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砸的这一下可谓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然而现在的他实在是太虚弱了,用尽全力的这一下还不如普通人的轻轻一掷。
裴砚池五指一紧,清楚地感觉到了裤管中小腿肌肉蕴藏的强劲力量,对方只是沉腰后撤了半步就险些将他整个人拽倒。
裴砚池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可以单手把自己丢出去。
“瘦得跟高粱似的,怎么着,还想打我?”
很特别的口音,令人联想起山野中的稻田地。
裴砚池终于知道了声音的主人。
曾骁野。
他的结婚对象。
裴砚池觉得自己应该先抬头看看对方的长相,原文中对于曾骁野的外貌描写不多,只说了他身材高大,肌肉坚实。当时裴砚池读到这里,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联想到了他晚上刚刚吃过的干锅牛蛙。
双腿修长,肌肉分明。
想到这里,裴砚池根本顾不得晕不晕的了,直接一个旱地拔葱,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曾骁野正一下下抛着手中的念珠,被裴砚池僵尸起立般的起身一吓,顿时愣住了,手中的动作也停住,半空中的念珠无人接,“哗啦啦”落到了地上。
裴砚池也在此刻头重脚轻地向前栽到曾骁野怀里。
恢复视线的瞬间,他所看见的是曾骁野半开的衬衫领口下平直的锁骨,修长的两条,蔓延至衬衫中,很明显,估计也很硬。
裴砚池抬手护住了自己的鼻梁。
一股淡淡的温热香气从他鼻息间掠过,有一双宽大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几乎将他整个肩都扣在了掌心里,力量大的出奇,同他想象的一样。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曾骁野拎起来了。
“投怀送抱?还是打算再讹我一回?”曾骁野语气不善,语调上扬,“不都说你是佛子宽厚待人吗?我怎么看你这人反倒是作威作福、一肚子坏水呢?”
乌云散开,月光余晖洒下,裴砚池终于在此刻看清了曾骁野。
男人高大英俊,小麦肤色,眉骨很高,此时正不耐地蹙着,内双眼皮,鼻梁挺直精致,下颌骨收的很窄,皮相骨相都堪称完美。
裴砚池活了二十八年,除了他自己外,还是第一次见到教科书级别的帅哥。
他一时间看得有些感慨,因此没注意到垂眸打量他的曾骁野喉结滚动了下。
“想象力很丰富。”裴砚池从他手中挣脱,边揉着被捏痛的肩膀边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作威作福了?”
曾骁野这才注意到裴砚池的脸颊上和嘴角上都还沾着血迹。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还挺娇气…我都没用力,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刚才是不是吐他们几个来着?”
裴砚池:……
看热闹的保卫们:……
裴砚池冷笑了一声:“哈。”
热心保卫赶紧上前解释:“没有没有,不是那回事,裴砚…裴大少没有吐我们,是他刚才被人打了,您看见的是他在吐嘴里的血。”
曾骁野挠着头:“啥?”
“听不懂就别听了。”裴砚池最讨厌头脑简单的人,即便是帅哥也不行,“毕竟你的肌肉已经控制了大脑,你的大脑皮层现在应该光滑得如同婴儿肌肤吧。”
曾骁野瞪着眼反应了半天,猛地明白了:“你拐着弯骂我?”
裴砚池冷笑:“您的反射弧简直比冥王星公转轨道都还要长呢。”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即走,全然不顾曾骁野在后面的叫喊声。
裴砚池的脸色非常难看。
因为就在刚刚他突然察觉到了两件事。
他的低血糖应该是饿的,佛子平时估计不怎么吃饭。
他硬/了。
他目前还没有思考出这两件事之间到底有何种联系,甚至觉得这两件事同时发生的情况有点逻辑崩坏,可眼下的情况已经不容他思考太多了。
裴砚池决定一件件处理,他需要先吃点东西。
……
曾骁野目送着那个瘦削的白色背影越走越远,一股陌生的畅快突然盈满他的胸腔。
他俯下身拾起那串被主人落下的念珠,摊在手中轻吹了下上面的浮尘,淡褐色的沉香念珠每一粒都是珠圆玉润,凝着细腻的光泽,带在那人手上肯定更能显出皮肤的白。
应该箍得再紧一些,陷在白腻的皮肉里,看看他会不会叫。
鬼使神差地,曾骁野凑近嗅了下。
檀香气还有清爽的沐浴露香气。
是他刚刚鼻息间的味道。
手腕上的手表跳动着来电提醒,曾骁野将沉香念珠收进兜里,掏出手机按下接听,眉骨倏然变得冷硬。
“说。”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手机机身,电话中的内容似乎令他不太愉快,他抬手又解开了几枚纽扣,露出了下面刻刀雕刻一般的肌肉轮廓。
“不用了,我改变主意了。”他单手插在裤兜里攥住了那串冰冷的念珠,食指勾住一颗珠子左右拨动,“就正常举办婚礼吧,嗯,就明天,不变。”
挂断电话,曾骁野立在花园中轻舒了一口气。
明天他结婚。
他决定取消今晚去训练馆的计划,他要好好查一下“冥王星公转轨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今天不上班,今天我结婚。
裴砚池忍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不情不愿睁开眼时,满脑子回荡的都是这句话。
好饿,好困。
昨夜他无头苍蝇般地在裴家别墅里一通乱转,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人,可他们就像看不见自己一样,不管自己问什么、怎么问,每个人都是噤若寒蝉,阴着脸低头匆匆走过。
要不是确定这并不是一本灵异文,裴砚池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穿成哪个鬼了。
他应该很愤怒的,可他已经饿的没力气了,饿的都软/了,暴脾气也熄火了。
于是他只得随便摸了间房,强忍着饥饿,阖衣往床上一滚睡了过去。
“少爷…少爷…”有一个人轻轻地搡着他,“少爷…少爷…”
裴砚池有点起床气,正想说别念了,社会主义哪来的少爷。
一转头,却看见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裴砚池瞬间清醒了:“哭什么?”
那女孩年纪不大,二十岁上下,穿着打扮像是仆人,很清秀的一张脸,就是哭得两眼红肿:“我替您难过…”
裴砚池无声地叹口气,有些感动,从他醒过来到现在,可算遇到一个把他当人的人了。
他不禁柔声问:“难过什么?”
你也觉得我在这个家里毫无地位对吧?!你也觉得我还不如赶紧嫁出去对吧?!
女孩“哇”的一声哭得更难过了:“您可是纯粹的华京血统,怎么能嫁给一个乡下莽夫呢?!”
裴砚池:……
怎么还地域歧视呢?
“叩叩”规律的两下敲门声。
女孩受惊吓般地扭头看了一眼门,慌乱地擦了一把眼泪,扶着裴砚池从床上起身:“少爷,我们该去化妆了。”
裴砚池顺从地任她拉扯,直到目前为止他对于自己要结婚这件事都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因为他实在是太饿了。
他一饿,就思维断档、没法思考,整个一致命软肋。
门外,空空如也。
裴砚池被女孩一路拉扯到了化妆间,灯光明亮,香气浓郁,三四个人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他刚在按摩椅上躺下,就有人端着洗漱用品过来,六只手还是八只手他已经数不清了,许多只手急急忙忙地给他洗脸、洗头、忙碌地让他说不出话。
他刚找到空隙张开了口,一枚牙刷就见缝插针地塞进了他嘴里。
“唔。”
牙刷粗暴地磕碰到了他口腔里的伤口,口里的味道像沾了血的薄荷。
很屈辱。
他脑海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洗漱完毕,他又被人抓着按到化妆台前,透过明亮剔透的化妆镜,裴砚池终于看清了自己。
很漂亮的一张脸。
皮肤白到近乎苍白,脖颈侧边有零散的小痣,最为明显的是左耳垂正下的那一枚,像是悬在耳垂上的点缀。
五官精致,轮廓清晰,就是眼神空洞麻木,眼下泛着浓郁的青。
像一朵黯淡破败的花。
女孩拿着粉底在他眼下轻轻按压着,想要把黑眼圈彻底遮住。
裴砚池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没用力,他才不像那个莽夫。
“有吃的吗?”裴砚池虚弱地问,“我有低血糖,必须要吃东西。”
“有…”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女孩的脸色遽然变得苍白,“没有的少爷,今早大家都没有吃。”
大家都没有吃,所以你也不能吃。
很好,很道德绑架的理由。
那就晕着吧。裴砚池自暴自弃地想,到时候当着一众宾客直接趴曾骁野面前,再讹他一回看看。
正兀自生气间,袖口突然被人拉扯了下。
门好像被谁推开了,有风吹过,他懒得看。
裴砚池垂眼一扫,看见为他整理衣角的女孩正勾着他的袖子,看起来很是惊慌,额角还泛着细密的冷汗。
他透过镜子看了一眼,视线从那几个人面前扫过,最终停在了刚才咳嗽的那个女人面上。
裴砚池咳了一声,开口:“你。”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了,诧异地看着裴砚池。
他面无表情地从镜子里盯着女人,他确定对方已经和他镜中的视线对上了:“对,就是你,去给我倒杯水,我嗓子很干。”
女人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其他的几个人全都默契地低下了头,专注自己手中的活。
“…好的。”女人不情不愿地放下卷发棒,趿着鞋走了出去。
在女人转身的瞬间,裴砚池就感觉到自己的掌心里被塞进了一枚东西,小小的,很硬,应该是水果糖,他攥紧了手掌,在镜中和女孩飞快地对视了一刹,轻轻勾起了嘴角。
就在此时,伴随着女孩的惊呼,从他耳侧突然传来一阵凌厉的风声。
裴砚池的肌肉记忆虽然没有了,但还有生物躲避危险的本能。凭着风声,他头也不回地伸手抓住了朝他掷过来的东西。
一瓶矿泉水,还他妈是冰的。
他转过头去,面色不善。
在化妆间敞开的大门旁,曾骁野漫不经心地倚在墙边,双手懒散地插在兜里,剪裁利落的西装勾勒出挺拔轮廓。没系领带,白衬衫随意敞着两粒纽扣,露出凌厉的锁骨,整个人透着股慵懒又危险的性感。
“又作威作福呢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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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结婚这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