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柏很直白地问:还难受吗?
舒远星看得差点把手机丢出去,红着脸打字:谢谢韩先生的关心。
他没回答韩文柏的问题。虽说他重获新生,可上辈子他在感情上遭受的背叛过于严重,以致于后来的他再不相信感情,甚至对一些给予他善意的人都倍加提防。
他用一夜情定义他与韩文柏,对方帮了他,他付了钱,虽然还未完全结清,但剩下的钱可以通过微信转账付清,他们不仅不用再见面,连聊天最好都别有。
韩文柏一副闲散模样地窝在沙发里,包厢里有人在唱歌,鬼哭狼嚎的,也有人在玩游戏,谁输了谁喝酒,吵得人耳朵生疼,可完全影响不到他,只顾着逗人:怎么这么生疏?昨晚我们那么亲密来着。
想着手机另一边的人此刻肯定面红耳热,他心情甚至称得上愉悦,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旁边有人过来勾住他的脖子坐了下来,好奇问:“韩少看起来心情不错?昨晚怎么发你消息不回,打你电话也不接?不会偷偷瞒着兄弟们逍遥快活去了吧?”
“注意点用词啊。”韩文柏看了眼手机,都一分钟过去了,舒远星还没回复,是逗得太狠了吗?
他心情不佳地抬肘把人撞开:“我现在可是有老婆的人了。”
“什么?”旁边的人惊讶得提高了声音:“你有老婆了?什么时候的事?”
手机响了一声,韩文柏立刻把兄弟丢一边,打开手机看内容,结果刚上扬的嘴角立刻垮了下来,因为舒远星说:韩先生,昨晚那是意外,我们并不认识,以后也不会认识。
很快,对方又发了一条:我会把钱结清的,你可以放心。
韩文柏“啧”了一声,心想老婆可真绝情,下了床就不认人。可他舍不得生气,尤其想到昨晚舒远星红着眼睛求自己的样子,心里那点不高兴被抹去。他装作没看见后面的话:不认识可以认识嘛,你下次有需求还可以找我啊,我技术很好的。
舒远星这次回复得很快:没有下次了!!
用了两个感叹号。韩文柏心情又好了,还笑出了声。他见好就收,收了手机,一抬头就看见他的一群好友们全都看着自己,歪了下头,明知故问:“怎么?”
“说说老婆的事?”有人开了口:“不会是你家里人让你联姻了吧?”
“他们不敢。”韩文柏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昨晚的事,我老婆主动撞我怀里的。”他说到这里,表情还带了点回味。
一人说:“昨晚你打电话让我给你买药,等我送过去连门都不让进,不会当时你老婆就在屋里吧?那药是给你老婆买的?”
韩文柏嘴角上扬,默认了。
一群人“靠”了一声,然后有人怀疑:“不对啊,之前都没听你说恋爱了,怎么就有老婆了?这老婆不会是你单方面盖的戳吧?”
“怎么可能,他肯定喜欢我,不然怎么撞我怀里。”韩文柏于是跟他的好兄弟们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讲起了昨晚的“浪漫”相遇,听完后其中一人说:“没想到啊,我们韩少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却原来是个纯情少年,与人睡了一觉就要跟人结婚。可是对方愿意跟你结婚吗?”
这个问题把韩文柏给问住了,舒远星显然是不愿意的。
他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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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远星起床的时候,家里只有管家和佣人在,并且在准备午饭了。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平日里他并不会起这么晚,可昨晚他却睡得特别沉,而想到睡得沉的原因,他就更不好意思了。
管家见他面色泛红,关心地问:“少爷生病了吗?”
“没有没有。”舒远星赶紧摆手:“可能是刚起床。”
管家看了会儿,没追着问,转而说:“我看少爷11点还没起,怕你起床饿了,就让他们早些准备午饭了。”
“好的,谢谢王叔。”舒远星客气地道了谢,到沙发上去坐了下来,找到方鸿云昨晚给的联系方式加了好友。
对方几乎是秒通过。他讶然片刻,对方已经发了消息过来,说是小方总交代过的,问舒远星的需求。
舒远星就是想找到吴良这个人,能给的只有银行账号信息,性别,还有高诚那里要来的联系方式,然后忐忑地问:能查到吗?
对方表示没问题,一天内给与答复。
舒远星惊讶于对方的办事效率,心想不愧是专业人士。
专业人士当天下午就把信息给了他,职业,住址,工作单位,甚至人生履历,非常详细。
舒远星按照住址找到了吴良。对方是个看起来非常老实的中年男人。他一问,对方就承认了,说是一年前他妻子查出来得了癌症,正需要用钱的时候,有人找到他,说是要买他的电话号码和一张不用的银行卡,报酬是10万元。
“我当时还以为是骗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啊你说是不?”吴良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这事不可思议:“但是我当时真的需要钱,就抱着侥幸的心理说先给钱再给东西,结果人家非常痛快地就给我打钱了,一点都不含糊。”
舒远星在看到吴良的人生履历时就肯定他不是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毕竟眼前的人看着实在太老实敦厚的,还有点憨。而且吴良说的话还是让他很意外,有人竟然为了要他死费这么大的心思不说,还花了大价钱。
吴良10万,高诚100万,这已经有110万了,还有未给到高诚的尾款。舒远星笑说:“我还蛮值钱的。”
可想到20年前被掉包的事,他自然知道对方针对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方家少爷的身份。
他不抱希望地问:“那个人是……是男是女?你知道他叫什么吗?还记得他的长相吗?”
“男的,名字我不知道,我倒是问了的,这可是财神爷啊,是我的大恩人,我还想记一辈子呢,但人家没说。”吴良说:“长相嘛,看着四五十岁?面向看着还挺和善的,比我高一点儿,穿着一身西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当时就是觉得,这样的人没道理来骗我一个干辛苦活的啊。”
舒远星问:“你确定是男的吗?”他有猜测过那个人是不是钱晓芸。
“确定啊。”吴良说:“我不至于连男女都分不清。”
舒远星又问了些比如身材和面部特征方面的问题,吴良大概是对对方有滤镜,说:“眼睛?眼睛很大!鼻子很挺!嘴巴?哎哟我一个男的看人家嘴巴干嘛?反正就是很帅。”
这描述没一点用处,舒远星倒也没失望,毕竟上辈子连方鸿云都找了几个月。他问了句:“你妻子病好了吗?”
吴良开心地说:“好了。她发现得早,手术非常成功。”
“恭喜。”舒远星也为他高兴,然后跟他告别。
走了没多远,吴良喊住了他。
舒远星疑惑地转身,就见他拿着手机小跑着追上来说:“哎,瞧我这记性,我当时怕忘了恩人,拍过一张他的照片,不过我是偷偷拍的,只有个侧面。”说着把手机递了过来。
舒远星看着照片里的人,一身黑色西装,头发应该是用了发油,一丝不乱地往后梳,但因为拍摄的角度是在侧后方,只露出来小半张脸。眼睛看着并不大,鼻子倒是很挺。
这确实辨认不出来是谁,可看着对方走路时的那种挺直端正的姿势,舒远星却觉得有一点熟悉,但他想不起来自己曾在哪里看过。
他问吴良:“这张照片可以发给我吗?”
“可以啊。”吴良爽快地说:“咱们加个好友,你要是找到他了能告诉我吗?我想跟恩人道谢。对了,我还没问,你找我恩人干嘛呢?”
舒远星想:你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