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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那吧!”公孙妙善微微颔首,随后将信递给了对方。“徐平回了奉天,邀为师前去品酒鉴文,你随我同去。”
听闻此言,武玉宁当场愣住,当初在元武的过往逐渐浮现。“这……学生能不去吗?”
见她有此反应,公司妙善早已预料。“你现在已经不是元武公主,直面本心,这般纠结过往,焉能看开这红尘万般?”
“我……”
话未开口,公司妙善已然起身。“孺子不可教矣……行了,宇文萧不在奉天。”
“是,夫子!学生明白了!”说着,武玉宁跪坐在地,缓缓打开酒盖,一股浓香的酒味扑鼻而至。
“很醇厚,但是不够烈!”公司妙善鼻尖轻嗅,却并未饮下。“学宫独立于世,向来以旁观之态看这列国天下。既是旁观者,莫要着像。”
对此,武玉宁并不认同。她端起酒壶满上一盏,随后独自饮下。“既是如此,您又为何屡屡帮那徐平?”
“换个视角看这天下纷争罢了!”公司妙善抬头望向苍穹,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兴致。“这世间早已不是打打杀杀便能平定……
就说大周,纪凌虽文韬武略,却受多方掣肘。即是如此,为何他能压制各方不安分的势力?”
武玉宁并不懂政治,她微微摇头,随后欠身施礼。“愿闻夫子教诲……”
“算不上教诲,与你闲话几句罢了。”公孙妙善解下腰间酒壶,替自己倒满。“这个背后是大周积弊已久的烂摊子,是各势力你争我夺的利益纠葛。各方都需要有人制衡,能镇得住那些蠢蠢欲动的蛇鼠虫蚁也只有他。
那些满脑子地盘和权欲之人不懂,那些处心积虑想要上位的更不懂。
九五之位,不是谁都能坐,稍有不慎,龙椅便会烫死人。
大周混乱不堪,边境多线用兵,如此局面之下,那些个势力便要求着他稳坐龙椅上,因为非他不可!这才是纪凌的高明之处。
譬如北境,兵强马壮,各藩王均以他马首是瞻。徐沧为何非要北伐?只为复仇吗?积累了这么些年,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
众人在等着看戏,列国天下的豪杰对于徐沧北伐之态分析的更是头头是道,纪凌又为何没有任何表示?
若是他与北蛮暗通,除掉靖北王府不过反掌之间,所以棋子永远赢不了执棋者。也正因为徐沧明白这一点,他必须在韩忠与莫无涯对峙,徐平图谋大梁之时用兵。”
“以退为进?”武玉宁眉头紧皱,心中疑问脱口而出。
对此,公孙妙善微微摇头。“是以进为退罢了,归根结底还是替徐平争取时间。
这些其实并不深,此间也没有多少的权谋与算计,都是摆在桌面上,只看你如何选。”
“夫子笑论世间百态,学生拜服。”话虽如此,每念及宇文萧,武玉宁的内心仍旧波涛翻涌。
许是瞧出她神色上的变化,公司妙善其身拍了拍对方肩头。“傻丫头,元武也一样,莫要作茧自缚,收拾行囊,随我下山……”言罢,她足尖轻点,朝着后山小木屋一跃而去。
……
转眼间,又过去几日。
距离开业之期越来越近,天上人间的筹备已进入了最后阶段,而各方势力的试探也接踵而至。除去宫内,宫外的大街小巷更是议论纷纷。
薛刚、萧良图、池国栋、甚至连周信、季书同和孙振岳等人也接连派来哨子。
宣传的告示贴满了奉天,里面的描绘更是天花乱坠。非但如此,最让人茶余饭后谈论的便是胭脂榜。好家伙,除了姜云裳,就连夫子也会到场?对此,更多的还是嘲笑!
看着热火朝天的楼内,徐平也没闲着,对于宾客的邀请尤为重要,不仅是人脉积累,更是对于他扎根奉天的心理博弈。宴帖他亲自书写,针对不同权贵,附上不同话语。
宋婉柔则组织了多次全流程演练,无论是舞蹈、花魁竞选、角色扮演,甚至还有诗词歌赋与琴棋书画,一个都没有落下。
戌时三刻,鎏金兽首烛台将天上人间大堂映得恍若白昼。
徐平负手巡视,却见宋婉柔指尖摩挲着极乐引的瓷瓶,眼尾扫过正在对戏的艺伎。“停停停!苏仙儿,你弹的这什么?丧曲吗?当真是失了往日风采?”
怀抱琵琶的苏仙儿指尖收紧,垂眸掩住眼底的委屈。“掌柜的,贱妾也是按您前日教的技法。”
其人话音刚落,角落里传来嗤笑。“琵琶女连琴弦都抱不稳了,掌柜的还不如让我当伎魁!”
听闻此言,宋婉柔目光瞥向一旁。“莫要幸灾乐祸,开业之日失了水准,我将你们挨个丢河里喂鱼!”
“是!是!是!”女子嘴角一撇,俯身便弹起了古琴。
“这舞我不练了!!!”突然,不远处一舞剑女子随手扯去纱衣,将剑重重归鞘。
见此情形,徐平正欲开口,宋婉柔已然转怒为笑,莲步轻移至其人身侧。“拿了银子还敢作妖?莫说你六境修为,便是七境,在这天上人间也得给我跪着。”言罢,她猛然扯去对方头上的发髻。“别忘了,入这销金窟,你不过是供人消遣的玩物!
再敢甩脸色,废你修为扔去流民窟。”
”知道了……”女子心头一颤,最终还是强忍着拾起纱衣。
“一个个都愣着做甚?”宋婉柔转身时已恢复端庄。“花魁擂台重来!都给我听好,要让客官觉得你们就是天上明月,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说着,她拿起案上的群芳谱,重重甩在清倌人身上。“你这眼神,是在勾引客人还是要索命?看好这些图,眼神要勾魂,身段要给我扭起来,穿那么严实做甚?”言罢,她一手将对方的裹胸扒下几分。
“宋姑娘好手段。”姜云裳正巧入内,倚在雕花门框上打了个哈欠。“调教这些莺莺燕燕要耐心,光靠责骂要不得。”说着,她缓步上前,裙摆划过鎏金屏风。“徐平呢?”
“见过长公主!”宋婉柔福身行礼,目光刚刚扫过红台,却见司徒娴韵大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