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谢琮睡得很不安稳。
他几次想把路知晚叫醒问个清楚,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阿晚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路上奔波定然很累,总不能连个觉都不让人睡好。
早朝后,谢琮回到东宫时,路小将军才悠悠转醒。
“你的床太软了,要不是肚子饿,我能睡到天黑。”路知晚身上穿着寝衣,头发半散着,看上去慵懒又柔软,让人很想揉一揉,捏一捏。
谢琮走到榻边坐下,去捏他的脸颊,被路知晚一巴掌拍开了。
“殿下,早膳备好了。”苏平的声音自外殿传来。
“嗯。”谢琮快速拽了一下路知晚的耳尖,哄道:“起来洗漱。”
路知晚这才磨磨蹭蹭起来,一边洗漱一边道:“你每日都要起那么早上朝,能睡得醒吗?”
“习惯了,早起而已,比不得你们行军打仗辛苦。”谢琮将布巾递给他。
待洗漱完,早膳也已摆好。
路知晚往桌上一瞥,发觉都是自已爱吃的。
“我早晨不想吃甜的,这个点心你叫人包起来我带回家行不行?”路知晚问。
“点心冷了就不好吃了,这几日你得空就过来呗,想吃什么告诉苏平,让膳房给你做。”
路知晚在营中吃得太粗糙,今日终于得以满足口腹之欲,整个人都透着满足。谢琮在一旁看他吃东西,便觉又有趣,又心疼。
早饭后,谢琮宣了太医过来。
太医仔细检查了路知晚的手臂,又一一验看了他身上的旧伤。
“路小将军手臂的断骨接得还算不错,好生养着,再有个把月应当就能恢复了。下官给路小将军开副方子,这几日尽量再补一补。只是……”
“只是什么?”谢琮问。
“路小将军体质畏寒,着实不适合去北境。”
太医说着不由叹了口气。
路知晚是镇北军的先锋将军,不去北境是不可能的。
“身上的伤呢?有没有问题?”谢琮又问。
“身上的旧伤都愈合了,但可以再涂一涂药膏,能淡化伤疤。”
路知晚觉得没这个必要,但太医都这么说了,他便没拂了人家的好意。
服过药后,路知晚回了国公府。
谢琮没让他把药带走,也没让人把药送过去,而是在入夜后差了人去国公府传话,让路知晚去东宫喝药。
于是,这夜路知晚又留宿在了东宫。
沐浴后,谢琮给路知晚涂药。
特制的药膏带着淡淡的香气,抹在身上微热,并不难受。
“阿晚,程远是谁?”谢琮装作不经意问道。
“程远?”路知晚有些惊讶,“是我营中的同僚,你怎么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你昨晚睡觉时,唤了他的名字。”
“他在营中和我住一间营房,我可能是叫习惯了,将你当成了他。”
谢琮涂药的动作一滞,眸光复杂。
“你们……也经常同榻吗?”谢琮问。
“没有,营中的床很小,睡不开两个人。”
谢琮松了口气。
“嘶,痒。”路知晚缩了缩肩膀,开口道:“别涂了,都是旧伤。”
“我都没碰着你呢,哪里就痒了?”谢琮笑着去挠他的背:“这才叫痒。”
路知晚被他一挠,忍不住笑出了声,反手便想挠回来。
“阿晚别闹,刚涂的药都蹭掉了。”谢琮道。
“蹭掉了拉倒……”路知晚两只手去挠谢琮肋间,谢琮顾忌着他手臂的伤,既不敢反抗又避无可避,只能任由他施为。
然而路小将军并不知道见好就收,骑在谢琮身上挠完了肋下又去挠别的地方……
“阿晚,小心手臂。”谢琮伸手想去捉他。
“你说我单手能不能打得过你?”路知晚笑问。
“阿晚,快停下……”谢琮满脸涨红,又怕伤着人,无奈只能翻身压住了路小将军作乱的手,将人抵在了榻上。
两人身体相贴,俱是一僵。
一时间,谁也没敢动,只怔怔看着彼此。
“你……不起开吗?”路知晚呼吸有些急促。
谢琮如梦方醒,立刻翻身坐起,看起来十分尴尬。
路知晚看到他这副样子,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谢琮扯了扯寝衣,有些无措。
“我听说,皇子成婚之前,都有侍妾相陪,你有几个呀?”路知晚好奇问道。
“没有。”谢琮闷声道。
“一个都没有吗?”
“骗你做什么?”谢琮转头看他:“你还小,对这些事情不要太好奇,也不许学旁人胡来。”
“我才不好奇呢,我就是随口问问。”路知晚深吸了口气,呼吸慢慢平复下来。只耳尖还有些红。
谢琮想了想,又道:“若你真想知道,我可以教你。”
“不用你教,我又不是不懂,我都十八了!”
“你从哪里懂的?”谢琮问。
“营中有人买了图册,我看过两回。”路知晚眸光向下一瞥,压低了声音道:“哎,你说咱俩,谁的个头比较……”
“路知晚,你在营中也这么和人比吗?”谢琮拧眉。
“营中我们洗澡都在一处,随便瞥一眼就知道了。”
谢琮听了这话,当真是什么脾气都没了。
阿晚自幼争强好胜,什么都喜欢和人比,没想到连这个也要比!
“睡觉吧,明日还要早朝呢。”谢琮沿着榻边直挺挺躺下。
路知晚闻言便不再做声,乖乖闭上了眼睛。
那日之后,两人都没再谈起过这个话题。
谢琮给路知晚抹药时,也颇注意分寸,不敢再胡来。
路知晚出发前那夜。
谢琮守着人不舍得睡去,恨不能用眸光把人刻在自已的脑海中。
明日之后,阿晚又要回北境,再见面不知是何年月。谢琮心底涌出许多疯狂的念头,又逐一熄灭,生怕一不小心把人灼伤了。
最终,他只敢偷偷在路知晚唇角落下了一个吻。
那个吻轻而短暂,却意外惊醒了梦中人。
路知晚蓦地睁开眼睛,茫然看着谢琮,问他:“你在干什么?”
“阿晚……”谢琮一手摩挲着他面颊,再次凑近……
“唔?”路知晚出于本能,张嘴便咬。
淡淡的血腥味,像是蛊惑人的毒药,令谢琮不退反进。
路知晚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被亲懵了,一手攥着谢琮的寝衣,竟是忘了将人推开。直到他气喘吁吁,近乎窒息,谢琮才退开些许。
“咱们方才……在干嘛?”路知晚问。
“不知道。”谢琮抵着路知晚的额头,“突然忍不住想亲你。”
“又做梦了……”路知晚凑近他蹭了蹭,动作自然而亲昵。
“阿晚。”谢琮将人揽在怀里,大手裹住他,再次含住他的唇。
这一次路知晚没再咬人,像只温顺的小猫一般……
他不是第一回在这样的梦里……梦到谢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