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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人妖结契缘定此生

作者:铃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面色灰败的招风耳咽了口唾沫,目光死死黏在谢澄腰间那枚黄玉麒麟佩上。


    若只是普通的谢氏玉佩倒还罢,偏生那麒麟脚踏祥云,周遭还盘旋着一只金龙——非谢氏家主或少主不可佩戴。


    方才张牙舞爪的二人像被戳破后泄气的鱼囊,此刻连连作揖道:“谢少主,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沿海这地方早就归玉衡宗了。”


    谢澄笑道:“嗯,我也觉得你二人不像坏人,不知是奉谁的命啊。”


    断疤眉正想开口,却被招风耳肘击打断,这面白声尖的中年修士是个老油条,早听说谢氏现任少主是个心善好骗的主儿,便赔笑道:“我们这些小喽啰,哪知道大人物们的事啊,就是宗门里的意思,具体是谁我们也不知。”


    谢澄颔首,也不知信没信,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错不在上头,就在你们咯?这该是个什么死法好呢。”


    招风耳连忙打断:“不不!是柳掌门,他暗中授意,逼迫我二人装作御灵宗人,来此地收税贴补宗门。”


    听招风耳供出幕后主使,谢澄回头冲南星一笑,颇有几分求夸奖的卖乖意思在。


    可南星只是摇头,挥手让谢澄让开。


    她横眉冷笑:“是让你二人来此收税,还是柳掌门借蜀州兽乱调离伽蓝宗主,命你们趁机强占这块土地。”


    前世二十岁的南星,正是因目睹断疤眉与招风耳对交不起捉妖税的林叔拳脚相加,才灵力暴走,被伽蓝尊者收为亲传。


    等成了局中人,方知局中事。


    蜀州与渔州接壤,为玉衡宗辖地。玉衡宗虽坐拥七宗最强的兵修战力,却困守在这贫瘠山地。


    连绵峰峦如天然牢笼,既困住了山中修士,也困住了他们的贪念。


    自然而然,临海的渔州便成了饿狼眼中的肥肉,玉衡宗妄想将这靠海吃海的一方土地据为己有。


    可千年来的三姓七宗格局他们不敢明破,只得暗中蚕食御灵宗疆土。先是派遣仙吏越界征税,后又企图操控伽蓝为傀儡,净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


    恃强凌弱,上行下效,从今往后诸多蜀州仙吏便跑到两宗交界之处狐假虎威,无人能奈何得了他们。


    南星望着眼前因畏惧强权而战战兢兢的二人,忽觉命运轮回,竟有种啼笑皆非的荒谬感。


    见南星一语道破玄机,这招风耳果真是个见风使舵的机灵人,也不再争辩,如泣如诉卖惨道:“蜀州穷苦,他早就看上渔州的鲛人湾了,我二人都是被逼的啊!”


    谢澄在旁边听得心惊,外人在旁,他不好多问,便接过话茬道:“九州地界早有定数,你们玉衡宗欺负符修势弱,强占别州土地,还是老老实实去拘仙署蹲着吧。”


    说罢,谢澄和南星同时出手,两个手刀就让刚苏醒的断疤眉和招风耳又昏死过去。


    突然,南星鼻头耸动,海风的咸涩混着汗味与珠蚌的血腥,千丝万缕的气味中,她依旧捕捉到了不寻常的一部分。


    有妖气。


    她与谢澄目光相接,二人同时沉腰屈膝,足尖抵地,浑身肌肉如拉满的弓弦般绷紧。


    那妖兽显然也感知到了危险,妖气如潮水般急速退去。


    谢澄正要去追,却被南星拉住,只见她偏首用下巴指了指那两个仙吏,笑道:“你不是要将他俩送去拘仙署吗,一只小妖而已,我去杀了便是。”


    边说着,南星问不远处的采珠人讨了根麻绳将两个仙吏绑在一起,使出悬空符贴在二人脑门上,示意谢澄牵着绳子走。


    谢澄扯了扯手中的麻绳,看着飘在半空的断疤眉和招风耳,应允道:“你注意安全,我尽快赶回来。”


    见谢澄牵着两人走远,那滑稽样子逗得南星摇头,可转瞬她似乎想起什么,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跟旁边的采珠人打听银沙一家的情况。


    “银沙啊,这个时辰她不在家里,你得去鲛人湾中央的风铃铺子,保准能找到。”


    残余的妖气消散殆尽,得了采珠人的热心指引,南星看了眼日头循着海岸线前行,很快便瞧见了那间风铃铺子。


    说是铺子,其实就如卖凉酒的老查一般,支个棚架便吆喝起声音了。


    “滴零零——”


    棚架下悬着的贝壳风铃随风轻晃,碰撞间发出空灵清越的声响,恍若鲛人月下清歌。


    正埋头用银针给贝壳打孔穿线的银沙被这声音惊动,她抬头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脸上犹挂着泪痕,柔声道:“姑娘若有中意的,不妨拨弄试试音色。”


    这姑娘的手倒是极巧,南星原本还纳罕,在海边卖贝壳风铃怎会有生意,如今得见方知缘由。


    架上的风铃被串成各式形状,甚至可见金元宝、同心结这般受人欢迎的复杂样式,也不知银沙是如何做到的。


    瞥了眼藏在银沙身后的红色婚书,上面隐隐约约能看见“昏喜楼”的刻字,南星问道:“你在哭什么?”


    银沙一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又化作眼泪夺眶而出,她静坐如礁石,任由泪水流淌成海。


    “没什么,只是要出嫁了,舍不得家人而已。”


    “只是嫁人,怎么一副赴死的样子。”


    南星拨开挡在她与银沙间的几束风铃,脑袋凑到银沙面前,轻声呢喃:“嫁人还是嫁鬼啊。”


    话音刚落,妖气裹挟着海腥味钻入鼻中,南星藏在袖中的手早就掐好定身咒,登时她便回身迎上一张血盆大口。


    这是南星未曾料到的,故而高度有些偏差,原本打算贴在脑门上的符咒,此刻竟粘在一排如同鲨鱼长出的尖刺状牙齿上。


    看着面前想闭嘴却做不到的鱼妖,南星忍俊不禁:“总算把你给逼出来了,见不得别人欺辱她是吗。”


    “所以刚刚在码头为保护银沙的父亲,你才会明知有修士在旁,依旧冒风险使出妖术杀人。”


    “既有害人之心,我便留你不得。”


    听见南星说完,银沙错愕地看了鱼妖一眼,她哭着冲南星嚷道:“姑娘!求你手下留情,她叫阿灯,是我……我朋友。”


    鱼妖还保持着张开大口的窘态,南星打了个响指,那黄符就化作清水失效。


    转眼间,鱼妖就变作个和银沙等高的少女,头顶上还戴着一顶布织幞头,缀着几颗贝壳。


    她还想使出自己的绝招攻击南星,可长生剑已经搭上了银沙的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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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颈,生生将这只鱼妖逼停。


    南星用剑背轻搭在银沙颈间,确认不会真得伤到她后,这才娓娓道来:


    “《万妖谱》有载:灯笼鱼,昼伏夜游,生于南海永夜深渊,百年成妖,能吐人言。状如鲨而额悬明灯,善为迷者引路,亦可以灯惑目,诱人自杀。”


    “你一个凡人和妖怪做朋友,就不怕她某日兽性大发,把你当个点心吞了。”


    银沙一直在哭,生长在海边的姑娘,哭声也如浪涛般响亮,震得人耳膜疼:“阿灯与我幼时相识,那时我最爱在沙滩上捡贝壳,不幸被大浪卷走,是阿灯将我驼回岸边,我才得以活到今天。”


    “姑娘,不!仙长,我儿时也以为妖怪都杀人不眨眼,其实并非如此。”


    善恶无关种族,是非只在人心。可这个道理,非亲身历经者不能尝。


    南星庆幸此处偏僻,此刻也无甚行人,否则就靠银沙嚎得这几嗓子,一人一口唾沫就把她淹了,哪里还给她演戏的机会。


    “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若是说得好,我就放过这条小鱼妖。”


    “撒谎的后果,可不小哦。”


    “人族银沙,你是否愿意教化此妖,令她通晓情理。”


    “我愿意。”


    “妖族阿灯,你是否愿意保护此人,许她一世平安。”


    “那当然!有我在,谁也不可以欺负银沙。”


    “永不背叛?”


    银沙道:“嗯。”


    阿灯说:“对!”


    “乾坤为证,日月鉴名。人妖结契,缘定此生。”


    没有出现契纸,只是银沙和阿灯的眉间赫然出现一朵鸢尾花图腾,就像原本盖在契书上的中人铃印,此刻却与结契的双方融为一体,刻入骨血。


    这是南星第一次用契约术为人和妖结契,此事是她重生的执念与转折,今生,她又要为此赌上一辈子了。


    她指尖轻点银沙额间,那抹青绿色鸢尾便如烟散去,再无痕迹。


    她从怀中掏出个绣着琼花的青色帕子递给银沙,“擦擦吧,我见不得女孩子哭。适才不得已为之,向你道歉。”


    那日桃源深处与沈酣棠促膝长谈后,对方便将那绣着海棠花的手帕送给了南星,说凡间管这叫“手帕交”。


    本着有来有往的原则,南星回渔州的路上也为她挑了个手帕当回礼,绢面上琼花簇簇。


    只是眼下情势紧急,她只得先将这方新帕子用了,心下暗忖:回头定要再给沈酣棠寻个更好的。


    银沙拉起阿灯的手,她隐隐觉得,二人的命运似乎被牵连在一起,向南星不放心地试探道:“仙长,您真的不杀阿灯了?”


    南星将春鸢不律插回发间,打趣道:“我怕你到时候哭昏过去,一张帕子不够擦的。”


    “她是只天生地养的鱼妖,只要她想,这九州任她遨游,你担心她不如先照顾好自己。”


    她指着被藏在竹椅夹缝中的婚书,冲着咬牙不语的银沙说:


    “银沙,朋友之间的秘密,暴露之日便会化为隔阂。至交之间的欺瞒,哪怕出自善意也如同利刃扎心。”


    “你还不打算向阿灯坦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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