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
镜虚域附近群岛中的最大一座岛屿中央。
血刑台便设在这里,一个半圆的透明禁制罩覆住了刑台,周围被镜虚域以及南荒其他人族势力布下了天罗地网的阵法与机关埋伏,防止妖族来将人救走。
此时,清晨天刚亮,这里就围了很多人。
池非烟坐在刑台前方上首。
在她旁边,左右分列着几排座席,坐着镜虚域的长老们,以及人族的其他几大势力。
除了御星门外,其他几大势力几乎都到齐了。
刑台周围,禁制罩外,还有许多小势力的人,以及散修们,也都齐聚于此。
其中不乏有妖族混迹其中。
禁制罩内,其中一名势力首领道:“池领主,已经辰时中了,想必大家也都等急了,要不……开始吧?!”
池非烟没说什么,转头对着旁边的三长老柳辰微微点头。
柳辰会意,起身去了刑台正中。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中带上了浑厚的灵力,方便刑台内外的人都能听清!
“诸位道友好,我乃镜虚域三长老柳辰!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今日,是我镜虚域公开处决叛徒之日,也是我镜虚域以及南荒其他人族向妖族正式宣战之日!”
“就在十日前,南荒的天衍道宫,长生坞,太霄阁,紫极仙宗等大宗门,也来了我镜虚域共商结盟抗妖之事。各位都有从前记忆,应知唇亡齿寒之理!镜虚域若倒下,整个南荒将失去屏障,任由妖族肆虐!”
“所以,望南荒众势力能够同仇敌忾,共抗妖族!此次,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被迫的防守,更要主动进攻,以报从前血海深仇!”
柳辰话音刚落,便见刑台上,太霄阁的宗主站起了身,上前两步。
他开口道:“柳长老说的没错,在场的诸位,在前世的那场浩劫中,应该大部分都有至亲好友死于妖族之手!
但凡有些血性的,都该杀去妖域,让他们血债血偿!今日我们几大势力首领在此,愿结成抗妖大盟,诛杀妖子祭旗后,同仇聚道,荡尽妖邪!”
前世,镜虚域覆灭之后,太宵阁因为是地势最靠近前线的,所以后面的伤亡也最惨重,门中弟子被妖族残杀了大半。
所以此次抗妖之事,太霄阁是除镜虚域外的几大势力中最积极的!
在场修士有许多都红了眼,想到前世自己亲友惨死在妖族手上的情形,都不由生了愤慨之意!
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句:“诛杀妖子,同仇聚道,荡尽妖邪!”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声浪滚滚而来!
“诛杀妖子,同仇聚道,荡尽妖邪!”
“诛杀妖子,同仇聚道,荡尽妖邪!”
“诛杀妖子,同仇聚道,荡尽妖邪!”
……
池非烟坐在高位,听着那些带着恨意的声音山呼海啸而来。
袖中的手指微蜷,那恶龙,真有办法在这么多双眼睛下离开吗?
众人喊了阵后,便有人开始叫嚷起来。
“那妖子呢?怎么还不出来?!”
“对啊,我们还等着看他被剥皮抽筋呢!”
池非烟神色沉凝,待众人高喊一阵后,她才起身,微微举手下压,示意众人安静。
随后对旁边的一名弟子吩咐道:“去将妖子带来吧。”
很快,就有人押着名高瘦的青年往刑台上走来,青年的身上还带着副琵琶锁,此时押他上来的人,正扯着琵琶锁的锁链,喝斥着让他走快点。
修士们都将目光落在了那名被押上来的青年身上。
许多人曾经是见过妖子的,威势不凡,风华无双。
可如今被押上来的这个青年,瘦骨伶仃,面容苍白,神色憔悴,看上去还有些不良于行。
哪里还有曾经的风采?
凤无欢被琵琶锁拉扯的生疼,他被关了近一个月,琵琶锁几乎快要与肉长在一起了。
如今暴力拉扯之下,血肉被重新撕开。
他努力加快脚步,想跟上押送他的人的步伐,减少拉扯的力道,但他的双脚又瘸又拐,根本无力跟上,只能被拉扯着往前走。
好在很快他便被带到了血刑台正中,其中有名押送者狠狠对着他的小腿踹了一脚,迫使他跪下后,便同其他押送者退下了。
见到妖子以后,本就群情激愤的人,更是咒骂不绝。
若非血刑台上设有护罩禁制,他们无法闯入,怕都要冲上前来,撕碎掉眼前这个妖王之子!
凤无欢木然的左右张望一眼,竟庆幸自己听不到那些人的骂声。
他一片安静的世界里,只能看见位于他前方这些人都说了什么。
血刑台上,柳辰见人已被带上来后,清了清嗓子,走到凤无欢面前。
而后高声道:“凤无欢!今日将你押上血刑台,便是要依罪论罚的!我接下来所说之言,所列之罪,你可要看清了,若觉得我所言不实之处,你尽可为自己辩驳!以免说我们冤枉了你!”
凤无欢苦笑着应下:“是”。
柳辰:“凤无欢,你当年蓄意接近领主,在镜虚域潜伏十年期间,送出关于我镜虚域的情报多达上百份,更有几次将我镜虚域提前得知的修炼资源宝物等消息传回妖族,导致妖族捷足先登,让我镜虚域修者损失诸多气运。
在你拜入师门的第三年,私放妖族进了镜虚域所属的某处灵矿,并提拔一名妖族做了管事,暗中将镜虚域的灵矿偷运至妖族!
类似这样的事还有许多,便不一一赘述。我只问你,以上所言,我可有冤枉你之处?!”
凤无欢目色黯然:“没有,以上种种,皆是奴所为。”
从前他送回情报时,只觉得很开心。
因为他每送回一份情报去,父君就会对秦伯好点,虽然秦伯依旧被控制在龙城中,但有自己的院子住处,过的还算舒心。
而且在自己送回重要情报后,父君还会夸奖与关心他。
这对于从未得过父爱的他而言,是陌生又温暖的。
直到后面他才明白,他其实从未得到过那个男人的父爱。
那上百份情报,有大半都是他前几年送出的。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慢慢的不愿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