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视频惊魂22
刚才视线被他们两个的背影挡住了,跑到前面她看到远处有亮光,立马意识到这是周筱叫他们看的东西。
还没高兴一秒,她又注意到周筱的表情不对,期待中却又夹杂着担忧。
姜芝很快明白了周筱害怕的原因。
前面,会不会又是度假村?
他们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又回到原点。
沉默了片刻。
“MD!”彭子平暴躁地骂了声,“现在怎么办?走还是不走?”
累死累活走了这么久,有可能又回到原点,彭子平气得想骂娘。
“走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姜芝道。
三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向前走了过去。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火堆前。
“太好了,我还以为我们又回到了度假村呢!”周筱欣喜地看着道路中间的篝火,“这里有火,是不是意味着有人?”
“是你们!?”
一个尖锐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周筱和彭子平吓了一跳。
他们顺着声音看过去,陶滢滢狼狈地缩在几米远的一颗大树下,前面的头发似乎被火烧过,参差不齐的,里面还夹着几根枯黄的草根,身上全是泥土,像是在地上打过滚一般。
姜芝看得心惊,而让她更心惊的是,陶滢滢那双怨毒的眼神,充满了浓浓的恨意,恨不得扑上来将他们碎尸万段一般。
“你们看,这都是你们害的!”陶滢滢伸出被烧得惨不忍睹的双手,动作间扯到了伤口,原本好看的脸,痛得扭曲变形,她恨声道,“要不是你们狠心丢下我,我也不会被火烧成这样!这都怪你们!”
看到陶滢滢被烧得皮开肉绽的双手,周筱和彭子平吸了口凉气,而同情她的同时,也暗暗庆幸,得亏他们听了戴蓝的话,要不然自己可能也和她一样的下场。
姜芝皱眉,她提醒过她,是她自己不听劝,才造成如此后果,却怨恨起他们来了?
陶滢滢又悔又恨,自己这双手就算以后好了也会留疤,她完全不敢想象那副丑陋的画面。
姜芝包里有医用应急包,里面有碘伏和纱布,可以先帮陶滢滢包扎一下受伤部位。
但在这之前,必须将那堆火弄灭。
“不行,不能把火堆熄灭!”
陶滢滢大声反对,她不蠢,刚才惨痛的经历,让她意识到戴蓝先前的话没错。
她眼睛扫了下火堆,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这火确实有问题。
不过,她的双手已经被毁了。
她好恨啊!
不能她一个人承受这份痛苦,要让他们也尝尝这滋味!
“我说你都烧成这样了,怎么还这么犟……”彭子平在一边劝。
“算了。”姜芝道,这里离火堆有段距离,她帮陶滢滢处理完伤口就走,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结果证明,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火堆骤然熄灭。
为了节约电池,他们暂时关了手电筒。
安全起见,大家都离火堆远远的,眼睁睁地看着燃烧得正旺盛的火焰,莫名熄灭,毫无征兆。
四周瞬时陷入黑暗。
安静了两秒,黑暗中不知是谁,爆发出一声尖叫。
接下来,尖叫声此起彼伏,由近及远。
慌乱中,大家跑散了。
姜芝举着手电,在树林中疯狂地跑了一会儿后,喘息着扶住一棵树停了下来。
她看了看周围,除了树木看不到任何东西。
完了,这回是彻底迷路了。
她试着喊了几声其他人的名字,而这片树林仿佛拥有吞噬能力,她的呼喊声一出,几乎是立马被吞没,根本传不远。
周围寂静得可怕,除了她的呼吸声,就只有砰砰的心跳声。
这里像是被一个无形的东西给罩住,无法言说的压抑。
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信号,此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可这里的天还是黑的。
不过,浓雾消散了许多,只留些如白纱般的薄雾,若有若无地在林间飘动。
姜芝茫然无措,但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越是这样,越需要冷静。
先休息一会儿,她靠着大树,坐到地上,揉了揉酸胀不已的双腿。
从包里掏出水瓶,大灌两口,冰凉的液体流到胃中,激得她清醒不少。
不能像无头苍蝇一般在树林中乱窜,这样除了消耗体力没有仍和意义。
这是鬼打墙,但绝对不是死局。
不可能把她丢到一个没有活路的故事里来,不然这一切没有意义。
她是这样想的,也在心里告诉自己,她的想法肯定没错。
有时候,在绝境中,逼死人的不是重重困难,而是信念坍塌,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
她要坚定这一点,一定有方法可以出去。
自己应该是忽略了某个关键信息,就好像度假村里,处处禁烟禁火的提示,都被她无视了。
到底是什么呢?
姜芝仔细地回忆着这些天的种种,甚至把那晚在鬼屋的经过都回想了一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惊讶地察觉到,自己身体的温度竟然在一点点流逝。
好冷,好饿。
脑子里忽然想到那几则新闻,那些莫名饿死在树林中的人,她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
她此时的情况和当时那些人的遭遇一样,都是鬼打墙,困在里面走不出去。
脚边的手电忽然闪烁两下,黑了。
祸不单行!
姜芝真的想暴走了。
这回是真的两眼一黑,摸瞎了。
不管姜芝怎么拍打手电筒,都没反应。
她一气之下将手电扔了出去。
手电筒是新的,电池也没用几次,电量不可能这么快用完,姜芝用脚都猜得出,是这里的某些因素故意造成的。
为的就是,让她点火。
她偏不点火,大不了当回瞎子,摸着走。
……等等,瞎子?
姜芝心里一动,好像抓到了重点。
她低头沉思片刻,眼睛突然亮了。
哈哈哈哈,找到出去的方法了!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里的鬼打墙,是让人被眼前的事物所迷惑,一直在固定地带绕圈。
那为什么之前的神婆和瞎子乞丐,可以来去自如呢?
不正是因为他们眼睛不好嘛!
所以,闭上眼睛,便不会被假象迷惑。
姜芝认真回想了下刚刚跑来的方向,闭上眼,朝着那里慢慢走去。
摸着粗糙的树皮,一步一步缓缓挪动,幸亏这里没有斜坡和山沟,不用担心摔到坑里。
地势虽平坦,但灌木长得特别密集,姜芝的脸上,还有用手拨开枝条的手上,出现了深深浅浅的刮痕,衣服也被勾得到处是洞,她好几次都被吓了一跳,以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拽她衣服。
差点睁开眼,幸好被她忍住了。
视觉受限,其他的感官却灵敏起来。
慢慢的,姜芝能清楚地感觉到,周围的气温在逐渐升高,贴在身上的潮湿衣服干了,鼻尖微微冒出汗珠。
头顶上有几只鸟在咕咕叫,就连平时聒噪的蝉鸣此时听起来都悦耳了。
姜芝缓缓睁开眼,天亮了。
灼热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微风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
她出来了!
姜芝一身狼狈的站在林间小路上,深吸一口气,觉得空气都是甜的,绽放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大喜之余,姜芝没忘记周筱他们几个还困在树林里,赶紧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连信号都有了,她拨通求救电话。
“嘟嘟”几声后,电话通了,姜芝正要开口,眼前场景一变,她回到了现代世界。
时间掐得真准,完全不给她报警的机会,这就意味着没有救援,周筱他们……
不过转念一想,戴蓝既然已经安全了,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姜芝心想,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好累啊。”姜芝揉了揉太阳穴,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
即使这副身体一直坐在椅子上没动过,她却身心都觉得疲惫。
一头扑到床上,她需要休息一会儿,睡一觉起来再继续吧。
*
姜芝又翻了个身,再一次被吓醒了。
噩梦一个接着一个。
闭上眼,一会儿是村长带血的脸,一会儿是她拼命地在树林里跑,一会儿又被关在起火的房间里,各种惊险画面闪过,脑子根本停不下来。
不睡了,不敢睡了。
姜芝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从床上爬起来,看着对面的仍然亮着的电脑屏幕发了会呆,调整好情绪,又坐了过去。
柳韶 3.19
我男朋友今天向我求婚了,虽然我们才认识一个月,但我立马答应了,晚上回家后还觉得飘乎乎的,幸福得有点不真实。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男朋友是相亲认识的,我做梦都没想到相亲居然能相到高富帅,因为我家庭条件不好,小时候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长大后,成了一名普通的小学老师,和家境优越的他相比,完全是门不当户不对。
我后来才得知,原来他结过婚,前妻因病过世了。
不过没关系,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这种条件的,根本轮不到我……
其实,我也有事情瞒着他。
在和男朋友确立关系没多久后,我发现他的身边时不时会出现一个女人的影子,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还以为他背叛了我,之后才得知男朋友看不见她,而我也看不清女人的具体相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她不是人。
我猜,应该是他的前妻。
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男友,是怕他误会我是疯子,然后跟我分手,况且那个影子也没有攻击性,我就当看不见算了。
奇怪的是,今天男朋友在跟我求婚之后,一直如同摆设物的女人,突然有了反应。
那个女人忽然转身面对我,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在盯着我看,我吓了一跳,差点在男友面前露馅了。
我强装镇定,继续听男朋友计划着我们的未来,他让我辞职做全职太太,然后和他回老家结婚,婚后住在老家替他孝顺他妈。
虽然他平时对我很好,温柔又体贴,但在大事上比较强势。
我还没说什么,身边那个女人好像情绪越来越激动了,她居然还想伸手抓我。
我本来就一直盼望有个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对男友的要求完全没意见,在那个女鬼再次动手之前,我赶紧拉着男友走了。
明天就要和男朋友回他的老家了,心里激动兴奋得不行,但还是有一点点不安,没关系,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等结婚后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告诉男朋友那个女鬼的存在了,到时候让他找个能人异士来,把问题解决就好了。
唯一遗憾的是,我仅有的一个好朋友不会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们闹翻了。
当我开心地告诉她,我要结婚后,她不仅没有祝福我,还劝我不要这么快结婚,她竟然说我恋爱脑!
我看她才是对浪漫过敏,还总让我小心男朋友是不是背后有秘密。
真是无语,我男友那么有钱,能图我这个穷光蛋什么?
男友果然没说错,她就是嫉妒我,怕我过得比她好。
可惜,我就是会过得比她好,嘻嘻。
第42章 血菇1
看完后,姜芝觉得,嗯,故事糟点有点多……
一个月闪婚,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真正的高富帅会去相亲?
直觉告诉她,这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婚就不提了……
还附赠“女鬼”一个。
一个有钱有颜的男人在相亲中对她一见钟情,认识一个月就要闪婚,一系列带着急迫感的操作,很难不让人怀疑这背后隐藏着阴谋。
还有,柳韶无父无母,辞职和她男友去一个陌生城市,就等同于切断了外界的联系,说句不好听的,她就算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也没人知道。
带着糟心的情绪,姜芝点了“下一页”。
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阴沉的天色,带着咸味的潮湿海风阵阵吹过,几波大浪打来,姜芝随着船身摇晃。
“还好吗?你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
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飘进鼻子,接着一双男人的手轻柔地盖住姜芝抓在栏杆上的手,她注意到这人左手上带着和她右手的同款戒指。
应该是柳韶的男朋友。
姜芝转头,看见一张面容温雅的脸。
“没什么,第一次坐船,头有点晕。”说着抽出手,揉了揉太阳穴,将头靠在柱子上,佯装难受。
谁知脑袋刚贴到柱子上不到一秒,一只大手垫过来,将她脑袋和微凉的柱子隔开,宋梁年优雅一笑,道:“柱子太硬了,这样靠着舒服点。”
姜芝:“……”
地板站着也挺硬的,是不是也要找个肉垫来?
他随即又露出自责的表情,很是担忧地看着姜芝,“都怪我不好,忘记你是第一次坐船,没给你提前准备晕船药,让你受苦了。”
如果此时是柳韶本人的话,也许心里会像吃了蜜一样甜,但她不是,眼前这个男人于她而言就是个陌生人,如此亲密的行为,她受不了。
姜芝愣了一瞬,立马站直,不敢继续靠了。
“韶韶,你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是不是有心事?能告诉我吗?”
宋梁年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姜芝只看一眼就受不了了,连忙侧头,避开他的视线。
可对方根本不肯放过她,继续用柔得出水的眼神攻击她。
情侣间谈情说爱很正常,但这人的黏糊劲超乎一般人,太过火了,仿佛言情剧里用力过猛的男演员。
别人是眼神拉丝,他是强力胶硬粘。
姜芝忍着牙酸,告诉自己现在不能表现得太疏离。
她只好编了个借口应付他,“可能是要去你家,我有点紧张。”
宋梁年爽朗地笑了两声,柔声宽慰她:“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一切有我,放心。”
在安抚姜芝“紧张”情绪的同时,宋梁年顺便向她介绍起他家里的情况。
这可是了解这个故事的大好机会,姜芝暂时抛开不适感,趁机问了他很多问题。
从宋梁年口中得知,他家里早年靠药材生意起家,他父亲前几年过世了,只剩母亲生活在老家,他是独生子,一人管理着家族留给他的企业,分别是医药公司和安保公司。
医药公司和安保公司,这两个行业好像隔得有点远吧?
姜芝还想继续问,宋梁年却勾唇一笑,“原来我们韶韶是个好奇宝宝,这么多问题,不过还是下次再说吧,外面风大,你要是吹出感冒来了,我会心疼的。”
姜芝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人刚才聊天时短暂的恢复了下正常,现在又开始了。她搓了搓手臂,不知是冷的,还是被他腻歪的。
宋梁年见状,体贴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还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外套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姜芝心里别扭,正准备脱下来,身旁的男人忽然开口。
“我们马上就到家了。”宋梁年目光深幽地看着前方,轻声道。
姜芝这才注意到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小岛,放眼望去,只能看到黑灰色的岩石和延绵孤寂的山林。
一座孤岛。
即将靠岸时,天空中下起雨来,让本就不平静的海面更加汹涌。
顶着狂风,姜芝终于从摇晃不停的船上下来,宋梁年想牵她的手共用一把伞,被姜芝不着痕迹地躲开,“雨太大了,两个人挤一把伞不方便。”
宋梁年这次没有坚持,朝早就等在岸上的几个中年男人说了几句。
海风呼呼地吹着,密集的雨点像打鼓一般打在头顶的伞上,姜芝听不清宋梁年的声音,只能模糊地看见那几个中年男人恭敬地点了几下头,然后向她身后的船走去,想必是取他们的行李。
宋梁年护着姜芝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轿车平稳地开在水泥路上,蜿蜒着通向深林。
似乎是知道会下雨,车里提前备好了干毛巾,两人一时无言,安静地擦拭身上的雨水。
姜芝看着窗外,细雨蒙蒙,山脚下黑幽幽的树林,被一层白纱般地烟雾笼罩,神秘之中又透着一股阴森。
轿车开了一小会儿,停了下来,他们到了。
下车之前,姜芝想象过宋梁年的家会是什么样,可能是洋房花园,或者金碧辉煌的大别墅,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一座围墙高耸的古宅。
姜芝默默地望着,雨幕中的古宅散发着肃杀之气。
宋梁年推开两扇厚重古朴的木门,跟在他身后的姜芝,看到高高的门槛顿了下,然后抬脚跨了进去。
走在古色古香的游廊上,姜芝不停左右打量,青砖黛瓦,飞檐斗拱,偌大的庭院里有假山有水池,种了许多古雅别致的植物,各式各样的盆景。
姜芝有种穿越时空的的错觉,好似自己真的来到了一个古代宅院。
宅院比姜芝想象中的要大很多,走了半天终于来到厅堂,里面坐着几人,正在聊天。
刚才来的路上姜芝已经想好了,等下就扮演腼腆害羞的新媳,少说话,低眉顺眼听着就好。
宋母穿着打扮和古宅风格很像,略微宽松的深青色旗袍,披了块白色钩针披肩,端庄典雅,她原本清冷地坐在红木椅上,见到宋梁年后这才露出点温和的笑容。
姜芝垂眸,安静地听着他们母子对话,宋梁年语气恭顺却透着客气,宋母嘴角噙淡笑,不似一般家庭亲人团聚时的欢喜热闹。
周围的人也不是很热络,只是微笑着站在一旁,偶尔应声点头。
除了一人,李真莉见到宋梁年双眼一亮,踩着细高跟哒哒哒地跑过来。
姜芝听见她娇滴滴地喊了声:“表哥!”
李真莉穿了件粉紫色雪纺连衣裙,水汪汪的大眼睛,樱桃小嘴,一对圆润的珍珠耳环衬得脸蛋更加粉白细嫩。
是个甜美可人的少女,姜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同样,李真莉的目光也在姜芝身上打量一圈,然后挽住宋梁年的胳膊,嘟嘴控诉道:“表哥,你回来晚了,都错过我的生日了,你要怎么补偿我?”
说着拉着宋梁年往前走。
宋梁年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生日礼物我已经买好了,等下给你。”
李真莉哼了声,正要开口再说,宋梁年忽然停下,他发现姜芝没跟上来,便要过去牵她。
姜芝反应飞快,先一步抓住宋梁年的胳膊,躲开了他准备要牵她的手。
“这位便是我的新嫂子吧?”
李真莉故意把“新”字咬得重几分,说完还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好像在期待她的反应。
姜芝莫名,这位表妹好像对她有敌意。
但秉持着低调原则,姜芝选择装傻,听不懂她的用意,笑而不语。
李真莉没想到对方这么木讷,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不免有点气闷。
她眼珠一转,言语间又大胆了些,“听表哥说你是纹城人,小城市的生活一定非常枯燥吧?”
“不过,算你命好。”李真莉掩嘴笑,挽着宋梁年的胳膊晃了晃,“找到表哥这种有钱的男朋友,终于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姜芝扬眉看了眼宋梁年,先前还对她呵护有加的男人,此时却无动于衷,她不信他没听出李真莉话中的恶意。
姜芝心中冷笑,装聋作哑,这就是柳韶口中温柔体贴的好男人。
李真莉眼尖的捕捉到柳韶偷瞄了下表哥,笃定她生气了,心中便畅快起来。
“这项链挺好看的,是表哥给你买的吗?”李真莉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项链,不客气地伸手要去摸。
姜芝侧身躲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李真莉摸了个空,愣了下,捂嘴做惊讶状道:“你生气啦?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而已,标准的直肠子啦。”
“直肠子吃得快,拉得也快,小心得痔疮。”姜芝淡淡道。
身后不知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姜芝回头,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眉清目朗,面容白净的男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但用拳头堵嘴憋笑时,银色细边眼镜下那双桃花眼微微弯起,气质中又多了几分狡黠。
男人轻咳一声,道:“我看过你的体检报告,暂时一切正常。”
“你!”李真莉气结,还以为柳韶是个软柿子,没想到她竟会回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一旁的宋梁年仍旧没说话,他揉着太阳穴一副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伤脑筋模样。
争风吃醋?
姜芝脑袋里冒出这个词的时候,怔了下,心想表兄妹又不能结婚,这是闹哪出?
第43章 血菇2
宋母喜静,主动结束了这场叙谈,简单地和姜芝打了个招呼后,便让身边一位叫王婶的中年女人带她回房休息。
虽然宋母对她态度淡漠,正中她下怀,但正常而言,对儿子带回来的结婚对象,脸上或多或少,会有点喜色吧?
真是古怪。
正想着,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姜芝抬头,又看到宋梁年情意绵绵地看着她,“你今天应该累坏了吧?让王婶带你回房间休息会儿,我晚点去找你,嗯?”
嗯你个头。
姜芝强忍着皱眉的冲动,点了下脑袋。
“乖。”
李真莉冷哼一声,拉着宋梁年走了。
起初,姜芝还以为是她看了柳韶的故事,先入为主,所以对宋梁年有偏见。
现在看来,她的感觉还真准,宋梁年对柳韶的感情太流于表面,绝不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意。
王婶带着她来到一处清雅干净的别院,推开房门,看到里面的布置后,姜芝松了口气。
还好是现代化设计,没有雕花木床,没有古式梳妆台这些可怕的古董家具。
她就怕房间里也装修成中式的,晚上阴森森的,不敢睡觉。
说到睡觉,姜芝问王婶:“这里是我一个人住吧?”
王婶以为她想和宋梁年住一起,不认同地扫了她一眼,口气带着严肃道:“柳小姐,我们夫人比较传统,未结婚之前不能同住。”
姜芝笑着点点头,一个人住就好,对于王婶的误会,并不多解释。
王婶给姜芝简单介绍了一下房间情况后,便离开了。
柳韶的行李不多,可以等下在收拾,姜芝拿出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看日期。
3月1号。
还好,至少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比上个故事强。
得知剩余时间后,她心里安定了几分,起码第一个问题解决了。
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她倒是挺想去宅院内四处逛逛,可惜外面大雨滂沱,只好作罢。
身上的衣服有些潮湿,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后,姜芝给自己泡了杯热茶,舒服地靠在沙发上上网。
网上关于宋家的报道基本都是商业相关的,宋梁年的私人感情生活找不到任何资料。
一直到傍晚时分,说好等下来找她的宋梁年却一直未现身,甚至连一条信息都没发,就连吃晚饭也是让佣人过来提醒,姜芝不懂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天黑得很快,宅院里亮起了幽幽的黄灯,雨幕中朦朦胧胧像裹了层光晕,让人有种不真实的荒诞感。
姜芝来到饭厅时,饭菜已经上桌,微微冒着热气,其余人都已坐好,在等她。
宋梁年微笑着起身,体贴地为她拉开座椅,又变回了那个二十四孝好男友,却完全没有要解释下午为什么爽约的意思。
姜芝也没事人似的落座。
红木四方桌上,除了她分别坐着宋母、宋梁年和李真莉,佣人上完菜便离开了,偌大的饭厅显得分外冷清。
姜芝心想,这家人人口可真少,下午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呢?怎么不见他。
她还注意到桌上的饭菜都以清淡为主,几乎没有大鱼大肉,而且宋母那边的菜全为素食,肉菜她没动过一下筷子。
饭后,宋梁年眼含歉意地看向她,解释说晚上有些工作上的文件需要处理,不能陪她了,并保证明天陪她到处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姜芝安静地点头,表示可以,又惹得宋梁年说了一番肉麻话,夸她懂事乖巧,体谅他工作忙,不粘人不发小脾气等等。
听得姜芝牙酸得不行。
回去的路上,雨仍旧在下,雨丝随着风斜斜地吹进来,飘到身上,冰冰凉凉的。
古意幽静的深宅大院,处处泛着诡诞,姜芝恍惚间好像走进了聊斋故事之中。
她拢了拢外套,这是个南方海岛,即使是三月,气温也并不是很低,穿两件衣服一般不会冷,此时不知是心理因素作祟还是怎么,全身冷嗖嗖的。
再次回到她住的别院,姜芝的脚步顿了顿。在白天来看,这里清幽的环境还别有一番风味,到了晚上真的像是一座鬼屋,被浓浓的夜色包围,冒着森森的寒意。
姜芝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她一进屋便动作飞快地把屋子里的灯都打开,看着灯明透亮的房间,心里这才踏实了点。
洗完澡,姜芝刷手机磨蹭到凌晨,才终于有了点睡意,闭眼睡了过去。
滴答……
滴答……
睡到半夜,姜芝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脸上,湿哒哒的,她闭着眼摸了摸脸,是湿的。
脸上怎么有水?
滴答……
又一滴水落在脸上。
困意汹涌席卷着她,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眼皮仿佛被胶水黏住了似的,不管怎么用力都睁不开。
滴答……
天花板继续往下滴水,姜芝只好一点一点往旁边挪。
这下终于没有水滴在脸上,她又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姜芝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她一睁眼便觉得口干舌燥,想下床倒杯水喝,却发现浑身没劲,软绵绵的,抬手摸额头,滚烫一片,竟然发烧了。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发热时浑身像个大火球,发冷时又像冬天泡在凉水里,交替折磨着她,难受得不行。
她再次陷入昏睡。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好像进来了人,隐约说了些话,她烧迷糊了听不清楚,接着一块冰凉的毛巾敷在她滚烫的额头上,瞬时舒服不少。
她睁开一条眼缝,看见昨天那个戴眼镜的俊秀男人正在帮她打吊针。
另一旁,宋梁年转身准备离开。
姜芝看着他的背影,瞳孔猛然一震,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她看见一团黑影跟在宋梁年身后,一起飘出了房门。
即使那团黑影模糊得不能再模糊,但从身形可以判断,那是个女人。
应该就是柳韶之前看到的女人。
“你醒了?”
一个懒散的声音响起。
姜芝扭头,看见男人姿势随意地靠在木柜上,有些好奇看着她。
“你是?”
男人自我介绍道:“崔池,这里的家庭医生。”
原来是家庭医生啊,怪不得昨天他说看过李真莉的体检报告。
崔池自来熟地拉了张椅子坐下,眼眸里带着好奇,问她:“我刚看见你眼睛突然瞪大,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也许是还没完全清醒,姜芝脱口一句:“你相信有鬼吗?”
话一出,她就后悔了,怎么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个。
果不其然,崔池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笑了起来,“鬼?你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姜芝扶额,只好转移话题:“我身体没事吧?”
崔池修长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细边眼镜,收起笑容,沉吟一下,道:“你的病恐怕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可能要换个医生来看。”
姜芝吃了一惊,“这么严重?难道不是感冒吗?”
崔池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建议找个精神科医生来看比较好。”
姜芝:“……”
崔池笑了好一会儿,停下来,说:“好了,我开玩笑的,整天待在这个岛上怪无聊的,没忍住逗你一下,你别介意,你再把刚才看到的东西说说,我保证这次不开玩笑了。”
姜芝默默斜了他一眼,崔池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说的话却和他的形象一点不搭。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这屋顶昨晚漏水,我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着凉的,能找个人来修一下吗?”
“漏水?哪里?我帮你看看。”崔池说着起身,去检查她头顶的天花板,他左右看了看,“没有啊,如果漏水的话,这里应该会留下水渍。”
姜芝抬头,确实如他所说,天花板是干净的。
她不由皱眉,难道是做梦?
门被推开,宋梁年去而复返,见她醒了,眉头一拧,脸色严肃语调却带着关切:“韶韶,你怎么发烧了也不和我说,害我好担心。”
又问崔池,“她现在怎么样了?”
崔池刚给姜芝检查了一番,瞟了眼床上的人,说:“已经退烧了,看着弱不禁风,没想到体质硬得和牛一样。”
姜芝:麻烦你们两个赶紧滚蛋!
宋梁年不放心似的又摸了摸姜芝的额头,确定退烧了,这才说:“上午再休息会儿,下午带你出去逛。”
“韶韶就麻烦崔医生照顾了。”宋梁年朝崔池点了点头,又匆匆忙忙走了。
这回,宋梁年背后的影子没出现。
吊瓶打完后,崔池低着头帮姜芝拔针,说了句:“你们关系还挺好。”
姜芝笑了笑,没回话,只有她自己知道宋梁年的虚伪。
等崔池处理完,姜芝下床走到窗户边,外面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雾,好奇地推开了窗户。
白色的浓雾如潮水般倾泻进来。
姜芝惊叹一声:“快看这雾!”
崔池见怪不怪地走过来,重新关上窗,房间里的雾气立时消散,他语气淡淡的,“雨季就是这样,每年这时候,不是下雨,就是起雾,习惯就好了。”
“这么有经验,看来在这里呆了挺久了?”姜芝问。
崔池笑笑,“有几年了。”
然后,收拾完东西离开了房间。
吃完午饭,外面的白雾已经完全消散,阳光穿过云层照下来,树叶上挂着水珠,慢慢被蒸发。
姜芝从屋子里出来,站在院中活动筋骨,心里正想着下午宋梁年会不会又放她鸽子,就看到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手捧一束红玫瑰,走进了院子。
“送给你的。”
姜芝笑着接过,说了声:“谢谢,很漂亮。”
“比不上你。”宋梁年眼里充满柔情。
姜芝打了个冷颤,心道,不就是演戏吗,谁还不会呢?
她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跺跺脚,嗔道:“讨厌!”
捂脸小跑着往屋里跑,转身之前,姜芝看到宋梁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这男人要是没问题,她名字倒着写。
姜芝随手将那束红玫瑰扔到桌上,出了门。
她走后没一会儿,红玫瑰的花芯,诡异地渗出血来……
顺着花瓣,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第44章 血菇3
穿过一个又一个花园,越走周围环境越安静,宋梁年仍没有停下来。
看着墙角下很久没人扫过的落叶,姜芝本能的生出些警觉来,“我们到底要去哪?”
前面带路的宋梁年没有回头,边走边说:“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姜芝停下脚步,不走了,“现在不能说吗?”
“现在说就没惊喜了。”宋梁年转身,黑眸里闪着不明的光,“你去不去?”
姜芝看着他,犹豫几秒,还是点头说去。
宋梁年勾唇一笑,继续往前走。
他们是往大门相反的方向走,姜芝的心一点点悬起来,又开始打起了退堂鼓,纠结着要不要回去算了。
宋梁年回头看她一眼,用三分玩笑的口吻道:“跟炸毛的小猫一样,怕我把你卖了?”
闻言,姜芝站定,目光在他脸上扫量,似乎在辨别他话里的真假。
见她这般反应,宋梁年眉头一挑,似乎有些开心,“和你开玩笑呢,走吧。”
看着宋梁年的背影,姜芝左右权衡了下,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宅子里为什么这么冷清?”她问得委婉了,其实想说这里没有一点人气。
宋梁年道:“我母亲喜欢清静,人多太吵。”
从后门出来,外面是一片苍郁高耸的树林,中间一条小路像把这片密集的林海,劈成了两半。
林间水汽氤氲,清冽的草木气息不断充斥着鼻腔,四周游蛇般的白雾飘飘荡荡,仿佛置身于一副如梦似幻的水墨画。
又走了片刻,前方出现一个工厂,几米高的水泥墙,上面还绕了一圈带刺的电网,这一刻姜芝的好奇心终于被吊了起来。
门卫见是宋梁年来了,主动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里面有几处岗哨,巡逻的人员从姜芝身边经过时,她扫了眼,惊讶的发现他们居然配了木仓。
如此戒备森严,这里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宋梁年知道姜芝好奇,也没着急解释,带着她刷卡进了其中最大的一座房子。
一进来,一股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瞬间像是走进了澡堂,又闷又热。
嗅了嗅鼻子,她闻到一股腥味,像是土腥味,又像是血腥味,还有鱼腥味,杂糅在湿热的空气中,十分难闻,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屋子里一眼可以望到头,里面几大排金属架,隔层上整齐的摆满了陶瓷盆。
花棚?
姜芝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如果是养花,外面没必要弄这么大阵仗,随即想到宋梁年是开医药公司的。所以,这里种的是药材?
室内光线昏暗,等她走近了,才发现盆里面种的竟然是蘑菇。
红色的蘑菇,咋眼一看犹如一朵盛放的红色花朵,鲜艳欲滴。
每一个陶瓷盆里只有一朵蘑菇,蘑菇菌盖巴掌大小,菌柄长六七公分,通体色泽浓郁似鲜血,丝绒质感,好看得像一件精致的工艺品。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蘑菇。
她看迷了,不禁伸出手,想摸一下。
手还没碰到蘑菇,被宋梁年挡住。
“还没成熟,不能摸。”微弱的灯光下,宋梁年神色晦暗不明,“呵呵,不然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姜芝诧异道:“这么贵?”
“别人是开张吃一年……”宋梁年指了指蘑菇,幽幽道,“这个够普通人吃半辈子了。”
姜芝咂舌:“这价格也,太让人吃惊了。”
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蘑菇有这么贵,虽然外表是比普通蘑菇惊艳,但这价格也太离谱了吧?
她继续问:“这里所有的蘑菇都这么贵吗?”
“不是,每朵的品质不一样,价格也有差别,你刚看中的那朵,值这个数。”宋梁年比了七根手指。
姜芝倒吸口凉气,还真是把她卖了也赔不起。
“既然这么值钱,为什么不多种点?饥饿营销?”姜芝注意到整个厂以这座房子为中心,有且只有一栋,“对了,这蘑菇叫什么名字?我以前从没见过。”
“血菇。”
宋梁年垂眸看着她,给人一种莫测之感,轻声道:“这么值钱的东西,你说外面的人怎么不种?有钱不赚?”
他笑着摇了摇头,“除了血菇的生长环境极为苛刻之外,更重要的是它的……肥料,肥料的来源非常稀有,没有这种特殊的肥料血菇根本无法长大。”
“什么肥料?”
宋梁年邪魅歪嘴一笑,在唇边比了个嘘。
姜芝:“……”
救命,这也太油腻了!
“……你为什么突然带我来这里,告诉我这些?”姜芝表情努力保持镇定。
“突然吗?”宋梁年道,“你马上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带你来不是很正常吗?”
“也是。”姜芝了然般地点头,心里却不这么想。
在房子里站了一会儿,前额的碎发变得潮湿,紧紧贴在脸上,姜芝感觉有些呼吸不畅,胸闷得慌,便让宋梁年带她出去。
趁着宋梁年在前面带路的功夫,姜芝飞快地摸了下血菇盆里的土,像是刚浇过什么粘稠的液体,她捻捻手指,黏糊糊的,很腥,擦干净后,手上留下紫红色的印记。
回去的路上,宋梁年继续聊了些关于血菇的事,她得知血菇可以用来治疗某些癌症,即使价格惊人,也是一菇难求。
这样一说,之前姜芝心里的疑惑便解开了,怪不得宋梁年还要开一家和医药行业完全不相关的安保公司,外面的人对血菇虎视眈眈,想来这里偷血菇的,或者偷血菇培养秘方的人想必是很多,与其找别人还不如自己开一家安保公司,既可以保护自己,还可以赚钱,再合适不过了。
回到宅子里,宋梁年说有公事要处理,姜芝便一个人往她的别院走。
穿过花园时,姜芝看见了崔池,他背对着她,弯着身子在花丛中拨弄,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崔医生。”姜芝喊了声,“你在找什么?”
崔池应声回头,脸上带着几分无奈,“我的猫,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姜芝和他聊了两句,回到自己的院子,却发现一直圆滚滚的橘猫悠闲地坐在墙角舔爪子,见姜芝进来,懒懒地睨她一眼,继续舔它的山竹。
姜芝想起刚才崔池在外面找猫,心想眼前这只橘猫应该就是他要找的,转身要出去叫他。
哪知她一动,橘猫忽然警惕起来,看似冬瓜一般的身体,却灵活得很,呲溜一下冲到了屋檐下那一圈灌木丛里。
姜芝赶紧跑到外面,准备告诉崔池,结果人不在,等她回去,猫也不见了,她只好作罢。
回到房间,刚坐下没一会儿,王婶便来敲门,说宋母找她。
姜芝只好又跟着王婶出去,左拐右拐,来到一处雅静的院子,一颗树根粗壮的古树下,有座佛堂。
还没走近,姜芝便听到了低沉的木鱼声。
王婶领着她走到佛堂门口,轻轻敲两下木门,眼神示意她进去。
推门而入,檀香气味钻进鼻腔,屋内烟雾缭绕,宋母静静地跪在蒲团上,手里捻着一串紫檀佛珠,嘴里轻声念着佛经,听到脚步声,她朝面前的一尊金身佛像拜了拜,然后起身。
宋母神色仍旧淡淡的,看了眼姜芝,没说话,掀开帘子,走进里间。
姜芝转了转眼珠,不得不说这种幽暗的密闭空间让她有些紧张,深呼吸几下,跟着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古朴,色调淡雅,墙上挂着几副字画,花架上放着些古董花瓶,宋母在花梨木八仙桌旁坐下,姜芝在她的示意下,坐到对面的太师椅上。
宋母端起桌上的一杯热茶,用杯盖轻轻拨几下,抿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
“柳韶,你以前的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我不管你以前的生活方式是什么样的,嫁到我们宋家后,就该收收心,以家庭为主,妻为夫纲。”
说到这,宋母停下来,看向姜芝。
姜芝秒懂,立马装作深以为然的模样,用力点点头。
宋母满意了,继续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梁年是家中独子,你们结婚后应该尽快开枝散叶,多生几个为好,多子多福,人丁兴旺,家族才会兴旺……”
从佛堂出来,姜芝揉了揉嘴角,刚才为了在宋母面前假装乖顺,她一直保持微笑,嘴巴都笑僵了。
还以为能听到些有用的信息,结果把她叫过来就是为了敲打她,媳妇还没过门呢,婆婆就迫不及待催生,什么相夫教子、多子多福,比读书时上数学课还难熬,听着就头大。
王婶要送她回去,姜芝连忙摆手,说她记得路。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呆会儿。
无奈事与愿违,事情的发展总和希望的不一样。
回去的路上要经过一条碎石小径,蜿蜒深幽,小径左侧绿树成荫,右侧是一面竹篱笆墙,墙后面有个五角小亭和鲤鱼池,是个休闲的好地方。
姜芝踩在碎石上,脚底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转过一个弯,没想到又碰到了熟人。
崔池怀里正抱着她之前在院子里发现的那只胖橘猫,头发有些乱了,脸上还有几道浅浅的抓痕,裤脚上沾了点泥土。
嗯,看得出为了抓这只猫费了点功夫。
两人目光隔空对视上,略微狼狈的崔池淡定地冲她笑笑,两人打算客气地随便打个招呼就走,忽然竹篱笆墙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姜芝和崔池心有灵犀地同时选择安静。
“表哥,那个女人有哪里比得过我,你为什么宁愿选她也不选我?”
是李真莉的声音。
崔池默默地看向姜芝。
姜芝眉毛一挑,有奸情?!
宋梁年的声音响起。
“莉莉,原因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我们关系隔那么远,又没影响……表哥,那个女人长得一般,家里也没钱,她根本配不上你!”
“别说了。”
“我不,我就要说,我还要去找那个女人,当面问她怎么那么不要脸,硬往你身上贴……”
“够了!”
“你凶我?你居然为了那个拜金女凶我?你……你不会真的喜欢她吧?表哥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等等我……”
脚步声慢慢远去。
对面再次恢复安静。
姜芝和崔池两人大眼瞪小眼。
第45章 血菇4
“你还好吧?”崔池小心地看着她。
姜芝惊呆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这层见不得人的关系,怪不得第一次见面李真莉对她那么大的敌意,原来是情敌啊。
姜芝还沉浸在这个惊人的秘密中,随口回了句:“……还好。”
“你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伤心?”崔池看她的眼神带着疑惑。
姜芝心里一咯噔,完了,一激动忘记身边还有个人。她作为一个突然撞破“未婚夫”的秘密的人,似乎太淡定了。
“是吗?”姜芝心里胡乱找借口的同时,目光悄悄打量崔池,“咦,你怎么也一点都不惊讶,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崔池坦然地点点头。
瞌睡有人送枕头,她正为打探消息而犯难呢。
姜芝赶紧问:“崔医生,你还知道些什么?”
崔池:“你指的是什么?”
“嗯……比如,这种见不得人的秘密?”
崔池瞥她一眼,“刚刚知道一个,宋梁年的未婚妻对他没感情。”
“……我对他有感情。”姜芝回答得有些干巴,但她也不算骗人,柳韶本人确实是喜欢宋梁年的。
“说谎。”
“呃,其实是因为我愤怒多于伤心。”她只能硬编了,“我这人最要面子了,又争强好胜,绝不会让别人看出我的狼狈,都是我掩饰得好,所以你才看不出。”
这借口有多生硬,她自己都清楚,心里有些发虚,她假装去摸崔池怀里的猫来缓解尴尬。
“喵——”
手刚要碰到橘猫的脑袋,被它一巴掌冷酷拍开。
“看吧,连它都不相信你的话。”崔池似笑非笑道。
接着又道:“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有意思,诶……可能是岛上的日子太枯燥了,我不介意你问些八卦的事情。”
姜芝暗暗一喜。
“不过,今天我没时间,明天再来找我吧。”
说完,崔池抱着猫,朝她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又到了晚上,房间里一片亮堂,姜芝心里一直想着昨晚屋顶漏水的事,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梦,便有些不想睡觉。
消磨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刷剧了。
姜芝打开电脑选了部网上现在最火的电视剧,拆开薯片和可乐,从第一集开始看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正播到霸总追妻火葬场环节,她正看得津津有味时,窗外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唰唰”声。
姜芝一怔,连忙暂停视频,仔细去听。
视频一关,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唰唰唰唰——”
瞳孔一缩,她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这个声音……
是窗外屋檐下的那片灌木丛,她白天为了找崔池的那只猫,穿过灌木丛时……就会发出这种“唰唰”声。
这说明,现在有人走了进来,正站在她的窗户外面。
这么晚了,会是谁?
姜芝心砰砰地跳,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窗户,都不敢眨眼睛,生怕眨眼的功夫,会有人爬进来。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眼睛瞪得太久,眼花了,她似乎看到薄纱窗帘外面,有个模糊的人影。
风从窗缝里吹进来,纱帘一动,影子又消失了。
是李真莉恶作剧?
不会是跟在宋梁年身边的那个影子吧?!
一时间,姜芝心里冒出许多惊悚的猜测。
她躺在床上,全身紧绷,一动不敢动,就这么一直盯着窗户,结果看着看着睡意来了,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姜芝吃过早餐就要去找崔池,结果出门时碰到来找她的李真莉。
李真莉说找了两个专业的按摩师,邀请她一起去按摩,“这家店的按摩技术非常棒,很难预约的,只有我这种级别的vip才有预约的资格哦,我想着你难得有机会体验,所以特地叫上你一起去。”
她会这么好心?昨天还在背后说她坏话,今天又笑脸盈盈的请她去按摩。
姜芝心生警惕,不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婉言拒绝了她的邀请。
但不知道李真莉哪根筋不对,非缠着她一起去不可,不管姜芝怎么拒绝,她都不肯走,大有一副你不同意,我就一直跟着你的架势。
姜芝惦记着去找崔池,如果她不接受李真莉的邀请,她怀疑李真莉真的有可能烦她一整天。
在李真莉的软磨硬泡下,姜芝不得已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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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姜芝跟着李真莉来到一个灯光幽暗,装修得很有氛围感的房间,两位女性按摩师早已等候在床侧,木柜上燃着安神怡人,气味很淡的熏香。
姜芝刚躺下,对面的李真莉缓缓开口。
“你和表哥是怎么认识的?”
姜芝早猜到她有目的,不可能突然对她这么好。
“相亲。”
李真莉抬头,不可思议地重复了遍:“相亲?”
看来她也觉得奇怪。
李真莉沉默了半晌,继续问:“……表哥有跟你提过我吗?”
这个只有柳韶知道了,姜芝想了想还是说:“没有。”
“真的吗?”李真莉的语气听着好像不信,“那你刚才犹豫什么?”
李真莉得意地哼笑一声,似乎认定姜芝在说谎,“你了解表哥的过去吗?”
“你可以和我说说。”
“原来你不知道啊。”李真莉很开心,有一种只有她知道表哥秘密的优越感,“连这个都不知道,看来你们的感情也没多深。”
姜芝没回答她,不确定她指的是不是宋梁年有过婚史的事。
李真莉说完,得意地等着姜芝来问她,结果等了半天对方都没开口,自己先憋不住了,“喂,你睡着啦?”
姜芝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看李真莉嘚瑟的样子,料定她憋不住,最后肯定会说的,她都不用问等着就好了。她慢悠悠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反正未来有我就好了。”
她故意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勾李真莉把话说下去。
“我不信你真的不好奇。”说着,李真莉忽然恍然大悟一般,斜眼看着姜芝,“我知道了,你想套我的话!”
她又哼一声,“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心机的。”
之后李真莉就不说话了,房间里安静下来,姜芝心里微微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会李真莉憋着什么大招,她甚至都做好了被她整蛊的准备,结果对方聊了几句便没了下文,反倒是弄得她有点摸不清头脑。
不过说实话,李真莉找来的这两个按摩师手法真的很不错,不轻不重,按捏非常到位,惬意得让她泛起瞌睡来。
半睡半醒之间,姜芝感觉一只冰冷、僵硬的手突然抓了下她的手臂,就好像寒冷的冬天,有人把冻僵的手伸到你的衣服里面一样,她被冰得一激灵,猛然睁开眼。
按摩师以为是她手按重了,忙问道:“力道要轻点吗?”
姜芝搓了搓手臂,看着正在给她小腿揉捏的按摩师,摇了摇头。
刚才那只手是冰冷僵硬的,而按摩师的手很软,是热的……不是她。
“怎么了?”对面的李真莉见姜芝表情不对,问了句。
“我先走了。”姜芝翻身下床,直接拉开门走了。
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现在她所知道的信息太少了,她必须去崔池那边了解些情况。
灰蒙蒙的天又开始下起雨,淅淅沥沥,整个宋宅被笼罩在雾气之中。
潮湿的天气,到处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在外面走一会儿,也变潮了,浑身难受。
“韶韶。”
经过一排连屋时,其中一间屋子里有人唤了她一声。
姜芝寻声望去,有间屋子的门敞开着,宋梁年站在门口朝她招手。
宋梁年伸手顺了顺姜芝被风吹乱的头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妈为我们定好婚期了,三月六号,正好是个黄道吉日,开心吗?”
“开心。”姜芝表面笑得甜蜜,心里却一咯噔,不安起来。
“需要我帮忙吗?”刚才为了避免宋梁年发现她心里的想法,姜芝视线一直望着门外,眼睛没有看他,这会儿看过去,惊讶地发现他身后的黑影又出现了,它看上去十分狂躁,手不停挥动着。
也许是黑影的情绪波动较大,连宋梁年身上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黑雾。
对此一无所知的宋梁年脸上仍旧笑得温和,“这些不用你操心,婚礼的一切由我来安排,你就乖乖的等着做新娘子就好了。”
姜芝看得心惊。
这时,黑影突然抬起双手向姜芝这边扑过来。
姜芝悚然一惊,也顾不上宋梁年还在看着她,往旁边一闪,躲开了黑影。
宋梁年微愣,“怎么了,你脸色看上去有些发白,是不舒服吗?”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姜芝顺着他的话编了个借口。
“韶韶,你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呢?难怪脸色不太好,要我叫崔医生过来吗?”
“不用了。”等下我自己去找他。
姜芝看了眼对面暴躁的黑影,飞快朝宋梁年告别,忙不迭离开了房间。
心里乱哄哄的,走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她不知道崔池住哪,只好又去找人问。
宋家是真的大,连家庭医生也是住单独的院子,姜芝刚一进院子就听到了一阵哗啦啦的搓麻将声,她走到屋内看见四个人围坐在一圈,热火朝天地在搓麻将。
崔池见她来了,双眼一亮,朝她招手:“柳韶,快过来,你来得正好,陈姨不玩了,你来接她的位。”
第46章 血菇5
“我?”姜芝愣了下,“我不是很会玩麻将。”
“没关系,打几圈就会了。”崔池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过去,“给你介绍下,这是周姨,这是厨房的大厨王叔,这个是陈姨,你坐她的位子。”
相互介绍后,陈姨意犹未尽地把位子让出来,桌上另外三人就迫不及待地催着姜芝坐下来打牌。
姜芝犹豫地看向崔池,她不是来打麻将的,她有事想问他。
崔池会意,下巴点点麻将桌,“打完再说。”
姜芝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妥协了。
自己明明是找他问事情的,怎么稀里糊涂地被拉着打麻将了。
一圈打完,姜芝不出意料输了,三人仍不尽兴,嚷嚷着再玩一盘,姜芝推脱不成,于是又打了一圈。
没想到姜芝这次运气好,摸了一手好牌,清一色自摸,赢了。
在身边几人的大呼小叫中,姜芝还真被勾出了点兴趣,半推半就又答应再玩一次。
“哗啦哗啦——”
洗牌中,姜芝看着四双手在牌桌上不停地搓动,莫名晃得她有些头晕。
低头一瞥,她恍惚看到自己的手变了。
那是一双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手指纤细修长,很漂亮。
姜芝用力眨一下眼,又消失了。
刚刚,那不是她的手。
她的指甲剪得很短,没涂指甲油。那双手的指甲很长,皮肤很白很白。
这一局姜芝打得有些不在状态。
“该你了。”有人提醒她出牌。
姜芝哦一声回神,正琢磨要出哪一张牌时,就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三筒。”
接着,她看见自己拿起中间的三筒打了出去。
……谁在操控她?
姜芝心头一凛,寒意爬上后背,按捺住心中的惊骇,扫了眼另外三人,他们认真地盯着手里的牌,似乎都没发现异常。
“我去喝口水。”姜芝说完,发现她的喉咙紧得厉害。
“快点,等下就到你了。”
姜芝轻轻嗯一声,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冷水灌下去,冰得她胃里一阵收缩,却平复了些惊慌的情绪。
她捏着水杯看着牌桌上的三人,装成闲聊的样子问道:“你们知道梁年前妻的事吗?”
话落,大家脸色骤然一变,好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纷纷放下手里的麻将,表情变得慌乱起来。
“……那个,马上到午饭时间了,我得回厨房工作了,今天就打到这里,我先走了。”王叔眼神闪烁,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完匆匆忙忙走了。
“我,我也想起还有些事没做,我也走了。”周姨也紧接着离开。
“他们怎么了?”姜芝疑惑地看向崔池,“他的前妻有这么吓人吗?”
“我一手好牌都被你毁了。”崔池可惜地看着面前的麻将,语气含着些许埋怨,“你就不能等我打完这一局再问吗?”
“照你这情况,打到天黑都打不完。”姜芝重新坐回椅子上,催他,“行了,人都走了,现在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
崔池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宋家有规定,不能私下谈论宋梁年前妻的事,特别你又是未来的女主人,丢饭碗的事他们当然不会做。”
只是这样?
如果只是会被开除,那刚才他们的反应未免太大了吧,好像很害怕似的。
姜芝心里一动,看向崔池:“……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甚至可能死得很蹊跷,所以大家才讳莫如深。
宋梁年身边的影子,还有她刚才看见的那双女人的手,很有可能就是他前妻。
崔池微愣,“你为什么会觉得她已经死了?”
姜芝踌躇了一会儿,说道:“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我看见那个东西的事吗?刚刚打麻将时,我看见自己的手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手,我怀疑是他的前妻。”
崔池听完,无奈扶额,“你看错了吧?你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真的要给你找个精神科医生来了。”
他又道:“难道宋梁年没告诉你吗?他的前妻是失踪了,所以你那些稀奇古怪的猜测根本不切实际。”
失踪?
姜芝联想到木沙村里那些失踪的年轻人,就是被村长杀害了,所以失踪也有可能代表死亡,只是其他人还不知道而已。
“她是怎么失踪的?”姜芝继续问。
“这个就不清楚了,我们只知道她突然有一天不见了,离开得无声无息,宋家动用关系到处都找不到她,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阴雨绵绵,雾气蒙蒙的天气,潮湿的冷风吹进光线幽暗的房间,安静的环境中,崔池声音清缓地说着这些,这种气氛之下,姜芝仿佛自己在听鬼故事。
“没报警吗?”姜芝问。
“报了,结果都一样,找不到。慢慢的,宅子里就有了流言蜚语。”崔池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姜芝,缓缓道,“有人传言她已经死了,还有人说她被人谋杀了,甚至……”
崔池说到一半,停住了。
姜芝连忙问:“甚至什么?”
“既然是流言蜚语,也没什么好说的。”崔池推了下眼镜,“这就是宋家规定私下不能谈论这件事的原因,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免得你又胡思乱想。”
“现在这里又没其他人,说一下没人知道,你快说吧,到底是什么啊?”这人说话说一半,给姜芝难受得不行。
这次崔池说什么也不肯告诉她了,凉凉地瞥她一眼,“我已经冒着被东家炒鱿鱼的风险和你说了这些,你还真想我去喝西北风啊?”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芝也不好意思再问,尽管心里好奇得猫抓狗挠似的。
“对了。”姜芝想起昨天没说完的事,不过这次为了不让崔池看出破绽,她故意装出很生气的样子,“宋梁年和李真莉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嘛……”崔池拧眉,眼神闪过一丝为难。
“……关系这么复杂吗?”姜芝微惊,限制级画面不受控制地从脑子里蹦出来。
“你想哪里去了?”崔池怕她误会,解释道,“他俩是远亲,李真莉是宋梁年外婆的表妹的堂兄的孙女。”
……这什么跟什么啊,关系太复杂了吧!
姜芝听晕了,也懒得去理清关系了,直接问:“所以,他们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崔池:“没有。”
“那……他们曾经在一起过?”姜芝思维发散开来,不会是李真莉嫉妒宋梁年的前妻,所以杀了她吧?
“这个,据我所知,没有。”崔池想了想然后说。
姜芝心想,崔池的话其实参考意义不大,因为他们两个要是私下里偷偷在一起过,他也不会知道。
发了会儿呆,姜芝抬头想再问些事情,却发现崔池正在看她,眼神挂着探究。
姜芝的心提了下,“怎么了?”
“你不喜欢宋梁年。”崔池用的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为什么这么说?”姜芝自认为刚才的反应没问题,她已经尽力表现得像发现未婚夫有外遇时的愤怒了。
崔池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似乎在斟酌用词,“知道另一半有出轨嫌疑时,肯定都会想知道真相,这个很正常,不过,你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以对方女友的身份来问我,而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在调查某件事。”
这人怎么这么敏锐?
姜芝瞳孔一缩,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掩饰此时内心的不安。
崔池这人不蠢,像昨天那样的敷衍不能再用第二次,一般的借口也骗不了他,她不能沉默太久,这会让他的怀疑加深。
定了定心神,姜芝发笑:“调查?你侦探电影看多了吧?我不是他的女友,难不成是警察?”
崔池也笑了笑,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
姜芝暂时舒了口气,这次算是混过去了。
想到这,她心里一顿,崔池注意到了,宋梁年呢?
他会不会也起疑心了?
姜芝头痛地按了按眉心。
回到她住的院子,姜芝发现已经十二点了,因为之前发烧的原因,她得知每餐不一定要去饭厅吃,也可以让人送过来。
一般这个点,午饭已经送过来了,她想着刚才不在家,可能有人送饭过来时见房子里没人,便走了。想了想,她决定自己去厨房拿午餐。
**
姜芝拎着食盒从厨房出来,在门口碰到了上午在崔池那打牌的陈姨。
“柳小姐,我来帮你提吧。”陈姨非常热情,说什么也要帮她提食盒。
姜芝笑着说不用,最终还是被她抢了过去。
陈姨是个很健谈的人,两人边走边聊,“柳小姐,这里的饭菜合你的口味吗?”
“还行,就是清淡了点,能不能让厨房以后多放点辣椒?”刚开始吃还能图个新鲜,吃了几顿就不行了,寡淡得慌。
陈姨哈哈笑了几声,“当然没问题,等下回去我就和厨房说,以后柳小姐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们。”
姜芝:“好的,谢谢陈姨。”
宅院中雾气朦胧,周围的草木和建筑变得模糊不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朽潮湿的气味,鬼气森森。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推开门的一瞬间,姜芝忽然听到一阵哀怨婉转的歌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一个女人在唱戏曲,咿咿呀呀的,好像是方言,姜芝听不懂,但绝不是吴侬软语那种靡靡之音,女人的声音很尖锐,每个音调都非常高,十分刺耳,曲调很阴间,如泣如诉。
听得姜芝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她咽了咽口水,“陈姨,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陈姨正将食盒放到桌上,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有个女人在唱戏曲。”姜芝越听心里越毛。
陈姨眼神疑惑,竖起耳朵听,“有吗?我怎么没听到。”
声音一下子又消失了。
姜芝松了口气,又听陈姨小声嘀咕了句,“很久没人唱戏曲了。”
“以前有谁喜欢唱吗?”姜芝立马问。
陈姨表情欲言又止,一副很纠结的模样。
姜芝知道肯定有事,连忙保证:“陈姨,你放心,我绝不会和别人说的。”
陈姨张了张嘴,结果又叹了口气,
哎哟,要说不说的,姜芝看得闹心死了,其实她心里隐约有了猜测,“是不是梁年的前妻?”
陈姨眼睛微微睁大,然后点了点头。
姜芝又试探着问:“她以前是不是涂红色指甲油,喜欢打麻将?”
陈姨神色谨慎,凑到她耳朵边,压低声音说:“柳小姐,你可不要和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夫人不喜欢我们谈论这些,其实……这些风言风语并不完全是空穴来风,那位……失踪不久后,有时候到了晚上,我们经常会听到她唱戏曲,还有人明明看见了她,一眨眼又凭空消失了,反正有些邪门,弄得人心惶惶的,最后我们去庙里求了护身符才好些。”
第47章 血菇6
陈姨小心翼翼从衣服里摸出一张黄色三角形纸符,上面用朱砂画了些她看不懂的文字。
“就是这个,柳小姐你最好也去求一个。”
“这个要到外面才能弄到吧?我最近不方便出去。”过两天就是柳韶和宋梁年的婚礼,宋家肯定不会同意她离开。
陈姨摆摆手,“不用不用,岛上就有一座庙,夫人信佛,是她专门建的,我们的附身符都是从那里求来的。”
“岛上还有寺庙?”姜芝讶然,有钱就是好,连庙都可以自己盖。
“陈姨,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明天就去庙里看看。”姜芝客客气气地将陈姨送到门口。
陈姨笑眯眯地说没事,离开了院子。
这天半夜,姜芝睡到一半醒了。
不知为何,她突然睁开了眼睛,万籁俱寂,房间里一片漆黑,清冷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来。
目光一转,姜芝赫然发现有个瘦长的影子站在她床边半米远的位置。
姜芝头皮一下炸开了,一股寒意瞬间笼罩全身,吓得心脏狂跳不已。
那个影子站在阴影里,姜芝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知道影子正在看着她。
影子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姜芝缩在被子里,手脚冰凉,冷汗冒了一背。
一定是在做梦,肯定是做梦。
姜芝心里不停念着,既然是做梦那赶紧把自己掐醒。
她手刚一动,对面的影子居然也动了。
影子嘴巴不停张合着,张牙舞爪,似乎在冲她大叫,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乱飞。
姜芝吓得僵在床上,她什么也听不到。
此时此刻,她恨不得立马晕过去。
姜芝拉起被子蒙住头,躲在里面,很快便有了缺氧的感觉,外面那个可怕的影子还在,她不敢把头伸出去。
差点窒息的瞬间,姜芝终于憋不住,猛地掀开被子,大口喘气,发现床边的影子已经不见了。
刚松了口气,她又发现情况不对。
窗外银白色的月光变成了血红色,照在地上像极了一滩鲜红色的血,整个房间泛着一层诡异而朦胧的红色……
**
姜芝再次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后背的衣服被冷汗浸湿,粘粘的贴在皮肤上很难受,姜芝心有余悸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浴室准备洗个澡,照了眼镜子,被自己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赶紧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冷静冷静。
姜芝收拾好出门,她准备到昨天陈姨说的那间庙去求个护身符,有了护身符至少晚上不会那么吓人。
绵绵的细雨下个不停,如丝如缕,没完没了。
她昨天忘了问寺庙的具体地址,得找个人问问。
十几米远处,有一株高耸、枝叶茂盛的老树,一阵风吹过,繁叶飒飒作响,几片叶子打着旋飘落,树下有个男人弯着腰,动作缓慢地在扫地。
姜芝走过去,客气地问:“你好,我想问下,你知道寺庙怎么去吗?”
男人停下扫地的动作,直起腰,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样子,他立马认出了姜芝,脸上露出笑容,几条皱纹从眼尾蔓延开来,“是柳小姐啊,你可以叫我陈伯,寺庙的位置我知道,出了大门,顺着大路一直往上走,尽头就是寺庙了。”
“谢谢陈伯,寺庙离这里远吗?”姜芝道。
“不远,走路三十几分钟就到了,柳小姐你去那里做什么呀?”陈伯笑呵呵地说,年纪大了喜欢多问几句。
姜芝:“我听陈姨说庙里的护身符很灵,我也想去求一个回来。”
陈伯很是赞同地点头,“她说的没错,这符确实很灵,我们这里人手一个,我听说那位方士很厉害,不过,你要是今天去的话可能会白跑一趟。”
“为什么?”
陈伯道:“那位方士不一定在,他一个月只会在岛上待两天,不知道他今天在不在。”
又被浇了盆冷水,好不容易得知护身符可以辟邪,结果画符的人还不知道在不在岛上。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谢谢陈伯,我先走了。”
姜芝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反正没多远的路,大不了白跑一趟,就当散步。
走在宅院里,姜芝看到有的地方已经挂上了红色灯笼,有人正在往窗户玻璃上贴囍字。
姜芝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场婚礼不会是……中式婚礼吧?
她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有些冷。在这种雾气缭绕、阴气森森的古宅举行中式婚礼,她还要穿喜服和绣花鞋,想想心里都发毛。
古怪的新郎官,对她有敌意的小姑子,那个可怕影子女鬼,不知道婚礼那天会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出了大门,顺着山路往上走了半个钟头,渐渐地,姜芝听到了海浪声,潮湿的山风中也多了一股咸腥的气味。
寺庙修建在悬崖边上,周围草木稀疏,岩石裸露在外面,后面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
庄严肃穆的寺庙经历了风吹日晒,看上去很旧了,外墙上的红漆斑驳模糊。
姜芝走进去转了一圈,没看到一个人,失望地出来了。
护身符的希望落空了,姜芝心情有些低落,呼呼的海风不停地吹过,灰暗的天空和黑色的大海,阴沉又压抑。
姜芝收回视线,这样沉闷的景色让她心里闷得慌。
从这里可以眺望到宋的宅院,山间雾气翻涌,姜芝看到宋宅的上方笼罩着一层薄烟,那里仿佛关着一只吃人的怪物,正狼贪虎视地盯着她,等着她一步步走进陷阱。
姜芝回到宋宅,看到崔池提着药箱从左侧的院子里出来,从方位判断那里应该是宋母住的地方。
崔池指着她脸上的黑眼圈,咂舌道:“才一晚没见,你怎么进化成熊猫了,昨晚通宵抓鬼去了?”
姜芝白了他一眼,“懒得和你说。”反正说了他肯定不会信。
“要不要给你开点安眠药?”
姜芝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崔池扬眉看着她,“什么意思,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不要。”姜芝怕真吃了安眠药,晚上有危险她睡得太死都不知道。
“那行,身体不舒服的话随时来找我。”崔池说完就走,走出去两步又停住,回头对她说,“对了,下午要不要过来打麻将?”
崔池自从判定她不喜欢宋梁年后,说话便没了那么多顾忌。姜芝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算了,我不去,你们玩吧。”
“你反正闲着也没事,打麻将消磨时光多好,省得你一个人待着又胡思乱想。”崔池道。
姜芝在心里吐槽,什么叫胡思乱想,她这叫找线索好吗?
“就这么决定了,我会告诉他们的,记得来。”崔池说完扬长而去。
一滴雨水打在脸上,姜芝抬头,雨变大了,雨点密集地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姜芝没打伞,只好用手遮住头发,往她住的方向跑。
石板路面上到处是深浅不一的水洼,泛着幽光,脚踩在上面溅起水花,发出“吧嗒”的水声。
跑着跑着,除了她的脚步声,姜芝好像听到身后还有另外一人的脚步声。
姜芝停下来,迟疑地转头往身后看,除了周围的草木,整条路上只有她一个人。
姜芝左右望了望,奇怪,难道是她听错了?
再次跑起来,这次,她清楚地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姜芝打了个寒颤,猛刹住脚步,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下来!
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冷得不行,雨水顺着皮肤流到眼睛里,模糊了视线,姜芝擦了把脸,不敢回头。
怎么办?
姜芝脸色发白,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这时一道雷声在头顶炸响,她惊呼一声,拔腿就跑。
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跑起来,姜芝加速,它也加速。
在尽头的拐角处,姜芝和人撞了个满怀。
女人“哎哟”一声被撞得往后连退两步,被身边的人扶住才没摔倒。
“柳小姐,你跑这么快干什么,谁在追你吗?”女人站稳后,发现对方是柳韶,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好奇。
姜芝顾不上回答,连忙回头往身后看。
两个女人见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支着脑袋一起看。
姜芝看了会儿没有发现异常,心想那东西应该是不见了,惊魂稍定,这才注意到身边站着的两个女人。
被她撞到的女人大概四十几岁,另一个年轻点的姑娘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她们手里拿着量衣服的软尺,还有笔和本子。
“柳小姐你看什么呢?”中年女人又道,“呀,你一身都湿了,脸色也不太好,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小心别感冒了。”
姜芝早就冷得发抖了,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着走着,她发现那两个女人一直跟着她。
姜芝停住,疑惑地看着她们,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中年女人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解释道:“柳小姐,我们就是专门来找你的,正准备去你的院子,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我们需要给你量下尺寸,好回去改嫁衣。”
“改嫁衣?”姜芝注意到她说的是改。
“是的。”女人点头。
“不做一件新的吗?”姜芝费解,宋家这么有钱,不会连一件嫁衣都舍不得买。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你可以问问宋先生。”女人回道。
知道在他们这里问不出什么,姜芝便没继续问了。
第48章 血菇7
回到院子,姜芝怕感冒赶紧先去洗了个热水澡,洗完后两人帮她量好尺寸便离开了。
姜芝本来就很排斥穿中式嫁衣,现在知道竟然还要穿很可能是宋梁年前妻穿过的,心里既膈应又害怕。
她很想去找宋梁年问问,又不想看见他那张虚伪的脸。
烦死了。
姜芝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拿起手机给宋梁年打了个电话,但是没人接听,她犹豫了一会儿,换好鞋出门,她打算直接过去找他。
说来也是讽刺,她来这里好几天了,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未婚夫”住在哪。
走到半路,手机震了两下,姜芝拿起来看,是宋梁年发来的一条微信:我在外面办事,刚才不方便接听,有事吗?
姜芝皱了下眉,在外面办事?
既然他不在家,她就不用过去找他了,姜芝回了句等你回来再说,转身原路返回,忽然又想起上午崔池约她打麻将,她想了想还是改变方向,朝崔池住的地方走去。
姜芝轻车熟路的来到崔池住处,老远就看到了陈姨,还有厨师王叔,两人热情地同她打招呼,嘴里直说等她半天了。
崔池听到声音出来,笑说:“你要是再不来,他们就要催我去找你了。”
“宅子里这么多人,难道还凑不成一桌?”姜芝有些不解。
“难道都不用工作吗?时间上不统一呐。”崔池道。
陈姨急不可耐地搓着手,“行了,大家上桌再聊吧。”
由于上次打牌时发生了诡异的事,再加上姜芝本身也不太热衷于麻将,她打得有些不在状态,奈何牌运好,没一会儿就自摸了。
刚才上桌不久,又有一男一女从外面进来,站在一边看牌,见姜芝赢了,连夸她手气好。姜芝一看就知道他们也想打,正巧她不想玩了,顺势把位子让给他们,“你们玩吧,我去上厕所。”
“有没有搞错,赢了钱就想走,是不是觉得我们输不起?”
姜芝听到崔池在身后嚷嚷,这几天玩的熟了,说话也比以前随意,她笑骂道:“别叽叽歪歪了,输了钱还这么嘚瑟。”
崔池这里的厕所设计得很奇怪,上厕所要走到外面,绕到房子后面才行,厕所的门是单独另开的,朝着后院的墙壁。
自从在木沙村见识过旱厕的威力后,见到厕所她都有心理阴影了。
姜芝小心地拉开木门,警惕地朝里打量了几眼,里面倒是很干净,窗台上还点了香,既可以去异味还可以防虫,想想也是,崔池一看就是爱干净的人,厕所不会邋遢。
她又打量了一圈身后的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草坪一看就是精心修理过。
走进去关好门,刚蹲下没一会儿,姜芝透过下面的门缝看到有影子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站在门外面,她想到了崔池养的那只橘猫。
上完厕所,洗完手,姜芝照了照墙上的镜子,厕所门忽然“砰砰砰”的剧烈抖动起来,好像外面有人急着上厕所似的,在使劲拍门。
姜芝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心想这人是有多急,这么大的劲,门都要被他拍散架了,她赶紧去开门,嘴里边说:“我出来了,你别拍门了。”
推开门的一瞬,摇晃感消失了,外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别说人了,猫也不见影子。
姜芝愣在原地,脑子有些懵,这时她感觉一双手她背后用力地推了她一把,身体猛地往前一倾,刚下过雨的草地很滑,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等站稳后,她回头去看,却没看到人。
姜芝心中一悸,反应过来这是又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不敢再多呆,忙不迭离开这里。
一进屋就听到崔池的声音:“我左眼皮一直在跳,都说左眼皮跳财,看来这把会赢。”
姜芝闻言笑了,她走到崔池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准备说她先走了,结果还没开口,崔池连忙用手扫了扫刚才被她拍过的地方,“不要拍我的肩膀,没看到我在打牌,想我输钱啊?”
“对啊,很邪门的。”
“呵呵,崔医生,你的左眼跳财看来是不会灵咯。”
其他人笑呵呵的起哄。
崔池瞥她一眼,幽幽道:“这把我要是输了,就都怪你。”
“输了那是你技不如人,别想赖我身上啊。”姜芝笑骂道。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好哇,原来你们都在这里,不用干活了?后天就要举办婚礼了,我们在外面忙得手脚不停,你们倒好,躲在这里打牌,不想干了就跟我说,我去告诉夫人。”
王婶叉着腰,板着脸瞪着屋内的人。
欢快热闹的气氛顿时一收,除了崔池牌桌上的三人慌忙站起来,表情讪讪的。
“我们这就走,不用告诉夫人。”
几人悻悻离去。
只剩下姜芝和崔池两人,屋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崔池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瞅着她道:“整个大宅里的人都在筹备你的婚礼,准新娘的心情应该很激动吧,你那黑眼圈不会是因为太兴奋晚上睡不着造成的吧?”
姜芝暗道,还兴奋,她都要吓死了好吗。
知道他在打趣她,姜芝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凑过去,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惊讶道:“崔医生,你的右眼在跳啊,右眼跳灾,你最近可要注意点了。”
她也逗一下他。
崔池满不在乎道:“这都是封建迷信,我不信。”
“你不信?”姜芝挑眉,“刚才是谁说左眼跳财,还有是谁说让我打牌时别拍他肩膀的?”
崔池从容一笑,“对我有利的可以信,不利的……统统都是迷信。”
姜芝嘴角抽了抽,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新奇的说法,不知道是要佩服他,还是嘲笑他。
“我听说这里的人都有护身符,你呢?”姜芝道,“你说你不信不好的,那你应该没有吧?”
“你说这个?”崔池神色坦然地从衣服中摸出一张黄色符纸,晃了晃,“我有啊。”
“……你不是不信吗?”姜芝一字一顿道,她看着他手里的护身符,“反正你也不需要,不如给我算了。”
“这个没办法送给你。”崔池表情很遗憾似的,眼神却闪过一丝狡黠,“是我妈给我的,意义不同,她叮嘱我一定要戴着,爱莫能助啊。”
“崔医生,我看你百毒不侵的样子,肯定没有鬼怪能害得了你,要不暂时借我几天?”姜芝不死心。
“你为什么对它这么感兴趣,你被鬼追啊?”崔池调笑一句。
“对啊,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吗?是你不信。”姜芝指着她脸上的黑眼圈。
崔池坐直身体,收起笑,正色道:“玩笑归玩笑,这世界上哪有这些东西,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我看是你婚期将近,压力大,做噩梦而已。”
深深的无力感,姜芝觉得和他谈论这个就像对牛弹琴一样,不欲再多说,转而问道:“我现在住的地方,不会是他前妻以前住的吧?”
晚上接二连三的冒出那种吓人的东西,她不得不怀疑那房子以前住的是谁。
“不是。”崔池道,“为什么这么问?”
“不是就好。”姜芝没有解释,起身告别,朝门口走去。
“你还没说呢。”
姜芝背对着他摆摆手,心说你自己慢慢想吧。
从崔池那出来,姜芝不想现在回她的别院,又不知道去哪好,正巧经过一个安静的花园,便走了进去。
放眼望去没有坐的地方,姜芝索性坐到石阶上,微微有些凉,潮湿的砖缝里长满了青苔,像极了宋家这个大宅院,到处隐藏着阴暗的秘密。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姜芝拿出来一看,是宋梁年打来的。
姜芝下意识皱了皱眉,隔了几秒她才按下接听键,手机里传来宋梁年的声音:“韶韶,你在哪?我刚去找你,你不在。”
“怎么了?”
电话中宋梁年呵呵笑了两声,说:“我为你准备了惊喜。”
“真的吗?”姜芝声音充满喜悦,实则一脸清淡。
“嗯,你现在到厅堂来吧,我在这里。”
“好的。”姜芝挂掉电话,从石阶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往厅堂走去。
是什么惊喜呢,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厅堂内挤满了人,姜芝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宅院里看到这么多人,他们个个喜笑颜开,她进去的那一刻,所有人看向她,似乎都在等她。
姜芝微愣,出什么事了吗?
人群中,一身紫色西装的宋梁年微笑着向她款款走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红色天鹅绒盒子。
姜芝睁大眼,被他的“盛装出席”惊到了。
他这花里胡哨的样子是要干嘛?
宋梁年动作优雅地在姜芝面前打开手里的天鹅绒盒子,一枚钻戒出现在众人视线。
“我看柳小姐是激动地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吧!”
“可不是,这么大的钻戒。”
“快带上!”
十几双眼睛同时盯着她,目光灼灼,这就是宋梁年说的惊喜,姜芝表情有些不自在,宋梁年倒是怡然自若。
这突如其来的热闹场面中却透着一丝怪异,犹如常年死气沉沉的沼泽之中,突然长出了一朵鲜花,尤为突兀。
在众人的注视下,宋梁年取出钻戒,举到姜芝面前,要为她带上。
周围热切的目光,在姜芝眼里却是让她很不舒服的逼视,无形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
第49章 血菇8
姜芝冲大家微微一笑,仔细看能发现她眼角的笑纹很不自然,她竭力表现得像一位被求婚的幸福的新娘子。
低头一瞥,姜芝瞳孔瞬间紧缩,她紧紧咬住牙齿,才没让自己叫出声。
宋梁年拿着钻戒的右手突然沾满了鲜血,整个手臂都被染成红色,浓稠、刺目的血液顺着他的指尖,一点一点往下滴。
姜芝表情一瞬间僵硬,很快又恢复正常。
周围的人似乎都看不见,仍旧笑眯眯的。
实在是太诡异了。
宋梁年没注意到姜芝的异常,牵起她的右手,动作温柔地帮她戴上戒指。
姜芝内心尖叫,恨不得立马甩开他,逃离这里,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梁年用他沾满鲜血的手拿起戒指,然后戴到她的无名指上。
被他触碰到的皮肤上传来滑腻、粘稠的感觉,令她头皮发麻,恶寒得厉害。
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
十分考验演技。
周围响起欢呼声,大家开始鼓掌。
姜芝闭眼,深吸一口气,紧急调整情绪,睁开眼却发现一切已经恢复正常,手上让人恶心的不适感退去,鲜血消失了。
“大小正好。”宋梁年笑道。
“不是应该结婚当天交换戒指吗?”李真莉不知何时来的,看着姜芝怪腔怪调地说,“这么着急显摆,表哥你快收起来吧。”
不是宋梁年非要给她戴的吗?
面对李真莉的针对,姜芝不但不生气反而要感谢她,正苦恼要找什么借口把戒指取下来,她真是神助攻。
“她说的对,还是先收起来吧。”姜芝立马将钻戒取下来,还给宋梁年。
“那好吧。”宋梁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将钻戒收好。
回去的路上,姜芝才想起嫁衣的事,她忘记说了。
太阳慢慢落山,岛上雾气大,这会儿天色已经黑透了。
姜芝回到住处,发现房子里亮着灯。
她记得出去的时候是关了灯的,怎么会有光呢?
姜芝放轻脚步走过去,她没有直接开门进去,而是走到窗户边,悄悄打开一条缝,往里看。
她的房子里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家具摆设全变成了中式木质家具,一个穿水青色戏服的女人背对着她坐在梳妆台前,身影遮住了前面的镜子,姜芝看不到女人的长相。
女人缓缓抬起右手,长长的水袖滑落,露出煞白的手臂,还有那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
她微微侧头,拿着木梳一下又一下地梳着头发。
女人的头发浓密乌黑,皮肤白得毫无血色,和鲜红的指甲构成了一副极为阴森的画面。
突然姜芝看见女人的发尾开始滴水,原本干爽的头发一下全湿了,她的身体好像在不断冒水,身上的戏服也被浸湿,一眨眼的功夫,地上已是一滩水。
姜芝惊得瞪圆眼睛,心里大骇,她紧紧捂住嘴巴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跑。
天黑路滑,慌乱中姜芝脚下一滑,脸朝下重重摔到花坛里,双手本能地护在脸前,皮肤被枝干划伤,传来刺痛感。
姜芝嘶着凉气爬起来,惊觉这里没有路灯,周围黑得吓人,寂静中突的“咔嚓”一声脆响,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像是有谁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心里一惊,脑海里浮现出刚才那个浑身湿透的女人梳头的诡异画面,噌的一下站起来,继续往前跑。
听到敲门声,崔池打开门看见姜芝脏兮兮地站在外面,脸上以及身上全是泥巴。
他神色一怔,诧异道:“你不会是去玩泥巴了吧?”
姜芝无视他的揶揄,直接走进屋内,慌忙道:“你下午说他前妻没有住过我那里,是骗我的吧?”
“我没骗你啊。”崔池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姜芝下意识咕哝了句。
“她在你房间里?”崔池大吃一惊,“她回来了?”
“回来?”姜芝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在他们眼里宋梁年的前妻是失踪了,她的话让崔池误以为他前妻回来了。
姜芝表情复杂,“……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回来。”
崔池面露疑惑。
姜芝把刚才在屋外看到的一切和崔池说了一遍。
听完,崔池斜她一眼,一副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表情。
姜芝气结,拉着他要往屋外走,“不信的话,你自己亲眼去看看,她说不定还没走呢。”
崔池站着不动,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我知道这个宅子是有些阴森,我当初来的时候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适应,我能理解你。”
姜芝仰面望天,无语凝噎。
“嘶。”刚才受伤的手臂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抬手一看,沾满泥巴的皮肤上出现了数条刮伤,有几道伤口比较深,溢出了血丝。
“毛毛躁躁的,走个路都能摔成这样,我真是服了你了,比小橘还闹腾。”崔池眼神带着嫌弃。
“等下次你见到鬼,请你一定不要跑,慢悠悠地走,看你怕不怕!”姜芝没好气,又问,“小橘是谁啊?”
“我养的那只猫。”崔池从房间里拿出一个药箱,取出清理伤口需要的东西。
“……”姜芝问,“猫呢?怎么从来没在你家见过它?”
“它除了回来吃饭,其他时间都在外面玩,每天不知道多潇洒。”崔池拿着一瓶生理盐水要帮她冲去泥巴,对她道,“伸手。”
姜芝闻言伸手,顿时,针扎般的酸刺感从伤口传来,生理盐水浸到肉里,疼得她龇牙咧嘴,“轻点,轻点!”
“这么一点小伤,鬼叫什么。”崔池嫌弃道。
姜芝愤愤地瞪了眼崔池,长得这么斯文,嘴却这么损。
“咦。”她忽然看见左手手臂内侧有两个小洞,有些发肿,“这应该是被什么虫子咬伤的吧?”
大概是刚才摔倒时,正好被草里的虫子咬到了。
“我看看。”崔池凑近些瞧了瞧,“看见是什么虫咬的吗?”
“没看见,那里黑灯瞎火的。”
“没事,问题不大。”崔池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个装着红色不明膏体的玻璃瓶,“涂点这个就好了。”
姜芝看着崔池很珍重地打开瓶盖,一股难闻的腥味飘了出来。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气味,像是腌了几年的臭鱼,腥臭味发酵浓缩,简直刺鼻,熏得她赶紧捂住鼻子。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
崔池神秘地笑了笑,“好东西,只需涂一点,伤口第二天就能好。”
姜芝瞥了眼没有任何生产标签的玻璃瓶,怎么感觉那么不靠谱呢。她眼神怀疑,“真的假的,是什么土方子吗?这么臭,不会是坏了吧?”
“不识货,一般人想擦还擦不到。”崔池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取一些瓶子里的红色膏体,盖上瓶盖后,轻轻涂在姜芝的伤口上。
“到底是什么呀?神秘兮兮的。”被涂抹过的伤口立时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痛感果真消退不少,姜芝对瓶子里的膏体更加好奇了。
“宋梁年应该已经给你介绍过它了。”崔池帮她处理完所有的受伤部位,抬起头看着她说道,“这是血菇。”
姜芝一愣,脑海里闪过那天宋梁年带她参观血菇的画面,她拿起桌上的玻璃瓶放到眼前,看上去平平无奇,价格却昂贵到离谱。
“原来它还有这种功效。”姜芝道。
崔池从她手里接过瓶子,重新收好,“是啊,所以我说它是好东西。”
姜芝指了指被虫咬过的地方,“这里你还没涂药呢。”
“棉签已经扔了,重新拿一根又得浪费血菇,太败家了。”崔池道,“你自己沾点口水摸一下得了。”
姜芝嘴角抽了抽,“谢谢你啊,蒙古医生。”
“不用谢,伤口处理完了,你可以走了。”崔池不客气的送客。
一想到要回去那个闹鬼的屋子,姜芝表情变得极其纠结。
“怎么,不想回去?”崔池挑眉,表情微妙,“难道你想睡在我这里?”
“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姜芝已经习惯他时不时抽风一下,不过,她现在除了那个院子,确实无处可去。
唉,姜芝在心里默默哀叹,每天晚上都像试胆训练一样。
姜芝认命地起身,准备离开,崔池忽然叫住她,“算了,看你这么可怜的样子,我送送你吧。”
再次回到姜芝住的别院,房子里黑漆漆的,灯光早已熄灭,那个女鬼也不见踪影,看来是吓不到崔池了。
崔池走到屋里打量一圈,姜芝说的那些恐怖画面他全都没看见,正准备要调侃她一番,忽然看见她侧着耳朵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又是那个歌声。
姜芝又听到那个女人在哀怨地唱着上回那首阴森诡异的戏曲,声音飘飘忽忽,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十分瘆人。
“你听到没?”姜芝回头问崔池。
“听到什么?”
“有个女人在唱戏曲。”
崔池认真听了会儿,“没有啊。”
姜芝模仿着戏曲的曲调哼了一段。
崔池像吃了苦瓜,脸一皱,嫌弃地摆手,阻止她继续哼下去,“打住,停,你知不知道你五音不全?”
姜芝不理他,继续哼:“你真没听见?”
“我只听见你惨不忍睹的歌声。”崔池道,“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生怕她再唱,崔池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走后,女人的歌声没一会儿也消失了。
姜芝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决定今天晚上不睡觉了。
第50章 血菇9
洗漱完换好睡衣,姜芝躺在床上继续看上次没看完的电视剧。
眼睛虽盯着电脑屏幕,脑子却不自觉地走神,一会儿想到那个梳头发的女人,一会儿又想起那个歌声。
忽然,姜芝似乎听到了猫叫声,她暂停视频,屋外传来喵喵声。
是崔池养的小橘?
橘猫胖胖的身躯出现在脑海里。
姜芝想了想,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这个房子里,有只猫陪着她也许会没那么害怕。
这么想着,她马上穿好拖鞋下床,生怕出去晚了猫已经走了。
打开门,潮湿的夜风吹过,四下里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姜芝有些发怵,她还没有晚上出去过,站在门口犹豫了下,还是点开手机里的手电筒,走了出去。
在院子里找了一大圈,没有发现小橘,猫叫声若远若近,姜芝走到院墙边听了会儿,发现声音是外边传进来的。
拢了拢单薄的外套,姜芝想着出都出来了,那就再找一下,如果墙外没有她就回来。
姜芝沿着墙壁往前走,走了五六米,在一个石屯上看到了那只胖猫,“原来你在这啊。”
一只青白的手陡然出现在姜芝肩头,红色的指甲缓缓向前,就在那只手要碰到她的时候,她似有所感地回头看去。
陈伯一声不响地站在她身后。
“啊!”姜芝吓了一跳,“陈伯,是你啊。”
“这么晚了,柳小姐怎么还在外面?”夜色中,陈伯的表情晦暗不明。
“我出来找猫。”姜芝指了指身后,却发现猫已经不见了,石墩上空空如也。
这下好,白忙活了,早知道就不出来找猫了,姜芝心里有些懊丧。
“陈伯你怎么也没睡?”姜芝道。
“我要工作,巡夜。”陈伯道,“柳小姐快回去吧,夜里小心碰到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姜芝心里一动,感觉陈伯应该知道些什么。
陈伯盯着她看了几秒,只说:“回去吧。”
好不容易碰到个可能知道内情的人,姜芝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机会。
她表情一变,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眼神暗淡,艰涩地说:“陈伯你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一个女人,我感觉她想害我,我好害怕,你知道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她说的是事实,但故意表现得可怜了些,希望能博取陈伯的同情。
陈伯眼神微动了下,面露难色。
姜芝一喜,心说有戏。
陈伯嗫喏几下嘴,终于要开口,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韶韶,你在这里做什么?”
宋梁年面色沉静地站在游廊上,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两圈,最后落在姜芝身上。
姜芝内心抓狂,就差一点陈伯就要说了,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气死了。
陈伯闻言垂眸,姜芝只好又把刚才的话搬出来,“我出来找猫,碰到了陈伯,聊了几句。”
“哦,你们聊了什么?”宋梁年淡笑着问。
“没什么,随便聊了几句话。”宋梁年在看姜芝,姜芝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他什么时候来的,到底有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
转念一想,就算宋梁年听到了也无妨,她甚至有些期待他的反应。
宋梁年没再问下去,只道:“快回去吧,早点睡,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
“忙什么?”姜芝问。
“很晚了,明天再说吧,晚安。”宋梁年说完看了眼陈伯,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姜芝打开平板继续看视频,看着看着眼皮就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隐隐的,姜芝好像听见了“哗哗”的水声。
睁开眼,她惊呆了,房间仿佛变成了水帘洞,到处都是水,地上的水已经有五六厘米深,她坐在床上浑身都湿透了。
耳边响起“啪啪啪”水拍打的声音。
姜芝扭头,倒吸了口冷气。
一只手马上就要伸到床上……
“啊——”
姜芝猛地弹坐起来,脑门一层冷汗。
窗外天色已大亮。
原来刚刚是做梦。
怎么会做这种梦,太奇怪了。
心跳仍有些快,她还没从那个恐怖的梦中缓过神。
“叩叩。”
门忽然被敲响。
姜芝下床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年轻姑娘,手里都提着两大袋东西。
“有什么事吗?”姜芝问。
“柳小姐,我们是来给你的屋子装扮一下。”说着两人边往屋里走。
姜芝见她俩从袋子里拿出红烛,喜字剪纸,各种婚礼的红色装饰,还将她床上的被套都换成了红色的。
两人忙得不亦乐乎,姜芝见这里没她什么事便走了出去。
屋外有人正在挂红灯笼。
姜芝看着屋檐下的红灯笼,脑子里想象了下夜晚的场景,打了个冷颤。
今天整个宅子里的人都格外忙碌,忙里忙外地为明天的婚礼做筹备工作。
姜芝吃完早饭从厅里出来,看见了宋梁年,有几人站在他身边,在讨论着什么。
宋梁年也看见了她,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吃早饭了吗?”宋梁年笑着问她。
姜芝点头,“叫我有什么事吗?”
宋梁年手里拿着一张单子,递给她,“我们之前说好的举行一场小型婚礼,妈也是赞同我们不铺张,就家里几个人庆祝一下,这里是喜宴菜单,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求吗?”
姜芝粗略地扫了眼手上的菜单,心想这时候才问她,就算真的要改也来不及了,装模作样。
“我没意见,你决定就好了。”姜芝道。
既然他说是小型婚礼,他们宋家也没见几个人,柳韶那边没有亲友,所以总共没多少人参加婚礼,姜芝暗暗撇撇嘴,真为柳韶憋屈。
不过对她而言却是好事,姜芝试探地问道:“要不我就别换礼服了?一家人高高兴兴吃顿饭就行。”
那什么嫁衣她真的不想穿。
宋梁年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婚礼虽然不大办,但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不然太委屈你了。”
姜芝立马道:“不委屈。”
一点都不委屈。
没等宋梁年说话,身后突然“咚”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重重的搁在地上。
“宋先生,花轿抬过来了。”有人喊了声。
听到“花轿”两个字,姜芝眼皮跳了下,不妙的感觉。
她赶紧回头,看见一个刷了红漆的木制花轿,颜色不是很新,有些年份了,即使外面有红漆也死气沉沉的,怎么看怎么吓人。
姜芝暗叫:……不会吧?
她绝对不要坐这个。
“梁先生,花轿我们检查过了,没问题。”
宋梁年“嗯”一声,走上去四处检查了一番。
“……花轿是去女方家接亲用的,我用不着啊。”姜芝忙说。
站在旁边的一人说:“没事,宋家这么大,从西屋到前院也可以走十几分钟,我们也想看抬花轿。”
他们左一言右一语的,姜芝根本插不上话,看宋梁年的表情也是赞同的。
姜芝听得心梗,知道是说不动他们了,但是花轿她是一定不会坐的。
看来只能另找办法了。
她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办,她在这边着急,他们那边到是挺乐呵。
她很快想到一个办法。
有了主意后,姜芝心里稳了不少,就等晚上付之行动。
宋家宅院里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工作,只有姜芝闲着,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她心里隐隐开始焦急起来。
到现在为止,她仍然毫无头绪,她感觉这个宅子里每个人都有秘密,谁都有嫌疑。
想到昨晚那个噩梦,姜芝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有些混乱。
首先第一个晚上是屋顶莫名漏水,接着她发现窗户外有人,然后女鬼默默出现在她床边,再就是昨晚女鬼慢慢爬到她床边……
她惊觉,女鬼离她越来越近了,每一次她们的距离都在缩短。
这个发现让姜芝不寒而栗。
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她不敢想。
姜芝脑子里想着事情,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走着走着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个从来没来过的院子。
这应该是个偏僻的角落,很少有人来,满园荒草萋萋,枯叶零落一地,无人打理的野生藤蔓肆意生长。
姜芝四处看了看,感觉这里阴森森的,准备离开,转身之际,眼角余光里忽然闪过一道身影。
等她重新望过去,背影已经消失了。
姜芝的目光落在对面那张门上,刚才的身影正是从那里一晃而过,她隐约觉得那道墙后可能有什么东西,她应该过去看看。
“你在这里做什么?”
冷不防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下,姜芝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崔池。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姜芝反问。
“还能为什么,找猫咯。”崔池耸了耸肩,“潇洒哥在外面浪了两天,饭都不回家吃了,再不出来找它,就要变野猫了。”
“这样啊。”姜芝道,“我昨晚还看见它了。”
崔池嗯了一声,“你还没说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一个人瞎逛,就逛到这里来了。”姜芝指了指对面,“你知道那道墙后面是什么地方吗?”
“应该和这里差不多也是个没人打理的荒院吧。”崔池眼神狐疑地看向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刚刚好像看见那里有个人。”姜芝道。
崔池斜睨她,“你又不是瞎子,看见个人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