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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19章

作者:钦点废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田遥低着头,眼里只有那滩水。她感觉有些无力,好像被抽走了脊骨,全身都软塌塌的。


    陈景皓声音沙哑低缓:“没什么。”他站起来,“你跟她们玩,我过去一下。”


    他擦着高添添的膝盖,挤了出去。高添添双手攀着他的胳膊,随着他的移动滑到了他的手掌里。


    “嗯。”高添添说,“一会我等你回家。”


    陈景皓什么也没说,或许是周围太吵,把他的声音盖住了。


    田遥把酒渍收拾妥当,拎着抹布提着拖把退下。她将东西随意往工具房里一放,掏出烟盒往后门走。


    水泥地面已经散去白天的热度,屋角那个梨形灯泡消耗着仅存的寿命。巷子深处传来几声狗吠,田遥擦燃一根火柴,把烟点上。


    她一手抱着胳膊,站在门边一口一口吸着烟。猩红的烟头急促地一明一灭,她很快抽完了一根。她平时最多每天一根,一来她没什么闲钱,二来她最近抽得也少了。这回,她没多想,抽出第二根咬在嘴里。


    后门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里面走出一个人。田遥手上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


    是刚才那个服务生,叫张驰。


    张驰看见田遥手上的烟,脸上见怪不怪的表情。张驰朝她抬了一下下巴,说:“美女,刚才谢谢了啊。”


    “不用。”田遥回过头,将烟放进嘴里。不知是否超限的原因,田遥咬着软软的过滤嘴,觉得有点苦。


    “哎,用的用的。改天请你吃宵夜哈。”


    张驰显然也是偷空出来抽烟的,他吐出一口烟,感概地说:“没想到是我们老板和老板娘在那,吓得我啊——”他又猛吸了一口,“嘿嘿——有压力呢!真怕不小心搞翻个杯子什么的。”


    田遥淡淡地说:“所以你拉我去做垫背了。”


    “哎——”张驰夹烟的手在空中虚点几下,“我那不是‘人有三急’吗——瞧你,不就是叫你顶了一下吗,什么垫背不垫背的,说得那么难听,至于吗——”


    “你们都知道她是老板娘。”


    “当然知道啦。都多少年了,有谁不知道啊。”


    田遥冷笑一声,她声音低缓阴沉:“要是早知道他在,我就不去了。”


    张驰看向她,“你说什么,能不能大点声啊。”


    田遥没理他,把半截烟扔地上,一脚踩灭,往门里走。


    张驰呆呆看着她,那根烟僵在手上半天忘了吸,等田遥走远了,他才低低骂了一句。


    “真是有病!”


    酒吧里,梁琪和李颖坐回沙发上,李颖拈起一根鱿鱼丝,沾了一点青芥末放进嘴里,边嚼边看着高添添和陈景皓的背影。


    “哎,望夫石,醒醒。”梁琪在高添添眼前晃了晃手,说:“你这是咋的了,失魂落魄的,不像你风格啊。”


    高添添懒懒地哦了一声,“那什么才是我的风格啊。”


    李颖咽下鱿鱼丝,插话道:“幸福的小女人呗,像你以前一样。”


    高添添嗤笑一声,有点无奈,说:“你也知道是以前了。”


    梁琪语气幽幽,“有心事不说,会憋出病的哦。”


    “没——有——”


    高添添心里断然没有嘴上说得那般斩钉截铁。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她的猜疑和不安。


    被背叛是在她骄傲允许范围外的事。


    即使最后闹得曲终人散,她也会提前一步抽身,就像以前的许多次一样——


    分手都是她先提的。


    她有直觉,那个女人一定跟他的酒吧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是这里的客人,又或许,是这里的员工。


    前者她暂时没发现可疑之人,而符合后者条件的只有方晓君一人,至于那些服务生和名不见经传的驻唱歌手——呵呵,除非陈景皓眼瞎了。


    高添添心里瞎合计着,不觉有些意兴阑珊。


    “我有点困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李颖被她噎住,“喂,你怎么搞的,先说来的是你,先说要走的人也是你,还有没意思啊。”


    梁琪也抱臂,跟李颖统一战线。


    高添添拎起自己的手包,“那你们慢慢玩,我先回去了。你们别嗨过头了,回去注意安全。”


    李颖和梁琪面面相觑,怔怔看着她走向吧台。


    “真扫兴。”李颖将鱿鱼丝丢回盘子里,“每次来酒吧都是这样。她跟她男人,完全不同路数啊,这两人到底怎么处了四五年啊。”


    “谁知道。”梁琪也怪笑了一声,掏出手机开始调兵遣将。


    高添添走到陈景皓身边,拉了拉他的胳膊。


    陈景皓摁灭了手机屏幕,转头,说:“怎么了。”


    “我想回去了。”


    “好。”陈景皓又摁亮了屏幕,已经十点多了。他咬咬牙,说:“我送你回去。”


    “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回去么。”


    “我先送你回你家。”


    陈景皓站起来,神情少了他一贯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峻。


    这样的他,让她觉得陌生,又恐慌。


    高添添挤出一个笑,“……好。”


    高添添家在宁川市一个价格不菲的别墅区,离这里一个小时的车程。偏偏在北环大道上两辆货车追尾,两个大块头将路堵住,几乎水泄不通。一堆私家车如蚂蚁追糖一样黏在那里,没法掉头,只能龟速爬行。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极少交流。


    把高添添送到家门口已经将近十二点,陈景皓简单跟她道了晚安,那辆白色的车子像骏马一般,掉头飞快地奔进夜色里。


    高添添看着那迫不及待变小的白点,睡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凌晨一点,夜阑人静。偶有江风吹过,树叶沙沙响。草丛传来虫子细碎的叫声。


    老旧的小区,青白色的路灯下,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立在那里,手里夹着一根烟,不时往路口方向瞄几眼。薄薄的烟雾被江风吹散,昏暗夜色中男人的表情更加暧昧不清。


    田遥手里握着那支钢牙电筒,光柱随着她的手臂晃动。她看见路边有个人,但也只是看了那么一眼,便继续往前走。


    陈景皓掐灭了烟,跟了上去。


    她的背影瘦削却坚韧,像棵杨树一样笔直。


    他像被绑了一根线,线的另一头在田遥手上。她走得越远,那根线绷得越紧,勒得他胸口发疼。


    “田遥。”他低低唤了一声。


    田遥没有应声,甚至没有停顿,像没听见一样,一直往前走。


    陈景皓走了几步,一把捞过她的手腕。


    田遥被他拽得停下脚步。


    田遥的手腕跟她人一样瘦。除了骨头,陈景皓还摸到了一段凸起的疤痕。


    他愣愣地低头,指腹轻轻在上面摩挲。


    那段细长的痕迹,像一道分界线,在五年前,分开了爱与恨,分开了白与黑。


    “放手。”田遥回头,眼神冰冰凉凉。


    “……”陈景皓松开手。


    田遥开了铁门,往楼上走。


    陈景皓一言不发跟着她,到了她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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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手垫了一下她摔上的门,侧身闪进屋里。


    田遥定住,转身看着他。他的眼睛还是那般黝黑,那样的黑色能包容万物——包括谎言。


    也不对。田遥想,实际上,他并没有撒谎。


    他只是有所隐瞒。


    “出去。”田遥低喝。


    陈景皓不动,非但不动,腰杆还挺得笔直,底气十足的样子。


    “田遥……她只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田遥冷笑一声,胸腔跟着那轻轻的颤动泛疼。


    “关我什么事。”


    短短的五个字,像把冰冷的刀,把他的担心和焦切都削到地上。


    “……是吗。”


    他连续开了两个多小时的夜车,胳膊酸了,眼睛也有些涩痛了。


    他的难过,她全然不知,就像他也无从知晓,她现在心里兜着的心思。


    田遥低头,看着自己廉价的衣服,以及手里攥着那只可笑的钢牙电筒,甚至连假发也是菠萝货。


    她又想起酒吧里他身边那个一看就出身不俗的女人,想起他在盛辉国际的房子。


    还有那只扣在桌面的白色相框。


    她一个还在贫困线上挣扎的人,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


    以前,她没觉察到这种差别,是因为她的眼界里只有他,而他也极力淡化这种差距。


    而现在,多出了一个人,便有了对比,鲜明的对比。


    也许她才是多出来的那个人,田遥想。


    她站在低处,只能仰望到他,而他站在高处,拥有更广阔的视野,更丰富的选择。


    她像一块普通的木板,不过是在他正巧资源紧缺的时候,临时替他挡住心头那个漏风的缺口。现在他拥有了更质优的修补材料,她的卸任之日自然跟着到来。


    沉默,只有帘尾随着夜风不断卷动。


    陈景皓忽地上前一步,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住她的唇角。


    他身上的烟味很浓,混合着男人的体香,是她熟悉又遥远的味道。


    这个不清不白的吻,像一根细细的火柴,在黑暗中劈开一方小小的光亮,笼罩着她,也点燃了她的怒气。


    她猛地将他推开,陈景皓只是笑笑,回味无穷似的,说:“你还想置身事外吗。”


    他把她推进一个大坑,自己却站在边上,高高在上地看着她,说:


    你还想置身事外吗。


    我还能置身事外么。


    田遥扬起左手,往他脸上挥去。


    陈景皓却再度攥住她的手腕,还有那道岁月的分界线。那道疤痕明明那么细小,却像一道火线,灼热了他的掌心。


    田遥另一只手却握紧那根钢牙手电,直直朝他胸口扎去。


    陈景皓始料未及,没能避开,或者说不想避开。泛着冷光的尖锐钢牙,牙尖刺破深蓝色的衬衫,没入他的左胸膛。


    他没有后退,只是身形一僵,闷哼了一声。


    不知她是有所保留,还是手劲不足,陈景皓能感觉到伤口很浅。


    他将她拽近了一点,平静地说:“气消了么。”


    田遥甩开他的手,手腕还残留着他的热度。


    “你滚。”


    陈景皓蓦然想起那天的中年男人,她也用了同样的词。


    不同的是,这次,她没有歇斯底里。


    那两个字,带着些微的颤音,像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心意捧出来,对方迟迟不肯收下时恼羞成怒的颤抖。


    田遥转身进了卧室,花了许多力气,才将门轻轻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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