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福妾多子》 第187章 端午(上) 等再说起调制香料之事,四贝勒听闻女儿羡慕堂姐,好笑道:“那是你堂姐的精奇嬷嬷,阿玛原想着叫你多松快两年,等开蒙认字了再给你安排,怎得你倒还羡慕上人家了?” 元晞抱住宋满,“我有额娘!额娘也会给我做!” 四贝勒看着宋满少有的无奈模样,哈哈大笑,“琅因,为了不叫元晞失望,你可得努力啊。” 宋满嗔着他,“爷!” 次日四阿哥果然早早归家,带着元晞同四福晋一起到永和宫请安去了,德妃留了三人晚点,回来时天已微微擦黑,德妃对孙女的孝心自然大为快慰赞许,四福晋本欲叮嘱宋满不应以谄媚讨好之事教示格格的话只得咽会肚子里。 她看元晞天真烂漫,欢快活泼的样子,也确实不像宋满特意教出,以讨好长辈的。 一片纯然赤子之心,确实令人动容,无怪乎德妃对元晞那般疼爱。 端午节下事宜颇多,与宋满却无甚干系,她既不管南薰殿的中馈,殿中事又有佟嬷嬷、春柳主持,她只管总揽过目,好好过节便好。 入夏时日渐长,气候渐为炎热,她领着闲人冬雪调换了房中的陈设帐幔,鎏金宝船与两盆香花作伴,房中用冰之后,风轮轻转,宝船中散发着氤氲凉雾的冰山便传出透香的凉气。 房中暗沉沉的紫檀炕桌上一只胎釉净润如玉的细颈白釉瓶,内插上繁茂鲜红的石榴花,颜色对比鲜明,一下冲开满室紫檀木色,垂着清雅的浅碧色纱幔,更觉清凉怡人。 东偏殿的小日子是过得很悠闲,宋满掏空了八零八,总算给元晞调配出一种独属于她的香料,元晞也品不出香料味道高低好坏,但觉得怪好闻的,高高兴兴地将香丸手串带着,准备端午日到皇太太宫里,再和堂姐炫耀。 但或许这阵子真是四贝勒流年不利,南薰殿里病疾颇多,正殿里竹嬷嬷连着大阿哥的奶娘便病倒了,还有两个张氏屋里的丫头、李氏房中二格格的嬷嬷…… 这一下子,只怕是时疫,都风声鹤唳起来。 四福晋心有愁思,不愿露于面孔,只吩咐:“快叫太医来瞧。” 她管着这个家,大节下的,若真有了传人的病症,事情可麻烦了。 好在太医瞧着,说竹嬷嬷是上了年岁,夜晚经风所致,乳母们是吃坏了肚子,小丫头们则是常见的伤风、暑热一类病症,将这些人先挪出去养病即可,倒不必封宫。 四福晋才松了口气,又忙叫许太医来,“叫许太医给大阿哥和几个小主子都瞧瞧,留下强身健体的汤药来。大人还不妨事,小孩子却最易受病邪侵袭。” 鹧鸪忙应下。 元晞和弘昫每天在宋满眼皮底下,她倒不担心,只叫冬雪赶紧从太医院拿了预防风寒的汤药给殿中人吃,这些下人们的住所都是连在一起的,染病之人现在虽挪了出去,前阵子也难免有所接触。 宋满又宽抚众人,“纵患了病也不要紧,只管回上来,快叫太医开了药吃,这个时节,病是好得很快的,倒是心中畏惧不敢回报的,拖延着反而易成重症。就在宫里,守着这么大个太医院,我也不是干看着的,还愁没有药吃?” 殿中诸人原本见她叫冬雪特地给她们拿药回来,心中便很感激,又闻此语,更觉她体贴下人不提。 弘昫这阵子也不吃乳母的奶了,三顿粥羹外,宋满再亲喂几次,倒也足够,但这小子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这几日总缠着宋满吃奶。 前阵子宋满已经减少亲喂他的次数,叫太医开了回奶的汤药来喝,弘昫现在这样,显然是想通过缠人的功力,把丢了的饭碗再抱起来。 宋满看着他骨碌碌直转的小黑眼睛,又爱又恨,真想一口咬在那白嫩嫩的肥脸蛋上。 到端午这正日子,春柳一早叫丛妈妈烧炉子煮开香药汤,内务府专为端午准备的沐浴药包,有菖蒲、白芷、柏叶、佩兰等药草香料,端午洗药浴,老人都说能洗疾去病,今年南薰殿患病之人众多,春柳对此格外重视。 熬完的香药汤香气浓郁,元晞吸吸鼻子,“真好闻!我明天还要洗!” 春柳笑道:“这东西还不易得?大格格喜欢,奴才明儿还备下。” 元晞蹦跶着欢呼一声。 病人这样多,四福晋和四贝勒商量着,今年宁寿宫宫宴,便不带几个孩子了,于是元晞盼望已久的宁寿宫炫耀大会到底没能达成,但她也没失落,在院子里蹦蹦跶跶地玩四贝勒给她的小弓箭,倒像模像样的。 待香汤晾好,春柳冬雪入内服侍宋满沐浴,嘴里还一边念叨:“等会可得叫丛妈妈将这水远远地泼出去,将那病气也都甩走才是。” 香气伴着热水的水蒸气氤氲而起,宋满眉目难得地有些疏懒,看着房里这大迷信头子,目光柔和,都随春柳去了。 不过这端午汤浴,去病的效果如何尚未可知,驱蚊虫却有些成效,端午前后京中虫蛇渐渐多,紫禁城中自然各处悬挂药包、焚烧香药,驱赶虫蛇,但那些蚊子小虫,最是回钻缝而入,防不胜防,南薰殿上上下下洗完汤浴,蚊子也都绕着飞了,可见其香。 南薰殿各房,说亲厚也没多亲厚,过节四福晋不在,便各过各个的。 宋满馈了各处时令鲜花并春柳带人缝的小粽子香包,略尽礼节。 春柳亲自去送,回来笑道:“李格格那还是那样,格格病着,懒懒的,不爱说话,二格格叫问大格格好,送了这一碟子樱桃来呢。两位张格格领着郭姑娘一处过节呢,那礼各样果品、粽子、菖蒲酒也都有,见了鲜花香包去,立刻都簪戴上了,还叫奴才回一壶这菖蒲酒。” 南薰殿中派系在此便可清楚了,两个张氏带着郭姑娘同四福晋一派,李氏和宋满保持着礼节上的客气,宋满是看起来和谁都还行,也就是和谁都不好了。 她没有在后院交朋友的打算,大家利益立场不同,勉强要好,也早晚会掰,不如现在省些心,老了也还能有个见面三分情。 第188章 端午(下) 元晞和弘昫玩了一上午,叽叽喳喳的,元晞说得多,弘昫嗯嗯啊啊地附和,晌午元晞吃了一个小粽子,弘昫有一碗羹,但只看他那盯着姐姐嘴巴和桌子的小眼珠,就知道他吃得有多不甘心。 宋满是既好笑,又无奈,没给他作怪的机会,吃完饭,叫人赶紧将桌子撤了,母子三人另有一桌鲜果,并消食茶饮,在暖阁炕上临窗而坐,廊下便是鲜花簇簇,游鱼戏水,还有院中花木葳蕤,一派悠景。 元晞趴在窗上逗鱼,弘昫歪在宋满怀里,宋满剥枇杷,给元晞吃一个,再喂他一个,其间使用一些精妙手法,看起来是一直剥个不停,两个孩子也没吃成功多少。 弘昫还是小,没见过什么世面,被她轻易哄住了,老老实实地嚼嘴里的枇杷,小口小口,十分珍惜。 凉风含香,两个孩子渐渐有些困了,元晞也爬到宋满怀里,宋满一手搂着一个,轻轻唱着童谣哄着,等孩子们睡熟了,春柳叫乳母上来伺候,往炕上铺了条褥藕簟,薄薄的小缎被单,将孩子们分别安置了,她扶着宋满起身,往卧房里走,一边笑道:“格格阿哥也太黏主子些了,倒是贴心,可奴才又担心您累着。” 宋满轻笑,春柳道:“您可不要当奴才说的是笑话,满宫里,少有和额娘这样亲的孩子,就是二格格,李主子一直眼珠子似的看着,也还是奶嬷嬷照顾得多,和奶嬷嬷更近密呢。” 春柳每每看着两个孩子那样缠磨宋满,都心疼宋满劳累,但又觉着两个小主子和主子更亲近一些,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旁的不说,主子老了,总是小阿哥奉老的吧?孝顺是一回事,从小近不近、贴不贴心又是一回事。 宋满拍拍她,“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也不过是这两年了,孩子都大了,入学之后,便是另一番操心,届时回想如今,只怕还觉得甜蜜欢喜呢。” 春柳一寻思,“也是这道理,不过咱们小阿哥一看就是机灵又聪慧的孩子,那眼珠滴溜溜转,又有主意,以后入学一定不愁。” 宋满多少带点亲妈滤镜,也觉得自己孩子聪明,但哪个妈不是这样想的?春柳看两个孩子,和亲妈也不差什么了。 而且聪明也未必代表有智慧,与其抱着生出个小天才的盼望,不如好好用心教。 她笑着一点春柳的眉心,“我就听你夸,只觉得好像生出个天才似的。” 两人说笑一番,宋满也有些困了,更衣躺下睡午觉。 夏日天长,宋满也会在午后睡一小会,她先和八零八唠会嗑,听了段相声,然后专心入眠,她入睡速度和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很快沉沉睡下。 午后烈日炎炎,正值节庆,下人们也松快,主子们歇下了,到下房里吃正膳去。 李氏房里的寿嬷嬷也被拉去了,李氏这段日子一直养病,今儿过节也懒懒的,听到人叫寿嬷嬷,倒是来了点精神,笑道:“嬷嬷且去吧,我自睡着。今儿膳房送来的菖蒲酒倒好,我也吃不得,嬷嬷且带去,你们吃了吧。大过节的,福晋也不在,都热闹热闹,一点薄酒,也吃不醉什么。” 寿嬷嬷还要婉拒,叫房里两个丫头连拉带扯地拉去了。 各殿里都静悄悄的,正殿里,剩下的一个乳母守着大阿哥,未敢离开,却忽然一阵肚子疼,不知是不是晌午吃坏肚子,腹内一阵雷鸣似的叫。 大阿哥在摇篮里睡得正香,那乳母肚子催命似的疼,在地上急得直错脚,只怕脏了屋里这地方,也来不及等人回来,一溜烟跑了出去。 门吱吖一响,却是李氏走了进去。 炎天暑日,她还穿着苍青缎袍子,颜色极暗,素面无纹,头上也无簪钗点缀,衬得脸色愈发青白,人是瘦伶伶一条,那袍子仿佛是挂在身上的,短短一个多月,她已受了一圈,形容憔悴,如枯萎了落入泥土里的花朵,不复当日娇妍。 李氏脚步轻轻地,走入房中。 东偏殿,正沉睡着的宋满脑中忽然警铃狂响,八零八敲锣打鼓把她叫醒,二话不说投放正殿的实时监控,电子音嗓子都要叫破音了【主人主人主人!】 宋满猝不及防地被叫醒,若非有金手指,只怕要心慌不已,没等她起床气涌上来,脑袋里的实时画面已经吓得她一个激灵。 正殿里,李氏一步步向大阿哥的摇篮靠近,她双眼直愣愣的,走路飘也似的,苍青的袍子来回地荡,鞋尖上的刺绣,是褪了色的童子捧珠,原本白莹莹的珍珠,仿佛也蒙上了尘土。 大阿哥无知无觉,睡得正香,他被精细养到周岁,如今又过了两个月,脸颊上稍微见点肉了,白净的小脸,细眉,样貌有几分像四福晋。 李氏看着他睡得香甜竟还胖了些的模样,眼中几乎喷火,疾步奔到摇篮跟前,双手伸向大阿哥。 东偏殿,宋满少见地有些慌张着急,她一扔被子窜起身,动作格外灵活敏捷,真拿出了八十能打牛的水平。 春柳从外间打帘子进来,疑惑地问:“主子,怎么了?” “我做了个梦,心里慌得很。”宋满随意应付她,一把扯过衣服披在身上,一边快速往出走,一边系着的扣子,两只鞋还没穿正,松松踩着。 春柳不知缘故,有些着急又不敢阻拦,只紧忙替她系扣子, 正殿里的李氏已双手抱起了大阿哥,大阿哥哼哼两声,还没睁眼,李氏将大阿哥高高举起,就要向地上摔去,举着那沉甸甸孩子的手却顿住了,露出挣扎之色。 大阿哥被举到半空,失重感袭来,立刻哭叫起来。 李氏一咬牙,面带悲恸,用力要掷,“儿啊,娘给你报仇了!” 宋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这会她插上翅膀,也飞不到正殿里了。 下一瞬,却见李氏举着大阿哥的双手微微发颤,没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李氏浑身颤抖着,几次咬牙,欲要将孩子掷下,都没能狠下心,最后,颤抖着双手,将大阿哥放回摇篮中。 大阿哥还在高声哭泣,李氏站在摇篮边看着他,双眼直勾勾的,仿佛入了魔障似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流,划过消瘦的脸庞,滴在大阿哥的摇篮上。 宋满咬咬牙,回到房中,在靠近正殿的北屋窗边扬声道:“正殿里头是没人么,怎么大阿哥一直在哭?” 李氏如梦初醒,一个激灵,双眼挂着泪,往外走两步,回头又看,最后一咬牙,甩过头不再看那摇篮,快步离去了。 第189章 保持和平 李氏前脚离了正殿,提裙匆匆跑进西偏殿里,外头就有两个正殿的丫头跑了进来,进去见房里果然无人,大阿哥独自躺在摇篮里哭,连忙抱起轻哄,又叱骂:“那余嬷嬷果然不当事,赵嬷嬷病了,她一个看顾阿哥,怎么还能把阿哥独自放在屋里?” 论理,乳母的地位是比侍女高的,但乳母是服侍大阿哥的,她们却是福晋的丫头,这又不一样了。 李氏一溜烟跑进殿内,倚在门后听着廊下噔噔噔的脚步声,心扑通扑通一阵的跳。 她从正殿出来那一刻,也不知怎的,头脑一片空白,只想着快快跑回殿里,这会听着声响过去,忽然浑身发软,瘫倒在地上。 二格格的乳母、保母也都被她打发走了,此刻殿内空无一人,她仰头,直愣愣看着落地罩上帐幔的刺绣,还是鲜艳的百子千孙瓜瓞绵绵,她双眼直盯着那小孩出神,半晌,伏地呜呜痛哭起来。 二格格本来睡着,听到动静被惊醒,自己下炕走出来一看,见额娘伏在地上哭,大吃一惊,忙道:“额娘?” 她已快有三周岁,也懂了一点事,知道小弟弟去了,额娘这阵子心里都不好受,见李氏哭了,她也眼圈儿通红,忙跑过去急急地唤李氏。 李氏看到女儿,真如大梦初醒一般,挣扎起来将二格格紧紧抱住,娘俩搂在地上,大哭一番。 “我的儿,我的儿啊!” 李氏的哭声东偏殿都隐隐听到了,春柳刚才被宋满紧急从窗边按下,这会才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李格格?” 宋满手指抵在唇边,摇摇头,面无笑意。 春柳立刻严肃起来,深吸了口气,“您放心,奴才绝不多嘴一句。” 至于宋满的异常行为,刚才一句“噩梦”,在春柳那里已经足以解释了。 她对宋满的信任,就是假如宋满有天睁开眼睛忽然说自己是菩萨转世来历劫的,功德圆满之后就能回归西天,她会立刻相信,并引为平生所知最大秘密的程度。 她只低声道:“今儿过节,不知回来的哪路祖宗殿神见了,帮了大阿哥一把,叫主子醒了呢。” 显然,她已经运用自己的迷信头脑,给宋满找出了合理解释。 宋满摇摇头,没说话。 她这会真有点无语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端的宫斗,只需要简单的配料? 她知道李氏对四福晋和大阿哥心存怨怼,却没想到是这个宫斗法。 人家潘金莲杀官哥儿还知道养只猫呢,这好歹是皇宫大内啊,李氏就只身上阵,连个助手都不要? 不过,能将正殿的人、西偏殿的人都支开,也不是李氏单枪匹马就能办到的,现在再想起正殿镇山太岁竹嬷嬷和乳母、保母、下头小丫头们的病,就很不一般了。 流行性感冒放倒了李氏的儿子,也能放倒大阿哥身边的护法们。 而且今天这个时机选得也好,四福晋带走了正殿一半的人,其他下人们心也都在过节上,这几乎是李氏这半年里,唯一能抓住的空子了。 宋满回想方才的场景,确定院里确实没人看到,心落回肚子里。 李氏现在不能出事,正如大阿哥也不能现在死,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出事,都会打破现有的平衡。 如果大阿哥现在死了,她和福晋虚伪的表面和平,在福晋一直无法再次生育的情况下,就会被直接打破。 她再次生育的孩子是一定保不住的,甚至弘昫,都有可能被一网端走。 她要在懋嫔记忆里大阿哥离世的节点之前,把该生的孩子都生完,保证孩子们长大、认人。 李氏现在下课,则会影响南薰殿的稳定局面和她的路线规划,而且,李氏杀了大阿哥,留下一个二格格,四贝勒不可能让福晋和福晋派系的人养二格格,她呢,又有一个会养孩子的美名,谁接这个烂摊子显而易见。 出于人设,宋满不能直接拒绝,届时又是横生事端。 不过李氏也不是完全狠心的人,四福晋狠不下心,听取竹嬷嬷的建议彻底掐死她,李氏也做不到亲手弄死一个孩子,有这么两个同事,她的脖子真是稳稳的很安全。 宋满倒回床上,松了口气,这么说吧,穿越到这四年了,她还是头一次体会到宫斗的惊险刺激,就这么亲身上阵杀孩子,和她当年公司被人拔网线有什么区别! 她胡乱闭眼又睡下,梦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李氏的行为真是让她大跌眼镜,她知道李氏莽,没想到能莽到这个程度。 晚晌四福晋回来,也是累得狠了,太后、德妃跟前照应一日,任一句话得在嘴里打三个转再说出来,还不能一味沉默,怕显得笨拙了。妯娌虽多,也不都是一条心,不能完全彼此照应着。 前头大福晋还和太子妃打机锋,牵扯到她们下头这些妯娌们,三福晋一向和太子妃好,五福晋能装傻充愣,她却两边都搭不上,只得设法捧着太子妃说话而已。 上头一堆婆婆,也不完全和睦,她随侍在德妃身边,一整日不敢松一口气。 进房里,没等歇歇脚,就听侍女抱怨大阿哥的乳母之事,她听闻将大阿哥独自撂在屋里了,立刻竖起眉,将没生病的两个乳母、保母,并房中众服侍人等通通唤来,敲打一番。 等人皆散去了,鹧鸪上来服侍她更衣松发,低声说:“倒是竹嬷嬷在里头的好处,从前再怎么过节,可没见人这样松散过。” 四福晋正不悦,闻言也道:“到底是平日管得松了。改日也叫人去瞧瞧嬷嬷,这病也有七八日了,伤风而已,也该好得差不多了。带一支老参去,给嬷嬷补补身子吧。” 鹧鸪应了个是,又低声说:“婉兰那边,您看是个什么章程?这一年来,奴才看爷对她也淡淡的了。” 四福晋沉默一会,人当然是打发了方便,但她提拔起来的,就这样打发了,岂不叫人寒心? 往后,也少不了提拔这样的人。 她低声说:“再叫她想想法子,去年爷那样子,分明是有几分新鲜的,怎么宋氏一出来,她就不成了?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宋氏比她多什么?” 正说着话,听到外头打帘子请安声,今儿过节,是四贝勒过来了。 主仆二人忙住了口,起身迎接四贝勒。 第190章 侧福晋落定 这一个节算是平平安安地过去了,生病那些人又好端端地召了回来,没人知道端午当日,宋满为南薰殿的安稳操了多少心。 端午之后,或许为着二格格,或许彻底知道自己是下不去狠心,干脆死了那条心,李氏也渐渐振作起来。 寿嬷嬷见她如此,心内大为欢喜,连番鼓舞她,李氏这病,养了一个多月,到六月里,总算好得差不多了。 寿嬷嬷老将挂帅,亲自出征,带着二格格的两个针线好的嬷嬷给李氏赶制新衣,李氏底子虽好,到底大病一场,消瘦不少,肌肤也不似从前那般细腻有光泽。 衬衣的腰掐得细细的,寿嬷嬷仔细打量一会,还转头叫小丫头:“取一盒珍珠粉来。润颜的膏子还是得用好的。” 李氏站在镜前,看着这身打扮,不知怎的,想起四年前,宋氏先头那个小格格没的时候。 她当日私下既笑又有些同情,如今看来,她和当日的宋氏,何其相像。 且她这两年,和爷又渐渐情分淡薄,如今想来,她当日笑宋氏,今日,不知宋氏怎么笑她呢,这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到六月中旬就是弘昫的生日。 这一次要好好办,毕竟是抓周宴,南薰殿这边忙着操办,宋满也赶制了一身新衣给弘昫做生日礼物。 宴席就得四福晋操办了,妯娌间往来的人情都是她的,历来也没有皇子们的格格妾室相互走动庆贺孩子周岁的先例。 这也是彰显权柄体面的,叫当家的事落在妾室手里,才不成体统呢,用五福晋的话说,“就得叫她们知道,生下个大宝贝疙瘩来,没有我,也办不成事!” 各位福晋一直对此深以为然,然而四福晋此时心里却意兴阑珊,深觉疲惫。 四贝勒是铁了心要抬举宋氏做侧福晋了,上一次她勉强支应过去,之后贝勒爷再未和她商量过,前日再一提起,竟然是已经上了折子,宗人府都知道了。 等上头一批,三五日的功夫,就要记到宗谱玉牒里,名分都记载清楚,宫里也会按皇子侧福晋的例拨口份来,从此以后,宋氏和她那两个孩子,就彻底大不一样了。 她又能做什么呢?她既动摇不了四贝勒,因前头那桩事,还不能给宋氏使绊子,反而要叫这事儿安安稳稳、顺顺利利地落地。 四福晋心里气闷,更深处,却实在怕弘昫以后会动摇弘晖的地位。 大阿哥这都一周岁多了,看着还没有刚满一周岁的弘昫壮实呢。 这一回,她拉上了竹嬷嬷一起商量,竹嬷嬷却道:“爷是清楚的人,既要重嫡敬妻的体面,就绝不会抬举二阿哥,压过咱们大阿哥。宋主子也是个温柔敦厚之人,因她谦顺,爷才疼她,她若封了侧福晋便轻狂起来,爷待她的心也不会如从前了,福晋有何可怕的。” 四福晋总疑心她说的是宋氏有孕时,她意图捧杀之事,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说:“偏她真是个省事的,怎么也挑不出错处来。” “那就更好了,依奴才看,省心的侧室,总比李格格那样的好吧?”竹嬷嬷劝她:“四爷是读汉人的书读多了的人,极看中那一套汉人的礼教,为这个,您就有一份妥妥的体面,何必和妾室争锋?只照顾好大阿哥,攒攒劲,最好咱们再生一两个小阿哥才好呢。” 有些事,四福晋怕四阿哥知道,干脆连竹嬷嬷也瞒着,这会听她如此说,虽知是真道理,心里也只想苦笑。 竹嬷嬷看出她没听进去,微微一皱眉。 弘昫生辰当日,这名分彻底落实,殿内众人都来请安贺喜,李氏心情复杂,僵了半日,用力一笑,道:“恭喜了。” 宋满一如既往的温柔和气模样,笑吟吟的,“多谢姐姐。” 四贝勒笑着执起她的手,并不说话,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透出多少默契。 李氏从前为着姐姐、妹妹的称呼生了不知多少闲气,总要压过人一头才是,如今再听这“姐姐”两个字,心里却百感交集,并不觉得顺耳。 她僵笑一下,转身坐下,今日格外明艳动人的装束仿佛也暗淡了三分。 弘昫被训练了好一阵,抓周抓得很有效率,蹭蹭地往前爬,先抓住一本书,再抓住一把小弓,周遭一堆人忙说这是“文武双全”“长大了必定勤奋用功”,在宫里属于最稳妥,不功不过的抓法。 即使早知道都是训练出来的,真见到了,四阿哥还是很欢喜,嘴里一边谦虚着,一边亲自把一块玉挂到弘昫身上,弘晖抓周那日,他也给弘晖挂了一块,看着倒像一对儿。 四福晋脸色微变,转瞬又笑起来,宋满笑盈盈的,好像什么都看不出来似的。 四福晋希望,嫡子和庶子明明白白地分别开,最好叫人人都知道,这里头的尊卑差距。 四贝勒希望,表现出自己对嫡室的敬重,平时也确实表现得更为重视大阿哥,当日两个孩子的满月,便是他示意四福晋,无需大办弘昫的满月,将风光都留在弘晖身上。 但让他为了一个儿子,去打压另一个儿子,是不现实的,他现在取出一对玉佩,分别挂在两个儿子身上,更有希望他们日后能够同心同德,相互扶持的意思。 四福晋性子多思犹豫,却不是笨人,心里一会就转过弯来,仍是笑盈盈地待客,喜气洋洋的,好似今儿是她的亲儿子周岁似的,里里外外全了体面,四贝勒果然满意。 到宴散的时候,四贝勒叫鹧鸪:“好好服侍你主子回去歇着,那太医若看得不好,我看还是换一个。” 他见四福晋调理了许久,都不见好,觉着八成是太医没能力,毕竟四福晋正当年,大阿哥出生,也一年多了,怎么都该好起来了。 这原是关切之语,四福晋却忙道:“那太医脉息还好,只是一向为弘晖操心,静不下心来调理。” 四贝勒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第191章 赏赐 四贝勒当日自然歇在东偏殿里,次日一早,他又早早地入朝去了,宋满在金手指的运转下,倒是不觉疲惫,但还是不习惯四贝勒这真牛马一样的作息,回到床上又睡了个回笼觉。 她再起来时,春柳便回:“福晋已经往永和宫去了,吩咐今儿不必过去请安说话,叫侧福晋歇着。德妃娘娘想瞧瞧大格格,特叫福晋今儿一起带去,佟嬷嬷跟去了。” 宋满点点头,春柳又笑道:“今早儿冬雪去膳房,听说这几日有很新鲜的小莲蓬进上,您口份里新添了绿豆粉和芝麻,叫底下做些莲蓉绿豆酥?” 升职为侧福晋,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口份、年例有显著提升,可吃的东西更多了,要花的银子变少了。 其实从前宋满这有元晞和弘昫,在口份上种类也没受太大的限制,四季鲜物常有,但孩子的口份毕竟量少些,她这个做额娘的也不好总蹭,只好花钱打点了。 春柳是极欢喜的,虽然早知道这件事,真落到实地上又是另一种感觉,她眉目都有种疏朗之感,终于扬眉吐气了一般,神采奕奕,堪称眉目生光。 一边服侍宋满起身梳洗,又回道:“内务府一早送了皇子侧福晋份例内铺宫物件来,年例也送来一些,都在暖阁炕上摆着呢。“ 如果格格的份例足量发放是勉强够糊口,侧福晋的份例则足够让人过得比较丰足体面了,宋满这边算是早已经济自由,不靠宫里这点份例过日子,但内务府将东西补足,也是表达一种不为难的态度——没错,她们这种宫中末等的女主子,没有利益关系,是不值得内务府讨好的,内务府愿意客气对待,就是十分的尊重体面了。 这也算是给接下来几年开了个好头,掰着手指头算,离出宫开府还得五年呢。 宋满其实也盼着出宫开府了,她这小小三间偏殿,现在两个孩子都小,还勉强能挤下,再过些年,元晞和弘昫都大了,住起来就太不方便,何况她还打算在宫里,早早地再生一胎,如果是个儿子最好,她就此收山,再也不遭那鸟罪了。 虽然有金手指,她怀孕生子都没受什么苦,可就那忌口、行动拘束的劲儿,就是她受不了的。 宋满心里算着,心情倒很好,升职加薪了嘛,问:“赏了?” “用上等红封厚赏的。”春柳笑道。 宋满点点头,又道:“咱们屋里的也都赏,每人一个上等红封,佟嬷嬷和孩子身边的嬷嬷们另给两块好皮子过冬用,丛妈妈虽是粗使,也不要落下,你私下里悄悄给她拿一张皮子,知道怎么说吧?” 这些侍从们有品级高低之分,赏的都一模一样是不好,但也都办事勤谨,宋满也不愿哪个觉得自己吃亏了,索性就叫 大家都觉得自己多得了好处。 没人愿意跟着抠抠搜搜的领导混,宋满当年就对抠门领导深恶痛绝,再难的时候,也绝不在下属身上省钱,如今有钱,自然更大方。 春柳笑了,“您且放心吧。” 宋满笑着点点头,又道:“你和冬雪也不要吃亏,去我那口大檀木箱子里,找两匹好缎子做衣裳,大格格的两个丫头,每人给两块尺头。” 因为暂未分居,元晞的两个小丫头是由春柳负责调理教导的,闻言笑道:“那她们可高兴坏了。” 她与冬雪跟着宋满,也不缺衣裳穿,但宋满单独赏的,就是一份体面。 两人说一会话,冬雪喜气洋洋地来回:“主子,早膳齐了!” 宋满便往暖阁窗边坐着吃早饭,弘昫坐在她对面,吃饭时候很乖巧,一声都不出,宋满看着他,眼里便带笑。 春柳在一旁瞧着,见她眉目有几分懒散,唇不点而朱,翠眉如墨,分明是很温和平常的笑意,也是家常装扮,并无特别用心之处,却有种含而不露的动人,如开到极盛的白牡丹,露出鹅黄的花蕊,洁白素雅中的鲜妍动人。 怪不得爷总是那样热情痴缠……她若是个男子,天底下的好东西,都要捧到主子跟前儿来。 春柳想着,脸不禁微微发热。 吃过早饭,陪弘昫玩一会,弘昫在窗边看了又看,拉了宋满的袖子,叫:“姐姐!姐姐!” “姐姐到玛嬷宫里请安去了,晌午才能回来。”宋满叫乳母带弘昫到廊下看鱼,她在房中临窗读书,一抬眼就能看到弘昫。 春柳拿了美人捶来给她敲背捶腿“新得了一瓶牡丹花油,说还挑了几种香药清露,闻着香气十分宜人,等会歇午觉时,奴才好好给您揉揉腰。” 她昨晚在外头等着,都觉着贝勒爷那缠人的劲头真是吓人,再转念一想,又有些想笑,人家主子得宠,都只有高兴的份,她这样想,实在是不知好歹了。 如今这日子,真是太好了,处处没有不顺心的,倒叫她害怕起来,怕好物难全,但看着主子,心里又安稳起来,觉得跟着主子,总不会有错。 昨日小阿哥抓周,李格格打扮得那样整齐,光彩照人地来了,还专门往爷跟前晃,她当时心里又气,又不由咯噔一下,但晚上,爷还是陪着主子回来了,今早还吩咐她们不要打扰主子安睡,又说晚上还会过来。 宋满是金手指傍身的女人,哪怕干了一晚上体力活,现在也精力充沛、四肢灵活到可以出去杀猪打虎,甚至因为心神舒畅而通体舒泰,但按摩的滋味太舒服,谁能拒绝。 她倚着软枕,笑看春柳,“若没有我们春柳,我可怎么办呀。” 春柳笑了,“没有奴才,也不愁没有好的来服侍,您专会哄奴才!”到底心花怒放,又劝她:“歇一会吧,这太阳光晃眼着,看书也不舒服。” 宋满被她锤得困意涌上,将帕子往脸上一盖,挡住阳光,真睡去了。 第192章 真信了 宋满正式受封侧福晋,对李氏显然造成了一些冲击,有一阵子李氏都不和她说话了,两个张氏倒是笑盈盈地对她道恭喜,对她们来说,总要有个侧福晋,不能是自己,是性子和气的宋满当然比是李氏好多了。 李氏的脾气,宋满选择直接忽视。 她有点反应还好,没有反应,李氏更为气闷。 寿嬷嬷千方百计地劝她,好容易劝好了,偏偏又赶上宋满新封,东偏殿那边连续提升待遇,看在眼里便心里烦得慌,忍不住又想挑衅。 挑衅完了,紧接着再看到宋满无视她的脸色,然后更生气。 整体形成了已经是恶性循环了,到最后甚至叫了太医来,开了两剂疏肝顺气汤喝。 寿嬷嬷真是想念佛了,好在李氏还算有点谱,她喋喋不休地劝了一阵,李氏看到事已至此,无法改变,只得咬牙认了。 她只能一门心思投到扑四阿哥上,打起精神,誓要再生个小阿哥出来。 她既年轻,修养一段恢复了娇艳,四贝勒待她还有小阿哥去了的怜惜之情,本来事情是不难的,坏只坏在她这张嘴上。 对李氏和四福晋的矛盾,他早熄了调节的心思,见她们两个闹不出大事,干脆不管了,结果又从大张氏和婉兰口中听了李氏挤兑宋满,四贝勒便不满起来。 四福晋和李氏,是各有对错,也就罢了,可宋满却从未招惹过李氏,这一点四贝勒看在眼里。 他刚入朝,本以为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结果却是被各种文书和老油条磨得人都沧桑起来,家里事又不顺心,干脆交代福晋:“叫李氏房里的嬷嬷用些心思,二格格一转眼都要大了,屋里没个规矩不成。” 这下是把尚方宝剑送到四福晋手里了,转天大张氏和婉兰各得了两匹新缎子裁秋衣。 就此,四贝勒认为这件事可以说是完美解决了,他抬屁股到宋满那,还带着淡淡的显摆的语气把这件事说了,“李氏那实在不省心,你也该与我说才是,总这样忍让着,倒叫她们都觉着你好欺负。” 宋满借着端茶的动作,深吸了一口气。 大哥,你被人当枪使了,就没看出来?是在衙门里被磨得脑袋都不清楚了? “这有什么可气的,李妹妹的性子,爷还不知道?我不搭理她,她就最生气了,这阵子气得都叫太医来抓汤药吃了。” 她有些狡黠地冲四贝勒笑了笑,四贝勒少见她如此灵动的神情,不禁一惊,格外新鲜,抚掌大笑起来,“我怎没想到,朗因还有这一面?” “爷没看到的多了。”宋满将茶水递给他,叮嘱他:“快把这热药茶吃了,妾把那膏药剪来,给您敷两贴,再揉一揉,今晚好好睡一觉。” 她心疼地看着四贝勒,拧帕子给他先敷上,抱怨:“这入朝几个月,人憔悴成这样,那部里的大人们,我以前觉着都是顶厉害的人物,如今看,只怕也不都是好东西。” 四贝勒看她一眼,笑了,“好端端的,怎么还说上朝廷官员了,还不是好东西。” “若是好的,哪能叫您这样熬得头疼?定是他们偷偷欺负人了!”宋满看向四贝勒的眼中满是心疼,用很不讲理的护短语气说。 四贝勒头上顶着毛巾,心里熨帖,不禁握了她的手,发笑:“你偏私于我,才这么觉得。” 其实倒也差不多,那些大人们当然不敢明着欺压皇子,但那陪皇子读书的态度,就足够让四贝勒心里不痛快了,他表现出了诚心的态度,但毕竟初来乍到,皇子入朝,势必打破许多原本的利益结构,他要握到办事权,甚至接触到核心事物,还有得熬。 他一心奔着做事去,想要一展才能却找不到机会心里当然不痛快,如今心态倒是调整过来了,沉下心憋着用劲,但枕边人护短的关心,还是叫他很受用。 他笑着道:“得亏咱们弘昫还小,等他长大,你也老了,不然按你现在的性子,弘昫办事受了苦,你只怕得带上人砸衙门去。” “弘昫吃些苦,妾还忍得,妾是受不了您受委屈。”宋满别过头去,声音微哑,四贝勒一时也怔住了,嗓子里说不上的发酸,好一会,笑了,“都是这样的,别看我如此,三哥日子都不好过,还叫那群酸老头糊弄住了,以为自己混得挺好呢。” 他声音柔和下来,笑着揽住宋满,“快叫我瞧瞧,还掉上眼泪珠子了。” 宋满推他,“快有点正形儿,我给你弄药去。” 她说话有时你呀、我呀起来,顾不上妾、爷那一套,四贝勒倒是没什么意见,她说话总是轻轻快快的,透着股子亲昵,听着心里头都松快。 四贝勒笑着往后一靠,支着一只手看着宋满忙活去,元晞拉着弘昫凑过来,关心地问他:“阿玛,你头疼吗?” 四贝勒答非所问,叹了口气,摸摸元晞的头,“你额娘最疼阿玛,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元晞你放心,阿玛会多疼你姐俩一些的。” 元晞看看他,又看看窗外,这大晚上的,阿玛好像做梦似的。 宋满对李氏的无视政策一直持续着,直到李氏咬着牙,好声好气地说话。 她才像耳聋多年忽然戴上助听器一样,又能听到人说话了。 “元晞本也爱找妹妹玩,只是这阵子缠着她阿玛学了弓箭,正在兴头上,倒顾不上别的了。” 宋满笑着道:“最近天儿正好,我也喜欢她多在外边玩,二格格要找她玩,只管来找。” 被女儿催得不得不找宋三姐和好的李氏看着宋满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哽着一口气,僵笑着答应下来。 四福晋倒是笑盈盈的,“我也是想着,天儿这么好,叫孩子们都在外头玩玩。” 她看着一左一右,一个宋氏,有宠有子侧福晋,一个李氏以前的头号心腹大患,前两年眼看着宠眷渐衰,刚要松一口气,如今又结了仇,更不能放心。 她这命,也不知是怎么了。 宋满可不知四福晋觉着自己命苦,她看着元晞和弘昫,每天都过得挺开心的。 第193章 聪明 南薰殿的安宁是一阵一阵的,尤其在四福晋和李氏发生了不可调节的矛盾之后。 在这片惊涛骇浪中,最应该是众矢之的宋满的东偏殿反而算得上是一片安稳的小岛屿,这既得益于宋满的周全,也得益于佟嬷嬷和春柳冬雪一向对上下的严格约束。 不会带团队,只能干到死。 正值初春,宋满与丛妈妈在廊下修剪鲜花,春柳将赏钱给了管事,领着两个小太监回来,笑着福了福身,“主子,选给咱们小阿哥的两个小太监送来了。” 这件事是四贝勒一手安排的,给大阿哥、弘昫每人安排两个小太监,陪伴玩耍,连佟嬷嬷都没有插手的机会,同样,四福晋当然也没机会插手。 这几个小太监,俱是身家清白、样貌品行端正的,宋满笑着看了看,衣裳头发都干干净净的,十来岁的样子,入宫应该有一阵了,先磕了头,然后规规矩矩地低着头,不敢乱看。 她点点头,笑道:“都还是孩子呢,日常陪着小阿哥,倒不用你们做什么,只要听嬷嬷们的话就好了。” 她指着佟嬷嬷叫他们认识,“这是咱们屋里主事的精奇嬷嬷,你们来见过佟嬷嬷。” 二人忙见过佟嬷嬷,宋满又问姓名年纪,然后吩咐春柳,“这个时节,宫份应该也补不来了,你开箱子取两匹料子,给他们做两身替换衣裳吧。” 春柳应是,将二人带下去,佟嬷嬷笑着道:“瞧着倒是好的,果然爷那边选得用心,奴才再好好教着,往后服侍小阿哥爷得力。这花今年开得格外好,原本这个月份,还不是牡丹花开的时节,如今竟都打上满满的花骨朵了。” 廊下这些鲜花都是宋满的心头好,今年牡丹开得格外好,她也高兴。 冬雪在旁边笑吟吟道:“老人家常说开花结果丰收都是好兆头,这盆豆绿,往年都是气候最好的时候才开,今年竟然这样早的得花了,一定是要有什么大喜事儿了。” 宋满听她这么说,忍俊不禁,从嘴角泄出一点笑意——冬雪真是跟着春柳混多了。 这迷信劲儿都被腌入味了。 她将几盆牡丹安置在最宜在窗内观赏的位置,正要仔细欣赏一会,就听屋里孩子叽叽喳喳地叫唤,“额娘!额娘!” 窗户上探出两个小脑袋。 转眼又是一年,元晞已快有四周岁,愈见出粉雕玉琢的模样,活脱脱南薰殿泼猴一只,带着小猴弘昫,每天在东偏殿做混世魔王,好在宋满说话她还听,搂着她教她画画识字,元晞都很乐意,她感兴趣,学起来便也很快。 小孩子越聪明,越能察觉出大人的态度,嬷嬷们将她当孩子哄着,她不愿意,宋满好好地与她说话、讲道理,她反而更听一些。 弘昫比起姐姐,显得内秀一点,但聪明劲儿不弱于姐姐,宋满有时候闲着,拿着写了声律对韵等文字的小木牌子教元晞识字,弘昫跟着听几耳朵、看几眼,竟也认下了两个,没事的时候拿着木牌摆弄,嘴里还念念有词,叫“日”“月”“天”“地”。 方才姐弟两个就是在屋里玩识字游戏,意见有了分歧,叫唤着找额娘评理呢。 宋满无奈地撂下东西,走进屋里处理小朋友的争端,果然是一个复杂些的字,和另一个字易有混淆。 弘昫是内秀而死犟,正好元晞也是个大犟种,还是个外露的大犟种,她指出弟弟的错误,弘昫却认为是姐姐错了,不肯相信,元晞便生气了,两个小家伙在炕上瞪眼睛,互不相让。 佟嬷嬷在窗外看着,不禁露出笑容,冬雪下去一时,手上捧着个玻璃瓶子回来,里头盛着殷红的液体,佟嬷嬷一皱眉,“怎么拿了这个来?” “主子一早吩咐要的。”冬雪笑道:“这西洋葡萄酒还对了主子的胃口,一早吩咐我取来冰着,晚上要吃呢。” 佟嬷嬷是不赞成宋满饮酒的,一来饮酒伤身,二来,弘昫阿哥出生也快两年了,主子宠眷浓厚,不该一直没动静,贸然饮酒,万一腹内已有了小阿哥,岂不是对胎儿不利? 但她转念一想,年轻人贪嘴也是常有的事,宋满素来是最有分寸把握的,饮酒也有节制,已经是年轻人中难得的。 她无奈地道:“也罢。这个酒宫里少有人喜欢,都说没有惠泉酒醇厚,难得倒是对了主子的胃口。我瞧瞧咱们房里还有什么好下酒的……前回得的那些风干的野鸡脯子肉倒是极好的,你去膳房,再要些香干来吧,取红油香香辣辣地拌了,这个季节吃,也不怕上火。” 冬雪见她刚才还皱眉呢,现在就筹划起下酒菜来了,笑嘻嘻地答应下,捧着酒要进去冰着,又被佟嬷嬷叫住:“爷晚上来不来?” 若来,也得备些四贝勒喜欢的。 冬雪寻思一下,“早晨倒没说,可主子的那日子快了,爷只怕舍不得不来呢。” “多嘴。”佟嬷嬷皱眉瞪她一眼,冬雪忙告饶,佟嬷嬷寻思一下,同她一起进屋了,冬雪将那酒在凉水里冰着,佟嬷嬷低声问她:“李格格那小日子还没来?” 冬雪左右看看,见没有人,才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昨儿请了太医,但太医说不是喜,开了方子抓来吃,庄嬷嬷那边的意思,是叫李格格好生休养一阵子。” 佟嬷嬷昨日有事,未到里头来上差,她毕竟比冬雪多经历许多,闻此便明白过来言外之音,是李格格太着急,太盼着有喜,才会有这一遭。 这半年多,坐胎助孕的方子,李格格也没少用。 她沉默一会,低声道:“此事不要再提了。” 都是这四方天里的痛心事,她们主子不是以旁人痛楚取乐的人,她们这些服侍的人私下也要注意,就当为小主子积口德。 冬雪连忙点头,“您放心,这些事,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二人低低说了几句话,听到南屋里宋满唤人,忙过去服侍。 第194章 产育 宋满最近有备孕的打算。 春天真是个好季节,近期怀上,坐月子就是在正月左右,舒服! 过了快两年轻松日子,又要自找苦吃,宋满由衷希望这一回能顺顺利利的生出个兜底的儿子,她就彻底收手,再也不生了,虽然有金手指,让她怀孕生子不会受什么苦,可受到的拘束也是实打实的。 她以前面对再难的任务,心情都没这么沉重过,孩子真是不好生。 今晚的葡萄酒是她最后的放纵,生理期之后她就要专心备孕了,根据前两次的经验,金手指后台调节之后就很快了。 这个项目成功的关键因素还是四贝勒,金手指会让她的身体一直处于最佳状态,四贝勒却不行。 就他去年那在部里郁郁不得志,埋头苦干的沧桑劲儿,她都没敢打那个主意。 这阵子总算精神状态好些了,到底还年轻,精神一振作起来,身体很快就会跟上,宋满大手一挥,借着开春,给四贝勒安排了她生理期之后一个疗程的补汤。 她灌的补汤,当然没有便宜别人的机会,正逢四福晋和李氏都闭门修养,连担心被人指控偏私偏差都不必。 四贝勒辛勤努力上工,却迟迟不见成果,终于在五月初,某日清晨,宋满睁开眼睛,脑海中响起了八零八的烟花音效【恭喜宿主,两颗受精卵已经顺利着床~】 宋满下意识问:“两颗?” 话一出口,她顿时清醒过来,向外看去,幸好,现在还不是她日常起床的时辰,春柳在外忙碌准备,房中并没有其他人,她的声音也很低,外边无法听到。 她才松了口气,八零八将检测报告在她脑海中刷新出来,宋满快速看着,陷入沉思。 她前段时间因为计划安排被影响,还和八零八指责四贝勒未老先衰。 现在看来,倒是还好。 虽然迟了一些吧,但目标达成的效果也是超过预期的。 她翻看懋嫔的记忆,外祖家多有生双胎的,原身的一对弟妹,就是龙凤胎,其中男孩就是被四贝勒送去念书那个。 原身的母亲也是因为生下龙凤胎,伤了身体,甚至到不能同房的地步,不得不退让,放宽了对原身父亲宋金柱纳妾的要求。 这段回忆在懋嫔的记忆里格外清晰,或许是当时母亲痛苦的面孔,给懋嫔留下了太多记忆吧。 在时人看来,双胞胎无疑是有福的象征,但对负责生育的母亲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场凌迟一般的痛苦? 宋满心里闷闷的,一边坐了起来,她原本的预期是再生一个男孩儿,这一胎倒来得又巧又准。 只是元晞要失望了,她不能如愿得到一个小妹妹,反而要再迎来两个弟弟。 宋满其实并不希望再生下一个女儿,她有元晞就够了,这样才能完完整整的,把所有对女儿的关注、疼惜都倾注给元晞。 更现实一点,她对孩子的爱可以无穷无尽,可以平等用心地关爱每一个孩子,四贝勒对女儿们的关注却是总体有限的。 男孩在这座紫禁城中,享有先天优势,女儿的地位,却需要母亲和孩子自己不断的努力争夺。 无论是属于元晞的阿玛的疼爱被掠夺走,还是自己的两个女儿出现了被阿玛厚此薄彼的现象,都不是宋满希望看到的,这样的结果,倒是正好。 春柳听到她起身的动静,进来服侍,见宋满坐在床边,脸色看不出悲喜,愣了一下,轻声道:“主子,您身上不舒坦吗?” 宋满常日里脸上总是带笑的。 宋满轻轻吐出一口气,“只是想起廊下的牡丹,要过季了,真可惜。” 春柳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笑盈盈道:“这有什么,今年的花开败了,明年还会再看。咱们的牡丹今年开得可真好,人人都夸呢,佟嬷嬷我们私下说,只怕是咱们要添丁进口的好兆头!” 宋满陷入沉默,这是头一次,她没有在心里反驳春柳发言迷信。 宋满这阵子总给四贝勒炖补汤,意思非常明显,春柳才顺意说这吉祥话,哪能想到,真就被她说中了呢。 春柳不知自己成了铁口神算,笑着扶宋满起身,“院子里新换了石榴花盆景,开得倒是很好呢,那棵大树花骨朵打得更密,眼看要开了,今年果子一定不少,咱们格格要欢喜了。” 宋满听着,露出一点笑,“怎么没听到元晞的动静?” 元晞这头活力满满小活驴,一般每天早晨睁开眼睛,就准备大闹天宫了,今早没有她清脆的说笑声,宋满还怪不习惯的。 她再一仔细听,弘昫捧哏的声音也没有——这小子最近说话溜了很多,看家本领是给姐姐捧哏,和元晞一唱一和,屋子里从早到晚就没有冷清的时候。 “二格格这几日精神头好,昨晚格格们约好踢毽子,二格格一早就来找咱们格格了,格格出去玩,把二阿哥也带上了。”春柳笑吟吟的,蘸着牡丹花水给宋满梳头发。 宋满喜洁——其实是现代人的卫生习惯和这个时代实在不一样,头发洗得很勤,所以她也用不上篦头发,春柳捧着那一捧柔滑黑亮的长发,笑道:“都说气血旺盛的人头发才好,主子这头长发,别说咱们殿里,就是在阿哥所里住的时候,也鲜少有人比得过的。” 生育在福晋和李氏身上都留下了相当重的痕迹,福晋去年年尾实在熬不住,将坐胎药停了,开始闭门养身子,养了这一段,听说最近好些了,而李氏,她鼓着劲调养身子,预备再生一个,遭了多少罪。 四贝勒对这些事的处理都程序化了,宽慰两句,叫人送点补品,说在意是没有的。 如果没有金手指,生元晞和弘昫,就够宋满吃大苦头,更别说生双胞胎了,她是定不敢将这一胎生下的。 先不说顺产平安的几率,还有产后后遗症,男人不管你是和谁生孩子遭的罪,他们只管自己快活而已。 若到原身母亲那地步,原身母亲好歹是正妻,有名分在,运气也足够好,平安养住了三个孩子,她没有金手指,也没有乾隆皇帝生母那样的好基因给孩子,在王府里养大几个体弱带孩子的几率有多大? 或许是懋嫔记忆的缘故,宋满今日的心情说不上好,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更觉得烦心了。 第194章 产育 宋满最近有备孕的打算。 春天真是个好季节,近期怀上,坐月子就是在正月左右,舒服! 过了快两年轻松日子,又要自找苦吃,宋满由衷希望这一回能顺顺利利的生出个兜底的儿子,她就彻底收手,再也不生了,虽然有金手指,让她怀孕生子不会受什么苦,可受到的拘束也是实打实的。 她以前面对再难的任务,心情都没这么沉重过,孩子真是不好生。 今晚的葡萄酒是她最后的放纵,生理期之后她就要专心备孕了,根据前两次的经验,金手指后台调节之后就很快了。 这个项目成功的关键因素还是四贝勒,金手指会让她的身体一直处于最佳状态,四贝勒却不行。 就他去年那在部里郁郁不得志,埋头苦干的沧桑劲儿,她都没敢打那个主意。 这阵子总算精神状态好些了,到底还年轻,精神一振作起来,身体很快就会跟上,宋满大手一挥,借着开春,给四贝勒安排了她生理期之后一个疗程的补汤。 她灌的补汤,当然没有便宜别人的机会,正逢四福晋和李氏都闭门修养,连担心被人指控偏私偏差都不必。 四贝勒辛勤努力上工,却迟迟不见成果,终于在五月初,某日清晨,宋满睁开眼睛,脑海中响起了八零八的烟花音效【恭喜宿主,两颗受精卵已经顺利着床~】 宋满下意识问:“两颗?” 话一出口,她顿时清醒过来,向外看去,幸好,现在还不是她日常起床的时辰,春柳在外忙碌准备,房中并没有其他人,她的声音也很低,外边无法听到。 她才松了口气,八零八将检测报告在她脑海中刷新出来,宋满快速看着,陷入沉思。 她前段时间因为计划安排被影响,还和八零八指责四贝勒未老先衰。 现在看来,倒是还好。 虽然迟了一些吧,但目标达成的效果也是超过预期的。 她翻看懋嫔的记忆,外祖家多有生双胎的,原身的一对弟妹,就是龙凤胎,其中男孩就是被四贝勒送去念书那个。 原身的母亲也是因为生下龙凤胎,伤了身体,甚至到不能同房的地步,不得不退让,放宽了对原身父亲宋金柱纳妾的要求。 这段回忆在懋嫔的记忆里格外清晰,或许是当时母亲痛苦的面孔,给懋嫔留下了太多记忆吧。 在时人看来,双胞胎无疑是有福的象征,但对负责生育的母亲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场凌迟一般的痛苦? 宋满心里闷闷的,一边坐了起来,她原本的预期是再生一个男孩儿,这一胎倒来得又巧又准。 只是元晞要失望了,她不能如愿得到一个小妹妹,反而要再迎来两个弟弟。 宋满其实并不希望再生下一个女儿,她有元晞就够了,这样才能完完整整的,把所有对女儿的关注、疼惜都倾注给元晞。 更现实一点,她对孩子的爱可以无穷无尽,可以平等用心地关爱每一个孩子,四贝勒对女儿们的关注却是总体有限的。 男孩在这座紫禁城中,享有先天优势,女儿的地位,却需要母亲和孩子自己不断的努力争夺。 无论是属于元晞的阿玛的疼爱被掠夺走,还是自己的两个女儿出现了被阿玛厚此薄彼的现象,都不是宋满希望看到的,这样的结果,倒是正好。 春柳听到她起身的动静,进来服侍,见宋满坐在床边,脸色看不出悲喜,愣了一下,轻声道:“主子,您身上不舒坦吗?” 宋满常日里脸上总是带笑的。 宋满轻轻吐出一口气,“只是想起廊下的牡丹,要过季了,真可惜。” 春柳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笑盈盈道:“这有什么,今年的花开败了,明年还会再看。咱们的牡丹今年开得可真好,人人都夸呢,佟嬷嬷我们私下说,只怕是咱们要添丁进口的好兆头!” 宋满陷入沉默,这是头一次,她没有在心里反驳春柳发言迷信。 宋满这阵子总给四贝勒炖补汤,意思非常明显,春柳才顺意说这吉祥话,哪能想到,真就被她说中了呢。 春柳不知自己成了铁口神算,笑着扶宋满起身,“院子里新换了石榴花盆景,开得倒是很好呢,那棵大树花骨朵打得更密,眼看要开了,今年果子一定不少,咱们格格要欢喜了。” 宋满听着,露出一点笑,“怎么没听到元晞的动静?” 元晞这头活力满满小活驴,一般每天早晨睁开眼睛,就准备大闹天宫了,今早没有她清脆的说笑声,宋满还怪不习惯的。 她再一仔细听,弘昫捧哏的声音也没有——这小子最近说话溜了很多,看家本领是给姐姐捧哏,和元晞一唱一和,屋子里从早到晚就没有冷清的时候。 “二格格这几日精神头好,昨晚格格们约好踢毽子,二格格一早就来找咱们格格了,格格出去玩,把二阿哥也带上了。”春柳笑吟吟的,蘸着牡丹花水给宋满梳头发。 宋满喜洁——其实是现代人的卫生习惯和这个时代实在不一样,头发洗得很勤,所以她也用不上篦头发,春柳捧着那一捧柔滑黑亮的长发,笑道:“都说气血旺盛的人头发才好,主子这头长发,别说咱们殿里,就是在阿哥所里住的时候,也鲜少有人比得过的。” 生育在福晋和李氏身上都留下了相当重的痕迹,福晋去年年尾实在熬不住,将坐胎药停了,开始闭门养身子,养了这一段,听说最近好些了,而李氏,她鼓着劲调养身子,预备再生一个,遭了多少罪。 四贝勒对这些事的处理都程序化了,宽慰两句,叫人送点补品,说在意是没有的。 如果没有金手指,生元晞和弘昫,就够宋满吃大苦头,更别说生双胞胎了,她是定不敢将这一胎生下的。 先不说顺产平安的几率,还有产后后遗症,男人不管你是和谁生孩子遭的罪,他们只管自己快活而已。 若到原身母亲那地步,原身母亲好歹是正妻,有名分在,运气也足够好,平安养住了三个孩子,她没有金手指,也没有乾隆皇帝生母那样的好基因给孩子,在王府里养大几个体弱带孩子的几率有多大? 或许是懋嫔记忆的缘故,宋满今日的心情说不上好,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更觉得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