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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商煜

作者:泊舟江暮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宋止此次来杭州主要是受父亲之命,拜访一位父亲故友,其名商煜。


    本是商氏后人,后因其父亲直言而得罪了人,以大不敬之名贬官革职,且终身不能入仕途。


    其父因此郁郁而终,商煜虽有才华,但也因此事不肯入仕,在岐州开着一家酒馆。这几日却又不知跑去何地观风了。


    待用完朝食后,宋止问时筱商煜可回来否,时筱摇头。


    既如此,那便再逛逛这岐州。岐州最繁华的街道------云直街。


    白昼时是人山人海,宋止带着时筱漫无目的地逛着,“人参!百年人参!”


    “枣糕,新出炉、香喷喷的枣糕!”


    “······”


    各种声音混杂,热闹、烦人、嘈杂、繁忙。


    “买把折扇吧,现场书写!内容自拟!”宋止的脚步顿住,看向一家店铺。


    那店铺前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合上的折扇,材质有许多种,占了三分之二的空间。


    时筱察觉宋止停下,便也停了下来,顺着宋止的目光,他看见那老板听着一个青年说话,随后将一把空白折扇打开,拿起毛笔,墨汁落在扇上。


    搁笔,拿另一把写着“客如云来”的折扇令其墨汁干透。


    须臾,老板便笑盈盈的将墨干的折扇递给青年,那青年看了看,点了点头,似是十分满意,随后付钱离开。


    看完这一切的时筱本想问自家公子可要去买一把。


    谁知宋止早就迈步朝那走了过去,于是他只能连忙跟上。


    “这位公子,可要买把?我们云扇铺的扇子类多,有贵有宜,全凭公子心意。”


    老板是个中年男子,面容和蔼,笑盈盈的,看见一个美男子站在自己摊前,额头似乎撞着了,裹着细纱布,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宋止倒是不在意。


    “嗯,不过我能否自己题字?”


    老板愣了一瞬,随后笑着说道:“当然可以。”


    宋止便挑了一把空白折扇,展开。


    扇骨材质为玉竹,扇面材质为金笺纸老板将毛笔递了过来。


    宋止沾了些许墨,刮了刮,看着白扇思索片刻。


    便落了笔:鸿鹄遂志。


    鸿鹄遂志,意指自己得以明志了心中抱负及所愿。


    “这好字啊!”旁边不知何时聚集了许多人,皆是惊叹不已。


    那字体刚劲有力,似蛇般行云流水,灵活不失方寸;又如蛟龙样威严肃穆,含蓄不缺潇洒。


    “公子好字啊!”老板也不禁赞道。


    “谬赞谬赞,请问这多少钱?”


    “八两银子。”


    宋止看向被身旁的时筱,时筱连忙掏钱。


    “公子,若是喜欢,可多到云扇铺看一番,这里应有尽有。”老板说道。


    “好!”宋止看了看自己所写,自我感觉良好,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觉得加些东西上去许会更好,踌躇不定。


    便想问问时筱的想法,侧头,便看见时筱一脸的肉疼。


    轻笑了声,虽然人多声杂,但时筱应听到了宋止的那声轻笑。


    也侧头看向宋止,有点欲言又止。宋止也不催他,就那样笑着停在路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时筱。


    时筱终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说道:“公子,听时筱的话,乖,下次我们出来别买这么贵的了,老爷给的银子不够花的。”


    “好”


    ······


    回到宅院,宋止忽然又想起正事。但不知商煜回来了否。


    第一世,也就上一世。


    商煜是自己到岐州第九日才回来的。所以,不算上今日,便还要等三四日。


    那便可多停留几日了。


    暮云渐散,月华初上,白天市井的热闹还未消散,在玉盘悬于碧落之时反而愈演愈烈。


    幸运的是,大魏并无夜禁。


    宋止正于酒楼,与时筱面对面坐着,雅间燃着香,好闻。


    若要用什么词来描述赞美,宋止只能道:如兰草般清雅,又似像竹露般清冽,说不清道不明的好闻。


    须臾,菜上桌。刚上桌时,那菜香便如洪水猛兽般涌入间内人的鼻腔中,食欲大开。


    四菜一汤,荤素皆有之,色泽十分诱人。


    很简朴,当然这仅在宋止看来。


    在时筱看来:果然,跟着公子吃香的喝辣的,真好。


    时筱在心里又又又再一次发誓:要一辈子跟随着公子,为公子竭尽全力。


    时筱第一次发这样的誓是在他八岁时,那时宋止十岁,他被家人卖身给宋府做家仆。十岁的宋止已然是个小大人,和宋止那稚嫩的脸庞有些许的冲突。


    时筱他初见宋止的第一面,便感叹:果然是虎父无犬子,父子三都淡着一张脸,不过宋止看起来更和善可亲些。


    宋止不知是看他顺眼些还是随意,让时筱做他的贴身奴仆。


    虽然宋止不苟言笑,但时筱总归是比其他人好了千百倍。


    宋止就静静地看着一个傻小子感动又坚定的眼神。很睿智,宋止想。


    酒足饭饱后,二人在道上闲逛。宋止手持亲手书字的折扇,有节律的挥晃着。


    那墨似是加了香料,使得整个金笺扇面都充斥着一股香。


    扇面微微一晃动,带给宋止的不止有舒适的凉风,还有那隐隐约约,若有似无的清香。沉香,檀香?抑或是其它。


    去哪呢?宋止百无聊赖地四处看看,似乎十分愉悦。


    时筱隐隐约约感觉,自家公子变了?但无论变与否,他时筱皆是宋止的人。是主仆,是亲友,更如至亲。


    岐州所在宅院中石桌上的茶壶茶添了又添,绿叶落地又被人零零散散扫了四日。


    “公子,商先生回来了!”


    屋内的宋止闻声并没有多大反应,依旧作着画。


    时筱气喘吁吁跑入。


    “公子,商先生刚回便听您等了数日,派人传来话,邀您过去一叙呢!”


    “好,稍等片刻。”宋止落下最后一笔,题字盖印,一气呵成。


    纸的吸水性很好,须臾便已干透。时筱有些好奇,凑过去瞧。


    见宋止画中有两人树下对弈,青年才俊。时筱虽没亲眼目睹他家老爷年轻俊样,但宋止与画中一脸有八分相像,且有一次他瞧见夫人画老爷年轻时模样,虽画风不同,但容貌一致。


    其中一人是老爷,他们此次是为商先生而来,那另外一人便是商煜了。


    果然,宋止开口验证了时筱推测。


    “公子,我们要不要坐马车去,岐州昼夜人都多,拥挤,万一一个不注意走丢便不好了。”时筱道。


    宋止:“不必了。”


    四月中旬,岐州白昼已有些燥意,是老天如此还是人使然。


    时筱领着宋止走在拥挤的街道,行人脸上是安逸惬活,大魏,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宋小公子!”循声望,见一酒楼前人来人往,再看,一小厮肩上搭着汗巾正朝宋止、时筱所在方向高举摆手。


    “谌缶?你在此处谋生啊?”


    “是啊,柊桐哥,好久不见,险些不识得你了。”


    宋止见二人故友重逢,也不阻止,就静静摇扇子。


    “对了,公子。”


    时筱像是想到什么般,道,“不知公子认识否,此人名儋岩,字谌缶,与我同乡。”


    宋止微微点头,面上一贯的冷峻,只淡淡“嗯”了一字。


    儋岩瞥见宋止头裹巾,似是受了重伤,但又不敢多问。


    “那我们进去吧,商老板已备好茶水静等小公子了。”儋岩殷勤道。


    儋岩引领他们上二楼,宋止数了数,一楼桌子二十左右,长凳约八十条,坐满了人。


    二楼,则是雅间分布走道两旁。


    儋岩带至倒数第四个,镂空门敞开,一男子正抿茶欣赏间内歌舞。


    舞女有三,奏琴女子一。


    个个是腰细腿长,弱柳扶风,脸上是精心打扮过的妆容,浅淡不失鲜艳。


    男子侧头看向门口,将手中茶杯放下,道:“是宋小公子宋景行吧?”


    “正是。”宋止手持折扇拱手。


    说话间,歌舞女子尽数离去。


    “这头怎么还伤着呢?”


    “不小心撞到了,差不多快好了。”


    商煜看着宋止额头,并不相信宋止说辞,这伤得至少两三周才见好,却不戳破,嘴上道:“小公子请坐吧。”


    待宋止落座,商煜问道:“不知小公子找我何事?”


    宋止不语,看向时筱,时筱连忙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画卷递给商煜。


    随后与儋岩一起出去,临了轻轻地关上了门。


    “这是我替家父赠与商老板的,望先生收下。”


    商煜展开横看,见是自己与宋知川少年时于树下对弈之景,别的不讲,单论像否,那是毋庸置疑的。


    左上角还题了句:久别重逢,子会故交,把酒言欢,其情此意终不朽。


    商煜点头,似十分满意,便收了起来。


    “先生,晚辈此次来是代家父特意拜访先生,以续故情。”


    商煜道:“我还以为,丞相早就忘了商某这号人物了。”


    “不敢不敢,家父一直记挂先生,要不是抽不开身,今日在这与先生畅聊之人便是家父了。”


    “理解理解,宋小公子。”


    “如今你也是弱冠之年,才俊双得,为何还未成家立业?”


    宋止面上冷淡依旧,温声道:“有父兄帮衬,宋止还不想被这些束缚。”


    商煜轻轻拨着茶沫,打趣道:“恐怕,只是其一吧?你们丞相府父子三人,都一脸生人勿近,偏偏都长得俊俏。”


    宋止有些无奈,只能称“是”。间内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那个,小公子何时走?”商煜道。


    “末时便走。”


    “如此快?不多留几日?或是明日走也不迟。”


    “不了,家父还等着消息呢。”


    “午时了。小公子要不要一同用中食(午饭)?”


    “先生如此,宋止却之不恭了。”


    “来人,上菜拿酒!”


    “小公子,尝尝商某开的酒楼做的饭菜如何?”


    宋止夹起一片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道:“色香味美。”


    “那就多吃些,还有这些酒,皆是陈年佳酿。”


    说着,商煜便将酒倒满两个杯子。


    “抱歉,有伤在身,不能饮酒。”宋止推辞。


    “这莫非不给我面子?罢了,不饮便不饮。”


    “······”


    时筱与儋岩并未离去,就站在门口,听着间内声音,闻着菜香。


    时筱吞了吞口水,道:“谌缶,你想不想吃?”


    儋岩一脸看傻子的眼神。


    “不是,你这样看着我作甚?我傻?”儋岩心中点头,口中却道:“不傻,睿智。”


    “怎么感觉你和我家公子一般···”


    时筱站着腿快麻了,想想时候差不多了,正想敲门。


    未等他动作,门从里面推开了,时筱好奇地往里看。


    只见商老板趴在桌子上说胡话,再看开门的公子,面容冷酷。


    宋止对商煜抱拳道:“先生,宋止走了,改日再与先生一醉方休!”


    “好!”


    时筱送宋止回去收拾了会儿,便扶着宋止坐上马车。


    宋知川与宋予两人急催,不得不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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