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贝勒当日自然歇在东偏殿里,次日一早,他又早早地入朝去了,宋满在金手指的运转下,倒是不觉疲惫,但还是不习惯四贝勒这真牛马一样的作息,回到床上又睡了个回笼觉。
她再起来时,春柳便回:“福晋已经往永和宫去了,吩咐今儿不必过去请安说话,叫侧福晋歇着。德妃娘娘想瞧瞧大格格,特叫福晋今儿一起带去,佟嬷嬷跟去了。”
宋满点点头,春柳又笑道:“今早儿冬雪去膳房,听说这几日有很新鲜的小莲蓬进上,您口份里新添了绿豆粉和芝麻,叫底下做些莲蓉绿豆酥?”
升职为侧福晋,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口份、年例有显著提升,可吃的东西更多了,要花的银子变少了。
其实从前宋满这有元晞和弘昫,在口份上种类也没受太大的限制,四季鲜物常有,但孩子的口份毕竟量少些,她这个做额娘的也不好总蹭,只好花钱打点了。
春柳是极欢喜的,虽然早知道这件事,真落到实地上又是另一种感觉,她眉目都有种疏朗之感,终于扬眉吐气了一般,神采奕奕,堪称眉目生光。
一边服侍宋满起身梳洗,又回道:“内务府一早送了皇子侧福晋份例内铺宫物件来,年例也送来一些,都在暖阁炕上摆着呢。“
如果格格的份例足量发放是勉强够糊口,侧福晋的份例则足够让人过得比较丰足体面了,宋满这边算是早已经济自由,不靠宫里这点份例过日子,但内务府将东西补足,也是表达一种不为难的态度——没错,她们这种宫中末等的女主子,没有利益关系,是不值得内务府讨好的,内务府愿意客气对待,就是十分的尊重体面了。
这也算是给接下来几年开了个好头,掰着手指头算,离出宫开府还得五年呢。
宋满其实也盼着出宫开府了,她这小小三间偏殿,现在两个孩子都小,还勉强能挤下,再过些年,元晞和弘昫都大了,住起来就太不方便,何况她还打算在宫里,早早地再生一胎,如果是个儿子最好,她就此收山,再也不遭那鸟罪了。
虽然有金手指,她怀孕生子都没受什么苦,可就那忌口、行动拘束的劲儿,就是她受不了的。
宋满心里算着,心情倒很好,升职加薪了嘛,问:“赏了?”
“用上等红封厚赏的。”春柳笑道。
宋满点点头,又道:“咱们屋里的也都赏,每人一个上等红封,佟嬷嬷和孩子身边的嬷嬷们另给两块好皮子过冬用,丛妈妈虽是粗使,也不要落下,你私下里悄悄给她拿一张皮子,知道怎么说吧?”
这些侍从们有品级高低之分,赏的都一模一样是不好,但也都办事勤谨,宋满也不愿哪个觉得自己吃亏了,索性就叫
大家都觉得自己多得了好处。
没人愿意跟着抠抠搜搜的领导混,宋满当年就对抠门领导深恶痛绝,再难的时候,也绝不在下属身上省钱,如今有钱,自然更大方。
春柳笑了,“您且放心吧。”
宋满笑着点点头,又道:“你和冬雪也不要吃亏,去我那口大檀木箱子里,找两匹好缎子做衣裳,大格格的两个丫头,每人给两块尺头。”
因为暂未分居,元晞的两个小丫头是由春柳负责调理教导的,闻言笑道:“那她们可高兴坏了。”
她与冬雪跟着宋满,也不缺衣裳穿,但宋满单独赏的,就是一份体面。
两人说一会话,冬雪喜气洋洋地来回:“主子,早膳齐了!”
宋满便往暖阁窗边坐着吃早饭,弘昫坐在她对面,吃饭时候很乖巧,一声都不出,宋满看着他,眼里便带笑。
春柳在一旁瞧着,见她眉目有几分懒散,唇不点而朱,翠眉如墨,分明是很温和平常的笑意,也是家常装扮,并无特别用心之处,却有种含而不露的动人,如开到极盛的白牡丹,露出鹅黄的花蕊,洁白素雅中的鲜妍动人。
怪不得爷总是那样热情痴缠……她若是个男子,天底下的好东西,都要捧到主子跟前儿来。
春柳想着,脸不禁微微发热。
吃过早饭,陪弘昫玩一会,弘昫在窗边看了又看,拉了宋满的袖子,叫:“姐姐!姐姐!”
“姐姐到玛嬷宫里请安去了,晌午才能回来。”宋满叫乳母带弘昫到廊下看鱼,她在房中临窗读书,一抬眼就能看到弘昫。
春柳拿了美人捶来给她敲背捶腿“新得了一瓶牡丹花油,说还挑了几种香药清露,闻着香气十分宜人,等会歇午觉时,奴才好好给您揉揉腰。”
她昨晚在外头等着,都觉着贝勒爷那缠人的劲头真是吓人,再转念一想,又有些想笑,人家主子得宠,都只有高兴的份,她这样想,实在是不知好歹了。
如今这日子,真是太好了,处处没有不顺心的,倒叫她害怕起来,怕好物难全,但看着主子,心里又安稳起来,觉得跟着主子,总不会有错。
昨日小阿哥抓周,李格格打扮得那样整齐,光彩照人地来了,还专门往爷跟前晃,她当时心里又气,又不由咯噔一下,但晚上,爷还是陪着主子回来了,今早还吩咐她们不要打扰主子安睡,又说晚上还会过来。
宋满是金手指傍身的女人,哪怕干了一晚上体力活,现在也精力充沛、四肢灵活到可以出去杀猪打虎,甚至因为心神舒畅而通体舒泰,但按摩的滋味太舒服,谁能拒绝。
她倚着软枕,笑看春柳,“若没有我们春柳,我可怎么办呀。”
春柳笑了,“没有奴才,也不愁没有好的来服侍,您专会哄奴才!”到底心花怒放,又劝她:“歇一会吧,这太阳光晃眼着,看书也不舒服。”
宋满被她锤得困意涌上,将帕子往脸上一盖,挡住阳光,真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