都是通过性传播，尤其蓝星女性，一方面，避孕措施不够完善，又没有人造子宫，女性十分容易怀孕，而那时候怀孕对于女性而言，是一场磨难，身体会留下严重后遗症，还有概率大出血死亡，就算成功避孕，女性也极容易感染一种名叫hpv的病毒，hpv可以在人体内长存数年，它类型多样，某些类型，可以直接导致女性患上那个年代很难治愈的绝症。
但到了现在，女性子宫早已解放，人造子宫代替人类完成使命，男女之间发生关系，不会受孕，也很难传播病毒，因为这些通过性传播的病毒，早已灭绝数万年。
可就是这样，帝国人的交往关系也并不是开放的，随着性疾病和受孕风险的降低，人类的原始欲望也在倒退。
人类没有蓝星时代的人那么强的欲望，很多人去娱乐场所找年轻漂亮的人类，更多的是寻求精神上的抚慰，而不是生理上。
真是个可笑的事实，蓝星人在发生关系时是要冒高风险的，但是那些人就是欲望很强，停不下来，反而到了现在，发生关系没有什么风险，反而，人类也没那么强的欲望了。
一切人类欲望，在这个时代都被基因解构透了。
帝国人不是全然不会发生欲望，有关这之类的事，仍然是大众所渴望所幻想的。
但它发生的条件很高，一般只有高基因匹配度的人之间，才会得到良好的体验，非凡的体验。
另一方面，人们不轻易发生关系，是因为体质检测非常精准，一旦发生过，体质检测会查出来，甚至和哪个人，都能查出来。
如果这个人在结婚前和某个人发生过这样的关系，但最后没有结婚，而去和另一个人结婚，强大的基因系统会揭露这人的一切过往。
如此，这人就算断了自己结婚的路子，要一个自己基因出生的孩子也几乎失去可能，因为只有结婚，才可以孕育孵化下一代。
宁都反复查星网，试图理解为什么戚雪怿要跟她做这个。
星网给出的结果是，一般分手的情侣其实基因匹配度不会太高，匹配度不高的男女之间产生性吸引力的概率很低，所以如果有人威胁她提出这样的事，多半是想毁了她良好的基因记录。
以后跟别人结婚，别人会拒绝。
当然他自己也是如此，要是跟谁结婚，记录里发现这种事情，也会被人拒绝。
但也说不准，万一有人不介意呢，但这是小概率事件。
这么一想，宁都觉得这件事伤不到她。
因为归根到底，她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可是这具身体等被回收之后还是要做全方位检查的，估计会被查出来。
但是那应该也没事吧，谁会看数据看得那么细。
可这具身体上还会残存她的精神力，会不会对精神力有痕迹影响？
宁都一项一项排除着风险。
不知不觉，她在星网上寻找答案，漫游许久。
“如果你不愿意，”戚雪怿看宁都站在他面前沉默那么久，笑了，“请回吧，止痛药，请你自己想办法。”
“也不是不行，”宁都又道，只是刚想答应，她又犯了难，“但是我现在谈了个对象，星网上说要跟你搞这事，最好是没对象的时候搞，所以……”
“所以，请回吧。”戚雪怿请她出去。
“不是，我得打个电话先分手。”宁都道。
……
千年前的程予钦，接通宁都的电话，听清了她的意思。
他沉默许久。
而后靠在办公室昏暗的窗边，睫毛低垂，沉声问：“为什么。”
“因为条件允许。”宁都只道。
“我是说，”程予钦又道，“为什么你可以，跟贺肆谈着恋爱，却来骚扰我，我和你在一起之后，又和其它人要做那种事？”
宁都挠头：“星网上说这事荷尔蒙作祟，我确实想搞对象，性取向又是异性，所以我希望多搞几个，以前我的愿望，就是同时拥有你、贺肆还有戚雪怿，你们三个。”
“宁都，”程予钦道，“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很不好吗。”
“星网上说不犯法。”
“不犯法不代表它好。”
“但它不影响啥，也不用赔钱。”宁都又道。
“你……”程予钦几乎无话可说，最后沉沉一句，“你没有心么，你就没有真心实意喜欢过一个人么。”
“我喜欢啊，我喜欢你，也喜欢戚雪怿，贺肆好像不怎么喜欢了，但他长得很漂亮。”宁都道。
“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程予钦又道。
听到这句话，宁都恍惚间懵了一下。
这句话很耳熟。
千年后，她那个时代，她真正熟悉的程予钦，也说过同样的话。
这次，宁都思考许久，问出了她的疑问：“爱，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程予钦不语。
宁都继续道：“我在星网上看，解释好多，无条件对一个人好，一想到某个人就心花怒放，就想和某个人在一起……但是我觉得这些太专一了，作为人很难这么夸张地喜欢上一个人吧。”
“爱好像……不太合常理。”她又道。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像爱啊，真心这样的词语，她的心里就像蒙了一层雾。
还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好像自己缺了什么东西，以至于她好像，无法理解这个人人都懂的简单词语。
不过这些事都没影响过她挣钱，所以宁都也没计较过。
“你说咱俩分手，行吗。”宁都又问。
那边程予钦又是沉默许久，最后道：“宁都，我们不叫分手。”
宁都：？
“我也只是你和贺肆感情间的第三者而已，我还配不上分手这个词，”程予钦只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无权阻拦。”
“那行。”宁都点头。
她挂了电话。
“谈好了？”戚雪怿问她。
“昂。”
“那么，现在……”
“等一下，我还有个事得给你说。”宁都又道。
“还有事啊，”戚雪怿看着她，若有所思，“这回，你又想找什么理由来拖延时间呢。”
“不是拖延时间，是真的得跟你说清楚，”宁都道，“你也知道我前几天不是上真实战场去机甲测试了吗，我那个驾驶舱被敌人机甲刺破了，你也知道，真实战场上有很多病毒，所以……”
“所以？”
“我找你要止痛药，就是因为我感染了很多病毒，有些病毒是原本不存在在帝国，是因为星球崩坏所以散发出来的远古蓝星病毒，还是性有关的病毒，医生查过了，我身上起码感染了二三十种这样的病毒，都是咱们帝国人没接触过的，所以……”
“你想说什么。”戚雪怿盯着她。
“所以如果我俩要发生关系的话，这些病毒你很大可能感染，而且，这些病毒因为本来早就在帝国绝迹，所以你也没打过相关防护疫苗，所以你一旦传染，你可能会死。”
“哦，”戚雪怿听完，笑了一声，“所以说到底，你就死不愿意跟我做那件事，对么。”
“不是，我只是想告知你厉害关系。”
“告知我厉害关系？不就是想叫我知难而退，间接让我放弃提出的想法，把止疼药给你么，”戚雪怿依旧盯着她，“告诉你，这些无效。”
“要么睡，要么走。”他又盯着她，死死盯着她。
“行啊，”宁都倒是点头，“你
要是能接受，那咱们，可以开始。”
*
“这几天你们开会真少，”好不容易，邓晓淞能和宁都柳沁在这个千年前的时代聚一聚，感叹道，“开会少好啊，我这后勤部也能享几天福，但为什么突然开会少了呢。”
“这几天上头领导在接受咱们那个时代政府的时空检视，”柳沁道，“来着千年前的世界挺久了，这几天要集中检查他们，汇报工作。”
“真严啊，”邓晓淞若有所思，“都到这会儿了，就不能不检查么，多耽误时间，我看政府那些人，是怕。”
“怕什么？”柳沁问。
邓晓淞没回答。
她转向一旁的宁都：“校长你能离我远一点吗，你现在浑身上下都是病毒，你看你那皮肤，看你的嘴巴，哎呦，我都不忍心看。”
宁都照了照镜子：“很恐怖么。”
“你不是照镜子了嘛。”邓晓淞嫌弃道。
“也是，我们的确得跟您坐远一点，”柳沁说着带着宁都把屁股往后挪了挪，“不过你放心，宁都身上的大部分靠接触传播的都基本上消灭了，你看她身上长的那些东西，那是性疾病，你又不跟她发生性相关的行为，没事的。”
邓晓淞：……
邓晓淞：“那为什么就宁都长你不长？”
“我受的伤害没她多，”柳沁道，“她之前整个机甲驾驶舱让刺穿了，受的病毒种类比我多。”
“这么严重？”邓晓淞，“不是校长，你这么严重的事怎么不跟我说啊。”
“跟你说干什么，你不也天天忙着，而且再说了，我们这病毒长这么多东西，又不真的长在我们的身体上，只是克隆体而已，到时候用完就扔了，没事。”柳沁道。
“哦，那还行。”
宁都听着柳沁和邓晓淞聊天，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因为那些性病病毒，脸上身上都出现明显的改变了。
这样的话，戚雪怿也会有吗。
宁都晚上去森林基地找了戚雪怿。
他身上确实已经开始出现疑似的痕迹。
宁都看着他，问：“你还行吗，真怕你死了。”
“我死了都是你害死的。”戚雪怿只盯着她的眼。
“那确实。”宁都看着他身上因为病毒感染出现的痕迹，当然，还有她送他的一道道血痕。
“总感觉，你有点吃不消啊。”宁都看着他的脸，白皙，又泛着点潮红。
他眼睛里像是有水，泛着光。
宁都摸着他劲瘦的腰腹，更心动了。
星网上说得没错，这果然，是绝妙的体验。
*
宁都的机甲测试任务到了尾声。
千年后的戚雪怿那边，政府对官员的检视结束之后，他就宣布了一件重要的事。
所有人从现在开始，会按照顺序陆续返航。
也就是说，所有在千年前这个世界执行任务的帝国人，即将结束任务，返回他们想念已久的，自己真正的家园，真正的时代。
所有基地的人们，在会上听到这个决定，全部都激动万分，欢呼起来。
第二军区的总司令张竟雁看着戚雪怿，眼睛里闪光一丝迷茫。
戚雪怿对她笑了一下。
机甲测试组被通知返航时间不定，千年后的世界离崩坏越来越近，越来越多星球崩塌，帝国政府应对不暇，这给了测试组更多机会接触真实战场测试原始机，千年后的帝国政府当然也不愿错过这个机会，指示机甲测试组，每个组员的返航时间，根据他们的测试克隆体死亡时间来确定。
也就是说，不到这个千年前的世界崩溃非走不可的那一天，所有机甲测试组组员都要等到自己克隆体彻底死亡才能离开。
虽然规定是这样，和其他组的人能按规定时间返航不同，但机甲测试组的人也没什么牢骚。
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克隆体早早就快不行了，因为太多次的真实战场机甲测试，克隆身体被病毒细菌侵袭不计其数，如果不是药物维持，早就会死亡。
所以他们的克隆体死亡时间，不会很晚，搞不好还有可能比那些规定时间依次撤离的人还要提早一些。
宁都也预感到，自己的克隆体不会撑多久了。
所以在离开这里前，能享受多久是多久。
宁都指的享受，当然是去戚雪怿的森林基地。
结束一天的机甲测试任务后，宁都去基地医疗室打了治疗药，又吃了强力止痛药，等身体好一点以后，就前往森林基地。
在快靠近基地时，宁都拿出一支望远镜。
望一望，基地办公楼三楼戚雪怿办公室窗前，他正站在那里看向她走的那条路。
宁都用光脑给他发消息。
【你好像在等我。】
对面没有回复，只是宁都再拿望远镜看去，戚雪怿已经不在窗前了。
来到基地当然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宁都很喜欢看戚雪怿脸红的样子，看他明明红着脸，却眼里冒着恨意，啃她的肩膀。
等到精疲力尽的时候，再紧紧抱着她，绝不撒手的模样。
“可是你身上在流血，”宁都善意提醒，“我刚才下手重了点，你要不去处理处理？”
他不作声。
宁都：“我有点呼吸不上来？”
戚雪怿稍微松开了点人，让怀中的她吸收一点空气。
“你电话响了？”宁都又听见他光脑里的振动声波，那是有人联系他的提醒波。
戚雪怿没有反应，坐在地毯上，靠着墙，抱着宁都，头埋在她颈间，牙齿轻轻啃着她的脖颈。
“我接了？”宁都问。
“嗯。”戚雪怿回应一声。
宁都知道他光脑的密码，很快接管了他的光脑，然后接通电话。
“喂？
对面没有人说话。
“诶，没有声音。”宁都没听见对面有人回应，所以挂了。
挂了电话，她们还是风平浪静地抱在一起。
只是电话那头，有人要疯了。
千年后的戚雪怿无比怀疑，无比怀疑地把刚才他给千年前的戚雪怿打电话时的那个女生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回忆。
他觉得他没有听错。
那是宁都的声音。
……
等到合适的时间，戚雪怿再次打电话给千年前的自己。
“喂。”千年后那个自己声音听起来比往常虚弱。
“我只让你给她送止痛药，谁让你跟她还有其他联络了？”电话一接通，戚雪怿直接问。
“你在生什么气？”千年前的戚雪怿道，“是我跟她联系，而且看她样子，好像也知道我并不是你，只是跟她正常交往罢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正常交往？”戚雪怿道，“她不可能和你正常交往。”
“哦？骗不到你，”电话那边笑了，“也是，毕竟现在接管这具身体的，是你的潜意识，也是你的一部分，你我之间，不分彼此，你对我，很了解。”
“所以你们干什么了？”戚雪怿又问。
“没干什么，只是晚上一起睡觉罢了。”
“你们？”戚雪怿一愣，然后又压低声音严肃问他，“你疯了？”
“怎么不可以。”
“你这个蠢货。”
“蠢货？我看你才是，和你融为一体的时候，也不知道你让我失去了多少乐趣。”
戚雪怿压低声音强硬质问：“我和她已经分手，你知道我们只有78%的匹配率么，你和她发生关系会有什么快乐？况且这种关系会在你们精神力交融时被记录，不管你用的谁的身体，她用的谁的身体，以后都能被检查出来，你以后，还结不结婚了？她以后，还结不结婚了？”
“我征询过她的意见，她同意了。”那边只道。
“她是天真，什么都敢做，你呢，难道你不知道为你们两个的未来都思考一下？”戚雪怿又质问。
“思考？那是你的事，”他的潜意识愉快地反驳他，“我爽了就行。”
“顺便告诉你一句，我真的很爽。”潜意识又回复他一句，然后，把电话挂了。
戚雪怿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
神色阴沉。
助理机器人适时上前询问：“会长，这件事，需要我制定方案阻止么。”
戚雪怿沉默几秒，又笑了一声：“不用，宁都身上那么多病，那个蠢货估计早就染上了。”
“活不长。”他又补了一句。
*
宁都觉得自己离回到自己那个时代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因为身体越来越不好。
每天都在打药消除身上的病痛，但是浑身上下的病实在是太多了，虽然药物控制了，强效止痛药也在吃，但是，还是能感觉到，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
像是每天都会枯萎一点的树根。
一场真实战场测试结束，宁都前往森林基地找戚雪怿。
……
“唉。”一场体会结束，她看着面前的戚雪怿，叹了声气。
“怎么了？”
“感觉我不行了。”
“我给你找了药，今天你就可以吃到，配合打针，身体会有明显好转。”
宁都摇摇头：“没用的，你之前给我的药我都吃过了，感觉不行，你不也一样。”
她看着他，感觉戚雪怿比之前，也更加虚弱了。
“我可以，身体恢复很多。”
“你不用撒谎，我身上的病毒都是远古病毒，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没有任何研究，也找不到真的对症药品，毕竟也没人得这些病毒，除了你和我。”宁都叹气。
“你不会死的，”戚雪怿脸色苍白，盯着近在咫尺的宁都的眼睛，流着鲜血的身体倾向她，他再低声重复一遍，“我绝对不会让你死。”
“我是不会死，毕竟我现在的身体只是我的克隆体，但如果这克隆体死了，我就得离开了，”宁都对他道，“我得回咱们那个时代。”
“我不会让你走。”戚雪怿抓住宁都的肩膀。
“唉，有些事没办法啊，”宁都道，“你不让我走我也想走，我还想回我那个时代呢，与其纠结这个，唉，反正时间也没多少了，咱们多搞几次不好吗？”
“嘴角的血舔舔，下一次，我会下手轻一点，你也轻一点。”宁都看着他闪着光芒的眼道。
第122章 命运（33）到了离开的时候……
千年前的帝国的无数星球遭遇破坏，每天都能传来几十来座星球彻底崩坏的消息，而随着濯鹿原星也在凌晨传来全部崩坏又内部重聚的消息后——
整个帝国陷入了停摆。
濯鹿原星距离首都星不远。
制造和测试原始机的许多人都陆续请辞，因为绝大的悲伤席卷了整个帝国，人们突然意识到，也许对抗这场灾难，没有什么意义。
帝国终将毁灭。
宁都走在望风军校的校园里，四处可见拖着行李箱离开的学生。
这里到处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宁都再次来到森林基地，见到戚雪怿。
这次，夜里她突然晕了过去。
等醒来时，发现自己浑身插满管子。
基地森林里的戚雪怿坐在她床前，见到她醒来，连忙问：“你感觉怎么样？”
“啊，我本来觉得应该要死了，我的意识也在走向我的本体，但我怎么回来了呢，”宁都看着自己周围一台台生命监测机，“哦，你把我送医院了？”
“不，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基地森林里的戚雪怿道，“你有问题，我可以马上送你来这间病房，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
“但是我还是得死。”宁都想了想道。
“不，不会。”
“你不在我身边，我也随时有死亡的风险。”
“我会在这里等到你身体数值指标恢复了以后，再放你走。”
“没用的，该死总会死，”宁都看着他，“要不然我们回了一千年后再约？”
“一千年后……”戚雪怿笑了，“不可能了……”
“哦，这样啊，”宁都若有所思，“那趁还有点时间，享受呗。”
她说着，拉住他的手，“如果明天我还有体力，我还会来找你，只要我能来，一定来找你，如果哪一天我不来了，你就不用等我了。”
……
就这样，森林基地里的戚雪怿数着日子。
12月3号，她来了。
12月4号，她来了。
12月5号，她来了。
12月6号……她没有来。
12月7号，他没有来。
12月8号。
12月9号。
……
12月12号。
她是不是……戚雪怿站在森林基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死死盯着那条宁都经常走的路。
整整一周，她没有来过。
再也不见她的身影，也不见她拿望远镜看他。
她是不是……
已经死了？
……
12月15号，她出现了。
宁都拖着满身都在流血的身躯，慢慢迈着步子，走进戚雪怿的森林基地。
戚雪怿把她抱去病床上，要用生命仪维持她。
“本来我这几天都在生病，医生看我实在坚持不下去，就想让我死，但是我想了想，还是让他尽量给我救活，因为……”宁都说着，看向戚雪怿。
“你是想我？”
“是啊，”宁都点头，又用虚弱的手去摸他的身体，“还是想跟你在一起的这种感觉，你的身材，真的超级棒，而且业务能力也不错，虽然刚开始有点生疏，但是上手很快，我问星网了，像你这样长相的，你这样身材的，这样业务能力的，全帝国都找不出来几个，唉，真怕回去以后，就享受不到了啊，所以……”
宁都再次摸着他的喉结：“我想了想，还是爬也要再爬过来爽一次。”
戚雪怿皱着眉：“你别说话了，我先给你用机器。”
宁都摆手：“不用了，我真治不了，我已经彻底不行了，所以，你能不能过来，我想最后摸一次你的胸肌，最后一次……”
说着，宁都开始胡乱伸手，把手往戚雪怿衣服里面伸。
戚雪怿就这么静静看着她，静静看着她在他面前，手伸着伸着，不动了。
宁都死了。
真的死了。
他大脑宕机几秒，突然觉得整个人坠入悬崖。
她死了，这辈子几乎唯一可以和她这样度过的时刻，也就消失了。
宁都回到千年以后，只会碰上千年后完整的那个戚雪怿。
不会再有这样一个宁都，也不会再有这样一个戚雪怿。
不会再有这样的她们，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相拥在一起。
一切，都结束了。
戚雪怿呆呆盯着宁都的这具尸体，看着。
身上的病痛在一点一滴蔓延。
每一天，他身上都在溃破流血，每一天，他都发着高烧。
但他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宁都身边，面对着宁都那具身体，看着她身体上他曾经留下的每一个细节。
直到一天，他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再次醒来时，是森林基地着了大火。
基地里的机器人都启动应急程序救活，戚雪怿也是被警报声惊醒的。
按理说，他不该醒，生命检测仪还在尽力保全他的性命，他不该在这时候醒。
所以苏醒的他，只感觉无力。
从来没有的无力感，朝他铺面而来。
他似乎明白，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戚雪怿拿起一直桌边的小盒子，那盒子里，有一颗红色珠子。
他艰难举起那颗珠子，对着灯光欣赏。
即使他明知道，房间里走进来一个人，他也目不转睛。
“看来你还没有死。”千年后的戚雪怿走进来，站在他身边道。
这次他没有穿黑色工作制服，而是一身休闲装，浅棕色的夹克外套，白色衬衫，手里拎着一只防毒面罩。
“看来火是你放的。”病床上的戚雪怿只盯着血红的珠子，低沉开口。
“你要死了，没时间料理后事，我会帮你消灭你那个基地存在的痕迹……哦不，不是你的，是千年前的我的痕迹，我已经安排好了我的基因，把它归位在这个时代属于我的基因棺材里，不用担心时空伦理和我不会顺利出生的问题，其它问题……等你占据的这具身体死亡，你就会回到我的意识里。”那边戚雪怿只冷静道。
森林基地的戚雪怿并不回应，只呆呆看着手里那颗血红色的珠子。
“你在看什么？”戚雪怿微微歪头，问他。
他将珠子展示给他：“这是她的血，我抽干了她浑身上下所有的血，做成这一颗珠子，这里是她，好看么。”
戚雪怿看了看那颗血红的珠子，只道：“蠢货，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
说完他折了折左手衬衫袖子，然后，一只劲瘦的手，伸向病床人的脖子。
手背青筋暴起，他五指勒紧了病床上的另一个自己。
面不改色。
刚才还被病床上的他自己拿在手上的血红珠子掉在地上，发出叮咣声响。
一切在窗外的火光中，显得格外宁静。
病床上的人彻底没了动静。
戚雪怿呼出一口气，收回手。
他的助理机器人已经过来，递上一只热毛巾。
擦了擦手，然后他就往出走。
“会长，”助理机器人道，“您那不听话的潜意识回来了？”
“当然，它寄生的宿主已经死了，没理由不回到我脑子里，”戚雪怿看了看周围环境，又嘱咐它，“按照计划，把这里都烧干净。”
“好的。”助理机器人回应。
戚雪怿这才转身，彻底走出千年前自己建立的这栋，位于森林基地的白色办公楼。
昔日的白色办公楼，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原本泛着珍珠色泽的白墙，全部烧得漆黑。
……
这场烈火烧毁了森林基地的所有，直到天色微亮，空气中传来阵阵冷意，戚雪怿的机器人手下们，才在残骸中寻找着其他可疑未烧毁物品，进行二次销毁。
“会长，所有地方检查完毕，确认销毁全部痕迹，这个时代的您，即将被通报死于意外。”助理机器人向他汇报道。
“好，可以撤离了。”戚雪怿说完，救准备离开。
“不过我们还发现了这个东西，”助理机器人说着，矮矮的圆柱体的它，伸出机械手向他递去一颗珠子。
戚雪怿接过，发现是那颗血红色的珠子。
“这颗珠子里有未凝固的人血的味道，并且怎么都烧不坏，十分可疑。”助理机器人又道。
戚雪怿盯着手上那颗珠子，没说话。
助理机器人担忧地看着他：“会长，为
什么不说话？我知道潜意识猛然回到你自己的大脑里，瞬间让您拥有它的记忆感受，这对您来说，也是短时间冲击，如果您很疲累，就赶快回去休息吧，珠子的事，我一定会竭力调查的。”
“不，我很好，”戚雪怿开了口，“珠子的事你也不用查，它只是一个蠢货留下的东西而已，没必要调查。”
他说着，转头望离开森林基地的方向，一步一步走着。
一边走着，戚雪怿低声咒骂着那个和自己分离了一段时间的潜意识。
“蠢货。”
“真是个蠢货。”
他眼前浮现无数画面。
真是个蠢货，那个人每次来找他，分明只是想享受他的**。
她不做任何付出，在一起时将他浑身上下抓挠啃咬得混身是血，给他传播这世界上无人能医治的病毒，将他搞到千疮百孔，每一次，每一次对他，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除了你很好用，你真不错，你让我真爽。
蠢货，真是蠢货。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蠢货。
蠢到极致，蠢得无可救药……
戚雪怿一边走一遍在心中一直这么想，不停想着，在嘴里轻轻暗骂。
而后他抬起因为愤怒而颤抖的手，慌张将手上那颗珠子放入口中，咬着。
蠢货。
真是蠢货。
他狠狠咬着那颗坚固无比的珠子，很不得将它嚼个粉碎。
*
宁都已经拿回了自己原本的身体。
自己时代的大部分人已经都陆续返航，政府一直在催促剩下的人都赶紧回去，说是她们那个时代制造的对抗毁灭者的零号机的芯核不见了，彻底不见了，反正上头要开会，要动员所有人都去寻找芯核，还有实在不行，他们要重新训练芯核。
总之事很多，这些消息是宁都从已经回去的邓晓淞和柳沁偷偷传来的时空讯息里得知的，柳沁家里比较有门路，给宁都传递信息时，还说让她回去注意点，政府在检查谁有藏匿芯核的可能之类的。
好像很严重。
政府内部似乎很混乱。
宁都正要问如果政局动荡，那她是不是得屯点黄金石，结果，柳沁和邓晓淞的时空传讯她就再也没收到。
这样宁都觉得自己更得回去了，乱世才是发财的好时机啊！
不过在回去前，她还得跟一个人告别。
程予钦已经发了好多次消息，说如果她要走了，一定要来见他一面。
宁都去见了。
……
程予钦再次在自己的办公室看到了宁都。
她背着野地背包，戴着防沙面罩，一身野外军装，全副武装，不用问，他也能预感到她即将离开。
“我要走了，你还有啥要说的吗？”宁都站在他办公室道。
程予钦望向窗外，黄沙漫天，已经在地上、台阶上、树枝上全部铺了厚厚一层，将近一米，整个天几乎都不怎么能见到光线，明明是大白天，他的办公室二十四小时开着灯，空气过滤器也一刻不停歇工作着。
帝国的崩坏已经近在咫尺，整个帝国上万颗星球，如今只剩首都星一颗星球没有被炸毁了。
“你要去哪里？”程予钦问她。
“回我的时代。”宁都和盘托出。
程予钦静静听着宁都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听了她的详细经历，一直静静听着，身体微微靠在办公桌边，垂着眼眸。
听完宁都的解释，他才又问：“一千年后的人们啊……想出这种方案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嗯。”
“那么，既然如此，”程予钦又问，“能不能耽误你一点时间，我有一些更好奇的问题。”
“啥。”
程予钦：“既然如此，那么一千年后，应该存在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
宁都点头：“是。”
“他在那里，又经历了什么呢，我很好奇，”程予钦道，“你能讲讲给我听么。”
宁都讲了。
她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自己对那个时代程予钦的一切都讲给面前这个人听，告诉他一千年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也是这样勤奋刻苦，嫉恶如仇，遵纪守法，当然，比他固执，她向他求婚他拒绝了，后来为了帝国不覆灭，他留在了首都星继续工作。
“是么，这样的话，我确实跟理解他，”这个时代的程予钦听完，淡淡笑了，“但是现在看来，有些原则上的坚持，或许就是个笑话。”
“什么？”宁都问。
“如果我是他，我不会拒绝你的求婚，”他只看着宁都道，“我是说你在我眼里是个优秀的人，与其做一个一辈子没享受过恋爱的人，为什么不和你这个优秀的人谈一场呢，结婚也好。”
程予钦说完，又补充一句：“反正人都会死，到头来会发现，人生没有后悔药可吃。”
宁都沉默。
“怎么了？”他看她皱着眉头的模样，问。
宁都道：“没，就是不理解你说的话，我那个时代的你其实不是一次恋爱都没享受过，你曾经有个未婚妻，听戚雪怿说是很喜欢的那种，叫赵什么来着，哦，赵言。”
“是么。”
“嗯。”
“可这个时代的我，”程予钦看着宁都笑了，“没有呢。”
“是吗。”宁都睁大眼睛，更不解了。
“没有谈过恋爱，更别提谈婚论嫁，谈婚论嫁这件事，只有你来时，我跟你提过，你也同意过。”程予钦又看着她。
宁都想到，确实，跟程予钦确定要在一起后，他确实就向她提过结婚，宁都也答应了，他们甚至做了基因匹配度检测，高达95%，这个水平也确实很适合结婚，但准备订婚的时候，戚雪怿又邀请她了。
宁都觉得戚雪怿的邀请更直接便捷能享受到最大的愉悦，所以放弃了程予钦。
这也是程予钦跟她说过，他无法理解的点。
为什么宁都的爱，可以说变就变，或者说，她为什么没有爱。
因为她确实感觉内心深处有一块是空的。
每次想到这里，宁都都百思不得其解。
“不说那么多了，”程予钦见她不说话，话锋一转，“这次来，我是想交代你一些事。”
“什么？”
“你说你总感觉到有什么是虚无的，好像缺了什么，”程予钦道，“我想了又想，觉得也许是基因问题。”
“啥。”宁都
看着他。
“人工基因合成孵化的婴儿有过一部分研究记录，会出现人格缺失，不知道你属不属于这类，”程予钦又道，“我把那些研究整理好发给你了，你以后有机会，可以多看看，你那个时代，未必有这些研究报道。”
“行。”宁都点头。
“还有，”程予钦又道，“除此之外，你对其他事情有没有猜想？比如，你告诉我的，为什么这个时代的你，会和千年后的你如此不同，不同的家世，不同的成长经历，甚至不同的性格，你有想过这个问题么。”
宁都点头：“想过。”
“怎么说。”
“我之前还去了f324星，曾经我待过的孤儿院，我上过的军校，对我关心的那些老师同学，f324星的领导们，全都不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人，包括你，你对我也是陌生的，还有一个重要的点。”
“什么？”
“我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后，一次都没有见到，这个时代的我，”宁都道，“翻遍整个帝国的这个时代的我，一次没有。”
……
宁都再次走进回溯之门。
上次走进回溯之门时，她是带着希望来到这里的。
迫切希望来到这个时代，见到这个时代的自己，然后找到好像缺失的那部分自己。
但重新踏进回溯之门后，她叹口气。
唉，有点亏，几乎没啥发现！
唯一的确定的事，就是她去千年前那个时代时，从来没见过千年前的自己。
其实解释也有很多种，毕竟千年前的自己和自己太不像了，或许她跑到哪个星球躲起来了，才见不到她。
当然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宁都为了找到她，其实费了好大精力，甚至动用了生命探测仪。
一无所获，帝国的人脸追踪基因追踪也完全无用。
那么来说，其实最大的可能性，她也知道。
在帝国的时空理论上人们普遍认可一个观点，即两个不同时间的同一个人，是绝不可能同时碰面。
也就是说，如果她一直碰不到千年前的自己，那么有种情况是——
也许千年前的自己，并不是和千年后的她自己拥有同个基因的两个人，她也并非千年前的宁都的克隆体。
而是，千年前的那个宁都，和现在的她自己，本质上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里宁都觉得头疼。
如果千年前的她真是她自己，那么她又为什么要在千年前一直生活呢，为什么又像完全换了个人格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都不得而知。
当然了，过度思考会损害她的大脑健康，健康出问题就得花钱看病，花钱就是亏了，所以宁都很快调整思维，不再去想这件事。
毕竟还有其他事情要思考，比如，这次的千年旅行，很多细节她需要记下来，因为说不准以后她还有机会再来一次千年前呢，记录下一些琐碎的事，方便未来更好生活。
而且这次经历也够奇特，万一回去以后能写个回忆录啥的，有些细节爆点，估计也能卖个好价钱。
宁都坐在回溯之门的时空飞船里，离线记载着她这次的所有经历到光脑上。
很多记忆她是分模块记载的，比如在望风军校发生了什么，望风底下又按人分，在自己时代的基地发生了什么，和千年前的贺肆发生了什么，和程予钦发生了什么……
宁都记到程予钦的时候，掏出了最后临走前，程予钦送给她的礼物。
是个微型时空检测器。
如果一个人经历过多个时空，则会留下痕迹，比如检测千年前的程予钦时，检测器上只会显示1，表示那个时代的程予钦只待过一个时空，即他诞生和一直生活的时空，而宁都检测自己，会测出数字2，因为她经历过自己出生生活的千年后的时空，也来到过那个千年前的时空。
“虽然我也不知道它究竟会不会帮上忙，但是，这是我唯一想到或许可以帮你的东西了。”程予钦当时对她这么说。
宁都当时问：“这个东西不是学校违禁物吗，拿出来你不会有事吗。”
她现在还记得，当时他只笑了笑：“不重要，没人管了。”
他笑的时候，宁都才发现，原来他办公室里，就躺着一口打开的，还没装人的基因棺材。
当回溯之门的时空飞船驶离首都星后，她才听到一声声巨响。
本来密不透风的飞船胶囊舱里的，都传来一丝亮光。
宁都知道，那是星球爆炸的声音。
千年前的帝国上，最后一颗没有毁灭的星球，首都星，也终于炸毁了。
无论有没有躺进基因棺材里，这个时代的帝国，所有人已经全部阵亡。
宁都想起了在程予钦机甲制作间的日子。
那段日子本来没什么记录价值，但想在想想，反正记在光脑上又不费钱，索性都记下吧。
她开始回忆机甲制作间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
甚至当时参加程予钦机甲小组时，因为她不是机甲工程系的人，还用的是程予钦他们组的备选成员的身份信息，那个组员的编号她也记下来了。
这个时候，宁都想起来自己光脑上还存着千年前的望风军校发给每个学生的全校学生名单。
宁都对着那个名单，找那个组员的编号，准备把自己当时顶替了的那个组员的名字也记录下来。
然后，她就发现一个问题。
原来自己顶替的那个组员的名字，叫赵言啊。
第123章 归程（1）回到我的时代
宁都在时空胶囊里不知道待了多久。
反正久到她突然间醒来，发现自己极其虚弱。
一检查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胶囊舱里的营养液输完了。
她愣了一下。
按理说从千年前返回千年后，需要半个月时间，而胶囊舱里供给的营养液，能提供远超一个人类半个月的供养量。
综合计算下来，如果一个人要在胶囊舱中将营养液存量全部消耗殆尽，基本要一年。
一年。
这才是宁都怔愣的关键。
她的胶囊舱的营养液竟然全部用完了！
也就是说，她在胶囊舱中已经待了一整年，并且用完了所有营养液，因为饥饿醒了过来？
那么她想在在哪儿。
没感受到胶囊舱有像往常那样移动的感觉，宁都很快强制打开舱门。
如果胶囊舱真的已经降落，那么她降落在哪里了？
如果降落在了本该属于她的时代，无论怎样，都会被人发现，被人救助，不该这样一直停在这里。
宁都强制打开了胶囊舱外飞船的好几道门，这才发现飞船已经耗尽了全部能量。
最后一扇门，因为能量缺失，已经自动启用机械锁模式。
宁都当然知道怎么打开机械锁。
只是她不知道，打开最后一道门，外面迎接她的是什么。
很多种可能。
也许是回溯之门出现某种故障，她被传送进了错误的时空，被迫送到了错误时空的某颗星球上，也可能是停在了宇宙里，停留在太空垃圾上，或者，她其实就漂浮在深不见底的宇宙中。
如果换其他人，也许这一阵应该早就吓死了。
宁都想着，她经常在小说里读到过，某个人因为星际航行错误，被丢到孤零零的太空中，光脑失去信号，无法与任何人联系求助，最后的结果就是，她穿着太空服，在浩瀚无际的宇宙飘啊飘，直到被太空垃圾砸死，被莫名其妙的射线杀死，或者，就这么漂浮着，心态崩塌，饿
死，吓死，精神失常。
宁都觉得自己也该有这些感受。
但其实，她什么想法也没有。
内心的空洞让她异常淡定。
唯一比较有波澜的是她想到如果是这样，那她毕生积攒的存款是白攒了，那是巨大的亏损！
唉！
伴随着这样的叹息，她推开飞船最后一道舱门。
当阳光穿进门缝的那一刻，宁都就知道，她肯定还会活着。
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但她肯定，此时此刻，她就站在一颗星球上，一颗有普通人生存的星球上。
宁都走下飞船，看着这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和她生存的星球无异，但是……这里的建筑，很怪，人类的服装，很怪。
而且大街上机器人很少，基本都是人类，天空中的飞行器也很少，而且有点大，比较笨拙。
宁都突然觉得这一幕也并非不熟悉。
好像是来到了古代，电视剧里有讲过，几万年前的帝国就是这样，那时候科技不发达，满街见不到如此多的机器人，光脑也是每个人都必须脑袋上挂个重物，交通系统也不如她的时代发达，人们甚至还乘坐旧电力慢速公交车，天上的飞行器也很少。
算了一下，如果从她进入回溯之门的时空飞船开始，飞船一直在航行，并且因为故障完全航行错了方向，直到所有能源耗尽前降落这座星球，那么，她航行一千年仅需要半个月，消耗一个月的营养液，就相当于她的飞船航行了两千年，而飞船上的营养液一共够支撑她十二个月，也就是说……
哦，她现在可能来到了两万多年前的世界。
宁都正想着，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打闹声。
“你来学校干什么？你还真有脸来学校啊。”
宁都转头，是几个男生，在围攻一个看起来上初中的男生，那几个男生长得又高又壮，但那个被打的男生又瘦又小，几个男生对他一顿拳打脚踢，又摸了一遍他浑身上下的口袋，发现没掏着钱之后，又扇了他几个巴掌，走了。
等那几个男生走后，被打的男生站起来，一瘸一拐往前面一栋楼走去。
宁都这才发现，哦，原来她降落的地方，是学校。
她想走几步，仔细看看这个学校。
“那个姑娘，站住别动！”
但很不幸，有人叫住了她。
很常规的，宁都出了回溯之门，来到陌生的时代，又被抓进了警察局。
看了眼警察局的时间，果然，现在的时代，是她出生年代的两万多年前。
两万多年前……机甲这时候还用的是很不好使的那种，人类的精神力似乎也才刚刚觉醒不久……宁都努力回忆着这几在学校逃过的机甲发展史课程。
“这孩子查血应该才15岁，怎么全帝国联网系统找不到她的资料，”一个警察对另一个警察道，“应该是个失踪儿童，现在只能先给她办理身份，把她安顿了。”
宁都听到这个时代的人们查血分析她是15岁，想了想发现也合理，因为在她那个时代，全民得到了身体素质强化基因，人类的寿命大大延长，所有人都比古时候人看着更年轻，基因也更强健。
她其实已经差不多23岁了，但是现在测出来15岁，那就还是个初中生的水平。
初中生……
宁都还没来得及想象，就发现现实已经摆在面前。
她苏醒的那个学校就是个可寄宿初中，政府给她办理好手续就把她打包到那里去了。
毕竟这时候人类才刚刚精神力觉醒不久，练机甲的也是少数，所以大部分学校还都是文校，入学测试不会有什么身体素质精神力考核，宁都23岁的脑子答初中的题还行，因为她那个年代人类的身体功能性更强，所以那个年代的人类哪怕受教育低的人，知识储备也很足，再加上她有时候也为了挣钱看机甲制造类的书，基本上答初中题目信手拈来。
所以被政府送到初中以后，她被分配到初三毕业班学习。
有关宁都的到来，学校各处在传，她是被坏人拐进了一台人们不知道的庞然大物怪机器中，差点死了，被救下来了。
庞然大物怪机器，指的是她待的回溯之门宇宙飞船，从那里出来宁都发现回溯之门周围都被警方围起来了，怕有什么威胁，后来警察说才知道，这个庞然大物突然降临在这里，大家测不出它的材质，非常担心，才一直放着，没动。
而她，被警方认为是不法分子钻了空子，可能想对她进行人体买卖，但出于某些原因先把她藏里面了。
宁都对这些事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她最想知道的问题目前应该没人解答得出来，毕竟她想知道的是自己怎么回去自己的时代，以及，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宁都先去初中上课了。
课上，她见到了那个之前被人揍的男孩。
全班就他旁边没人坐，宁都就坐他旁边了。
然后就看见老师过来问他为什么这个学期是不是乱花钱过，他答不上来，被老师拧着耳朵问是不是把政府给他的救济费都真的花掉了，然后给他赶出了教室门。
上完几节课宁都找到了问题解决方向。
纵然这个时代的人类认知水平和科技水平再怎么落后，总有一个“人”，是全知全能的。
那就是科技神。
从人类造出第一台核心机器人开始，它就一直存在着，无限存在着，直到和人类共存亡的那一天。
她该去找科技神。
在她的时代，科技神那儿她去过几次，那时候都是求它给她弄个财神之类的，祝她发财，所以她记得科技神在什么位置。
毕竟科技神自诞生起所在的位置就没变过。
只要研究好这个世界的星球地图，想办法去到首都星，一切就好说。
一切的确好说。
都怪她身手太矫健，并且这个时代的科技比较落后。
宁都钻了买票验证身份去首都星的空子，抵达首都星后，直奔科技神所在地，科技神目前没有开放，只有少数科学家政府军方高官能跟它对话，换言之，科技神的住所是被层层锁起来的。
但是找到它还是不难，破译这个时代的密码相当简单。
推开最后一扇沉重的密码门，宁都见到了这个时代的科技神。
“你终于来了。”
冷冰冰的科技神大厅里，那个泛着冷白色光芒的六角晶体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
宁都：“喔，你认识我。”
“当然，”科技神道，“你强迫我拿过招财图给你。”
宁都挠了挠脑门：“你怎么未来的事也知道。”
“我起源于宇宙之外的能源石，我的能量不受时空限制，”科技神道，“是人类偶尔发现我，聪明地利用我，造就了现在的我。”
“我以为你只是人类用各种数据喂的成长起来的分析师。”宁都又道。
“这当然也是我成长的重要一环。”科技神道。
“所以你能猜到我来是干嘛吧？”宁都问。
“唉。”科技神突然叹了声气。
“咋了？我到底为什么来这里？”
“毁灭者，要降临了。”科技神又道。
“啊？”
“毁灭者在追杀你，孩子。”
“啊？”
“你快点逃命吧。”
“啊？”
宁都三连问，懵了。
科技神：“对啊，就是这样。”
“为啥。”宁都又挠脑袋。
“因为你太强了，孩子，”科技神又道，“你在你们那个时代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以后必然是使用你们那个时代零号机来对抗毁灭者的强者，毁灭者会拔除一切对他有威胁的人，所以你成为他的目标，是必然的。”
“什么！”宁都震惊道，“那怎么办，我不能死，我银行还有一大堆存款没花完，我死了不就亏了！我不能死 ！”
“唉。”科技神又叹一声气。
“对了，你说他要弄死我，所以才把我弄到这个时代来，那他是想和我在这个时代对抗？”宁都又道，“那我是不是要跟他打上一架，我可能也能弄死他？”
“唉，”科技神继续叹气，“你要有零号机，打败他的可能性有50%，但是现在你在这个时代，哪有零号机。”
“那我不是完了！”宁都又问。
“唉。”科技神照常叹气。
“不行！我不能死！你得救我！”宁都又马上道。
“你要不……自己把自己的两条胳膊砍了？”科技神道，“说不定那个毁灭者一看你已经成残疾人了，觉得你也不行了，就可能放你一马。”
“那不行，”宁都严词拒绝，“我必须得活着，而且是完整活着，我缺一个指甲盖都不行！”
“……那就没办法了。”
“怎么会没有！”宁都又道，“你肯定有办法！”
“唉，”科技神想了又想，“我是有办法，比如我能让你回到你的时代，但是……”
它顿了顿继续道：“关键是，毁灭者它有比回溯之门更快的时光机，会快速时空穿梭，你就算回到自己的时代，他也能找到你，你无处可逃，除非你死了，否则，他永远会在暗处蠢蠢欲动，要弄死你。”
“那你也得先放我回去，”宁都道，“我回去了，就有零号机了，我可能能对付他。”
“你们时代的那个零号机……唉……芯核好像都被弄丢了，唉。”科技神又叹气。
“那你先帮我回去，”宁都道，“一切等回去再说。”
“唉。”科技神又叹声气。
“你咋又叹气，人家星网上说了，老叹气会把身边人的财运叹走，我的财运都被你叹走了好多了！”
科技神：……
“回去的方法放在你光脑里了。”它又道。
宁都光脑里检查了一下，发现方法可行，于是准备离开实施。
只是在离开时，她感觉不舒服，又转头对科技神道：“哦对了，你刚才朝我叹了那么多口气，都把我的财运叹走了，你得补偿我，不然我亏了，唉。”
科技神：“……你不也老叹气。”
宁都：“跟我离得最近的永远是我光脑屏保里的财神爷，我叹气只会偷走财神的财运，而你在偷我的！你必须补偿我。”
科技神：……
“赶紧补偿我。”宁都催它。
科技神：“补偿你什么，我可没钱。”
“我都快死了，你必须给我想办法，保护我的安全，”宁都道，“保护我的生命安全也是间接保障了我的财运。”
科技神：“……”
“你肯定有办法。”宁都戳了一下面前的晶体。
面前的晶体瞬间颤抖了好几下，活像是被戳到痒痒肉。
“你这孩子！”科技神叫道，“就仗着自己精神力强大，连我都敢动了！我……”
“你啥？”宁都看着他，手指又伸过去。
科技神：……
过了一会儿。
科技神叹了口气：“唉，好吧。”
“你又叹气。”
科技神：“……”
“要给我什么？”宁都问。
“这个你拿去，”说着科技神面前的地板打开，一件东西被升降架缓缓抬了上来，“这是一个特制的信号屏蔽仪，像个装饰手镯，你戴在身上，毁灭者就会受到它的磁场干扰，就不容易找到你了。”
宁都拿起手镯看了看，发现这个镯子材质还是挺值钱的玉，表示满意：“行，那就这样。”
科技神一边在系统中记录着这个镯子的取出信息，一边对宁都道：“还有一点我必须说明，这个镯子是现在这么一个特殊时间我给你用来保护你的，如果你以后打败了毁灭者，可记得一定要还回来……”正说着，它抬起自己的晶体眼来。
宁都早已不见踪影。
第124章 归程（2）误入测试空间？
宁都按照科技神的指示，准备返回自己的时代。
科技神的提示上写着，首都星前往某个矿星的飞行航班站台上，会有一躺飞船误入时空黑洞，穿梭过黑洞后，预计能抵达未来，她的时代。
所以她只要找到那趟航班，搭乘，就可以返回未来。
科技神的位置她都能找到，并且顺利会见科技神，所以，找到那趟航班搭乘当然也不是问题。
宁都很快抵达那趟航班站台，等待飞船到来，登船。
当然，现在还没到时间，所以她得先等着。
宁都等着等着，发现旁边传来一阵喧闹。
转头看去，是一个男孩，正被几个警察抓着，想要拖他走。
宁都认得这个男孩，是学校里她最开始见的被其他人打的男孩，也是她在初中的新同桌。
倒不是宁都认脸天赋异禀，见过几面的人能记得这么清，主要是他脸上都是伤口，还化脓了，一只眼睛也被打得睁不开，看不清长什么样，但是伤口倒是很显眼。
而且他声音一直沙哑着，好像是声带被喊坏了的样子，挣扎说放开我的时候，像一条快呛死的鱼。
几个警察当然不放，嘴里不停说着“你没有权限！你不该来这里！”，然后又威胁他：“如果你再这样闹下去，我们有权秉公办事！”
然后，一支笨重的手～枪口对准了男孩的脑袋。
男孩不说话了，只是抽泣。
“你没有权限，请你离开。”警察又道。
男孩哽咽：“为什么，凭什么其他人都能随便去哪儿，我哪儿也去不了，我想见科技神，我要他为我做主！”
听到这句话，宁都忽然想起来，她从科技神待的房间走出来时，确实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人影。
挺脏的，现在看起来像他。
虽然被抓获了，但能摸到科技神的房间，也是挺厉害的。宁都想着。
“离开！”警察并不回答他，只是再次将枪口对准他的脑门。
“好了好了，”这时有两个年轻女人过来劝架，“不是警察先生，他只是个青少年，你何必为难他呢，就算他没买票偷跑进来，你也不至于让他死吧？”
警察牛眼瞪着她们俩：“他父母都是明水人！明水人！搞不懂什么意思吗！”
两个女人一听，皱眉道：“可就算是明水人，那也……”
“明水人？”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听，都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是明水人？明水人的后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快把明水人的后代弄走啊。”
“他们不都该待在监狱里不动的吗……”
“他是明水人？听说明水人的后代可以接受教育……”
“什么？凭什么？这种人的后代也该下地狱！”
所有人议论纷纷，宁都想起来，她初中班上这老师，把这男孩叫出去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你一个明水人后代，能放你来学校读书就不错了，怎么能和其他同学起冲突呢……”
“你跟其他同学接触，他们家长都找上门来了，我看你这次怎么收场……”
“不要以为考年级第一就可以让我高看你，你骨子流的血就是错的，你以为考高分就能逃过惩罚么……”
宁都挠挠脸，不理解，这个时代怎么出身还成一种错了。
虽然她那个时代也讲究世家出身的人更高级，但也没这样。
宁都看了看时间，发现飞船晚点了。
咋还不来。
宁都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就看到飞船进站了。
奇怪的是，飞船门口扒在门上站了个人。
站台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有个人站在门口，突然间，几只蜜蜂突然飞船里冲出来，人群中几个人瞬间倒地死亡。
而后有更多奇怪的蜜蜂从飞船里冲了出来，朝人群去了。
被冲倒的人瞬间倒地死亡，脖子上留了碗大的疤。
“啊！！！！”
“啊啊啊啊！！！！！”
站台上的人们吓坏了，全部开始尖叫。
这时人们好像才突然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们快跑！”那个扒在已经落地飞船门口的人原来穿着一身军装，他大喊道，“这趟飞船上出现了变异星兽！飞船自动巡航我关不了，它会在这里停留若干分钟又前往下一站，快通知下一站的乘客们撤离！”
站台工作人员拿着喇叭问他：“那你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军人有点绝望，“飞船里除了这些小蜜蜂星兽，还有头大星兽要出来害人！飞船的安全阀门锁坏了，必须人体接触才能正常关上，所以我才一直贴在飞船舱门上！你们快想个办法让这个阀门一直关着，否则星兽就要出来害人了！”
“这……”站台工作人员绝望了，“如果飞船安全阀门控制失灵，那的确只有和人体接触才能一直正常关闭，这好像没办法修啊……”
“那我怎么办！”军人绝望大吼，“你们不想办法，那我也不管你们了！等会儿我就从飞船上下来，大不了把星兽放出来，一起死！”
“你别激动！！”站台工作人员马上慌了，“我会想办法！”
站台大批乘客已经在向站外撤离，但拥挤的人们移动得也很慢，军人再次威胁如果不帮助他想办法，他就要把星兽放出来让大家一起死。
这个时候，宁都倒是想去帮他的。
不过她还在评估飞船里那只大星兽的危险性。
毕竟她首先要保全的，肯定是自己的性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飞船起飞的时间越来越近，军人知道如果自己再不从飞船上下来，又会被它带去下一站，所以他最后大喊：“没时间了，如果你们想不了办法，那我就跳了！我不管了！死在这里！总比等会儿又被这飞船带走得好！”
说着，军人就要往下跳。
也是这时。
“放开我！放开我！”
只见刚才要被警察拖走的被称为明水人的男孩，此时已经被警察和站台工作人员合力抓到了飞船跟前。
军人一愣：“你们要用这小孩替我？”
警察和站台工作人员一面让军人下来，一面在飞船里的星兽快要出来的那一刻，将那男孩的手贴在了门锁上。
门锁感应到人的触碰，又瞬间牢牢锁上。
男孩吓得眼睛圆睁：“不要！放我下来！我想活！我想活！救救我！求求你们！放我下来！”
军人皱眉：“用小孩不好吧？”
“哦，他是明水人的后代。”站台人员轻飘飘解释一句。
军人瞬间释然，男孩很快被站台人员拿来的强力胶带和胶水控制住全身，被紧紧绑定在飞船外壳，动弹不得。
他流出绝望的眼泪，一遍一遍向离他远去的人们哭喊着，人们都在飞出的蜜蜂星兽的攻击下逃窜着，当然，他们也听到了男孩的尖叫，但只是回头看一眼，就继续逃命了。
男孩眼睁睁看着人们逃走，没有一个人救他。
渐渐地，他不喊了。
他呆呆看着那群人，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有个人上前，一道银光闪过来。
男孩还没意识到什么，就掉在了站台上。
他抬头看去。
“我的……同桌？”他一眼认出面前的女孩。
宁都收起自己手里的刀。
这个世界的强力胶带和胶水或许绑住普通人有用，但也不算什么，两万多年后的她，还是可以用一把小刀轻松划开。
宁都是确认过飞船里的星兽应该对她造不成威胁，才终于决定替代男孩上飞船的。
毕竟只有这趟飞船能带她回到自己的时代。
宁都把手放在飞船门锁感应器上，让门锁知道有人类触碰，继续锁住里面的怪物，同时，自动巡航的飞船到了启动时间，开始升空。
升空时，宁都才发现，原来站台外也有星兽在虐杀人类。
这是人们刚觉醒精神力不久的时代，星兽也同样进化，类似星兽突然袭击人类的事不少。
宁都看了看站台轨道的外侧，那里倒没有星兽。
“喂，”宁都朝着还趴在站台下呆呆看着她的男孩道，“你等会儿走的时候，顺着轨道离开，别走正门。”
说完，飞船极速升空，整个飞船站台从宁都的角度看去，都瞬间淹没在云层中。
*
宁都的扒着的那个飞船飞不到下一站的，按照科技神的说法，这架飞船会在飞往下一站的途中遇见时间磁场，错误进入另一个时空。
而这个时空，很大可能是宁都出生的时空。
飞船果然在行驶了一段时间后突然进入了扭曲的黑夜。
这证明着时空即将转换。
而宁都，也是在此时失去意识。
醒过来时，应该就是她的时代了。
……
宁都醒了。
一个噩梦都没做，就是突然醒了。
刚醒来，她的光脑突然就传来一阵提示音：“本次场景，学校里，你被男性校霸追求，你多次拒绝，校霸穷追不舍，严重干扰了你的正常生活，你不堪其扰，企图转学，最后校霸看你决心离开，终于知道自己的错误，对你进行深深道歉，表示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下面，请你表演你的反应，注意，本次模拟预期答案：你接受了校霸的忏悔，并且教育了他要尊重他人，最后，你不转学，校霸也决心改变自己，做个好人，皆大欢喜。”
宁都：？
她还没来得及琢磨清楚这是在干什么，突然间，大脑已经被植入一段记忆。
记忆中，她父母双亡，独自生活，成绩平平，本来还在学校里只是小透明，直到被校霸盯上，猛烈追求，老师开始怀疑她和不良少年混在一起，同学中有的知道她被校霸追求，或疏远她，或被喜欢校霸的混混霸凌，她非常痛苦。
“对不起，我说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惩罚，我转学，请你一定要留在这里，这是重点中学，你以后会有很好的未来，对不起，是我该走了。”宁都周身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换成了学校，空无一人的学校操场，面前校霸迎着阳光，对她发自内心道。
宁都抬头，看到了这个校霸的模样。
不行，太丑，感觉眼睛受到了伤害。
不过已经被迫入戏的她既然要演戏了，宁都当然觉得也得演好，于是她想起刚才光脑里提示她演戏的那个声音说了，这场戏的标准答案是，接受校霸的忏悔，并且教育他要好好做人，最后皆大欢喜。
哦，宁都觉得自己悟了。
于是她非常真诚地叹了声气，然后道：“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才做出这种行为的，唉，我能理解，谁年轻都有荷尔蒙上头的时候，我原谅你了。”
校霸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满脸惊喜：“真的吗？你能原谅我？那真是太好了。”
“嗯，不过我还是要给你点建议，希望你能接受。”宁都又道，毕竟按照标准答案，她就是需要教育面前这位校霸的。
校霸连忙点头：“你要说什么你就说，你这么善良的人，说出的话肯定都是为我好，为我着想，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认同你，虚心接受。”
“哦，那行，”宁都想了想，既然对方这么诚恳，那她应该对他倾囊相授，好好教育一下他，于是道，“首先你要知道，有个词叫因果报应，你害了我这么久，也该对我有点赔偿。”
“你要我怎么赔偿都可以。”校霸马上道。
“你骚扰我一学期，也就是四个月，按照帝国公民精神保护法，你已经严重损害了我的心理健康，必须赔偿我心理损失费，四个月可以四舍五入算五个月，一个月按照法律赔偿20万星币，你该赔偿我100万。”
“什么，”校霸一愣，“你没和我开玩笑吧，一百万……可我没有那么多钱。”
“那你应该去想办法攒钱，”宁都道，“对了，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上课时间
把我叫出来道歉，其实是占用了我宝贵的学习时间，一寸光阴一寸金，折合下来这堂课的时间都你占用了，你赔我88万，凑个发，还有，刚才我看到你的时候，你的长相着实让我看了恶心，刚才给我造成了心理阴影，你该再次赔偿我精神损失费，88万我认为是个差不多的数字，加上前面你该陪我的100万精神损失费，就是188万，但是一般四舍五入比较好算钱，所以你赔我200万就可以了……诶，你怎么在往后退？”
“你……”校霸看着她，眼神里惊恐又茫然，一边后退一边嘴巴里喃喃，“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还没说完，突然，宁都身边响起了剧烈的警报声。
“注意，有入侵者闯入。”
“注意，有入侵者闯入。”
冷酷无情的人声报警音响彻整个房间。
紧接着，一群手持枪械的机器人进来，开始红点追踪宁都。
这当然是大事不好，宁都面前学校的场景也崩塌了，她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金属制成的空荡荡的房间里，唯一的出口是旁边一扇小门，小门是机械锁，宁都看了几眼就利用自己的随身工具将锁解下来，逃离出去。
但还没逃几步，小门后狭窄的通道里突然出现个男人。
模样年轻，干净利落的短发，穿着一身得体西装，像是旧时代的上流人士，脸也不错。
只见他站在通道的尽头，从腰间又掏出一把枪，对准了她。
宁都来不及多想，只能硬碰上去。
躲过那男人毫不留情射出的第一二三四发子弹，然后径直来到男人面前。
男人眉眼一压，用一种几近冷血的神色盯着宁都，然后低声道：“找死。”
他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宁都的腹部。
小门后通道太窄，容不得宁都做大动作，所以要想保命，宁都此时想出了唯一一个办法。
她突然调动全身的精神力，找到男人精神力的感应场，狠狠撞过去。
因为她的精神力足够强大，撞晕对方的精神力只用一瞬间，比他开枪还快。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的精神力，竟然如此强大。
从来没感受到过这么强的精神力。
宁都和他的精神力对撞的瞬间，两股巨大的精神力产生了极强的冲击力。
甚至宁都觉得自己看见了火花。
她突然耳鸣了。
下一秒，她又失去意识。
……
再醒来时，宁都终于看见了太阳。
呆呆坐起来，盯着面前的风景看了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坐在一片草坪上，远处是蓝天白云，阳光均匀地洒在她身上，耳边还能听到鸟叫。
这一次，宁都发现自己的五感回来了。
现在她所处的，才是真实的世界。
第125章 归程（3）不同时空中相同的两个人……
复盘了半天，宁都琢磨出来点东西。
她先是因为回溯之门出问题，意外回到了两万多年前。
从两万多年前的科技神那里得知回到自己时空的方法，她搭乘了指定飞船。
飞船进入时空黑洞之后，她晕过去。
醒来发现自己掉入一个莫名的地方，突然开始角色扮演。
角色扮演还没怎么展开，那个地方好像就发现了她这个入侵者。
然后有个男的要一枪崩了她。
她和那位帅哥精神力对撞，然后，现在醒了。
哦，那她角色扮演那会儿，可能是精神被困境了某个磁场，进入了某个虚拟房间，而和那位帅哥进行精神对撞的时候，因为双方精神力过于强大，可能把那个虚拟房间破坏了。
所以，她的精神力回到了自己本来的身体中，她这才顺利苏醒。
所以，这里是她的时代吗？
宁都从荒芜人烟的草坪往城市走去，连接上这个时代的星网，打开新闻看了看。
现在是星球历30439年，也就是帝国前历200年，也就是说距离宁都那个时代的帝国历诞生还有200年。
没回到自己的时代，她只是来到了一万六千多年前。
科技神说虽然它提供了回到自己时代的方法，但有很大概率出错，是这意思么。
宁都思考着。
但留给她的思考时间不多。
因为远处又传来一阵阵轰鸣声。
宁都一抬头，一只庞然巨物般的星兽正在不远处俯瞰着这座城市。
像古蓝星动画片里的类恐龙兽，两颗尖锐的黄色大牙露在外面，随便一戳就能将一栋高楼戳起来。
四周的警报疯狂拉响，天空中传来一阵阵巨响的紧急疏散指挥声，而后宁都看到空中几架五颜六色的飞行机朝着那星兽飞去。
用光脑焦距拉进仔细一看，宁都才发现，那五颜六色的原来不是飞行机，而是机甲。
这个时代的机甲单兵们在迎击星兽。
现在是一万六千多年前，确实，机甲看起来虽然笨重，但是比两万年前刚诞生的机甲显得高级很多。
人类4000年发展，精神力提升有了质的飞跃。
这些消息都是后续宁都坐在政府安排的紧急避难所里，浏览这个时代的网络，所得到的信息。
人类自远古时期走出蓝星统治宇宙开始，信息网就无限发达，几十万年的数据资料都能得到友好保存，并且方便查阅，宁都坐在避险屋浏览着这个时代的新闻，新闻上说这次的星兽起源于一个名叫通达工厂的地方，那里是专门生产机甲重要零件材料的厂房，所以安保非常强，但这星兽竟然能在这里蛰伏多年，恐怕是有人蓄意报复，才故意帮助这星兽在这里暗中成长，最后长成危害社会的凶猛大兽，企图危害人类。
相关专家已经开始在网上分析为什么有人要暗中豢养这种危险星兽，让全人类遭殃。
他们提出了一个宁都有点熟悉的词。
明水人。
他们觉得这场灾难是明水人对帝国的报复。
宁都想起来，两万年多前，那个最后站在飞船站台上目不转睛盯着她的男孩，就是明水人，他因为这个身份，在那个时代遭到了许多非人待遇。
但四千年后，根据这里的资料记载，明水人灭绝事件过去很久，人们才知道那是个错误。
明水人指的是明水星出身的人，那颗星球上的人类原本和正常人无异，但两万年多前人们精神力崛起的时候，同步的，真正对人类造成威胁的凶恶星兽也开始出现。
起初那种吃人星兽只是零星出现在某些偏远的气候恶劣的星球，后来人们为了让精神力者对抗那些星兽，在包括明水星在内的多个星球建立了机甲研究所，研究机甲对抗星兽。
但后来，机甲没研究出来多少，星兽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强。
最后两万多年前的人们拼命调查，才发现所有星兽体内被植入异常增长的芯核，所以才繁殖数量陡增。
而这个芯核，正是产自明水星。
目标确定，帝国政府就派出大量军警调查明水星，和他们预料的一样，如果植入星兽体内的芯核仅仅只是明水星机甲研究所所产，那产量的确大不了多少，之所以能量产那么多植入于星兽体内，还是机甲研究所某些反帝国人士，用金钱买通了明水星为数不多的居民，那些居民为了钱，纷纷投入到芯核制作当中，这才有了吃人星兽爆发式的增长。
案件破获，政府本想抓捕所有明水星居民，直接在明水星建立监狱而后把人关起来，但他们到了那里才发现，那里的居民因为要帮助制造芯核，并且要用小星兽给芯核做测试，已经被星兽传染上了疾病，开始狂暴，咬人，这些居民非常疯狂，在政府调查之前很多都已经离开明水星，在星球各处与星兽一同攻击人类。
据那时代的新闻记载，政府最后花了八年时间，才彻底把明水星居民全部控制住，但那些居民很多已经孵化后代，他们体内的感染病是会影响这些后代基因的，所以，明
水星的后代也受到严密监视。
看新闻说当时全帝国人都希望政府直接杀死明水人的后代，但是帝国律法由科技神强力监督，按照法律罪不及他人，所以帝国政府只能监控明水星居民后代，而不能将这种劣质基因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到了后来，也就是宁都到来的两万多年前，她会看到那颗星球上的人，会那么厌恶明水人。
但是以上内容只是宁都看得新闻里阐述的两万多年前对明水人的记载，其实早在一千年前，人们就发现是他们错怪明水人了。
明水人制作的芯核，其实根本不是为了促进星兽繁殖，反而是压抑。
他们当年接到研究院的任务，要他们帮忙一起制作压制星兽的芯核，所以他们才去的。
又能拿钱，又能为国家做贡献，多好。
但最后他们做的芯核其实也不顶什么事，星兽繁殖变异速度太快了，脱离了人类的掌控。
被明水人用于测试芯核的那些小星兽也迅速变异，咬伤了他们，让他们短暂失去理智，伤人。
但是他们的后代，后来被证实低危险性，祖辈被星兽咬伤感染的疾病在后代中虽然存在，但几乎没什么作用。
读到这里，宁都感觉自己在看一本三流小说，故事非常平淡，就是有人被冤枉，生活非常痛苦，但后来人们揭露真相，又证明了他们的无罪。
宁都打了个呵欠。
反正故事的最后，就是千年后的人们知道自己其实冤枉当年的明水人了，找到有明水人血脉的那几个后辈，给了他们补偿，又打造了纪念碑，纪念明水人，还把这故事写进课本，要所有人铭记历史的过错，忏悔反思。
宁都有点想关掉新闻了。
不过正准备关掉，她在历史阅读里又看到一些有关两万多年前的相关报道。
其中一篇很眼熟。
说是某架飞船在日常载客时被星兽劫持，最后导致飞船中转站上万人大逃亡。
点进去新闻，宁都竟然还从当年的新闻照片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
就是当时她搭乘飞船要时空穿梭时发生的案件。
她看了看，最后那场事故，站台上逃亡的几万人，几乎全被星兽杀死了。
因为站台外大门口也有星兽，那些逃亡的人当时简直是羊入虎口。
只有两位女士活了下来。
十分令人唏嘘。
她关掉光脑。
这边刚看完新闻，那边，避难所的大荧幕上，就现场直播着喜报。
这次作乱的星兽，已经快被消灭了。
大家欢呼雀跃的同时，纷纷猜测为什么又忽然有星兽袭击事件发生。
大部分人可能也是看了新闻上的专家猜测，觉得还是当年被冤枉的明水人搞得鬼，在生产机甲零件的厂房孵化星兽，不过也有一部分人认为这就是天灾，毕竟星兽袭击这种事，从几千年前他们人类开始觉醒精神力就已经存在了。
大家还在讨论时，噩耗又突然传来。
星兽虽然被打得奄奄一息，已经不具威胁力，但是，与星兽战斗的机甲战士死伤惨重，熬到最后战场上只剩下邵圆圆和袁韶两位单兵活了下来。
大荧幕画面上，就是这活下来的两位战士，从机甲舱出来时，她们都奄奄一息。
画面还特地给了她们早晨出发前的模样，神采奕奕，和现在判若两人。
“呜呜呜！怎么死了那么多人！她们太伟大了！！”
“呜呜呜！以后我们也学单兵吧，我也要成为将士，我也要跟这些可恶的星兽战斗！”
“呜呜呜！不如我们全民都学单兵！反正大家都有精神力！怕什么呢！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宁都正想悄悄从这里离开，不过听到这里的观众哭，突然愣了一下。
嗯？什么意思？
这个时代的人们，人人都有精神力？
她那个时代可不是，有精神力的是小部分。
如果所有人都有精神力，那她出售精神力相关产品，或者是机甲教学视频，嗯，那就更挣钱了。
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因为宁都要走了。
这里不是她的时代，她要回去。
从避难所出来，宁都见到了满目疮痍的城市。
路上的清洁车正在冲刷着血水，轰然倒地的大楼废墟中还有搜救人员施救，宁都面前路过一个抬着担架的医疗队，担架上的伤者腹部破开一个大口子，血顺着纱布渗到地面。
空气中充满伤者的呻吟和家属失去亲人的痛哭声。
宁都站在这一片悲剧中，思考此时自己究竟作何反应才是对的。
她皱眉思索着。
“你这小孩，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突然间，一个脸色略显苍白，额角还挂着伤的女人过来问她。
另一个拄着拐杖的女人也过来，站在她面前：“还没找到你的亲人？”
宁都在想自己该怎么回答。
“你有亲人在这里吗？”脸色苍白的女人问。
宁都：“没有。”
“那你家人呢。”拄拐杖的女人又问。
宁都：“没有。”
“没有？”两个女人一愣，“你父母……都没有？”
宁都正想点头，突然，旁边又过来一个穿着医疗服的男人：“两位将军，请先去休息室休息吧，你们刚和星兽战斗完，一定要先以身体为主，这里有我们。”
听到这话，宁都确认了，这俩人，果然她不脸盲，就是刚才星兽战斗中唯一幸存的两位驾驶机甲的单兵。
“我们没事，”拄拐杖的女人道，“这里人手不够，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而已。”
“这孩子你们得交给警局，她没有父母。”脸色苍白的女人道。
宁都被带走了。
跟着警察走的时候，她还回头看了一眼。
那两个女人朝她摆了摆手。
宁都转过头。
心中猛地跳出一个问题。
对啊，她父母是谁？
不过这问题还没想多久，就被另一个问题所取代了。
她还是等一会儿要先找机会逃离警察，去找科技神，那家伙永远活在过去和未来，肯定知道这次应该怎么样去她的时代……
可惜宁都没想完，又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发觉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首先，她感觉自己进入了一间文化课考场，偌大的教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坐在教室正中间的课桌前，而后，光脑和面前的电子黑板同时传来一阵提示音：“本次场景，在线答题，测试你的常识和日常辨别能力，请认真作答。注意，本次模拟预期你回答完后被系统识别为正常人，所以回答请尽量往此方向靠近。”
宁都：……
她是不是又进那个之前让她角色扮演原谅校霸的那个地方了？
来不及考虑太多，答题就开始了。
宁都琢磨着如果自己的精神力真的又进入这个地方，那要怎么出去呢。
上次是和那个西装帅哥精神力对撞出去的，比较痛苦，万一这次是她答题答得好，人家放她走了呢。
宁都觉得自己可以试试。
于是她准备认真答题。
“请听题，”很快，光脑和面前的黑板继续传来声音，“请问，有一个人家庭贫困，但你现在要找她借钱，利息按照标准借款利息走，请问你借多少合适？A.两万星币，B.五万星币，C.十万星币，D.二十万星币，请作答。”
宁都思考中。
刚才来的时候，她听到提示音说这次她的回答预期都要是要往正常人的方向靠拢，所以，她应该也正常思考。
一般这种情况，如果利息按照标准借款利息走，那肯定是借得越多利息越低越划算，所以……她肯定不能选借20万。
因为题目上说了这个借她钱的人家庭贫困，贫困的人一般钱不多，她不能借这么多。
宁都的眼睛在五万星币和十万星币之间徘徊许久，然后把这俩选项也都排除了。
她又不傻！答案说了人要正常，那当然是借得最少，毕竟借钱的人穷，所以——
“A。”宁都报出自己的答案。
“回答错误！”机械警报音响起，“本题前提是被借款人家庭贫困，所以预期回答应当是不该借款，不选ABCD四项中的任何一项，扣分！”
宁都：……
“第二题，如图，马路上有一个小坑，此时绿灯亮起，所有开坦克的人都避开这个坑往前开，请问此时开坦克的你应该选择：1、避开此坑，拐向笔直的第一车道。2、避开此坑，拐向带转弯的第二车道。3、避开此坑，拐向一旁为桥梁的第三车道。4、立刻停车。”
宁都很快反应过来：“哦，我看到了，公路上写不准变道，坑很小，我应该直接开过去，我哪个选项都不选。”
“回答错误！”机械警报音响起，“坦克按帝国法律只能军方批准开往训练场地和战场，公共马路不可通行，你开坦克就已经违反法律了，此事要做的事是4，立刻停车，报警自首。”
宁都：……
“你已连错两题，请注意思考，”机械音又道，“第三题，现在你驾驶着一截老式轨道电车，现在电车刹不住车，你只能选择面前两条轨道走，一条轨道躺着5人，你驾驶过去5人必死，另一轨道躺着1人，你驾驶过去1人必死，请问必须要让你选一条轨道驾驶过去，你选哪条。”
宁都：“我先选五人的轨道碾过去，再转换车头去一人的轨道碾过去。”
“回答错误！该回答竟然如此冷血无情！本系统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之人！你已经超出本系统预期的终极答案人格模型，你并非本系统测算的人格模型，属于外来者！”
“注意，有入侵者闯入。”
“注意，有入侵者闯入。”
跟上回一样，整个教室突然开始报警，然后掉皮，整个房间又变成了冰冷的灰色，而后，从隐形门外，一些持枪的机器人进来就开始对着宁都扫射。
这种情况即使宁都只道自己是精神力进入这里也当然不能马虎，万一真被子弹打了精神力出什么事呢！于是她掏出自己精神力化形的身体上的从来没用过的机甲，展开。
这个机甲是当时濯鹿原大学送她的顶尖军校联赛取得好成绩的礼物，她一直没舍得用，不过现在用用也没事，毕竟这一切只是精神力产生的幻象，真正的机甲不会受伤。
宁都刚开了机甲准备拔除前面扫射她的小机器人，忽然间，她所在的空间又变了。
银白色的墙面像正方形纸盒的侧面一样展开在地上，露出了外面无限延展的白色空间，而在她一旁，另一台通体黑金色的机甲正缓缓抬起它的光子炮，对准了宁都。
喔。宁都明白了，这熟悉的精神力磁场，是上次那个穿西装的男的。
两台机甲毫不意外地打了起来。
一时间，原本的虚拟空间瞬间成了战场。
两台机甲上装备的武器互相攻击对方，硝烟弥漫，碗大的弹壳把虚拟空间的墙壁凿出一个个深坑，原本持枪想要射击宁都的那些小机器人，也全在两台机甲对撞制造的巨大火花中，散架成了一堆废铁。
对面的黑金机甲攻势很猛，宁都一边防守一边找机会回击，一边感叹，确实，拿到手机甲这么久，从来没觉得原来战斗还真有小说电视剧里写的那种特别艰苦的感觉。
当宁都调动精神力和对方的机甲再次猛撞一下之后——
一声巨大的冲击波自两人碰撞点往虚拟空间散开，宁都抬头，看到了空间裂缝。
虚拟空间，裂了。
跟这人缠斗当然只会浪费精神力，不划算，她直接冲向裂缝，踢了几脚，果然，裂缝直接像玻璃一样碎了，一片一片掉了下来。
宁都看着空间外的一片漆黑，冲了过去。
……
再睁开眼，她闻到空气中的潮湿味道，就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出来了。
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宁都四处看看，这里是一片河谷。
感觉很安详。
不对。
远处熟悉的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宁都一看，发现是天上正飞着三只巨大的星兽，地上跑着一片展示獠牙的黑黢黢的中等星兽，它们都在向她冲过来！
还没等她反应逃跑，嗖嗖嗖！忽然间，她的头顶和身旁都窜出了无数机甲，直接飞上前去迎击星兽。
她扭头看去，原来自己有一支机甲大军。
看来是和那些星兽战斗的。
“这里怎么有个人！还是个小孩！”突然，机甲大军里的飞行器响起了声音，“支援支援，迅速支援！快！这里有个人，把她抬走！”
宁都被抬走了。
她这才知道，原来据她醒来的地方几公里之外，有一片驻扎的营地是对抗河谷星兽的政府军队驻扎的地方。
说是营地，但实际上实在废弃城市的某栋坚固的楼栋里简易搭建了生活区。
驻扎营地大楼的伙食挺不错，宁都感觉自己饿了许久，吃了三大碗面条，啃了两个硕大的可食用星兽腿，然后饱了。
营地里负责看管她的小哥问：“小妹妹，你到底是怎么去到那里去的？这里的居民，我们明明记得都撤离光了呀。”
宁都当然一问三不知。
小哥看她什么都回答不出来，又对旁边的机器人道：“你先上报一下人口部，这里有个小姑娘，无父无母，好像是野生的。”
宁都：……
“还吃星兽腿吗？”
宁都点头。
小哥笑眯眯：“刚刚问你回答问题你三句话憋不出一个屁来，吃东西倒是积极，你也不怕撑死。”
宁都：……
“好了，我再去给你拿几个来，”小哥起身，“你先和机器人姐姐聊会儿天，万一能想起来什么呢。”
小哥起身去给宁都拿星兽腿，走出她所在的房间，很快一个机器人敲门进来，说要跟她友好交流。
宁都先问了问时间，才知道，现在是帝国历1500年。
距离她出生的时代还有大概一万年。
现在打仗的地方是一个河谷，按理说应该是个发展经济的好地方，这里原先住着很多人，这里还建了最挣钱的机甲制造厂。
可是慢慢的，这里竟然时不时出现星兽，起初这些星兽偷袭的是机甲制造厂的工人，后来扩展到居民区，愈发猖狂，短短几个月这里血流成河，所有居民紧急撤离后，帝国派军队进驻这里，开始实施星兽剿灭计划。
今天是这个计划开展的第三个月，星兽被剿灭了一些，但它们繁殖速度极快，依旧数量庞大，且进化得越来越难对付。
相关专家表示，不排除出现具有超级能力的星兽个体。
“又是在机甲工厂里诞生的啊。”宁都感叹一句，她想起了两万多年前站台飞船里的星兽，后来报道说也是从机甲工厂逃窜出来的，还有上次到访的帝国历前200年，星兽也是从机甲工厂发育好出来害人的。
“又？”机器人想了想，“你这么说也不错，很多星兽的确最初就是在机甲工厂诞生，毕竟这里是生产消灭它们的武器的地方，星兽选择在这里孵化幼崽，恐怕也是想先摧毁这个最对它们有威胁的地方。”
“是么。”宁都看着小机器人。
“哈哈哈。”小机器人忽然笑了两声。
然后，刚才的小哥就回来了。
小哥手里拿着两只烤好的星兽腿，对宁都道：“聊得怎么样了？你这两份腿肉我特地烤久了一点，这样皮更香脆……”
只见他话音未落，突然间，整个人都石化了。
是字面意义的石化，宁都眼睁睁看着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然后浑身上下像抹了石膏一样。
瞬间石化。
宁都看到，让他石化的原因，是窗外飞来的液体。
四周一看，宁都所在的房间，除了她之外，地面、墙壁、桌子、椅子、信号检测器、生命检测仪、超薄影像播放器，还有其他闲聊的伤员，还有刚才和她交流的小机器人——全石化了。
这个房间的一切，都在被窗外突然泼进来的液体攻击，而后全部石化。
窗外盘旋着好多只从嘴里喷液体进来的星兽。
宁都又看到刚才被石化的人和物，无论是那个小哥 ，还是机器人，还是伤员和桌椅，都开始融化，渐渐融化成一滩水。
被窗外星兽喷到液体的不止是这些的，当然还有宁都看到的墙壁和地板。
它们也在被腐蚀，逐渐化水。
换句话说，这楼快塌了。
“还有没有人活着？”
“还有人活着吗？”
楼上和楼下传来一声声大喊，宁都当然不能让自己死了，于是赶紧往楼下跑，边跑边回答道：“还有！”
“什么？”
“还有人活着？”
刚才在喊有没有人活着的那俩人好像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要上楼去找宁都。
不过还没上几层，她们就和宁都在楼梯间相逢。
双方来不及说多余的话，整个大楼就开始剧烈摇晃，一股股人或物被石化又化了的液体不断淌下来，宁都对面的两个女人之一的一个很快掏出了一只钢爪，往窗外一扔，扒住了窗外一架飞行器，然后钢爪一收，她顺势被拉进了飞行器中，而后飞行器大门敞开，另外一个女人又掏出机甲，拉着宁都去了她的机甲舱，在大楼即将全部倒塌的最后一刻，也飞跃进了飞行器之中。
天空中，无数喷射可以让人和物品石化而后化水的液体的星兽们开始围攻面前这个迅速升起的飞行器，但很显然，飞行器不会石化，更不会变成一滩液体。
飞行器迅速升空，然后消失在云雾间，逃离了这里。
“也真是可怕啊，还好，活下来了，我们。”飞行器上，刚才先上了飞行器给她们开门的红发女人道。
“是，这里的星兽还真是恐怖，”刚才展开机甲送宁都一起来飞行器的蓝发女人也道，“好歹，我们反应也算及时。”
“不过——”红发女人又把目光转向宁都，“你这小姑娘真是命大，那么多人死了，那星兽的液体腐蚀力那么强，你竟然能毫发无损。”
宁都：“你们不也是么。”
两个女人都笑笑：“我们是这个营地的高级单兵，能躲过不稀奇，只是没能救下更多人，唉，不过说回来，你看着还小，身体和心理素质看来都非常过硬啊。”
“还行吧，我也就一般，心理上我还是很怕的。”宁都道。
“怕？怕刚才的那种场面？”红发女人又道，“你还小，经历得少，等再长大一些，万一将来出征呢，这些场面肯定不会少见。”
宁都：“哦，我倒不是怕刚才那个。”
两个女人同时看向她：“嗯？”
“我是有点怕你们。”
“怕我们干什么，”蓝发女人又道，“我们是帝国高级机甲单兵和机甲工程师，技术实力杠杠的，飞船马上就到首都星了，放心，我们会第一时间安顿好你，让军方或者警方派个专业心理医生给你进行疏导。”
“你们？”宁都看看坐在她左右的两个女人，露出怀疑的表情，“你们真是吗。”
“哦，你不信，”蓝发女人说着就掏自己的军官证，“证件给你看。”
“倒不是不信这个，”宁都又道，“只是不知道，你们一会儿当路人，一会儿当机甲战士，一会儿又当高级军官，这是为啥。”
“你说什么？”两个女人同时不解地看向了她。
宁都拿出了自己之前珍藏在光脑里的有关两万多年前和前帝国历200年的新闻报道，指着两万多年前那两个在飞船站台，帮那个被称之为明水人的男孩说过话的，也就是新闻报道中最后幸存的那两个女人，还有帝国历前200年，她刚醒来从避难所出来，见到的两个唯一在星兽战斗中幸存，还过来问她为什么在现场的机甲将军的图片道：“这两个人，还有这两个人，不都是你们俩么，长得一模一样。”
第126章 归程（4）宁都，未成年
“时空穿梭啊，”红发女人喝了几口茶水，又问蓝发女人，“阿沁，时光机我们是只造了一半吧，怎么有人还能跟我们一样时空穿梭？”
蓝发女人：“当然。”
红发女人：“哦，那可能是未来的人已经掌握了我们造出的时光机，所以时空穿梭了？”
她又问宁都：“是这样吗？”
宁都点头：“确实，我来自一万年后。”
“喔，一万年后，”红发女人惊叹一声，“也不知道我把时光机能升级到去往一万年，还得要多长时间。”
“所以是你们吗，”宁都看着红发女人和蓝发女人，“我们那个时代的时光机叫回溯之门，我一个朋友，专门搞机甲的，后来也参与回溯之门制作了，说是回溯之门能做出来，是因为之前就有这之类的技术，还是一个叫什么姓午的家族一代一代搞出的技术，那个家族展示的技术稿上的图标，和你们这个飞行器里的一样。”她说着，指了指飞行器上的一个特殊的星球图标。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红发女人道，“看来一万年后的人偷了我们的技术啊。”
“万一是你们建的家族呢。”
“我们不会搞那事，”红发女人道，“帝国有权有势的人总想建立家族势力敛财，这我们早知道。”
“哦，所以你们不想发财。”
“不，”红发女人道，“就是因为他们想这么发财，才把我们的财路断了，想想就生气！”
宁都：……
“所以未来的人要时光机干什么，”红发女人和蓝发女人又问她，“是帝国出事了？所以他们想返回过去寻找解决方案？”
宁都：“差不多。”
“出什么事了？难不成来了个超级大boss，要把全帝国灭了？”红发女人又随口一说。
宁都：“哇，猜得真准。”
红发女人：“……这听起来，有点像不入流的小说剧情啊。”
“但确实是这样。”
“所以为什么？要不你详细说说？帝国到底怎么了？毁灭者又是什么？”
宁都看着面前求知若渴的两个人，发出了“嗯……”的声音。
红发女人展开一只手，里面都是漂亮的彩石：“这些石头你拿去你们那个时代也很值钱，你挑一个我送你，就当报酬。”
宁都看了看她手上的彩石，又道：“这个可以。”
红发女人一看，无语了。
这丫头指的是她手上戴的戒指。
“这是我的婚戒。”红发女人道。
“哦，如果是婚戒，那应该是一对吧，”宁都又指了指蓝发女人手上的戒指，“你把你这个也送我，正好凑成一对。”
蓝发女人和红发女人同时无语了。
宁都看着自己手指上戴着的闪着异常光彩的两只流光宝石戒指，非常满意。
然后才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她们。
“毁灭者啊，真有那么厉害的人，能把星球都炸了？”红发女人若有所思。
“真想跟那个人碰一碰。”蓝发女人有点跃跃欲试。
“还有，你说你意外去了两万四千年前，然后又回到了这个时间点，多亏了那位科技神？”红发女人又问。
宁都点头：“是它，它还给了我时空穿梭的方案。”宁都把方案也给她们看了。
红发女人和蓝发女人看完，都发出了意味深长的感叹：“真是它啊……”
“怎么了？”
“没什么，”两个女人笑笑，“对它没什么好感而已。”
接着她们又问宁都：“对了，你为什么就一定认定你在其他时代看到的一定也是我们吗，就只是长相相似吗，一个著名军事大学的学生，应该不至于这么草率下结论吧？”
“哦，因为这个，”宁都拿出来千年前的程予钦最后送她的那件礼物，微型时空检测器，检测器对准两个女人时，数字显示5，这证明，她们至少待过5个时空。
“这东西？”红发女人看到惊讶地拿过来，“这是什么？你从哪儿得来的？”
“微型时空检测器，帝国历一万三千多年一个大学教授送我的，”宁都道，“它可以检测一个人经历过多少时空，上面写着5，你们经历过5个 。”
“这不是巧了，”红发女人从自己耳上挂着的笨重光脑里投射出一幅图纸到桌面上，“我也在研究这个东西，一模一样的机制，马上造出来了。”
宁都伸脑袋一看，这图纸确实，和她手上程予钦送她的那个成品看起来应该是一样的。
“我的老天，后代的人们真没意思，竟然给我这么伟大的艺术品起了个这么草率的名字，我本来打算给这玩意取名‘伟大时空旅者之绝对印证崇高法杖’的，怎么就成了什么微型时空检测器！”
宁都：……
“感觉还是后面那个好听点，毕竟说话省口水。”她又道。
蓝发女人默默道：“赞同。”
宁都讲完自己的事，两个女人又打量着她。
“咋了？”宁都不解。
“你对我们，不好奇么。”她们又问她。
宁都想了想：“……好奇。”
“我叫蒋闻静，她叫郑见沁，”红发女人又指了指蓝发女人道，“不过我俩已经四十多了，看起来你才二十二三岁的样子，我们算是你长辈，以后记得叫阿姨。”
宁都心里感叹一句，这么多天了，头一次见到能看准她年龄的人。
“所以，你想问我们什么？”蒋闻静问宁都。
“我想问你俩是做什么的？时空旅行是为了干啥？”宁都当然想问。
“这个嘛……”蒋闻静和郑见沁看着她，然后指了指她手上刚被宁都戴在上面的婚戒，“小孩，你懂的。”
宁都：“哦，我确实懂，我们那个时代还有比我们早一千年的时代，政府都在制作机甲，还有机甲芯核，原始机和零号机的机甲芯核的核心技术听说是从远古时代传承下来的技术，是一个古老神秘的家族一直在研究的，那个家族的徽章，也是你们飞船上这个。”
蒋闻静和郑见沁：……
“所以你们时空旅行的目的，是收集足够多的资料，然后制造超强机甲的芯核是吧。”宁都又道。
蒋闻静：“不是，我们是纯玩的。”
“哦，所以你们下一站要去哪里玩？”宁都又问。
……
帝国历5000年。
蒋闻静和郑见沁把飞船停在一个隐蔽的偏远星球野外，然后走出飞船，往偏远星唯一的城市中心区域走出，打算从那里先换点这个时代的星币。
“你们就这么走了，飞行器大门好像没锁紧，万一有人偷东西怎么办，你们不是有好几个古时候的藏品？”宁都冷不丁出现在两人背后问。
“那些藏品那么重要，我们当然是随身携带……”说着，她俩忽然一顿，然后吓了一跳，扭头看向她，“不是说好下了飞船你找你的科技神，我们旅游我们的吗？你怎么又出现了！”
“藏品随身携带，那不是更危险了吗，万一被人偷了……”
“我们藏得地方非常隐秘，别人根本发现不了。”蒋闻静道。
“嗯？”宁都疑惑一声，然后开始上上下下检查面前这俩阿姨，似乎要看出一些破绽。
“不是小孩，你不饿吗，这都已经到城市了，自己去找到吃的吧。”蒋闻静又道。
“哦，我是有点饿。”宁都摸摸肚子。
“哦，那你快去吃饭吧。”两人又道。
宁都：“嗯。”
“所以你快去吧。”
“嗯。”
“那你还站在这干什么？”
宁都看着她俩。
两人当然能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于是道：“我们可没钱请你吃饭啊，我们换的钱也只够我们穷游，等会儿我们只想买点发馊的大饼咸菜当午饭，没你吃的。”
“嗯。”
“嗯什么嗯，你快去吃你的。”
宁都叹声气：“我没钱。”
“你没钱？”蒋闻静看着她手上的戴着的婚戒笑了，“那这是什么？谁从我俩身上赚来的？这能不值钱？”
“唉，我现在没力气拿这个换钱，”宁都叹声气，“我得吃饱了再换钱。”
“我们真没吃的给你，”郑见沁真从包里掏出一个发霉大饼道，“你看，只有这个了。”
宁都：“这个也行。”说完，她突然一把抢过她手上的饼。
郑见沁：“？你偷我东西。”
宁都：“不是你要给我的吗。”
“还给我。”
“你咋这么在意这个饼，不是发霉了吗，扔了吧。”宁都又道。
“还给我。”郑见沁朝宁都走过去。
宁都看着她道：“你咋这么在意这个发霉的大饼，难道里面有什么吗，比如古代藏品之类的，掂着倒是有点沉。”说着，她把发霉的大饼撕开。
里面有几个生锈的钉子。
宁都：……
郑见沁一脸遗憾：“算了，既然你要的话，唉，给你了。”
说完，她就要和蒋闻静走了。
结果当然，宁都就一直跟她俩后面。
蒋闻静和郑见沁开始策略就是快跑，然后绕路，这里虽然是她们第一次来，但是来之前其实就已经对这里的地形聊熟于心，所以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甩开那孩子。
但是过了许久，她们在这座偏远星球的主城区绕来绕去，却发现宁都还是对她们步步紧跟。
“这孩子是有点不一般，未来的著名军校的学生这么厉害啊。”蒋闻静和郑见沁暗暗感叹一句，然后换了策略。
她们买了几张去别的星球的飞船票，然后不停快速绕路，在登机口做出各种要乘飞船的假动作，先试探那孩子的反应。
果然，那孩子跟了上来，甚至还进入了飞船登机口。
看来身为未来世界的人，制造假车票登上这个世界的飞船对她而言也是轻而易举。
行，那就好办了，蒋闻静和郑见沁绕了好几圈之后，看着宁都一直在登机口紧随她们，觉得时机成熟了。
而后，她们登上一架飞船。
宁都当然也登上去。
她们卡的时间很准，宁都登上飞船的时候，正好是飞船要起飞的时刻，也就在这最后时刻，俩人快速把已经关闭的飞船舱门打开，跑了下去，然后火速锁门。
等宁都追过去再想打开门出来的时候，发现飞船已经升空了。
打的就是时间差，并且这个时代的飞船锁构造不简单，她们提前研究过，能轻松打开。
等那小孩学会，可能她已经降落在别的星球了。
甩掉这样的小孩很简单。
两人正这么想着，突然间，她们眼睁睁看到往空中升的飞船大门突然打开了。
不光打开了，一个机械脚还伸了出来。
是宁都在飞船升空后展开了机甲。
从飞船上跳下来时她还顺手关上了身后飞船舱的舱门，然后直直朝着蒋闻静和郑见沁奔去。
“我去，这小孩疯了！”蒋闻静一阵惊呼，
郑见沁已经马上展开了自己的机甲，带着蒋闻静进了自己的机甲驾驶舱，一路狂奔。
身后的宁都穷追不舍。
甚至把她们逼到了死角。
郑见沁已经准备好要和宁都战斗了。
蒋闻静在一旁提醒道：“你等会儿下手轻点，别把人弄死了。”
“知道。”郑见沁说完，就上了。
她们的诉求很简单，击退宁都，甩开这个拖油瓶。
但是几脚下去，郑见沁眉头一皱。
一旁的蒋闻静赶紧问：“你怎么突然停住了，继续打啊。”
郑见沁：“我刚被那小孩打了一下，腿感觉疼了。”
蒋闻静：？？
“我再试试。”郑见沁又上前去，继续跟宁都打斗起来。
左一脚又一脚的踢过去，上面躲完躲下面，郑见沁有点累了，喘着大气，然后对面的宁都像滑猴子一样翻了几翻，直接冲上来就抱住了郑见沁的机甲，然后机甲脑袋和机甲脑袋一碰。
两台机甲又同时被弹开了。
“我去！！”郑见沁叫了声。
“怎么了？”蒋闻静赶忙问。
“吓死我了，原来她只是跟我碰了一下精神力，我以为她要拿她的钢脑袋把我撞晕，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郑见沁感叹道。
蒋闻静：？？她面前说话的这人还是当年帝国成立时的最
高功勋大将军吗？
“这孩子真强啊……”郑见沁又感叹道。
“哦，会不会是这孩子是未来人，未来人进化了，机甲也进化了，所以她看起来很强。”蒋闻静又理解道。
“不，她刚才都没怎么用她的机甲的功能，而且这台机甲材料一般，跟我的差不多，”郑见沁道，“我说的是她的技巧，真是厉害。”
蒋闻静：“那肯定是她们那个时代的人已经研究出了完整的新机甲攻击技巧规律，她学会了，所以才……”
“她的技巧就是完全没有技巧，全是乱杀，”蒋闻静还没说完，郑见沁又道，“有规律还好了，我最擅长摸规律，那样就好破解多了，现在这样……”
“感觉有点麻烦了。”郑见沁又补了一句。
只不过这时候她俩还没想到，更麻烦的还在后面。
本来以为只是对付宁都麻烦，结果没想到的是，她们双方打得动静有点大，把警察招来了。
所以最后，三人停止战斗，去局子里喝茶了。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老警察看看蒋闻静和郑见沁，又看看宁都。
“我们没关系，是她非得跟着我们。”蒋闻静赶紧道。
“是这样吗？”警察看向宁都。
宁都：“唉。”
“这小姑娘好像有难言之隐，”警察又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就是正常旅游，她不认识，非要跟着我们我们害怕，就躲，然后她拿出机甲要跟我们打，所以就这样了。”蒋闻静又解释道。
“是这样吗？”警察又问宁都。
宁都看了眼俩人，又深深叹口气：“唉。”
警察：“小姑娘，你怎么不说话？”
宁都看着警察，非常失望，又叹声气：“唉。”
警察又转向蒋闻静和郑见沁：“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这小姑娘根本不敢说话了，你们把她怎么了？”
蒋闻静：“？？都说了是她在那追我们，还展开机甲要和我们打，是她把我们怎么了！”
“人家能把你们怎么样？一看这么小，就是未成年，未成年能把你们干什么？”警察问。
蒋闻静：“……”
郑见沁：“可确实是她追的我们，您可以看监控。”
警察：“可不得追你们吗，我看你们两个大人，长这么大了，孩子都不要，监控里千方百计地甩孩子，我们帝国的未成年保护法可是非常严格的我跟你们说，随意抛弃未成年子女是要坐牢的。”
蒋闻静愣了：“不是警察先生，您从哪里能看出来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没孩子啊，她跟我们没关系。”
“没关系还戴着你俩的结婚戒指？”警察把宁都的左手举起来，“这戒指不是你俩的，你叫蒋闻静，她叫郑见沁，这俩戒指是一对，还一个里面刻着你的名儿，一个里面刻着她的名儿，别告诉我这是碰巧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蒋闻静和郑见沁：……
“怎么不说话了？”警察看着她们俩，“还是说你俩非死鸭子最硬不承认这是你俩的孩子？行，不承认的话，我们就抽血查基因，现在基因系统全国联网，一查就知道你们有没有亲子关系了。”
一听这话，蒋闻静和郑见沁立刻慌了。
她们来自五万年前，帝国刚建立的时候，那时候的人的基因和现在的人的基因太不像了，她们不可想像之前有一次被某个时代那样，被警察查了基因，结果发现基因异常层层上报，结果全国逮捕她们，她们还没找到落脚地制造假基因血液来搞定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帝国的身份，也不想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所以她们只能马上道：“别、别了……”
“怎么，”警察看着她俩，“怕了？怕查出来你们就是孩子的母亲，我让你们去坐牢？”
蒋闻静和郑见沁：……
“你们这些人啊，我见的多了，负不起那个责任，就别乱生孩子，现在就是帝国政策还混乱，什么人都能随便在孵化器里要个孩子，搞得很多孩子一出生那些人又反悔抛弃了，这些孩子成了弃婴，我看法律就该严格控制生子这事，让结了婚的基因优良的家庭条件好的背景干净不乱搞的要孩子，严格控制。”
蒋闻静和郑见沁听着，沉默。
“行了，看你们这衰样子，不问你们了，”警察又和蔼可亲地转向宁都，“小姑娘，来，跟爷爷说说，你两个妈妈欺负你了没有？吃穿都给你整到位了没？”
宁都不说话，默默看向面前的两个女人。
蒋闻静彻底无语了，只能道：“警察先生，我们真对她好着呢。”
“你们别说话，让我问她，”警察打断她俩的话，又问宁都，“小姑娘，看你穿得还行，不算太脏太破，但你怎么这么瘦啊，是不是你俩妈虐待你了，不给你饭吃？你要受虐待了可以说，我们给你做主。”
“没虐待，给饭着呢。”蒋闻静马上道。
“你别说话，”警察再次提醒，然后对宁都道，“是这样吗？”
宁都看向蒋闻静，发现她指着自己手腕上的值钱镯子拼命暗示。
于是她对警察道：“给吃的了。”
“是吗，”警察道，“我看你好像戴着个光脑？怎么这么小？里面应该有照片吧，来，找几张你和妈妈们吃饭的照片我看看，这么多年了，不会一张没有吧？”
宁都又再次看向蒋闻静和郑见沁。
蒋闻静是真坐不住：“警察先生，我闺女前两天光脑坏了，照片都没了。”
“嗯呐，”警察只道，“没证据的话，那只能算你俩虐待未成年了。”
“什么！”蒋闻静和郑见沁一听就坐不住了，开始疯狂想办法。
正急出一身汗，突然宁都道：“哦，也有证据。”
两个女人同时看向宁都，而后警察问：“有证据？是什么？”
宁都看了看蒋闻静胳膊上的镯子，蒋闻静也很上道地朝她点了点头。
于是下一秒，宁都幽幽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大饼：“这是我妈刚才给我的，上面有我和她的指纹，不信可以验证。”
警察戴上老式眼镜，仔细一看。
哦，原来是一张发霉的大饼啊。
第127章 归程（5）我要你死
警察给蒋闻静和郑见沁发了礼物。
24小时监察机器蜜蜂，它会静音地跟在她们身边，一旦察觉到她们对宁都再有虐待倾向，将立刻上报警局。
看着身边和她们走在一起的宁都，时不时看着自己手上新戴上的镯子，蒋闻静就气不打一处来。
“大妈，
您怎么了？怎么脸色不好？“宁都明知故问。
见蒋闻静不回答，她又转问郑见沁：“小妈，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郑见沁：“……”她没说话，默默看向蒋闻静。
蒋闻静硬硬道：“吃饭。”
“哦，吃什么。”宁都又问。
“大饼夹咸菜，”蒋闻静盯着宁都，“让你吃个饱。”
宁都一听，就开始叹气：“唉，原来还是大饼夹咸菜吗，我从小就吃这个，三岁那年发了高烧，八岁查出来对它们过敏，但如果妈妈们没钱，那我愿意……”
郑见沁不解：“你在说啥？”
她刚说完，下一秒，三人旁边一直存在的警局监视小蜜蜂报警了：“警告，未成年疑似被虐待，未成年疑似被虐待。”
蒋闻静无语：“行，那请你吃盒饭，两素一汤。”
宁都：“唉，我从记事起你们就为了挣钱经常不在家，把我扔在家里，隔壁邻居老奶奶看我可怜，给我做两素一汤的盒饭，后来，我只要想到这个两素一汤，我就难受，就想起被你们抛弃的日子，我就……”
“警告，未成年疑似被虐待，未成年疑似被虐待。”
蒋闻静听到小蜜蜂报警，只能又道：“行，两素一荤行了吧！”
“唉，我从小吃两素一荤的时候，就会因为吃得太多被幼儿园老师骂，回家来又不敢告诉你们，以至于我留下了深深心理阴影，我只要一吃两素一荤，就会……”
“警告，未成年疑似被虐待，未成年疑似被虐待。”
蒋闻静要疯：“行行行，你打住，两素三荤，两素三荤行了吧！”
宁都：“我从小吃两素三荤的盒饭，一吃就会掉眼泪，因为……”
“警告，未成年疑似被虐待，未成年疑似被虐待。”
蒋闻静彻底不行了，她停下脚步，问宁都：“小孩，你到底想吃什么？”
宁都：“唉，我从小只有吃和平大饭店的高档全家福豪华特级四人餐的时候，才会有被真心对待的感觉……”
蒋闻静无语，她看着离她们不远处的和平大饭店道：“这饭店是去年才开的。”
宁都根本不搭腔：“唉，好吧，既然妈妈们不愿意让我吃，唉，我只有把心中的难过往肚子里咽了……”
“警告，未成年疑似被虐待，未成年疑似被虐待。”
宁都吃上了和平大饭店的高档全家福豪华特级四人餐，并且吃得非常满足。
她吃饱了眼神涣散在一旁发呆，蒋闻静和郑见沁直直盯着她，有火不敢发。
“饱了，咱们下一步去哪里？找好住处了吗？”宁都又问。
“找好了。”蒋闻静看了眼蠢蠢欲动的小蜜蜂监视器，只得又道。
“哦，这里啊，”宁都看着旅店的具体位置道，“那有点远啊，你们叫车了没有。”
蒋闻静：“没有，走着去。”
宁都：“唉，我从小就想坐豪华地面飞车，可惜妈妈们一直不让我做，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深阴影……”
小蜜蜂：“警告，未成年疑似被虐待，未成年疑似被虐待。”
宁都如愿以偿坐上了豪华小轿车。
本来一路上要去旅馆的，但是她看着窗外的风景，这座偏远矿星的城市中心有座公园，里面有很多游玩设施，于是又对蒋闻静和郑见沁道：“我吃太饱了，这阵儿回旅馆躺着不太好吧。”
蒋闻静：“那你可以回旅馆站着。”
“唉，我从小就看小朋友们在公园玩，我也想去，但是，妈妈们不让，从此以后，我的幼小心灵……”
宁都在公园里玩了好几个游乐设施。
滑滑梯最没意思，因为她高，这玩意太短了，适合小孩。
不过秋千很好，她荡得飞起。
秋千荡完之后，宁都又看上了跷跷板。
“你们陪我玩这个。”宁都对蒋闻静和郑见沁道。
蒋闻静率先拒绝：“我说小孩，这里来玩的都是小朋友，你这么大了，玩这些，不觉得别扭吗。”
“可你也说了，我是小孩。”宁都回。
蒋闻静：……
“陪我玩。”宁都又对她俩道。
俩人没反应。
宁都叹口气：“唉，我从小就想玩跷跷板，可惜我妈她们不愿意……”
很快，郑见沁坐在了宁都霸占的跷跷板的另一端，
郑见沁也很高，毕竟也是机甲单兵，但当她坐上跷跷板后，竟然发现宁都那头纹丝不动。
宁都就这么坐在跷跷板上，把自己那一段压到地上，对面的郑见沁悬在空中。
郑见沁一愣：“你这么沉？”
宁都：“奇怪，你这么轻，那怎么玩。”
蒋闻静也过来了，也是一惊，看着宁都：“你们未来的人，体重都进化成这样了？外表看起来明明很瘦。”
郑见沁想了想：“有可能是精神力，未来人的精神力可能更强了。”
“但你的也很强啊，怎么跟这小孩差这么多！”蒋闻静又道。
郑见沁想想，也没法给出肯定解释。
两人正在思索，宁都又道：“那如果是这样，跷跷板肯定不好玩。”
蒋闻静：“那就不要玩。”
“那不行，”宁都看着她，“你也坐上来。”
蒋闻静：……
在小蜜蜂的监管下，只能郑见沁和蒋闻静坐一端，宁都坐一端。
这才是势均力敌。
宁都一会儿使劲把自己压低，一会儿又放松身体让她们使劲把自己抬高，玩得不亦乐乎。
但蒋闻静和郑见沁那边就惨了，因为不想玩跷跷板，但被迫配合。
最后玩完，常年不爱运动的蒋闻静出了一身汗，气喘吁吁。
“累了吧，别在地上坐着，来，去椅子上坐。”宁都说着，直接抱起蒋闻静。
“也行……等等！”蒋闻静刚想感谢她，然后发现她被宁都抱去了秋千上。
“你要干嘛！”蒋闻静又大叫。
“抓紧了。”宁都说完，就开始在后面摇她。
“啊！！啊啊啊啊！”蒋闻静一下被宁都的大手劲儿摇得感觉快上了天。
一下又一下，从前晃到后，从后又冲到前，一会儿看见大地，一会儿又是蓝天白云。
蒋闻静吓得魂飞，旁边的小朋友们看到她被荡得这么高，羡慕地鼓掌。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会儿，蒋闻静被放下来了。
她有点做梦一般醒过来，走下秋千，走到一旁的公共座椅上休息。
旁边的小朋友们马上占领了秋千。
郑见沁走过来，给她瓶水：“看你玩得挺开心。”
“开心？”蒋闻静满脸质疑，“我那是吓得，真怕秋千翻了我掉下来！心脏病都要给我吓出来。”
“是吗，”郑见沁看着她，“但我觉得你刚才表情明明很兴奋啊。”
“再说一遍，我那是吓得。”
“是吗。”郑见沁看着她。
蒋闻静无语。
她刚想再说什么，就又发现宁都在叫她们。
本来她还纳闷儿这小孩摇完她怎么又去了另一个秋千那一直站着，知道她看见秋千上的小孩一下去，宁都又迅速占领。
宁都朝她们勾手。
蒋闻静坚决拒绝：“我再不去了！”
“不是，”宁都摇摇头，又冲郑见沁道，“你来。”
郑见沁：……
蒋闻静笑了：“快去啊，咱头上的小蜜蜂可看着呢，你也不想它上报一些我们虐待未成年的消息吧？”
郑见沁虽然坐上去很害怕，但她发现宁都确实摇得技术不错。
坐在上面不会有自己要掉下来的感觉，每一下宁都推她都非常给劲儿，把她一下子荡得非常高，又一下子降下来，再推上去。
很刺激很兴奋。
乃至于郑见沁玩完后更不信了：“你刚才玩真的不爽吗。”
蒋闻静：……不想说话。
两个人坐在那里休息，宁都很兴奋的样子，又帮别的小朋友推秋千。
一直到天黑，小朋友都散去了，宁都才来找她们。
“小孩，你倒是挺有精神，能帮人家荡秋千荡一下午。”蒋闻静看着她。
宁都道：“确实很精神，因为他们家长出手大方，我一下午挣了3000星币。”
蒋闻静：“……还挺会挣钱。”
“你们饿不饿。”宁都又拿出三支冰淇淋来，两支分别递给蒋闻静和郑见沁。
蒋闻静和郑见沁眼前一亮，接过冰激凌，有点欣慰。
这小孩挣了钱还知道请她们吃冰淇淋。
“三支星桃味冰淇淋，一共30星币，麻烦家长付一下。”突然，旁边原本不动的机器人对她们伸出手来。
蒋闻静和郑见沁一愣，这才发现，旁边跟着宁都来的那个不说话的机器人，就是卖冰淇淋的。
她俩一下沉默了。
……
夜晚终于要回旅店了，宁都又要求坐车回去，蜜蜂还在监视她们，宁都的要求当然得办，车走到一半，看到江边有音乐晚会，宁都又要求去看，她们只能买了门票入场。
听了一会儿音乐会，还给宁都买了音乐会纪念册和纪念蛋糕，宁都头上戴着音乐会专属发箍，脸上贴着音乐会乐符贴纸，直到音乐会结束，宁都终于说她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蒋闻静和郑见沁这才松了一口气。
“以后咱俩要小孩，可千万不能要这种花钱不要命的。”蒋闻静悄悄对郑见沁道。
郑见沁点头：“嗯，哪怕生个抠一点的
也好。”
终于打车回到旅店。
看着宁都要跟着她俩进入她俩的房间，蒋闻静道：“小孩，给你另开了房，在隔壁。”
“哦，我在这坐一会儿。”宁都道。
蒋闻静深吸一口气，终于，这次非常严肃地看着宁都，开口了：“小孩，我们实话实说，我们的旅行，不能带着你。”
“哦，为什么。”宁都又问。
“你也知道，我们在各个时空穿梭是为了什么，”蒋闻静道，“我和郑见沁阿姨都是帝国建国时的机甲工程师和机甲单兵，我们也是一个巧合，掌握了制造时光机的方法，透过时光机，我们看到了帝国未来的危机，所以在各个时空的帝国汲取知识和经验，制造未来用于抵抗帝国灾难的芯核，这些你都知道。”
“昂。”
“我们想做成这些事，就需要去到每个时空的帝国最危险的战场，去战斗，去实践，这样才能得到有关机甲的更多数据资料，我才能结合每个时空的科研成果，想办法优化我设计的芯核，这些过程都是非常艰苦危险的，你跟着我们吃这些苦，毫无意义。”蒋闻静又道。
郑见沁在一旁点了点头。
宁都：“我就是这个原因才跟着你们的，科技神说我那个时代你们造的芯核好像丢了，就算我能回到自己的时代，也可能找不到芯核，既然芯核的创造者就是你们，那我跟着你们，等你们芯核优化好，我就能直接拿到它对付毁灭者了。”
蒋闻静：“那你去未来等着我们不就好了？你根本不用跟着我们在这吃苦，它科技神能把你送回你自己的时代，就也能把你送往未来过去的任何一个节点，你跟它提要求就行了，去未来找找，看我们是在哪个时代把芯核做好的，到时候你见到我们，只要你伸手要，我们肯定把芯核给你。”
郑见沁也道：“我也保证。”
宁都看着她们，不说话。
“所以小孩，你走吧。”蒋闻静又道。
“是，你走吧，别跟着我们受苦。”郑见沁也道。
宁都：“唉，有点不想走。”
“为什么？”蒋闻静问。
宁都：“嗯……感觉你俩对我花钱挺大方的。”
“要不是这蜜蜂监视着，你以为我们愿意？”蒋闻静又道，“告诉你，今晚我俩就能把我俩的仿制基因血液做出来，加入这个时代的帝国人口库，到时候警察怎么查都查不出我们有什么血缘关系，到时候你就控制不了我们，我们也不会再提供给你任何金钱帮助。”
宁都看着她和郑见沁。
“你这样的小孩，我们不喜欢，也不想和你再多产生什么关系，所以，请你离开。”
宁都不动，依旧看着她们。
“离开。”蒋闻静过去，拉着宁都胳膊，把她拉出了她们房间外，又狠狠把门关上。
赶走宁都，蒋闻静回到房间，这才呼出一口气。
但同时，又有点愧疚涌上心头。
“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她问郑见沁。
郑见沁思考着：“好像有点。”
“你说她不会在咱门口站一晚上吧？”蒋闻静又问。
郑见沁：“……不好说。”
于是俩人又把房间门打开。
结果外面空无一人，她们又去了给宁都开的房间，结果，里面也没有人。
这下，两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希望她是真离开了。
别再回来找她们。
*
被蒋闻静赶出去以后，宁都本来想继续敲门进去的。
但是刚被她赶出去，一股不妙又熟悉的感觉来了。
宁都再睁开眼，又是一个虚拟空间。
这次的场景，是战场。
一个机械音响起。
“本次场景，机甲格斗，你将扮演一位机甲格斗赛参赛选手，与另一位选手参加格斗比赛，请认真比赛。”
话音刚落，宁都就发现自己身处的整个房间变成了一个格斗场，而她，正站在格斗场上。
台下没有任何观众，气氛安静到显得诡异。
“注意，”那个机械音又开口了，“本次模拟预期你的表演为失败者，请尽量扮演一位擂台赛失败者，被对方打死。”
宁都：？
打死？
好像有点思索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她一抬头，面前已经站着她的对手了。
是那天跟她打得不分上下的黑金机甲。
哦，是他想把她打死吧。
宁都记起来，这黑金机甲里坐着的人，应该是个穿西装的漂亮男人。
这么好看的男的，她还没好好欣赏，死了不就可亏了，唉。
所以当然不能死。
不知道这次她的潜意识来到这个地方，是不是因为这个机甲。
宁都一边跟对方对打，一边想。
其实她对打的时候就知道结果。
之前感受过几次对方的精神力，对方用机甲的狠劲儿她也领教过，所以，这真打起来。
应该是平局。
对方三番五次发射电子炮，宁都都躲了过去，而后对方又突然闪现到她身后，打算用机械臂钳制。
宁都当然像滑泥鳅一样溜走，顺便给了对方一拳。
这一拳当然如她所料对方躲开了，所以，到目前为止，她俩谁也没受伤。
战斗还在继续。
那个黑金机甲像不要命了一样，直接空中几个后翻，手上多了几根看起来就沉甸甸的铁柱子，像扔标枪一样要扔向宁都。
宁都当然也要飞速躲开。
宁都是精神力在这个空间，想必黑金机甲的主人也是如此，精神力拿起一个虚幻空间的东西想要制服另一个精神力，那这个东西必然要让使用者的精神力感觉到相当沉重，这样攻击出去才真的会对精神力造成伤害。
说人话就是，宁都认为精神力有重量，一个精神体想攻击另一个精神体，那么它必须拿拥有足够强精神力的想象物才行。
想必那几根铁柱，是相当有分量的，换算到现实世界，能搞塌一栋楼。
对面的人还在疯狂攻击宁都。
一脚下去非常有有力量，让整个虚拟空间地动山摇，可惜宁都再度躲开，没受半分伤害。
连对方原地弹射升空，宁都根本找不到目标的那五秒，她只是耳朵尖听见了一点风声，就瞬间躲开藏在暗处的对方的攻击。
黑金机甲从她头顶冲下来，又把地面凿出一个深深大坑。
宁都的策略以躲为主，偶尔攻击两下，当然，对方跟她一样，对攻击相当敏感，她稍微一有动作，他就能躲过去，宁都当然也知道，其实攻击无效，所以她攻击的目的，是想给对方举个例子。
因为她要告诉对方：
“那个，咱能别再打了吗。”
“你攻击力这么强，应该能看出来吧，你杀不了我。”
“当然了，目前看起来，我杀你也费劲。”
“咱俩都是白费劲，和平谈谈呗。”
“谈谈？”黑金机甲的主人笑了，“你一个入侵者，闯入我的空间，就该死。”
“你声音挺不错，”宁都道，“我也看到你长的样子了，挺帅，星网上说了，帅哥一般因为长得好看，受的委屈少，所以性格更开朗，所以，你应该也是吧？我们应该能好好坐下来谈谈？”
“你，”黑金机甲只道，“今天必须死。”
说着，那机甲如旋风一般，又扑了上来。
宁都发现这家伙好像根本不听她说话，只一味想让她死。
可是为什么呢，就因为她闯入这个地方吗，那这个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秘密？关键是宁都感觉也没什么秘密啊，就是个角色扮演的地方，她仔细想了想，哦，之前还挺这个虚拟空间的提示音说过，说什么她不是这里要测算的人格模型。
这是啥意思，他这个地方是训练人格模型的？但这个不是忍痛多花点钱就能搞定的吗，星网
上专门有这种服务，就是贵点，得花两星币才行。
宁都在思考，一般什么样的人会去测算人格模型。
一般是希望有一个理想伴侣，或者失去亲人的人，他们会训练人格模型，让程序训练出的机器人人格模型靠近他们理想的人，以达到死人复活，或者假戏真做的陪伴效果。
但这种叫训练人格模型。
测算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训练人格模型，是人们知道目标性格，来让机器人打造一个类似的，那测试人格模型呢。
难道是不知道目标性格，但是要让机器人训练一个他满意的？
“那啥，”宁都一边躲着黑金机甲的猛烈攻击，一边又开口了，“你这里到底是干嘛的？”
黑金机甲不语，只一味攻击。
宁都只得继续问：“你要打造什么人格出来？你死去的亲人？你想要的伴侣？”
“闭嘴！”黑金机甲突然暴怒一声，继续疯狂攻击，机甲臂里射出无数发高速钢针来，宁都迅速抵挡。
这家伙确实不愿意交流。
但比起这个，她更不解的是，对方应该知道他们是势均力敌的平手，打下去没有结果的，可为什么他还要攻击？
“你是在暗中做什么吗？”宁都又问，“一边攻击我转移注意力，一边操作什么东西，最后达成一些目的，比如，困住我的精神体之类的？”
这话一落，黑金机甲突然停下了攻击。
它的主人又笑了：“是啊，你猜对了。”
“哦，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又笑，”宁都想了想，“星网上说这样的人精神不太正常。”
“抱歉呢，”黑金机甲的主人又打开机甲，走出驾驶舱，“刚才对你的注意力转移也是情非得已，不过现在好了，我的目的达到了。”
“所以达成了什么目的，”宁都也走下驾驶舱，看着面前这个染着银白色头发，一身西装，满脸戏谑的男人，“你是不是能暂时困住我的精神体了？”
“你猜得很对。”男人道。
“但是你应该只能困一段时间，”宁都挠了挠脑袋，“直觉告诉我我能破开这里。”
“一段时间，也够了。”男人道。
宁都：“所以你想干什么？你也杀不了我。”
“是，杀你困难，你的肉身我现在还没找到，”男人道，“而且我也不想废这个功夫。”
“听起来你不想杀我了。”宁都道。
“是，比起我杀你，呵呵，”银发西装男开心地笑了，“你自杀不是更有趣么。”
“我自杀……”宁都想了想，“应该不可能，我可是非常怕死的。”
“是吗，”银发西装男又是一次开怀地笑，“人类可真是无知又自信啊，就这么相信自己？看你的样子，二十来岁，很年轻，不会是还没经历过什么吧？其实在帝国，一代一代的数据统计，自杀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呢，你猜为什么？”
“不知道。”宁都摇头。
“因为我会让他们，不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银发西装男又盯着宁都道，“包括你。”
第128章 归程（6）用命来换亲近的人活着……
宁都醒了。
醒了以后，她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个虚拟世界，来到了真实世界。
她的精神力很强大，对世界的感知相当强烈，很能分辨得清现实与虚幻。
除此之外，自己的精神力究竟在现实里的哪儿，她也能知道。
比如现在，宁都清楚知道，自己的精神力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而是寄存在别人身上。
是那位银发西装男。
宁都看到他正坐在飞船上，好像要去什么地方。
“喝点什么，先生。”走过来一个机器人服务生，向他询问。
“一杯清茶，谢谢。”银发西装男抬起正在光脑中查看今日新闻的眼，非常礼貌地回了一句。
“好的。”机器人点头离去。
不一会儿，一杯清茶奉上。
银发西装男打开一旁小银盅雕刻精美的盖子，用银制茶匙舀了一小勺望生花碎到茶水里。
这是这个时代上流人士喝茶的普遍习惯。
他喝茶的功夫，宁都在他脑海里发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银发西装男在意识中回应她。
“你要带我去做什么。”宁都又问。
银发西装男优雅地喝口茶水，又笑了笑：“不是说了吗，我要让你自杀。”
宁都：？
飞船到站，银发西装男下车。
宁都的精神体潜在他的身体里，同他的精神体一起，被他的肉身载着，前往一处商场。
今天好像是节日，商场举办了许多活动，这里人流量很大，热闹非凡。
“这里挺热闹。”宁都评价。
“因为今天是感恩节，”银发西装男道，“这个时代的帝国，感恩节也就是很重要的节日，商场会做很多活动吸引游客，今天全市的人，几乎都在这里过节。”
“这个时代的帝国，感恩节也是很重要的节日……”宁都听到这句话，思考了一下，“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且更强这个时代之前的人？”
银发西装男没有回复，只问宁都：“你觉得什么才是过节标配？”
宁都想了想：“放假。”
“答错了，”银发西装男只道，“我觉得是烟花。”
“是吗。”
“想不想看烟花，”银发西装男又笑着问宁都，“就当我请你过节。”
宁都：？
下一秒，银发西装男忽然掏出一把黑金色的枪来。
“砰！砰！砰砰砰！！”火光瞬间在商场里炸开。
他开始对着面前悠哉走在商场里游玩的人们进行扫射。
宁都愣了一下。
然后就看到原本乐声悠扬人声鼎沸的商场瞬间变成了惨叫。
几个穿着时髦的带孩子的男女被打中后瞬间到底，鲜血直流，他们不到十岁的孩子吓得一瞬间失神，然后放声痛哭，一旁的销售员们看到这样的情景想要逃离，也被他一枪毙命，鲜血从脑袋里流出来，倒地不起。
“干什么的！”商场里的安保系统马上启动，机器人安保员和真人安保员也马上赶了过来，但银发西装男只是莞尔一笑，然后开始扫射。
他像通了天眼似的，一下子将商场安保系统的传输命脉打断，安保系统瞬间瘫痪，而后赶来的安保员们，又被他枪枪命中。
等到机器人安保远们开始进行最高级别安防行动时，银发西装男已经展开自己的黑金机甲，坐在上面，一抬脚，就将这些机器人全部碾碎。
商场的人们在逃窜，可是突然发现全都出不去了。
银发西装男一抬脚，就能碾死一群人。
他乐呵问宁都：“你觉得怎么样，这个节日够好玩吗？”
宁都沉默。
“只要你愿意自杀，自己了断自己的精神体，”银发西装男又道，“我就可以不杀他们。”
他抬脚，正在他脚下，即将等待被碾死的，是刚才父母已经被枪打死，六神无主的小女孩。
她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穿着漂亮的蝴蝶群，扎着马尾辫，腰间背着给小孩玩的卡车形状的小包，她手里还领着一个飞船样式的漂亮小蛋糕，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今天好像是这个小姑娘的生日，”银发西装男再次问宁都，“怎么样，你要不要用你的死，放她一马？”
宁都沉默。
“你不说话，我可就要踩下去喽。”银发西装男又道。
宁都还是不说话。
“那好吧。”于是银发西装男不再犹豫，一脚踩了下去。
脚下是一滩血水。
银发西装男在意识里观察着宁都。
看到小女孩死去，她面无表情。
“怎么，是被吓傻了？”他问她。
宁都点头：“确实，第一次见这么小的小孩被人杀死。”
“不是被人杀，”银发西装男纠正她，“是
被你杀死的哦。”
宁都不做声。
“还要继续么，”银发西装男道，“只要你愿意自杀，这些人都可以幸免于难。”
宁都依旧沉默。
“那好。”银发西装男再度开机甲过去。
不一会儿，整个商场安静下来，再也听不到半点救命声。
血流成河。
银发西装男光明正大地走出了商场，然后召唤来一架飞船，而后在这个时代帝国众人的围观中，闪现离开。
宁都问：“你的飞船为什么这么快。”
“这是时空飞船，时空穿梭都可以很短时间搞定，同时空的位移当然速度会更快，”银发西装男解释道，“不过我一般不喜欢用这个，毕竟太惹人注目。”
“你又要带我去哪儿？”宁都问。
银发西装男在意识中看了她半天，打量许久，又道：“你真是对刚才发生的事一点感觉都没有，完全没有吓傻的样子。”
宁都：“我是吓傻了。”
“呵，”银发西装男笑一声，“你们几万年后帝国军校出来的人才，个个都像你这样冷血无情么。”
“哦，你说几万年后，”宁都思索着，“你是几万年前的人？”
“随你怎么想。”银发西装男只道。
“不过你好像把我调查清楚了。”宁都又道。
“并没有，”银发西装男道，“如果我真的足够了解你，刚才就不会误以为，你看到那么多无辜人因你而死，多少会有点触动呢。”
宁都：“我触动了。”
“拥有犯罪天赋的双天赋人才，”银发西装男又对她道，“你那个时代的帝国这么描述你，我很好奇，你另一个天赋是什么，好像没有被测出来。”
“是冷血吗，宁都。”他又问宁都。
宁都摇头：“我应该不冷血。”
张正静笑了：“是不是，测测就知道了。”
张正静带宁都又去了另一个时代，他带着宁都去了那里的政府大楼。
他杀了很多政府大楼的人。
宁都无动于衷。
他又去了大学和中学，对着课堂上的学生和老师扫射。
宁都无动于衷。
后来他来到幼儿园，看着那些在做体操的小朋友们，他枪口对准他们：“都说孩子是帝国的未来，宁都，只要你自杀，我可以保他们不死。”
宁都沉默。
银发西装男面无表情对着射杀这一群儿童。
直到最后一个小孩咽了气，宁都依旧沉默。
回到时空飞船上，银发西装男好奇地打量着她。
宁都：“怎么了？”
“未来的人都这么冷血无情么，”银发西装男再次发出感叹，“原来你以为你们这些军校出生的人，早就被灌输了满脑子保卫帝国，保卫帝国公民的思想，看来真不是。”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对这么多人的死，全然无动于衷的人。”他又道。
宁都想了想：“我有感觉。”
“什么感觉。”
“伤心，难过，痛苦。”宁都道。
“不，你没有，”银发西装男看着她摇摇头，“我从你眼里，只看出了冷漠。”
“我不冷漠。”宁都摇头。
银发西装男笑了：“嗯，等会儿到了地方，希望你真是如此。”
“不然我怎么能让你死呢。”他又补了一句。
这次，他的时空飞船继续开始了航行。
“你说要带我去哪儿？”宁都问。
“去哪儿，”银发西装男重复一遍宁都的话，“真是个好问题。”
宁都看着窗外时空飞速的扭曲，而后，远处有亮光出现，终于，在某个时空，银发西装男停下来了。
他选择了一颗小星球，飞跃而去。
宁都终于明白他去了哪儿。
F324星。
属于她的时代的f324星，她初次接触军校，就是在这里，上的银河军校，后来又考上濯鹿原大学，又成立燎原星第十军校。
西装银发男甚至在飞船上搬出了她复刻她面容的克隆人，让宁都暂时附着。
宁都想起来，上一次附着在克隆身体上，是她的脑意识，那个时候帝国还做不到让她的精神力也附着在**上，但是现在，她的精神力和意识被意外吸进了某个虚拟空间，又附着在西装男的身体上，现在，又能回到她的克隆体上。
“是你的技术么。”宁都问。
“如果你说克隆体，的确是，”银发西装男道，“不过也只是拙劣的外貌克隆罢了，我没空跟你们帝国人一样，去做每个人精细的克隆体。”
“那我的精神力又是怎么去到你测试人格的那个虚拟空间去的呢。”宁都又问。
“这个……”银发西装男打量一下她，冷笑一声，“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才是入侵者。”
“嗯？”宁都疑惑一声，又问，“所以，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见见你的老朋友们。”银发西装男又是一笑。
许久没有回到自己的时代，再次回来时，宁都知道，这里肯定全部乱了套。
连f324星也是如此，帝国政府弄丢了抵抗毁灭者最重要的芯核，全帝国上下，拼了命地找，拼了命地审问任何可疑人员，民众们惧怕的不单单是没了芯核毁灭者会杀他们，更担心的是，芯核里面全是放射性物质，稍有闪失物质泄漏，那么，许多人都会遭殃。
放射性物质让人体变异死亡的新闻从来都是印刻在帝国人脑子里的恐怖记忆。
F324星的军队警卫队以及所有政府人员，每天所有人都在拼了命地寻找芯核，确认芯核不在他们星球，而宁都的昔日的老师们，银河军校的校长和**们，除了负责日常教学，也投入这项任务中。
银发西装男很容易就在f324星的某个搜索点的休息大楼里找到了宁都的老师们。
曾经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成天在孤儿院里被关着，后来被解救出来，上了银河军校，才有了宁都的今天。
再次见到自己的老师们，见到苏心铭老师，见到宋玉、温滢老师，见到她的班主任吴老师，见到穆谨校长，宁都觉得自己心中好像起了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小宁？！”看见宁都，穆谨苏心铭她们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穆谨又上前一步，忙问：“你真是宁都？他们都说你在回溯之门里出了意外死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回不来了，你怎么又在这里？”
“你还好吗？到底怎么回事？”苏心铭老师也上前询问。
宁都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她这具克隆体身体也不灵光，比帝国的克隆体差远了，有一种浑身都缺机油润滑的机械感。
她没发言，一旁的银发西装男发言了：“老师们，别着急，她没有事，只是时空旅行出了点问题而已，她现在恢复得不错。”
“你是……”老师们把目光转向他。
“我是她的伴侣，和她一起回来见见老师们。”银发西装男又道。
“你？”老师们一愣，然后互相看了看，“你不是和那个戚……”老师们欲言又止。
“哦？冷漠的你还会喜欢别人，”银发西装男看向宁都，“我真是有点惊讶。”
“这……”老师们听着他这句话，有点迷茫。
有一种搞不清状况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穆谨校长眉头一皱，感觉事情有点不对。
“对不起呢，”银发西装男一笑，瞬间，他们所在的大楼所有窗子全部关闭，“我需要各位老师帮我个忙。”
说着，他掏出了自己手上那把黑金色的枪，对准了穆谨。
“你要干什么！”几个老师都连忙高声呵斥，然后马上按下报警按钮。
“没用，”银发西装男道，“没有人会来救你们。”
“除了宁都，”他又看向宁都，问她，“做个选择吧，你自杀，她们就都可以活。”
“小宁别怕！”穆谨说完，就想掏出机甲来。
但这时她们所有人才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浑身僵硬。
“你对我们干了什么！”穆谨又再次高声呵斥银发西装男。
“我既然规划了这次旅行的，当然要提前布置好一切，”银发西装男又道，“我在跟宁都玩一个游戏，只要她愿意自杀，你们我都可以放了，如何？”他又继续转向宁都。
“小宁，别听他胡说！你是帝国未来的希望！你不许死！”穆谨又对宁都大喊。
宁都看着穆谨。
穆谨皱眉，对她小声说着：“快跑。”
“她跑不了的，她必须做选择，”银发西装男手上的黑金色光子枪依旧对准穆谨，“要么，她自杀，要么你们死。”
他说完，全场一片寂静。
穆谨还在盯着宁都，希望她能离开。
“看来你的老师们还是不死心，”银发西装男又对宁都道，“宁都，要不你自己说说，你能不能跑得了。”
“我确实跑不了。”宁都道。
“那你愿意看着你的老师们因为你而死吗？”银发西装男继续问。
宁都：“我不愿意。”
“为什么？是因为对老师们有感情，有什么……类似亲人的眷恋吗？”银发西装男又问。
宁都想了半天。
她皱着眉，非常真诚回答：“我不知道。”
“那你可以接受她们的死亡吗？”银发继续问。
“我不能。”宁都斩钉截铁回答。
“那你可以接受自己的死亡吗？”
“我也不
能。“宁都回答。
“很好，那么，”银发西装男笑着问她，“她们和你的死亡，你更不能接受哪一个？”
宁都沉默。
“只要你现在说，你愿意自杀，”他又道，“我会放了你的老师。”
宁都继续沉默。
“我给你两分钟思考时间。”
屋子里还是一片寂静，屋外的确有人在试图破开这间屋子，但似乎无济于事，所有人，都沉默着。
穆谨把目光由宁都转向银发西装男，冷肃问：“你到底是谁？”
“我叫张正静，”银发西装男笑着，“很高兴认识穆老师。”
穆谨只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目的？”张正静笑得开怀，“老师们到现在了还不清楚么，我当然是为了杀了宁都啊。”
他说着，目光再次转向宁都：“时间到了，宁都。”
“你要自杀吗？”他继续问。
宁都低头沉默着。
“看来，你的老师，教你成长的，如同亲生母亲一般的人，在你眼里也不过如此，”张正静转头看向穆谨，“对不起了，穆老师。”
“不是我想杀你，是你的学生为了保全自己，不愿意救你。”说完，张正静开枪。
穆谨死了，直直倒了下去。
“穆校长！！！！”一旁的苏心铭、宋玉和温滢老师看见，尖叫起来。
张正静又把枪口对准苏心铭：“那这位老师呢，宁都，你要救么。”
宁都愣愣看着倒下去的穆谨。
“五。”
“四。”
“三。”
“二。”
“一。”
“砰。”
苏心铭被一枪爆头。
宁都睁大眼睛，又眼睁睁看着苏心铭倒了下去。
“剩下两个老师，据我的调查显示，和你的关系似乎没有前两个亲密，”张正静又道，“不如，就给你三秒时间考虑吧。”
“三。”
“二。”
“一。”
“砰。”
“砰。”
温滢和宋玉相继倒在张正静的枪口下。
宁都眼睁睁看着在她青春期对她最呵护有加的老师们，全部死在了她面前。
她嘴巴微张，看着这一切。
“哦，对了，角落里还有一个，”张正静看着宁都呆愣的样子，举枪的手伸向一旁的角落，“不过这个人，我看你也不想救。”
“别打我！别打我！”张正静话音刚落，角落里一个中年人站了起来。
是曾经宁都所在f324星银河区的区长，萧惘。
宁都看着萧惘。
萧惘也看着宁都。
“宁都！”萧惘朝着她大叫一声，“你这么厉害，我不信你跑不掉！”
“跑啊！”他又一声大叫，顺手端起自己身上一直揣着的自卫的老式手～枪，“砰！”一声巨响，了却了自己。
宁都直直看着萧惘也倒在她面前。
她久久没有说话。
“看来你真是铁石心肠，”张正静看着她，“不过跟你有关系的人还有许多，我们可以一个一个试。”
第129章 归程（7）你就是毁灭者？
濯鹿原大学。
因为宁都一直没有自杀，所以她在濯鹿原大学的老师们，也都倒在张正静的枪口之下。
宁都久久愣在老师们的尸体前。
张正静又带她来到了望风军校的地下办公室。
“我真搞不懂，你这么冷漠的人，到底有什么意思，”张正静把枪口对准七个大师脑办公室里一直支持它们存活的生命供给罐，“连这群人都不是的脑子，也要这么关心你。”
“宁都！你这丫头真的还活着！”
“别管我们这些老东西了！快跑啊！”
“你是帝国认证最厉害的机甲单兵！展开你的机甲！你一定能跑出去！”
“我们活得够久了，死了没事！你快走！”
大师脑们声嘶力竭对宁都喊着。
“真烦人，”张正静看了它们的样子，露出不悦的神情，“你还真是受人待见啊。”
“但是，”他不悦的表情持续了没两秒，又转为笑容，枪口继续对准维持七个大师脑生存的供给罐，“你是想它们活着，还是想你活着？”
宁都看着大师脑们，不说话。
“不好意思啊，”张正静又对着七个大师脑道，“她在她的生命和你们的生命之间，好像选择了——她自己呢。”
“你们说，她算不算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他笑着，打爆了那七个大师脑的生命之罐。
房间里再也不会传来七位大师脑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张正静带着宁都离开。
宁都走之前，看了眼那些罐子里枯萎的大脑。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沉沉地跳了好几下。
这种情况，在看到邓晓淞和柳沁死时，也是一样的。
邓晓淞死前，还不死心地问：
“变态丫头，你明明这么厉害，为什么会被控制。”
宁都没有回答。
“说真的，我还挺不想死的，校长，不过如果为你而死，倒也不是不行。”最后咽气前，邓晓淞说了这么一句。
张正静只道：“你们不是为她而死，是她，选择保全自己，杀了你们。”
“你、胡、
说。“柳沁最后咽气前，盯着张正静，狠狠道。
“又死了好几个，”看着柳沁邓晓淞还有贺肆的尸体，张正静微微弯下腰，仔仔细细看着身旁的宁都，“你还真是比我想象的冷漠，这么多人死在你面前，你竟然还可以无动于衷。”
“我感觉你快压不住我了，”宁都只道，“感觉我的精神力快脱离你的控制了，可能是时间要到了。”
“是么，”张正静道，“那我得抓紧时间了，最后两个人，都是你曾经喜欢过的人，嗯，付出过感情，总归不会这么冷漠吧？”
“你说的是谁？”
“资料显示，一个姓程，一个姓戚，”张正静道，“嗯，还是把姓戚的留到最后吧，我先去杀姓程的。”
“你对我的了解，够全面的。”宁都感叹。
“当然，”张正静那双黝黑明亮的大眼盯着她，笑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见到的，竟然能和我的精神力旗鼓相当的人。”
“你要是不死，”他继续道，“我可睡不好觉啊。”
……
程予钦还在实验室做着实验，在一片紧迫的氛围中加紧研制第二个芯核，繁重的任务让他日日夜夜睡不好觉，甚至他偶尔放松，视线从资料转到门口时，他竟然发现自己一瞬间产生了幻觉。
是她吗。
他自己还不至于想她到出现幻觉吧。
“不是幻觉，”张正静像是能听到别人的心声，对他道，“听闻您是这个时代伟大的机甲创造大师，幸会。”
“你是谁？”程予钦瞬间脸冷下来。
“你们不都说宁都死了吗，”张正静又道，“她没死，她被我救了，这不，我带她来这里，是来看望你们的。”
程予钦看着宁都：“你怎么了？”
宁都：“我还好。”
“感觉……”程予钦走过去，摸了摸她的手，“你不太对劲。”
“是吗，我觉得还好啊。”
程予钦听到他身侧传来身旁男人的声音。
而后，他的脑袋上就被抵上了什么东西。
程予钦慢慢转过脸，去看张正静，神色冷峻：“你知道这是在哪里么。”
“你知道我最不怕哪个时代么，”张正静道，“就是这个时代，因为你们一群蠢货，把零号机的芯核弄丢了，我无所畏惧。”
程予钦在光脑中按下安保警报。
“即便是帝国国家科学院，”张正静道，“此时也对我没有半分威胁。”
果然，过了一会儿，外面没有什么东西。
就好像是这座科学院的最高级别安保系统全部瘫痪，没了半分作用。
“你到底要干什么？”程予钦问张正静。
张正静没有回答，只是转向宁都：“在我收集的情报里，你好像对这位程教授很不一般，多次对他表白，所以，如果他死了，你会怎么样？”
宁都不作声。
程予钦看向宁都：“他用我来威胁你？”
“所以，你觉得自己在他心里，值几分呢，”张正静问完程予钦，继续问宁都，“只要你现在肯自杀，我就放过他。”
程予钦看向宁都。
宁都依旧沉默。
“哦，这是你的选择吗，你真的很冷血，很无情啊，我杀了你在编号星的老师，杀了你的大学老师，杀了你那么多恩师，朋友，你都无动于衷，我以为，你对自己喜欢的人，会有一点触动的，没想到啊，你还是这副模样。”张正静脸贴得很近，看着宁都。
“杀了我。”程予钦不想再问更多问题，直接了当道。
“杀不杀你，不是你来决定的，是她。”张正静继续看向宁都。
宁都依旧沉默。
“我今天杀了太多人，耐心快没了，”张正静又道，“我不想跟你说太多，咱们直接一点，鉴于他是你喜欢的人，给你五分钟思考时间，怎么样？”
宁都不说话。
程予钦只问宁都：“你进入千年前的回溯之门返航的时候，究竟遇到了什么，我们会全然没有你的消息，乃至于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时空错乱，”宁都回答，“我被带回到两万多年前了。”
“两万多年前？”程予钦不可思议。
“那个时代真的有点落后，反正什么都不方便，我找到科技神，让他给我送回去，结果他送错了，反正，后来我就一直在错误的时空穿梭。”宁都道。
张正静插嘴：“两万多年前？”
“两万四千年前。”宁都回答了确切的年份。
“哦。”张正静意味深长地回一声。
“所以你因为一个时空传送的错误，而一直在错误的时空漫游，”程予钦看着她，“那样的话……你这一路，一定没少吃苦。”
“还行，遇到两个好心人，她们管饭，还请我去公园玩，我还听了音乐会，挺不错。”宁都道。
“是吗，那你身体感觉怎么样，还好吗？”程予钦继续问。
“还行。”
程予钦：“那……”
“还剩一分钟。”张正静打断他。
程予钦：“我看着时间，还没过这么快。”
张正静又把枪口往他脑袋上抵了抵：“我说还剩多久，就还剩多久。”
程予钦盯着他。
张正静一脸无所谓又对宁都道：“他真关心你啊，死到临头了，还总是惦记问你的身体。”
“这样一个人，你舍得为了自己，让他去死吗？”他继续问宁都。
宁都沉默。
“你还有十秒，”张正静看着光脑时间开始数秒，“十。”
“他威胁你了。”程予钦又对宁都道。
“是。”
“你比我重要。”程予钦又道。
“所以，即便是我想活着，让你死了，你也不在意是吗？只要我活着就行。”宁都问他。
“是。”
“这是爱吗？是你说的爱吗？”宁都又问。
程予钦沉默片刻。
又低声回答：“是。”
“你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地辨别这些，为什么我对那么多亲友的死，都没有感觉，我很害怕，”宁都又对程予钦道，“我害怕等会儿你死了，我其实还没有感觉。”
“那也很好。”
“但这样，我就感受不到你说的爱了。”宁都道。
“没关系，”程予钦对她道，“爱也会让人痛苦，你没有这个，会活得更开心。”
“是吗。”宁都思索着。
“时间到了，”张正静看着宁都，“结束你们深刻的对话吧，把一切变得肤浅一点，宁都，只要你今天还保持沉默，那么你就是害死这位程教授的真凶。”
“害死我的，是你。”程予钦冷冷盯着他。
“是吗，”张正静对他笑了，然后又喊宁都，“宁都，说句话吧，如果你还不说话，我要开枪了。”
宁都动了动嘴，但是，努力了很久，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张正静笑得更大声了，对程予钦道：“原来在她心中，你也不过如此。”
“砰。”
他没有犹豫，像程予钦开了枪。
宁都眼睁睁看着程予钦倒下去。
眼睁睁看着他的大脑有血溅出来，眼睁睁看着他僵硬，眼神褪去光芒，失去意识，成一具死尸。
程予钦死了，宁都发现，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想心中起一些波澜，却始终没有。
无力感瞬间要淹没她。
“真是冷血，”张正静这样评价宁都，“好了，我们去找下一个目标，正好，他也在这栋科学楼。”
他拉着宁都的胳膊，开始往外走。
走着走着，他看见了政府部门的人来。
程予钦死得悄无声息，不过等会儿，帝国人监测不到他的心跳，就该知道出事了。
不，已经知道了。
外面那辆政府部门的黑色专车刚降落，就立刻要起飞。
里面坐的是谁，张正静清楚。
他用枪打掉那辆黑色空中飞车的螺旋翼。
飞行器走不了了，里面的人瞬间走出来了。
黑色制服，倒算是个挺拔的人。
“那就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张正静问宁都。
宁都不回答。
“我等会儿杀了他给你看。”他说着，拉着宁都去拦戚雪怿的路。
枪装了消音器，几声过后，戚雪怿身边的人类下属倒了几个。
但等到他再去瞄准戚雪怿时，那家伙不见了。
“还算机灵。”张正静这么评价道。
不过他对这栋科学院的大楼的结构早就摸熟了，那位戚会长会藏在哪里，他大概能知道。
正好来个狭路相逢。
张正静没走升降梯，去了楼梯间。
楼梯间刚下几层，他又拐进一个房间观察请况。
而后继续下楼，在整个大楼里来回穿梭。
最后，在一个角落，他看见了朝他走来的戚雪怿。
他笑一声，举起枪来。
但下一秒，戚雪怿又没了踪影。
“果然，我最讨厌帝国这帮搞政治的。”张正静皱起眉，神色多了几分认真。
他快速往楼下走去。
骨传导监听器戴上，这层楼上所有人的脚步声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属于那位戚会长的，他会统统杀掉。
又看见过戚雪怿的背影两次，而后又被他逃脱掉，张正静召唤来飞行器。
飞行器在同个时空几乎可以瞬移，他先出现在戚雪怿出现的地方，等到戚雪怿发现他，又消失时，他算好他躲藏的地方。
这回瞬移过去，就完全可以抓到……啊！！
张正静突然感觉神经猛猛疼了一下。
不，不是神经，是他的精神力。
是宁都。他瞬间咬紧牙齿。
“是我，”宁都道，“不好意思，时间到了，我已经不受你控制了。”
“你要干什么？”
“刚才趁你不注意，攻击了你的精神力，你受伤了，”宁都道，“我脱离你的掌控，精神力可以回到我本体，所以，我要走了。”
“拜拜。”宁都说完，就离开了。
“回来！”张正静在意识里朝着宁都的精神力叫嚣着，但这回，是真的，宁都的精神力从他的意识里消失了，他身边这具克隆体，也变得失去控制，瘫软下去。
他忍着精神力的巨痛，只得两手将宁都那具克隆体抱在胸前。
也是这时，他被政府的人围攻了。
远处是蓄势待发的机甲，天上也有攻击炮舰，等一切攻击装置布置好，将张正静团团围住，戚雪怿这才现身，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他面前。
“你的精神力检测到暂时下降了不少，是个抓捕你的好时机，如果你愿意主动被捕，那么在行刑时，帝国将为你申请特别关怀。”戚雪怿开口道。
张正静冷冷一笑。
刚才精神力被宁都突袭，的确下降了不少，现在这个场景，他的确未必是帝国政府的对手。
那么，只能先离开这里了。
于是瞬间，他召唤来了自己的时空飞船。
他要离开这个时代。
张正静抬脚要踏入飞船。
可就在这时，他同样盯着戚雪怿，想到了刚才被他逃走的一幕幕。
想了想，张正静抱着怀中宁都的克隆体，吻了一下它的额头。
他看
见了戚雪怿脸上瞬间沉下的神色。
很好，火气消了一些。
下一秒，张正静愉悦地踏上时空飞船，直接在众人面前原地消失。
戚雪怿的下属们愣了愣，非常不解为什么那人可以凭空消失。
“怎么回事！”
“怎么人竟然可以凭空消失了！”
“是我看错了吗！”
当然，还有人惊讶别的。
“会长，刚才那个男人抱着的人，怎么看起来像是宁都宁校长啊！”
戚雪怿沉着脸：“不是她。”
“她已经死了。”他又补一句。
*
张正静再次回到自己的虚拟空间。
本来只是来到这里，修整自己的精神力，但却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又是你，”他盯着虚拟空间里的宁都的精神体，“你不是走了么。”
“是走了，”宁都道，“但我游荡半天发现我的精神体不能时空穿梭，我前头离开你是在我的时代，但我的**又不在我自己的时代，所以我的精神体，没办法落脚。”
“所以你又来这里避险。”张正静道。
“那也不是，”宁都道，“我不是主动进来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精神体没办法落脚，我本来是打算去找科技神求助的，但突然，我又被拉进这个空间了。”
“你的意思，”张正静打量着她，“你不是主动进入这里的？”
“昂。”
“呵，那真是奇了怪了。”
“我也觉得。”宁都挠挠脑袋。
“既然来了，”张正静又道，“那不如我们继续玩个游戏。”
“你还要杀人吗？”宁都问，“我身边跟我关系好的人，基本都被你杀干净了。”
张正静盯着她眉头深皱：“为什么你能这么平淡地说出这句话？”
“我很难过。”宁都道。
“你很冷血，”张正静道，“不过不要紧，我给冷血的你再给个机会吧。”
说着，他将自己的光脑屏幕投射在空气中，宁都看到那空气屏中出现的，是间间医院病房。
洁白的病房里躺着插满呼吸机的病人，宁都仔细看了他们床头写着的名字，发现——这些竟然都是张正静之前威胁她杀过的人。
某个时代的商场里的死者、政府、学校里的人，但凡被张正静杀过的，都躺在他们那个时代的病房里，用生命仪器维持生命体征。
而她的银河军校的老师们，濯鹿原大学的老师们，还有她其他的亲朋好友，但凡被张正静一枪爆头的，甚至连望风军校地下室的大师脑们，也都在病房里吊着一口气。
“他们没死。”宁都睁大眼睛。
“是，”张正静道，“我那把枪看起来是致命的光子枪，但实际上不是，会造成人假死，是因为上面有毒素，子弹射线进入人体的那一刻，会造成人脑出现血洞，但同时，我的特制毒素芯片也会被送进去，其实人脑血洞不会致死，而我的毒素芯片才会让他们瘫痪，让他们变成植物人，但是，这种植物人是可逆的，只要我设定关闭毒素芯片效用，他们就可以醒过来，活下来。”
“是么。”宁都道。
“你放心，这种芯片即便是被你们那个时代的人发现，他们也不敢取出来，”张正静又道，“因为那是一枚感应炸弹，只要有外力敢碰它，它就会在你的那些亲朋好友的脑子里炸开花，当然，我要是关闭芯片，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不信你看。”怕宁都不相信，张正静特意关掉了被他杀死的邓晓淞脑袋里的芯片，顷刻间，监控显示，邓晓淞睁开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医生们都围上来，她能够说话了。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去实地看一下，她到底醒没醒。”
于是张正静让宁都的精神体重新附在他打造的克隆体上，又带着她去了宁都时代邓晓淞的病房。
邓晓淞果然是醒了。
她坐在床上，正在喝水，张正静开门，宁都走进来。
邓晓淞一愣：
“校长，你怎么又来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啊！是这个人！是这个人杀死我的！”邓晓淞眼睛一挪，看见了旁边的张正静，立刻吓得大叫。
张正静按下按钮，顷刻间，邓晓淞大脑中的毒素芯片重新被激活，她手上的水杯打翻，人直接又躺倒在了病房里。
病房开始紧急报警，医生们都在赶来这里的路上，而此时，张正静也带着宁都先去了一个无人经过的角落。
“怎么样？我说的是真的吧？”张正静看着宁都笑着问。
宁都：“的确是。”
“那么，我们再来玩个游戏，”他依旧看着宁都，手上拿着两个按钮，“这个绿的，也就是我之前按下去让你那个下属复活的，作用是关闭他们脑中的芯片，然后让我所有杀过的人，包括你的亲朋好友全部复活，哦，当然了，不包括你们f324星那个叫萧惘的，他是自杀，这我没办法，那另一个红色按钮，是芯片爆炸按钮，我如果按下它，芯片会瞬间爆炸。”
“所以，”张正静继续道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让我先按下绿色按钮，让所有人复活，芯片失去效用，芯片一旦失去效用，就会马上报警，告知那些医生可以将芯片取出，芯片关闭，这时候取芯片不会爆炸，这样，你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会安全，与此同时，我也会毁了红色按钮，保证芯片不会爆炸，当然了，你还有另一个选择。”
张正静盯着宁都，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狠意：“我也可以马上按下另一个红色按钮，你的所有老师，朋友，爱的人，脑子里的芯片全部都会瞬间爆炸，那样，他们将会彻底死亡，再没有复活的可能。”
“选吧，宁都，”张正静又道，“你也知道，我一贯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自杀，从前只是让你一命换一命，看来你不愿意，但现在，只要你一个人死，所有人都可以活，宁都，这笔交易划算吗。”
“我说到做到。”张正静再重复一遍。
宁都再次沉默。
但张正静仔细盯着她，似乎看出了她脸上的挣扎：“看起来你有点痛苦了，我猜的应该没错，你也不是个完完全全冷血无情的人。”
“宁都，选择吧，到底你是觉得自己的命重要，还是那么多人的命重要。”张正静饶有兴趣地等着她做最后的抉择。
“我……”宁都开口。
“嗯，把自己的选择说出来，”张正静道，“我想听听。”
宁都看着他，依旧沉默。
“你不说？你又不说？”张正静看着宁都，“不是吧，这次你又不说话。”
“你不会真愿意牺牲所有人，换自己活着吧？”他又弯下腰来，瞪大眼睛，脸几乎要贴上坐在台阶上的宁都的脸。
宁都依然保持沉默。
“如果你再不说话，”张正静举起红色按钮，“我马上按下去，所有人都会因为你的见死不救而死去。”
“我再给你五秒。”
“五。”
“四。”
“三。”
“二。”
张正静马上要数到一，却见宁都仍然不吭声。
“我按了！”他大喊一声，然后看着宁都没有反应。
他决然按下红色按钮。
空气屏的画面上，所有被他用枪射击过，现在躺在医院里的人，无论是某个时代的公民，还是宁都的老师，宁都的七位大师脑朋友，还是宁都的朋友柳沁邓晓淞，抑或宁都喜欢的程予钦，全部，全部在她的注视下，脑袋崩开，流血。
他们人生的最后一程，全部走完。
宁都呆呆看着监控的画面。
张正静拉着宁都，又去了医院。
一路上谁拦他他打谁，又展开机甲，如入无人之境，走到宁都亲友们的病房。
“你的老师！看见了吗！你的老师死了！”他指着病房里正在抢救满床是血的人道。
“还有这里，这里！”他又借助时空飞船闪现到了柳沁和程予钦所在的医院，病床上的他们，也是一滩一滩的血往外冒，所有人都在奋力抢救，可最后，心电监测仪却只剩一声长音。
“他们都是你害死的！你害死的！”张正静在机甲驾驶舱里，对着宁都大叫道。
宁都呆呆看着自己死去的老师朋友们。
张正静又拉她回到虚拟空间，他盯着她，问她：“回答我，如果重来一次，你是不是会用你的命换他们的，是不是！”
宁都不答。
“回！答！我！”张正静双手抓住宁都的精神体幻化的她的身体的肩膀，疯狂摇晃，“回答我！你回答我！”
宁都被他摇得头晕，艰难之中，闭上眼，答：“不是。”
“你说什么？”张正静愣一下。
宁都抬头，看着他：“我确实做不到，我也没有特别想为他们付出的感觉。”
“为什么我只是更怕我死去，是本能地怕我死去，那些对我好的人都死了，我觉得我难过，我伤心，我痛苦，但其实，我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
“甚至看到他们死去，我都觉得脑袋蒙上了什么东西，好像什么感觉不到。”
宁都继续道：“我的心，好像是空的。”
“空的？”张正静眼睁睁盯着宁都，放开她。
“空的，”他又重复一遍，“空的？你竟然是空的？那么多人因为你的见死不救而死去，明明只要你死，所有人都可以活过来，你竟然还是见死不救，不光见死不救，你还说你连什么感觉都没有？你竟然没有感觉？”
“你真是个冷血无情，冷漠至极的人！”张正静对着宁都大叫道，“不对，你根本就不是人！你这个变态！你没有一点感情！你是人吗！你还是人吗！为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恶狠狠盯着宁都：“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有那么多人关心你，会有那么多人在意你？为什么偏偏是你这样的人，拥有这么强的精神力，我杀不掉你，根本找不到你现实的肉身，根本找不到！我杀不掉你！就连想折磨你的精神我都做不到！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你这么空洞的人存在！为什么！”他一会儿抱头，一会儿又去拽宁都的衣领，一会儿又剁脚，又去空手砸虚拟空间的墙壁，他看起来像是要崩溃了。
宁都听着他发疯，淡淡道：“我也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有一块是空的。”
“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张正静在他的虚拟空间里不停踱步，不停走着，抱着脑袋想了许久，红着眼对宁都道，“你既然这么说着，也的确是这个样子，那你一定是有人格缺陷，你有人格缺陷，没错，你肯定有，那这样，既然我很难在现实里杀掉你，那我就折磨你的精神，直到你自杀为止，好了，我知道，那么第一步，我要治好你，我要让你的人格健全起来，我要让你感知到这世界的一切，让你知道什么叫喜怒哀乐，等你是个健全的人了，我就可以折磨你的精神，我就可以杀掉你了，就这样，就这样！”
说着，张正静忽然冷静下来，然后又按下虚拟空间一旁控制台的一个按钮。
他又平静对宁都道：“我又控制了你的精神力，当然，时间还是有限，我会在你逃走之前找到治好你的方法，等我。”
说完他就要离开虚拟空间。
“等等。”宁都却道。
“还有什么事？”张正静用一双急红了的眼盯着她。
宁都问：“你就是毁灭者吗？”
“毁灭者？”张正静冷笑一声，“我喜欢这个称呼。”
说完，他彻底离开了虚拟空间。
第130章 归程（8）心理咨询
张正静回来了。
回来以后，他让宁都的精神体附着在那个克隆体上，他说要带去个地方。
“去哪？”宁都问。
“心理咨询室。”他道。
“你是找了一个心理咨询专家来解决我的问题？”宁都问。
“没错。”
……
宁都也不知道张正静带她来到了哪个时代，不过反正是帮她恢复人格上的缺陷，所以她也没有很在意，推开面前的大门，她进入心理咨询室，就能看见一位心理咨询师在她面前等着了。
是一个中年男人，头顶秃了一片，穿着白大褂。
“你好，医生。“宁都对医生道。
医生看着她：“就是你。”
“情况我跟你说过了，给她做治疗。”一旁的张正静又道。
“什么样的治疗。”宁都又问。
心理医生道：“目前帝国最顶级的治疗，环境疗法，我会给你注入试剂，帮助你唤醒你精神体的感觉区域，再用辅助场景帮你锻炼感觉功能，虽然你的本体不在这里，但是你的精神体够强大，让你的精神体拥有完整的情感体验，也能间接让你拥有足够完整的人格。”
宁都看着他：“你像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你姓林，我好像在新闻里见过你？”
心理医生看着她：“是。”
“我的时空飞船最远就只能穿梭到你出生的时代，真是奇怪，没办法再前往未来，”张正静道，“所以，我已经请到我能穿越的时空中最顶级的心理医生了，可以试试。”
宁都
点头。
很快，林医生开始给宁都注射能唤醒精神体感觉区域的试剂。
试剂是注射进宁都的克隆体里，经由克隆体传入宁都的精神体中，而后，林医生就让宁都躺进一只全息舱中。
“辅助场景当然是虚拟的，但因为你已经服用试剂，进去以后会自动将场景里的剧本内化成你自己的人生记忆，在里面尽情体会吧，说不定你被封闭的感觉，会被重新激活。”林医生道。
“所以我不是没感情，是感情被封闭了？”宁都问。
“每个人生下来除非基因出问题，不然怎么可能先天没有感情，张先生已经帮我拿到了你在这个时代每次身体检测的全部资料，我看了，你的基因没有携带有关情感缺失的影响因子，”林医生又道，“应该还是在孵化器发育的问题，可能出来的时间太晚了，有些功能一直闷在孵化器里发育，没完全发育好，所以用不了，比如某些情感感知。”
“是吗。”宁都思索着。
“不用担心，就相当于你的大脑和精神体的情感感受器有点问题，但人类的情感来源于对记忆的深刻分析加工理解，所以，只要我们把感受器激活，它还可以继续生长，直到发育完全，等那时候，你应该就不会再感觉自己心里缺一块了。”林医生又道。
“那行。”宁都点头。
随后，她按照林医生指示，慢慢移动着自己并不灵光的克隆身体，躺进全息舱中。
张正静盯着林医生关上宁都全息舱的舱门，又设置好相关程序，然后道：“就让她这么进去了？万一你们里应外合，干出点什么事，把她放走了怎么办。”
林医生只道：“我知道您不放心，旁边还有个全息舱，您可以进去监督她。”
张正静看着一旁空着的全息舱。
“您也不必多想，我整个实验室都被您布防，只要您的精神力有个念头，这里所有的能源都可以被切断，我也会被毁掉，我怎么样，都拿您没有办法。”林医生又对张正静道。
张正静歪嘴一笑：“算你识相。”
说完，他也躺进全息舱中。
去监督宁都进行情感恢复。
很快，张正静在全息舱中失去意识。
等再醒来时，他已经坐在一处草丛里了。
对面就是一所军事大学，那里，正在举行一场军校生机甲类比赛。
他清楚知道自己是谁，来这里是为了监督宁都，但是，他既然进了全息舱，脑海中很自然也拿到一个相关剧本。
在这个世界，他是个坏人。
他是多年前因为赛场乱杀人被军校除名，进了帝国永久使用机甲黑名单的人，他因此记恨学校，记恨学校让他这么一个本来非常能努力上进的学生一夜间失去所有，他的青春全部献给了机甲，他本来最后应该从这所著名军校毕业，再进入军区任职，最后成为一名出色的军人，但现在，他一无所有。
他的父母死在了战场，他本该继承他们的荣耀，但就因为他在学校的比赛场上，冲动杀死了一个侮辱他父母的学生，学校收回了他该继承的所有荣誉，现在他除了机甲一无所长，甚至连存款都没有，每月只能靠着政府的人道主义救济过日子。
恨学校，恨那里的一切，张正静盯着面前的著名军校。
他的任务是，杀光这个学校的所有人。
真是个无趣的剧本。
张正静又在心里想着，既然结果早都是这样了，不如一颗炸～弹把这里炸毁了，为什么要一个一个杀人呢。
多麻烦啊。
而且也不光是学校欠他吧，法庭不欠么，报道他这件事的新闻媒体不欠么，不给他提供什么帮助，反而收走他父母给他留下的遗产的政府不欠么，还有对他指指点点的这个星球的人……所有人都该死。
应该扔一个超高频核弹，把这个星球炸成废墟。
不过这毕竟是剧本，又不真是他自己的人生，费那个劲儿干什么。
剧本下一步是让他潜入学校，在学校正在进行比赛的赛场上杀人。
正好，他也能看得到宁都的剧本。
她现在还正巧就在学校里比赛。
她的剧本简直是人生赢家本，这次比赛她会因为准备不充分而失败，但是，她的老师、父母、同学都不怪罪她，想方设法安慰她，还带她出去旅行，送她安慰礼物，甚至她班上平时最难相处的优等生，还会跟她表白。
张正静眉毛一挑，这种剧本，真的能激活她的情感感受器么。
不该把她所有爱的人，爱她的人，一锅杀了，这样才比较能激活吧。
想到这里，他忽然记起，这样的事，他已经对宁都干过了。
但她无动于衷。
她还真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他想着，希望这次，她能有点感情，别像牲口一样。
不，牲口都比她有感情。
张正静想着，就往学校里走去。
就按剧本说的，一个一个杀人吧，杀慢点，这样，他也好观察观察宁都。
“喂！小子！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进来的！”门口的军警率先发现了他，厉声问。
张正静甚至头也不转，抬手给了他两枪。
他身上的光子枪还是原来现实里自己黑金色那把，威力很强，来到虚拟世界也没有减弱。
学校现在举行的比赛是在操场进行的，张正静很快走到操场，发现那里好多台机甲在进行攻防战。
透过光脑的高倍望远镜，他很快从某个黄色驾驶舱里找到了宁都的影子。
她在战斗，但看起来，她驾驶的机甲不太行，完全不能够在这场比赛中胜出的样子。
每次机甲攻击闪躲时的动作也很是滑稽。
如果宁都驾驶机甲真是这个样子就好了，他也不愁这块心病除不掉。
张正静抬手给了宁都的队友一枪。
只见光束子弹穿过驾驶舱，里面的学生当场身亡。
过了一会儿，赛场上的学生，学校裁判都感觉到了异常，紧急叫停比赛。
“怎么有人死了！”比赛场上很快传出一声大吼。
“你别动！”这时，又有穿着军装端着枪的人开始向张正静逼近。
坐在他附近的观众们全都愣了。
“是他？！”有人认出了张正静。
“他不就是之前那个打死自己的同学，被开除学籍的前几届的男生吗？！”观众席上的学生们都开始议论起来。
“嗯，我是啊。”张正静笑了，立刻展开黑金机甲，往操场中央跑去。
他的黑金机甲材料强度之高，不是学校拿些随便的枪就能打穿的。
子弹在后面响，有人也在后面追，但张正静毫不在意。
他只想看看赛场上的宁都，此时作何反应。
“唉，我今天才认识的好朋友，怎么就死了。”宁都看到死者，在一旁叹气。
张正静听到，明白了，看来他估计错了，这个人跟宁都关系一般。
按照剧本，宁都在这个赛场上应该有两个很好的朋友。
是谁呢。
他分辨不清站在宁都身旁，安慰她，一边戒备一边保护她的那些学生都是谁，所以——
干脆全杀了好了。
张正静抬起机甲臂，开始射击。
对面的学生当然也察觉到不对，纷纷展开机甲，躲避他的攻击。
更多的学生围了上来，也展开机甲，开始合力对付张正静。
身后学校刚才端枪打他的巡检队也都展开机甲，势必要拿下他。
张正静有个不错的想法，不如现在就把他黑金机甲里的炸弹拿出来，往这操场上一丢。
会死多少个呢……
他正想着，突然感觉身体一阵巨痛。
一检查这才发现，他居然被对面的某个机甲射出的钢弹打中了。
不对。
以刚才那个钢弹的速度，他分明是可以躲开的。
但为什么没躲开。
为什么。
他眉头紧锁，然后顿时明白了。
因为剧本上写过，他去了操场报复杀人，最后被子弹打中，身负重伤。
既然他身处这个虚拟世界，那就必须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走，剧本已经写好他的命运，那他就无法更改。
被打中是无论如何都必须接受的命运。
张正静脸阴沉下来。
他现在身体疼得厉害，感觉迅速变虚弱了，确实不能恋战，只能先走，疗伤，再说。
就像剧本写的那样。
于是他只能忍着巨痛，开着自己的黑金机甲，开出一条血路来，拼死逃生。
总算从学校逃出来，他回自己这个虚拟世界的家，但到了家附近很快就发现这里被警察和军队包围，整个城市的网络还有全息广告牌上全是通缉他的消息，他在路上走着，很快就有人认出他，不知道辗转了多久，张正静终于在城郊一所废弃工厂找到了藏身之处。
但只是藏身，他没法给自己疗伤，没有药品，没有止血绷带和止血药膏，他腹部依旧血流不止。
张正静躺在一处废弃厂房的金属废料旁，拼命地大喘着气。
突然间，他身后的窗户里扔进来一卷绷带和止血膏，还有一包红豆糕和一瓶水。
张正静愣了半秒，立刻掏出光子枪射向窗外：“谁？！”
“啊啊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一个细小的女生声音出现，叫起来。
“进来，我要知道你是谁，否则你会马上死。”张正静又道。
“好、好的……”女生颤抖回应，然后走进来。
是一个有
点矮，瘦弱的女生，看她穿着校服，是刚才那个军校的学生。
“你要干什么。”张正静冷冷问她。
“我……”女生手足无措，“我看你受了很严重的伤，我怕你死了……”
“什么？你竟然怕我死了？”张正静笑了，“现在到处是人在通缉我，你竟然说怕我死了，为什么？”
“以前、以前我还在上中学的时候，我总是被班里人霸凌，他们笑话我说以我的脑子，根本上不了军校，也不可能制造得了机甲……我当时都快放弃成为机甲工程师这个梦想了，是你，是你来我们学校演讲的时候，说在座的所有人以后都可能是机甲设计师，只要不放弃梦想……”女生又看着他道，“我后来鼓起勇气在你演讲结束后问你，问你我可不可以成为机甲设计师，你说等着驾驶我设计的机甲的那一天，你知道，就因为你这句话，我才考上了军校，才真的成了机甲设计师，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你是我到目前为止学习制造机甲的精神支柱……”
“哦，那是我还没杀人以前吧。”张正静又道。
“我不相信你真杀了人，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杀人，就算杀了……就算杀了也是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女生又鼓起勇气道。
“哦，你还真是善解人意，”张正静又笑着对她道，“滚。”
“啊？”女生愣了一下。
下一秒，她只见张正静举起手中的光子枪：“如果你还不滚，那就死。”
女生吓得连滚带爬跑了。
等那女生走了，张正静拾起地上的绷带和止血膏，给自己做伤口处理，然后吃了地上的红豆糕，那一瓶水也被他拾起全喝了。
那瓶水被喝完时，他在里面发现了些金闪闪的东西。
张正静笑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