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怪谈续命[无限]》 1、故事开始 这天加班到深夜。 从公司出来,姜芝独自走在小径上,幽暗中,一阵野猫的嚎叫声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钻进她耳中,哇呜哇呜的好似婴儿哭声,尖锐凄厉,听得她头皮直发麻,瘆得慌。 她拢了拢衣服,看向仍旧黑着的路灯。 这一块的路灯已经坏了好几天了,还没修好。 窸窸窣窣—— 突然,右手边的灌木丛“哗哗”剧烈抖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似乎马上要扑出来。 姜芝吓了一跳,脑海里迅速闪过那些独身女性深夜遇害的新闻。 不会吧…… 她的公司在城乡边缘区,地方偏,现在又是半夜,很难不让人往坏处想。 越想越心惊,姜芝抓紧手里的包,不敢再停留,逃也似的跑开了。 片刻后,两只炸毛的狸花猫,扭打着从灌木丛中翻滚出来…… 一路小跑到马路,姜芝跑不动了,扶着墙壁喘了几口气,一抬头发现前面路灯下,有个老婆婆和一个年轻男人在相互拉扯,他们好像在争夺着什么东西。 姜芝暗忖,这么晚了,还有老人在外面闲逛? 接着,她看见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把刀。 姜芝心里一惊,抢劫! 也许是刚才跑得大脑有些缺氧,也许是见义勇为使然,她来不及分辨,人已经冲了过去。 倒下去的一瞬间,姜芝看到自己胸口上插了把刀,红色的液体不断从身体里涌出…… 医院病房里,姜芝醒了过来,她揉着眼睛看向周围的空病床。 她怎么会睡在这里? 迷迷糊糊地穿好拖鞋下床,她推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奇怪,人都到哪去了? 走廊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看不见,大家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整个医院死一般的沉寂。 姜芝脑子里一片空白,昏昏沉沉,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医院里乱转了一会儿。 “喂,有人吗在吗?” 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不知过了多久。 “唉……” 她听到一声叹息。 姜芝停住脚步,四下看了看,周围根本没人。 “是谁?” 她推开身边的几间病房,还是没看到任何人。 “到底是谁?”姜芝又问了一句。 “是我。”声音有些苍老,干瘪嘶哑,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你是谁?” 姜芝惊讶地发现,这个人的声音就盘旋在自己耳边,仿佛有个人附在她耳边说话,奇怪的是她却看不到对方。 “我是你昨天晚上救下的那人。” 昨天晚上? 姜芝眉毛微拧,露出茫然的表情。 脑海里闪过些零零碎碎的画面,但始终无法拼成一件完整的事。 “你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我命中有个大劫,就在昨天,原本很难躲过去......没想到你突然冒出来,帮我挡了。”声音顿了顿,“我帮你算了下,你本还有七十年阳寿,却阴差阳错替我挡了这一劫,所以......你活不过今晚。” “什么?” 她活不过今晚? 姜芝不可思议道:“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难道是有人在恶作剧,故意作弄她? “你看看你的周围,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其实,你身边全是人,但你看不见他们,而他们同样也看不见你。” 姜芝瞳孔猛然一缩,她如同一个正在梦游的人,突然被人唤醒。 刚才意识一直处于游离状态,恍恍惚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此时她全部记起来了。 她现在的处境确实诡异。 “你的灵魂正在一点点变弱,很快你就会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 姜芝听完,下意识抬起自己的手一看。 “怎么会这样?!” 她的手居然变成了半透明的样子。她急忙去检查身体其它地方,结果都是一样的状况,她甚至可以透过身体看到地板的纹路。 这时,老婆婆又说话了。 “别担心,你命不该绝,还有一线生机。”老婆婆道:“有个办法可以让你续命。” 续命?还有这种操作? 整件事都透着荒诞,这个老婆婆的话听起来更是玄乎,但此时除了相信她,自己好像没有第二个选择。 “什么办法?” “进入特殊的‘故事’里,改写那些和你一样,命不该绝之人的命运。” 姜芝听得稀里糊涂,在这种紧迫的情况下,越发着急,“我要怎么改写?” 老婆婆道:“你要做的就是帮他们在那场意外中活下来,只要度过那一关,你便可在故事中获得部分寿命。” 姜芝惊讶地睁大眼,竟然还可以这样?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魔法? 怎么跟拍电影似的。 老婆婆的声音打断了姜芝的思绪。 “不过,故事里到处充满了险恶,不知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 姜芝毫不犹豫道,她当然愿意,再难都比没命强。 “马上十二点了,我只能说到这里,记住,你只有五次机会。” 老婆婆的声音越来越飘渺,仿佛一阵微风渐渐从这个世界抽离飘远。 姜芝忽然想到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她没问,赶紧喊道:“等等,那我要怎么才能找到那些故事,还有人呢?” “他们会主动来找你......” * 姜芝心不在焉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距离她出院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可她一直没等到那个老婆婆口中说的故事。 姜芝有时候会怀疑,那会不会只是一个梦,是不是她在昏迷中求生意志太强,大脑产生的幻觉。 可是,梦不会那么真实。 最重要的是,姜芝和老婆婆的对话一结束,她就醒了过来,时间刚好是凌晨十二点。 姜芝把工作辞了,一是因为医生建议她休养一段时间再去上班,二是因为她在等那个五个故事。 这天夜里,外面狂风大作,姜芝看完电视回房间准备睡觉,却意外发现她书桌上的电脑屏幕亮着光。 “我有开过电脑吗?”姜芝疑惑。 她走过去关电脑,瞥了一眼屏幕。 屏幕中间有一行字—— 大家来说一说真实的恐怖故事。 原本打算关电脑的姜芝,心里叮的一声,她坐到椅子上,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网页。 不知为何,她此时有种强烈的预感。 点进去后,她发现里面是一段文字,看样子像是别人分享的亲身经历。 她没有先看那段文字,而是观察了下整个网页。 姜芝发现页面左下角,有个页数。 页数:1/5 “来了。” 姜芝心跳加速,手紧紧攥住鼠标,手心里出了层薄汗。 果然,她的预感没错,如老婆婆所说,“故事”主动找上来了。 姜芝紧张的同时又松了口气,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她之所以这么肯定,除了那个让她非常敏感的数字“5”,还有她十分确定自己一整天都没碰过这台电脑。 页数对应的右下角是,“下一页”。 姜芝不敢轻易乱点。 下面是一个名叫晓梅的人讲的故事—— 晓梅8.19 20年前,那时我还在上大学,学校放暑假我没回家,就在当地打工赚点生活费。 我记得那天正好在店里上班,老板忽然叫我去接电话,说是我妈找我。 我一接电话就发现我妈声音有些不对,连忙问她怎么了。我妈说我堂哥过世了,让我赶紧回家。 我问她是哪个堂哥,因为我有两个堂哥,但是我妈好像没听到我的话,我听见她那边很吵,她只嘱咐我赶紧回去,然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和老板说明情况后,我当天就上了火车。我老家在山里面,地方非常偏远,是一个闭塞的村子。所以,我下了火车还要坐巴士,下了巴士,还要坐摩托车,完了后还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到。 我到村里时是下午,很远就听到了吹锣打鼓声,当时因为手里还拿着行李,所以我打算先回家放完行李再去堂哥家。 对了,我爸一共三兄弟,我大伯和二伯他们两家住一起,我们家最开始也是住里面,因为我爸是木匠,有点手艺在,后来赚到钱便自己盖了房子搬了出去,就盖在旁边一百米左右的位置,也算离得近。 回去我家要先经过我伯伯他们家,当时从他们家门口经过时,有个老爷爷拉住我,问我里面是谁死了。 我说,是二堂哥。 结果,我弄错了! 其实是我大堂哥死了。 我之所以说错是因为,一开始电话里我妈就没说清楚是哪个堂哥,其次,我二堂哥从小就体弱多病,还天生就是瘸子,他是个病秧子,每天都要吃药,打针也是家常便饭,连医生都说他活不过二十岁。 所以,我下意识就以为是二堂哥过世了。 最恐怖的是,我说完的第二天,我二堂哥真的死了!! 故事写到这里截止。 虽然这个故事里没有出现鬼怪,但姜芝看完后,背后阵阵发凉。 “那我要怎么帮她呢?而且故事还发生在二十年前。” 整个页面非常简洁,除了这段文字,就只剩“页数”和“下一页”。 想了想,姜芝把鼠标移到“下一页”位置,轻击了下。 下一秒,周围的环境瞬间发生了变化。 此时,她发现自己坐在床上,对面有个四十多岁穿着黄布衫,黑布裤的女人在批评她。 “晓梅,你怎么回事?这种话不能乱说的,你不知道吗?都二十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说话还这么冒失......” 晓梅? 这不就是刚才写故事那人吗? 原来是这样啊,姜芝暗暗称奇,她懂了,那个网页类似于一个媒介,只要点“下一页”她就会被传送进去。 姜芝好奇地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床是木头做的,现在是夏天所以上面罩着蚊帐,除此之外,还有个衣柜和一张桌子,也都是用木头打制而成,外面刷了一层透明的漆,整个房间朴素得可以说简陋,却也很干净。 “我和你说话呢!你眼睛乱瞟什么,自己家都不认识了吗?”说话的是晓梅的母亲,叫潘红芳。 坐在一旁凳子上,皮肤黝黑,身上的蓝色粗布衣服洗得有些泛白的中年男人,是晓梅的父亲,朱建强。 闻言,姜芝立马收回视线,低下脑袋,摆出一副挨骂应该有的样子。 潘红芳对着姜芝好一阵数落,“幸亏那话没被别人听到,假如传到你二伯母耳朵里,她那脾气你还不知道?肯定撕烂你的嘴!”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一个大约十六岁的男孩探头进来,眼神透着好奇,“爸妈,你们都在姐的房里做什么?”此人是晓梅的亲弟弟,朱晓勇。 “帮你姐收拾房间。”潘红芳和朱建强没打算告诉晓勇,怕他年纪小,管不住嘴,等下一不小心把晓梅说错话的事传出去,那就糟了。 “你昨天不是已经收拾过了吗?”朱晓勇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怎么那么多话,这里没你的事,快出去。” 朱晓勇“哦”了一声,把门关好离开了。 被朱晓勇这一打岔,朱建强觉得谈话差不多了,朝老婆使了个眼色。 两夫妻结婚这么多年,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 “行了,知道错了就好,别低着个头了。”潘红芳对姜芝道,“吃午饭没?” 姜芝暗道,看来故事中的父母和子女缓和的方式,也是给做饭吃呢。 “没有。”她乖巧地摇了摇头。 应该是没有吧?刚才挨训时她听到自己肚子在咕噜地叫,大概是饿了。 “你这孩子,没吃饭怎么不告诉妈。”潘红芳道,“我去给你下碗面,收拾好了就出来啊。” “好。”姜芝应了声。【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木沙村 潘红芳和朱建强出去后,姜芝舒了口气,背往后靠,仰躺在床上,定定地看着头顶的蚊帐,陷入沉思。 按老婆婆的话来看,晓梅将不久于人世,那......是谁想杀她呢? 单从晓梅写的故事里分析,最有动机的就是她的二伯母,因为在晓梅说完那句话的第二天,她二堂哥就死了,她二伯母肯定恨死她了。 虽然姜芝不觉得这两件事有直接联系。但这事未免也太巧了,对于一个刚经历丧子之痛的母亲,肯定不能理性对待,所以,嫌疑最大的是晓梅二伯母。 不过,转念一想,她的直觉又告诉她这件事绝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天人交战之际,姜芝听到潘红芳在屋外喊她,“晓梅,快出来吃面。” “来了!” 半旧的木桌上放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上面撒了点葱花,看着就非常有食欲。 “闻起来真香。”姜芝鼻尖动了动。 “能不香吗?”潘红芳笑了笑,“汤底是你最爱的鸡汤,知道你今天回来,我熬了一上午。” 站在一边的晓勇,看得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 “我也想吃。”晓勇道,“妈,你也给我做一碗吧。” “吃什么吃,不是才吃过午饭?”潘红芳瞪他一眼。 晓勇撇撇嘴,又听见桌上姐姐吃面哧溜哧溜的声音,不由看了过去。 姜芝吃得正香,忽然对上晓勇的目光,那眼神怎么还有点委屈巴巴的,跟受了委屈的小狗一般。 姜芝有点想笑,她把碗朝外推了推,问道:“要不,分你一半?” 听到这话,晓勇脸微微红了,连忙摆手,“姐,你吃,我中午刚吃过,我、我刚才是和妈开玩笑呢。” 说完,他转身就往屋外走。 “你去哪?”姜芝问道,她觉得晓梅这弟弟还挺懂事,人也单纯。 “去抓鳝鱼。”晓勇咧嘴笑道,“也是你最爱的。” “什么?”姜芝一惊,大叫道,“我不吃!” 开什么玩笑,她最怕这些东西了。 晓勇愣了愣,“姐你不是最喜欢吃鳝鱼吗?你每次回来都让我去抓。” 姜芝暗道:因为我不是你亲姐姐啊。 为了不让晓勇发现自己的破绽,她故意提高音量,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人的口味难道不能变吗?我现在不喜欢吃了!” 晓勇摸了摸后脑勺,想不通他姐的口味为什么变得这么快,既然她姐不吃,那他抓来自己吃呗。 姜芝喜欢吃辣,她去厨房找了点剁椒放进去,刚吃一口,听到屋外有脚步声,跟着就看到四个老太太和潘红芳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姜芝心里打了一个突,这些人她全都不认识,等下要怎么打招呼才能不被人怀疑? 姜芝求助地看向潘红芳。 潘红芳以为她分不清谁是谁,她先请几个老太太坐下,然后看着姜芝,佯怒道:“晓梅,怎么越大越不懂礼貌,客人到家里来都不知道叫人,还不赶快和你刘奶奶,陈奶奶,周奶奶,黄奶奶打招呼!” 姜芝赶紧一一打招呼。 “呼。”姜芝心里松了口气,同时还有点庆幸,晓梅的妈妈还算机敏,毕竟接下来这段时间她都住在这里,天天和这三人打交道,不求他们能帮她,但至少别拖她后腿。 那个叫陈奶奶的笑着摆手,“好多年没见了,晓梅一下没认出来,不要紧。” “晓梅啊,在外面读书辛不辛苦?” “晓梅,读大学好玩吗?有没有交男朋友?” 几个老太太叽叽喳喳地围着姜芝问东问西,姜芝都是笑着含糊带过。 接着,周奶奶又问了姜芝什么,她咬断面条正准备回她,谁知道不小心被辣椒呛到了。 “咳咳咳......” 辣椒呛到了喉咙里,姜芝咳得脸色通红,眼泪都呛了出来。 见状,几个老太太都不敢再和她说话了。 因祸得福啊,姜芝抹着眼泪感叹。 喝了一杯水总算缓了过来,她打算火速解决掉这碗面,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忽然,黄奶奶神神秘秘地说道:“我知道小越的真正死因。” 一听这话,姜芝连忙竖起耳朵。 她猜黄奶奶口里的小越应该就是晓梅的大堂哥。 众人一惊,“小越不是被墙给压死的吗?” 黄奶奶一副“非也”的表情慢慢摇头,“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墙压死吗?” “那天下暴雨,还刮大风,把墙吹到了,小越他倒霉刚好经过就被压在里面了,难道不是这个原因吗?”几人费解道。 “这是报应。”黄奶奶压低声音,“几天前,小越发现有只黄大仙在偷他们家的鸡,他一怒之下竟将它打死了。” 说到这,黄奶奶摇了摇头,“黄大仙是有灵性的,怎么能将它打死呢?”从黄奶奶的口气里能听出她十分不赞同小越的做法。 黄奶奶的声音低沉沙哑,就像在听老收音机里诡谲怪诞的鬼故事。 “这不,糟了报应。” 听完,几人都吸了口气。 潘红芳道:“连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事。” “真有这事?你从哪里知道的,没听小越家他们提过这事啊。”其余几人追问道。 “那天小炳去帮他爸买烟,路过小越家时正好被他撞见了。”对于自己打探消息的本事,黄奶奶还是颇有些得意,“我也是刚刚吃中饭时,从小炳他妈那里打听到的。” 姜芝打心底佩服,这群老太太真是厉害,感觉村里没什么秘密可以逃得过她们雷达般的眼睛。 姜芝怕再和她们坐下去,连自己的老底也被她们套出来,赶紧端着碗走了。 姜芝把碗筷洗好放进厨房,堂屋里潘红芳和几个老太太正聊得热火朝天,她是不敢再回去,怕等下又被她们拉住问话,于是她干脆绕一圈,从后屋进去。 这个村叫木沙村,因荒远偏僻,交通闭塞,导致这里贫穷落后,连条水泥路都没有,全是土路,房子也都是低矮破旧的土砖房。 晓梅家的房子建在山坡上,后面是一大片树林,郁郁葱葱的。 虽说是七月盛夏,烈日似火,但这个房子里却很是阴凉潮湿。 填饱肚子,困意便上来了,姜芝想着回房睡个午觉。 不是她心大,而是晓梅那二堂哥现在还没发生意外,她暂时还安全。 躺在床上,伴着窗外的蝉鸣声,姜芝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姜芝被人叫醒。 晓勇站在她床边,告诉她六点了,要去大伯家吃丧宴。 姜芝跟着晓勇走到他伯父家,院子里摆了十几二十桌,乌央乌央坐满了人。 “姐,你还没去给大堂哥上香吧?”晓勇突然问道。 “没有。”姜芝摇头。 晓勇拉着她从人堆中穿过。 进了门,姜芝看见一口棺材摆在堂屋正中间,有个一身缟素的女人哭哭啼啼地跪在一边烧纸钱,一中年男人手里牵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站在旁边,脸色沉痛。 姜芝猜这应该是大伯父一家。 晓勇把姜芝领到里面,墙面挂上了白布幔,中间一个黑色的“奠”字,靠墙的桌上放了张男人的遗像,两侧摆着几个花圈和纸人。 姜芝接过晓勇递给她的香,迅速鞠了个躬,将香插到香炉里。 忽然,不知从哪里刮进来一股阴风,姜芝打了个寒颤。 眼神不经意瞟了下桌上的遗像,照片里男人面带微笑,直勾勾地看着她。 姜芝心中一凛,屋里烟雾缭绕,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晓勇见她表情有些不对劲,问她怎么了。 姜芝摇头,说了句出去吧。 院子里每张桌前都挤满了人,姜芝有些庆幸道:“好像已经没位置了。” 那她……是不是可以走了? 说真的,她不太想留在这里吃饭。 圆桌上,有男人喝得满脸通红,扯着喉咙大声同旁边的人说话,唾沫横飞。有抱着孩子的女人,一边哄哭闹的孩子,一边还不忘手指灵活地跟其他人抢菜。大一点的小孩,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嬉笑打闹,不时发出尖叫声,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在桌上胡乱地抓来抓去,弄得桌面乌七八糟。 看得姜芝毫无胃口,脑袋还吵得疼。 却见晓勇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妈给我们占了位置。” 说完,姜芝看到左边最里桌,有个女人站起来朝她使劲摇手,正是潘红芳,她只好认命地走过去。 硬着头皮吃完饭,姜芝本以为可以回家了,却被告知她作为亲人,今晚要守灵。 “就我一个人吗?”姜芝惊讶道,她从没干过这事,不太懂这些东西。 “怎么可能就你一个人。”潘红芳道,“我们也在。” “那就好。”姜芝这才放心。 刚才吃饭时多喝了几杯水,姜芝有点想上厕所,正欲开口问厕所在哪,又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晓梅,不可能不知道厕所在哪,这样问非常不妥。 反正房子只有这么大,她干脆起身自己去找。 没想到厕所也这么热闹,竟还要排队,前面站了三四个人,轮完了才到她。 厕所味大,周围蚊虫异常活跃,刚站了不到三分钟,姜芝腿上被叮了四五个包。 姜芝一边跺脚,一边挠痒,嘴里嘀咕道:“怎么要等这么久,血都要被蚊子吸干了,上大号不能回去上啊。” 排在姜芝前面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听到她的话回头,笑呵呵道:“厕所就是苍蝇和蚊子的食堂,一个在里面吃,一个在外面吃。” 姜芝不是一般人,和这里单纯的姑娘不同,她可是常年看血腥爆浆电影的老江湖了,这点恶心的笑话根本不算什么。 没看到姜芝露出恶心嫌弃的表情,中年妇女有些诧异,她扬了扬眉毛,“你要是不怕脏,不嫌恶心的话,前面有个茅棚搭的厕所,你可以去那里上,那边肯定不用排队。” 姜芝迟疑地看着女人,她怎么觉得她笑得别有深意呢?【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3、木沙村 姜芝按中年妇女指的方向,找到了茅棚。 茅棚的顶就是一堆黄草,下面由四块简陋的木板拼成。 隔着老远就闻到臭味,姜芝捂着鼻子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推开了木板门。 恶臭扑鼻而来,里面地上挖了个大坑,坑里放了一个大木桶,木桶上面有两块板子,用来踏脚。 姜芝不敢贸然进去,站在外面小心地伸头往下看,接着,她就看到了永生难忘的画面—— 一层白色的肉蛆在黄色的粪海里蠕动,扭来扭去,上面绿头苍蝇满天飞。 “呕——” 姜芝干呕一声,反脚一踢,火速把门踢关,转身逃也似的飞快离开。 她总算知道那女人为什么笑得有些怪了。 姜芝只听别人说过乡下旱厕的环境有多恶劣,但从来没真正体验过,今天总算涨了见识,现在只要她一闭眼,就能看见那些蠕动的蛆…… ……是她高估自己了。 回去的路上,姜芝一边走,一边质疑自己,为什么吃饭的时候要喝那么多水! 最后还是回去老实排队。 上完厕所出来,姜芝准备去找潘红芳他们,刚走到厨房拐角,身后传来咳嗽声。 姜芝转身回看,一个男人站在墙边,用手抵住嘴不断咳嗽,左手拄着根拐杖,他脸色青白,唇色发紫,这么热的天却穿着长袖。 病态特征尤为明显,姜芝一眼便猜出,这人是晓梅的二堂哥。 姜芝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二堂哥。” 二堂哥淡笑着说:“晓梅和我生分了,你以前都是叫我永康哥。” 一时想不到怎么回话,姜芝笑而不语。 “咳咳咳……” 朱永康又咳嗽起来,他咳得很用力,本来苍白的脸色一下子通红,感觉肺都要被他咳出来了。 一个女人疾步从屋里走出来,神色紧张,赶忙扶住朱永康,手放到他背后给他顺气。 等朱永康不咳了,女人这才将目光移到姜芝身上。 女人挑眉“哟”了声,“是晓梅啊,怎么见了我也不叫人?” 又似笑非笑道:“大学里的老师都是这样教人的吗?” 看来这个女人就是晓梅的二伯母李艳香。 姜芝无视女人的阴阳怪气,唤了声,“二伯母。” 她现在终于明白潘红芳为什么说让二伯母知道晓梅说错话的事,一定会撕烂她的嘴。 这个女人妥妥的电视里恶毒后妈的形象,尖酸刻薄,说话带刺,眼神阴厉,一看就不好惹。 但撇除刻薄不说,她其实长得有几分姿色,皮肤白,尖下巴,细眉凤眼,身材苗条,连头发都梳理得一丝不苟,穿了件黑色过膝连衣裙,时下里流行的坡跟鞋,甚至没有农村妇女的那种乡土味。 姜芝叫完人后,李艳香却好像没听到一样,只侧头对儿子关切道:“永康,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扶你回屋躺会儿,外面风大,别吹多了又咳嗽。” 姜芝望了望天,哪有风? 李艳香神色温柔,柔声细气的,和刚才对姜芝的酸刻态度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说完,女人看都不看姜芝一眼,直接扶着朱永康进了屋。 姜芝撇了撇嘴,又说她不叫人,她叫了后又无视她,这女人真是难相处。 夜深了,堂屋隔壁的房间里,姜芝和晓勇靠在椅子上看电视,潘红芳支着脑袋闭眼小憩,墙边摆了两张竹床,大伯母带着小儿子睡在上面,另一边朱建强和亲戚们在桌上在打麻将。 这里的电视频道五根手指就能数清,画质和信号也不好,时不时出现雪花屏,发出“滋滋”声。 “无聊啊。”姜芝嘟哝了句。 “无聊就去外面走会儿,别在这嘀嘀咕咕。” 姜芝还以为潘红芳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她只是闭目养神,精神可真好。 “那我去走走,坐了一晚上屁股都麻了。” 姜芝揉着有些僵硬的后背起身,打算去院子里转几圈,就当散步了。 村里没有路灯,到了晚上漆黑一片。 外面不知何时刮起了大风,挂在门口的“奠”字白灯笼被吹得飘来飘去,在黑幽幽的夜里格外瘆人。 身后的树丛在狂风中肆意摇晃,摆动的树枝犹如张牙舞爪的怪物,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把人拖入无尽的黑暗。 白天有太阳气温高,晚上气温低了好几度,风一吹,凉飕飕的,姜芝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风太大了,我看我还是进屋去,别把感冒吹出来了。” 姜芝抬脚走进堂屋,走到棺材那,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孩童欢快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笑声稚嫩,但却透着一股阴森,飘荡在空中,说不出的诡异。 姜芝瞳孔剧烈地收缩一下,转身看向门口。 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只见一个六七岁身穿黑色连衣裙的女孩,脸上挂着夸张且僵硬的笑容,蹦蹦跳跳地出现在门口,手里牵了个男人。 “哈哈哈哈……” 黑衣女孩摇头晃脑地往前走,两个辫子甩来甩去,极其开心地样子。 画面却……异常骇人。 被她牵住的男人竟然是晓梅的二堂哥,朱永康! 两人从姜芝眼前一晃而过,他们身影消失在门口,笑声也戛然而止。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句话:我嘞个去! 哪个正常人会深更半夜跑到别人灵堂前,嘻嘻哈哈地又蹦又跳。 姜芝睁大眼睛,汗毛倒竖,饶是做好了遇见灵异事件的心理准备,仍是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到了。 她跑到门口向外张望,果然,空荡荡的院子里半个人影都没有。 姜芝脑袋猛然嗡了一下。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朱永康此时已经......死了? 姜芝心里有些发慌,拖着略微颤抖的腿一步一步往里挪。 一股阴风从门口灌进来,地上的黄纸和冥币被吹到空中,飞扬起来,前面几个颜色艳丽得几乎刺眼的纸人活了似的,随风摇来摆去,仿佛笑盈盈地在和她打招呼。 太诡异了。 姜芝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去,坐在椅子上微微喘气,看到屋里这么多人,才找回些安全感,惊魂稍定地舒了口气。 她本来还自诩胆子大,从小看鬼片长大的,什么妖魔鬼怪、恐怖画面没见过,但是现在亲眼所见,那种冲击力和恐怖程度可比看电视强了百倍不止。 晓勇见她姐脸色煞白,满头大汗的模样,诧异道:“姐,你见鬼了?吓成这样。” 姜芝真的很想点头,还真被你说中了。 “呸呸呸。”潘红芳剜了一眼晓勇,赶紧伸手对着空气拜拜,“童言无忌,莫怪罪,莫怪罪。” 晓勇耸了耸肩,咕哝了句,“迷信。” 姜芝喝口茶压压惊,喝完她又后悔了——完了,等下不敢去厕所…… 神经刚刚懈驰下来不到半分钟。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的宁静,响彻整个屋子。 姜芝一哆嗦,手里的茶杯差点甩出去,屋内其他人也都被这尖叫声惊到了,愣怔地停下手里的动作,面面相觑。 今晚真是不眠之夜,惊悚的事一波接着一波地来。 女人的尖叫,一声又一声地传到他们的耳朵里,携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颤音,众人这才从震惊中回神,意识到出事了。 大家举着手电急匆匆往屋外走,寻声找了过去。 姜芝跟在他们后面,意外地发现事发地点竟是她傍晚刚来过的茅棚。 前面有亮光,八九个人围在那里交头接耳,对着地上的人指指点点。 姜芝拨开人群,走到前面,不由大吃一惊,发出尖叫声的居然是二伯母李艳香,她跪坐在地上,悲痛欲绝地抱着一个全身沾满类似黄泥的男人大声恸哭。 “......永康啊永康,你怎么忍心丢下妈一个人走了,你不能死啊!!” 朱永康? 姜芝心里不禁打了一个突,自己刚刚才见过“他”,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她瞅了眼地上躺着的“黄泥人”。 虽然男人的脸被黄泥糊住了,但五官隐隐约约能看出是朱永康。 接着,姜芝发现朱永康身上的黄泥里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在蠕动。 她眯眼细看,呼吸一滞。 这哪是什么黄泥,分明就是大粪,蠕动的东西正是蛆! 姜芝下意识瞅了眼旁边的茅棚,莫非朱永康是掉进粪坑了? ……粪坑有那么深吗?竟可以把人淹死,姜芝纳罕地想。 姜芝想不通,身边围观的人窃窃私语,正巧问出了她的疑惑。 “诶,茅棚里的木桶就一米多深,你说他是怎么淹死的?” “一般人不会淹死,但永康不同啊,他本来就体弱,又是个瘸子,掉进去可能使不上劲,站不起来,再加上受了惊一口气没喘上来,不就......” “真奇怪,他为什么半夜一个人跑这里来上厕所,他们家不是有厕所吗?” 有人啧了声,“这事有点邪门。” 李艳香渐渐停止了哭嚎,眼神变得呆滞,目无焦距地看着空气,嘴里不停喃喃着,“永康,你是在和妈开玩笑对不对?你快起来,快起来......” 一个男人背对着姜芝蹲在地上,应该是二伯,他几次伸手想碰朱永康,都被李艳香尖叫着用手掌拍开。 毕竟不能让李艳香一晚上抱着尸体,潘红芳、朱建强和大伯他们一群亲戚试图拉开李艳香,但她反应十分激烈,发疯似地大喊大叫:“他没死!永康没死!他在装睡呢,你们别想分开我们!” 李艳香平时是个爱美、爱干净的女人,此刻她紧紧抱住朱永康,把脸贴在他头发上,丝毫不在意他身上那些散发出恶臭的污秽。 死活拉不开李艳香,大家只好暂时放弃,转头去问最先发现朱永康的人。 第一个发现朱永康的是个三十几岁的光头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变形的灰色背心,男人一身酒气,神色惊恐地呆站在那里,抹了把脸上的汗,哆哆嗦嗦开口—— “太吓人了......我,我晚上在老刘家打牌,又喝了几杯白酒,喝到半夜才回家,路上我突然肚子痛想上厕所,我本来……本来想随便找个地方解决的,正好看到这里有个茅棚......” “早知道我就随地解决了,要是知道会遇上这种事,我就是憋也要憋回去啊。”说到这里,男人脸上露出懊悔万分的表情。 “哪知上完后......我无意间往下面看了眼,我的妈呀,我差点被吓死!就、就看到有个人晕在里面!”【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4、木沙村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大家好说歹说终于把李艳香劝了回去。 姜芝跟着这一大家子坐在院子里。沉默了半晌,大伯点了根烟,猛吸了几口,艰涩地开口:“艳香,永康的事......” 他看了眼堂屋里的棺材,自己才刚失去儿子,没想到侄子又出了意外,叹了口气继续道:“要不在院子里再搭个灵棚吧?堂屋现在已经放了口棺材,再放一口有点,有点......”奇怪。 话音刚落,李艳香唰地一下跳起来,尖叫道:“不行!” 她双眼充血,声色俱厉,“凭什么你儿子可以放堂屋里面,我儿子就不行?我就要放堂屋!” 大伯听完,气息一滞,说得他好像有私心似的,算了算了,夹着烟的手挥了挥,表示自己不管了。 潘红芳出来打圆场,“艳香,大哥也是好心,在院子里搭个灵棚也......” 话还没说完,又被李艳香粗暴地打断,她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潘红芳,口吐恶言,“你这么喜欢在院子里搭灵棚,下次等你儿子死了就搭!” 姜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就算刚经历丧子之痛,也不能像疯狗一样乱咬人吧。 潘红芳气得浑身发抖,这是咒她儿子呢,她恨不得冲过去撕烂她的嘴,最后旁边人又拉又劝,这才忍住没发作,黑着脸领着姜芝和晓勇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芝眼皮早就撑不住开始打架,这一晚上闹得,身心疲惫,一沾枕头便进入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姜芝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轰醒了,揉了揉睡眼起身,趿着拖鞋刚走到门口,鞭炮声消失,接着响起敲锣打鼓声。 天色阴沉沉的,天空挤满了铅灰色的云块,没有一丝风,山上的树一动不动,死气沉沉的,整个村子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晓勇从外面回来,裤脚卷到膝盖,腿上沾了些泥巴,他手里拿着一个竹篓,看见姜芝咧嘴一笑,雀跃地跑到姜芝身边,把竹篓里的东西给她看。 “呵呵,我今天运气真好。”晓勇道,“姐你看,我抓了些青蛙,你最喜欢吃了。” 姜芝听了一惊,看都没看直接把竹篓推回去,猛摇头,“我现在不喜欢吃青蛙了。” “姐,你口味变了好多啊。” 姜芝暗道:岂止是口味,人都变了。 她咳了一声,转移话题,“我想去给二堂哥上柱香,你陪我一起去吧。” 晓勇点点头,“行,我去洗把手,把东西放好就走。” 到了伯父的院子外,姜芝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正值午饭时间,院子里面的人已经多到坐不下,都坐到路上来了。 姜芝咂舌:“这是把十里八乡的亲戚都请过来了吧?”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堂屋门口,又却步了。 堂屋里,两口黝黑棺材并排放在中间,场面诡异阴森,令人毛骨悚然。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壮观”的场面,毕竟家里同时死两个人这种情况,在这个和平年代算是罕见了。 姜芝心里生出些忌惮,深呼吸一口,抬脚走了进去。 屋内的场景给姜芝带来的震惊程度完全不输于屋外—— 两侧墙壁已经被花圈摆满了,地上全是金银箔纸糊的“元宝”,一路走进去还看到了纸糊成的“别墅”、“跑车”、“金童玉女”、“皮鞋”......挤得地上满满当当。 晓勇侧头,小声朝姜芝介绍这些东西,“二伯母说永康哥身前没过上好日子,所以要烧些别墅、名车什么的给他到下面享福,还说他身体不好,要多烧几个佣人伺候他。” “还有啊。”晓勇悄悄指了指前面,“二伯母说永康哥还没讨老婆,担心他一个人在下面寂寞,要烧个新娘子给他......” 姜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穿鲜红旗袍的纸新娘,红唇白脸,死气沉沉地“笑着”看着她。 姜芝打了个寒噤。 “呜呜呜呜......” 最让姜芝惊诧的是,他们居然还请了人来哭丧,只见遗像旁有两个披麻戴孝的男人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干嚎。 “二伯母呢?”没看到李艳香,姜芝有些诧异,她那么在意自己儿子不应该不出现啊。 晓勇道:“二伯母在灵堂前哭晕了好几次,他们把她扶到房里休息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李艳香怒气冲天地从里屋窜出来,她上前一把揪住二伯父的衣领,劈头盖脸道:“朱建福,你什么意思?我不是说了要烧几副麻将给永康吗?你为什么没买?” 对比李艳香的愤怒,朱建福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冷淡道:“永康又不会打麻将,要烧的东西已经买的够多了,没必要再浪费钱。” “不会他可以在下面学啊!”李艳香扯着嗓子尖声道,“这种钱你都要省,你还是不是人?” “随便你。”朱建福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姜芝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看着朱建福离开的背影。 晓勇有些怕李艳香,他偷偷扯了扯姜芝的衣袖,催道:“姐,赶快上完香走吧。” 连续两天在同一个地方给人上香,姜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反正有些发怵就是了。 上完香,一转身遇到了大伯母,她面色不虞,斜睨着李艳香。 李艳香这番大操大办,让大伯母面子上挂不住,她感觉自己被比了下去,无形中矮了人家一头。 扫了眼堂屋,全是李艳香给她儿子买的“金山银山”,而她买的早不知被挤到哪个角落弯里去了。 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大伯母现在买也不是,不买也不是,买了被人说攀比,不买心里又不是滋味,还偏偏不好发作。 见了他俩,大伯母勉强扯出一个笑,“今天人来的有点多,外面可能坐不下了。” 姜芝赶紧道:“没事儿,我和晓勇回家吃也一样。” 院子里吹拉弹唱的班子今天好像也格外卖力,锣都快要让他们敲破了,姜芝从他们旁边经过时,耳朵几乎要被震聋。 晓勇掏了掏耳朵,咕哝一句:“加了钱就是不一样。” 姜芝问道:“什么意思?” “二伯母嫌他们声音不够响亮,额外塞了钱才有这效果。” 看得出李艳香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儿子,不过…… “这要花不少钱吧?”光是李艳香给她儿子置办的那堆“陪葬品”就不少,再加上办丧礼的钱,开销绝对不小。 晓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说到钱,姜芝心里还有个疑惑—— 晓梅在故事里说过,朱永康从小身体不好,以药续命。照这么说,他每年的医药费要花不少钱,可他们是贫农,以他们家的经济条件肯定负担不起这些开销。如果说是借钱,偶尔救急还有可能,但二十几年全靠借肯定不可能。 按理说,二伯父一家应该是穷得揭不开锅才对。 可奇怪的是,不管是李艳香的穿衣打扮,还是给儿子办葬礼时的花钱如流水,这番做派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极度缺钱的穷人。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如今朱永康死了,她便不能坐以待毙。 姜芝状似随意地问:“二伯母花钱这么大手大脚,二伯不管她的吗?” “你忘了吗?”晓勇口气听上去有些羡慕,“二伯母每次出去打牌都能赢钱,他们家里花的钱基本都是二伯母打牌赢回来的。” “钱是二伯母赢的,再说她跟母老虎似的,二伯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啊。” 打牌?赢钱? 姜芝意外极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经常赢钱,她信,但是从来不输,次次都赢钱,还能把打牌当成固定收入来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打死她都不信。 支付完医药费还有余钱打扮自己,想必每个月“赢”的钱不少。 姜芝暗暗诧异,难道就没人怀疑过李艳香? 这里乡风淳朴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是一条值得跟进的线索,姜芝暗暗在心里记下。 说话的功夫,到家了。 潘红芳系着深蓝色围裙端着一碗刚出锅的辣椒炒蛋,从厨房出来,看见姜芝和晓勇,便道:“去后面洗手,过来吃饭。” 沉默少言的朱建强坐在一边,小口小口地抿着瓷杯里的白酒,餐桌上一碟拍黄瓜,一碗辣椒炒蛋,还有一大碗韭菜花炒青蛙…… 姜芝不动声色地将那盆青蛙推开,远离自己。 吃完午饭,姜芝脑袋隐隐作痛,估计是昨晚一宿没睡,又是见鬼又是死人的,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趴在床上,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了一会儿,“轰隆隆——”屋外雷声大作,不一会儿下起了大雨。 窗户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姜芝被吵得睡不着了,睁开眼,外面天黑蒙蒙的,光线来源变弱后,屋子里有些昏暗,潮湿的空气带着泥腥味飘进来。 姜芝伸个懒腰准备下床,余光一瞥,发现房间门口黑乎乎的一团。 盯着看了几秒,好像哪里怪怪的,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昏暗的房间里,姜芝眯着眼睛,试图看清楚。 突然,黑影动了下。 姜芝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那是个人影! 一个男人的影子。 她没来得及反应,那人以极快的速度朝她冲过来,一头钻进床底。 姜芝:!!!! 恐惧瞬时笼罩了全身,心脏狂跳不已,短短几秒钟,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打湿了,姜芝吓得不敢乱动。 想到自己和那个男人仅仅只隔了一块床板,害怕的同时,心里还有种说不出的膈应。 她很想下床,又怕床底会突然伸出一双手......抓住她。 怎么办? 极度恐惧中,姜芝看到晓勇从她门口走过,心里大喜,好似看到了救星,赶紧大喊:“晓勇!”【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5、木沙村 “怎么了?”晓勇走进来。 “快背我出去!” “啊?”晓勇圆瞪双眼。 “别啊了,快背我出去!”姜芝急死了,晓勇就站在床边,她看得提心吊胆,虽然晓勇是男的阳气重,但还是怕有意外。 晓勇不可思议地看了眼姜芝,仿佛在说:姐,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要我背? 不过还是扭扭捏捏地转过身去,背着她走出房间。 一出房间姜芝马上从晓勇背上跳下来,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姐姐的好弟弟。” 可能是家里很少有人这样开玩笑,晓勇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发,然后问:“姐,你为什么让我背你出来?” 姜芝眨眨眼睛,“逗你玩呗。” 晓勇不信,继续问她。 姜芝本不打算告诉他,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看见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她不想把他扯进来。但晓勇缠着她一直问,不问明白不罢休,她只好道:“床底有人。” “什么?”晓勇吃了一惊,“你怎么不早说?” 他以为家里进了贼。 “哎,你别进去......”姜芝想拦住他,他人已经跑进了房间。 很快又走出来,脸上带着迷惑,“床底没人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是人。”姜芝正色道:“是那个东西。” “......姐,你开玩笑吧?”晓勇磕巴道,“别吓我啊......” 姜芝耸了耸肩,“你不信就算了。” 晓勇瞅着姜芝的表情不像是在逗他,立马信了。 年轻人对于鬼神除了敬畏之外,还充满了无限好奇,晓勇也不例外。他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害怕之余,竟还有点小兴奋,就像发现了外星人一般,有种莫名的新奇感。 “姐,你以后要是还看见这种东西,一定要告诉我!” 姜芝看着双眼冒光的晓勇,笑道:“你不怕吗?别到时候吓得屁股尿流。” “你都不怕,我怎么会怕?”晓勇对自己充满信心。 “什么怕不怕的,你们在聊什么呢?”潘红芳从外面回来,站在门口,边拍身上的雨水,边问道。 姜芝想了想,把刚才发生的事和潘红芳说了一遍。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她不想再继续睡那间房。 潘红芳听完,脸色凝重起来,眉头皱得老高,她一言不发地走进里屋,出来时手里拿了一堆纸钱、香烛还有个火盆。 看着潘红芳拿着那些东西走进晓梅的房间,姜芝也跟了过去。 等潘红芳把香烛点燃插到香炉里,拜了拜,姜芝蹲下去和她一起往火盆里烧纸钱。 晓勇站在一边道:“妈,你也相信姐她说的话吗?” “不相信的话,我烧这些东西做什么,难道是熏蚊子?” 晓勇嘿嘿笑了笑,转头问姜芝,“姐,你刚才有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吗?” 姜芝还真没看清楚,当时屋子里光线不好,只知道那人黑乎乎的。 潘红芳严厉地警告晓勇,“跟你说了不要老是提那些东西!” 听到潘红芳这么忌讳这些东西,姜芝便尝试着问:“妈,我怕那脏东西晚上又回来找我......”我可不可以换个房间? “呸呸呸,大吉大利!” 乡下本来就很相信迷信,现在家里接连死了两个人,确实邪门,这个节骨眼上,女儿又看到了脏东西,潘红芳不得不重视。 “别乱说话。”潘红芳道:“你晚上过来和我睡,让你爸去你弟那。” 说完这些,潘红芳开始对着空气碎碎念,“烧了这么多纸钱孝敬你,你拿着这些钱赶紧走吧,去下面多买点吃的,快走吧......” 姜芝本想说,家里不是还有一间空房嘛,要不她换到那间房睡得了,但潘红芳说了这番话后,她就不好意思再提了。 刚才烧纸钱的时候,有纸灰飘出来,弄得姜芝衣服上到处都是,她想着趁天还没黑,干脆把澡洗了。 家里没有热水器,洗澡需要自己烧水。姜芝提着两大桶才烧好的热水往浴室走。 浴室在房子后面,正对着后山的树林,里面有一扇用来通风的窗户,他们洗澡时一般不会完全关上,但姜芝不太放心,还是给关上了。 浴室里环境潮湿,有股异味,墙下边长了层青苔,有些灰色小飞虫趴在上面。 姜芝嫌墙壁上脏,不敢把衣服挂在上面,她拿了张凳子进来放衣服,刚把短袖脱掉,手背过去准备解内衣,忽然觉得身后有一道异样的视线,她下意识回头。 外面有一张脸贴在窗户上,似乎极力想看清里面,五官挤到玻璃上都变了形。 姜芝吓了一大跳,心跳跟着加速,缓了几秒,凝神一看,发现外面站的是人,不是鬼。 她心里的惊恐瞬间被愤怒取代,怒火腾腾地往上窜。 是鬼就算了,她惹不起,是活人的话…… 是可忍孰不可忍! “靠!幸好是磨砂玻璃,不然戳瞎你的狗眼!” 姜芝捏紧拳头,气汹汹地冲到屋外,见男人仍趴在窗户上,她气急,二话不说,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接下来的一幕,让姜芝傻眼了。 五大三粗的男人倒在地上后,竟像个小孩一样满地撒泼打滚,嘴里大声哭嚷着:“......呜呜呜......欺负我,你欺负我!” “发生什么事了?”晓勇和潘红芳听到声音,急匆匆赶来。 姜芝有些懵,愣愣地指着地上的男人,“......这个变态偷看我洗澡。” 男人用鼻子哼唧一声,“我不叫变态,我的名字是伍博文!” 一听这话,姜芝才后知后觉发现地上的男人,智商好像有问题。 晓勇嗐了声,“原来是博文呀,怎么睡地上了,快起来,别把衣服弄脏了。” 伍博文闹脾气躺在地上不肯起来,指了指自己,“我屁股痛。” 听完,潘红芳看了眼姜芝,猜到是她干的好事,她用哄小孩的口吻说道:“吹一吹就不痛了,呼呼,你看不痛了吧?快起来,阿姨去给你拿糖吃。” 听到有糖吃,伍博文立马停止哭嚎,一骨碌爬起来,屁颠颠跟着潘红芳走了。 将近一米八的汉子,长相也挺粗犷,行为举止却像个六七岁的小孩,画面实在是奇怪。 晓勇道:“姐,别跟傻子计较。” 姜芝:“傻子就可以随便偷看别人洗澡了?” 晓勇摊了摊手,“没办法,谁让他是村长的儿子,大家给村长面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村长的儿子? 看来不管是哪里都喜欢玩特权,这种穷乡僻壤也不例外,姜芝撇了撇嘴。 雨过天晴,躲在云后的太阳终于露了脸。 洗完澡,姜芝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擦头发,脑子里顺便整理思路。 思来想去,也没理出什么头绪,嫌疑最大的仍是李艳香。说来也奇怪,可能是第一次进故事的原因,姜芝并无过多的紧迫感,她反而有些随遇而安。 到目前为止,除了遇到灵异事件,暂时没人对她释放过敌意,也无危险人物出场,也许……危险人物还没出场也说不定。 虽然晓梅的故事只说到这里,但她笃定整件事才刚开头,肯定还有关键人物没登场。 想到这里,姜芝发现有三个一看就不是村里的年轻人,一身狼狈地朝她这边走来。 两男一女,看上去二十出头,三人背着双肩包,裤子下半截全湿了,脚上的鞋子被黄泥糊住看不出原样,一步一个泥巴脚印。 女人表情有些局促,和身边两个男人对视几眼后,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你好,呃......我们三个是大学生,暑假来这里旅游,请问能不能......在你家住几天?” 看到姜芝询问的目光,她连忙从口袋里摸出三张身份证递给她看,语速很急道:“我们真的是大学生,绝对没有说谎,这是我们三个的身份证和学生证,给你看。” 姜芝简单瞅了眼,并没当场答应,说道:“这个我做不了主,要去问我妈。” 她说的是实话,可三人一听,立马急了,以为姜芝在婉言拒绝,他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误解,是因为他们之前已经问过五家了,全被当场拒绝,一连下来信心倍受打击,眼看天要黑了,如果再找不到地方落脚,他们三个真的要在外面站一晚。 其中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急吼吼地从双肩包里掏出一个胀鼓鼓的黑色皮夹,打开给姜芝看,“我们不白住,愿意给钱的!” “对对,我们每人都给房钱。”其余两人跟着点头。 姜芝暗自摇头,所谓财不露白,这男人身处异乡却毫不顾忌地在陌生人面前拿出这么多钱,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缺心眼。 她瞟了眼那一大叠纸钞,从他们慌张的模样大概猜出他们是被其他村民拒绝怕了。 姜芝从椅子上起来,道:“走吧,我带你们去见我妈,看她同不同意。” 潘红芳一听他们三个都是大学生,立马点头同意了,还很自豪地说自己女儿也是大学生。这个年代,贫困落后的山村里能出一个大学生是十分难得的,因为女儿的缘故,潘红芳对大学生也特别有好感。 三人听到姜芝也是大学生有点惊讶,而其中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是特别惊讶,他审视般上下扫了几眼姜芝,一个不起眼的村姑会是大学生?他不是很信地问:“哪个大学的?” 怎么,瞧不起人啊? 姜芝没了好脸色,淡漠道:“c大。”这么明目张胆地扫量她,以为她看不见? 看到姜芝冷淡的神色,女人偷偷扯了下男人的衣角,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乱说话。 从后面的聊天得知,三人都是s大的学生,眼镜男叫方成,另外一个安静少言的男人叫李新刚,女人叫程晴兰。 木沙村穷乡僻壤,交通又十分不便,平时几乎没有外人来,村民也很少出去,姜芝想不通怎么会有人选择来这里旅游。 方成说来这里是他的主意,他们三个都是摄影爱好者,这次想拍点乡村风情的照片,去了几个地方都不满意,千挑万选才选中木沙村,说是这里的环境最有原汁原味。【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6、木沙村 最后,每人10元住一天,包吃包住。程晴兰住姜芝原本的房间,两个男人睡客房。 姜芝秉着诚信原则,同三人说了下午她在那间屋子撞鬼的事,并告诉他们家里正在办丧事,问他们介不介意。 三人听完后直说姜芝肯定是眼花看错了,还说他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这些东西,建议姜芝一家不要迷信。 行吧,她话已经带到了,他们不介意就行。 潘红芳要准备晚饭,姜芝带他们去房间放行李。 方成在客房里转悠了一圈,颇为不满,嫌房间不够敞亮,又指着木床,抱怨只有一张床,两个男人睡太挤了,各种挑刺。 方成这人就是典型的没得到的时候急得跳脚,得到了又挑三拣四。 姜芝翻了个白眼,正准备说住不了别住。 程晴兰深知方成的尿性,赶在姜芝开口前制止了他,她扯出一个带有警告意味的微笑,一字一句道:“我觉这里挺好的呀,你要是想在外面打地铺我们绝对不会阻止。” 方成不情不愿地收了声,鼻子却还时不时哼一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姜芝暗忖,这要真是她家,她一定会拿扫把赶他出去。 懒得理会这人,姜芝转身出去。 “等一下。”程晴兰叫住姜芝,客气地问,“现在可以洗澡吗?我们三个都被雨淋湿了,想先洗个澡。” “当然可以。”姜芝道,“不过洗澡水要你们自己烧。” “什么?!”方成咋咋呼呼,“这里连热水器都没有吗?” 姜芝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反问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原汁原味的乡村吗?” “你别理他。”程晴兰把方成挤到身后,“我们自己烧水就好,麻烦你带我们过去吧。” 姜芝和晓勇坐在屋里等开饭,就看到洗完澡的三人从各自房间走出来。 程晴兰和李新刚倒还好,就是换了套干净清爽的衣服。 方成踱步出来,上衣是白色polo衫,领口微微敞开,衣服被扎进系黑色皮带的水蓝色牛仔裤里,手腕上一块表,头发还抹了发蜡梳成大背头,整个人焕然一新,昂着下巴,像开屏的孔雀走到椅子边坐下。 “方成你手机有信号没?我和新刚的小灵通都没信号。”程晴兰和李新刚手里举着小灵通在屋里走来走去,试图找信号。 姜芝听到“小灵通”眼睛一亮。 时代的眼泪啊,儿时的回忆瞬间涌入脑海,小时候父母买的第一部手机就是小灵通,这么多年了,要不是再次看到,她都要忘记还有小灵通的存在。 “是吗?我看看。”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方成动作夸张地从兜里掏出一部三星银色翻盖手机。 姜芝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知道方成是故意在她和晓勇面前显摆。 晓勇农村娃,从来没见过这种新潮玩意,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方成手里的手机。 本就带着优越感的方成,在看到晓勇一直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的手机后,更加嘚瑟了。 姜芝汗颜,看得出方成家境不错,就是脑子不太灵光,他这么炫耀,要是别人起了歹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的手机怎么也没信号?”方成不死心地走到外面,转了一大圈,闷闷地回来,“外面也没信号。” 程晴兰转而问道:“晓梅,能借你家的座机打个电话吗?我想给家里报个平安。” “我们家没电话。”姜芝摇摇头,“想打电话,你们要去村里的小卖部。” 村里只有极个别家里装了电话。 方成听后,小声嘀咕了句,“连座机都没有。” 第二天起床,姜芝穿好衣服出门,经过客房时又听到里面的方成在发牢骚,不外乎就是一晚上没睡好,被子有股味道,床板太硬等等。 “新刚,你看看我是不是长黑眼圈了!” “没有。” “这里条件真的太差了,你说呢?” “还好。” “……” 姜芝失笑,这个李新刚不仅话少,还是个聊天终结者。 吃早饭时,潘红芳说今天两个堂哥一起出殡,吃完饭等下全家人一起过去。 姜芝咬住菜饼的嘴顿了顿,诧异道:“一起出殡?”按理说朱永康应该还要在家里停放一天。 潘红芳喝了口白粥,“不知道他们两家人怎商量的,我懒得问。”自从上次和李艳香闹僵后,她就很少过问那边的情况。 桌子另一边的三人听完他们的对话起了好奇心,程晴兰把手里的碗放到桌上,问道:“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话音一落,姜芝、晓勇、潘红芳和朱建强,四人目光同时看向她,眼神中充满不解。居然还有人对丧葬感兴趣,一般人不是都觉得晦气,避之不及吗? 程晴兰以为自己的话唐突了,不好意地笑笑,“我们从来没体验过农村的这些仪式,想见识见识,如果不行的话,也没关系。” “不是不行。”潘红芳觉得奇怪,问出心中疑惑,“你们不怕吗?” “怕什么?” “怕触霉头啊。” 方成对这些乡下人的迷信思想十分鄙视,出言道:“阿姨,我们不信这些封建迷信,我昨天就说了,这都是愚昧落后的思想......” 姜芝不耐烦听他说教,饭吃完了起身出去洗碗,听到身后潘红芳的声音,“小伙子,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刚到大伯家的院子,姜芝就听到里面李艳香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高亢而尖锐地飘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让人心里阵阵发麻。 跟在身后的方成身体明显一僵,顿住脚步。 “……嗯,我们先去那个什么,小卖部打个电话,等下再过来。”丢下一句话,拉着程晴兰和李新刚一溜烟走了。 “......永康啊,你走了要妈怎么办?呜呜呜......妈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走进去看到悲痛的李艳香张开双手,死死地趴在朱永康的棺材上,任谁都拉不开。 白发人送黑发人,谁看了都心里难受,一个胖大妈走上去,安慰她,“艳香啊,节哀顺变,让永康走吧,别耽误了时辰,你......哎呀,艳香晕倒了!” 李艳香哭晕了过去,几个亲戚手忙脚乱地将她从棺材上挪下来,扶回房间。 一阵混乱之后,灵堂里又进来几个人。 是村长和他的家人。 因昨天傻子那一事,姜芝格外注意这位村长。 村长伍木民看上去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五十多岁的农民,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灰色布衫配黑色裤子,脚上一双布鞋,硬要说哪里不同,那就是他比周围的村民干净整洁,没有胡子拉碴的,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即使不说话站在那里也透着一股威严感。 村长似乎有所察觉,转头看过来,和姜芝四目相对,朝她温和一笑。 被发现了! 姜芝微微一惊,差点心虚地别开眼,稳了稳神,勉强回了个笑脸 她感觉这个村长不似表面那么纯朴老实,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他的人不少,她才观察不到半分钟就被他察觉,可见警惕性不低。 而且,村长这人不笑的时候表情很严肃,刚才他一笑,瞬间像换了个人,有点像弥勒佛,忽然和善可亲了。 村长的妻子周春枝安静地站在他身侧,表情冷淡。大儿子伍博文没来,只来了小儿子伍杰,他是村里的会计,一对绿豆眼却透着精明之光,一进来,眼睛就滴溜溜转个不停,在屋内扫来扫去,不知在算计什么。 不过,刚才听到李艳香晕倒的一瞬间,姜芝好像看到村长妻子周春枝嘴角微微勾了下,很快消失,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到时间了,几个壮汉抬起棺材往外走,众人跟着出去。 “嘶——”村长忽然扶额,皱起眉头,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头有些晕,可能是前几天感冒还没好全。” 村长语气略带歉意,“人老了身体大不如前了,一个小感冒就各种不舒服。” 这是不去送殡的意思,他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况且大家对村长都很客气尊重,自然无异议。 “身体要紧,村长你就留在这里吧。” “对对,心意到了就行,身体健康可是大事。” 姜芝又眼尖地发现,周春枝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冷冷清清的表情。 姜芝微微皱眉,敏锐地嗅到了一股端倪,心里闪过许多想法,思索一番后,她决定留下来。 “哎哟!”姜芝弯腰捂住肚子,“妈,我突然肚子痛,想上厕所。” “那赶紧去啊,马上要走了。” “我可能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潘红芳嫌弃地皱眉,“就你事多,行了行了,赶快去。”又加了句,“懒人屎尿多。” 做戏做全,姜芝神色难耐地捂着肚子,一路小跑到厕所。 厕所里又闷又热,她还发现墙壁上有一只超级肥的壁虎,肥到她差点没认出来。 姜芝看着它圆滚滚的身体,又看了眼四周的蚊虫,心里不禁感慨,这里伙食好啊,这都胖成什么样了。 忍着臭味,她又喂饱了几只蚊子,临走之前她告别胖虎:你又可以饱餐一顿了。 一头大汗的姜芝悄悄从厕所走出来,外面人已经走光了。 喘了口气,将头上的汗水擦干,姜芝轻手轻脚往里面走,竖起耳朵听,不放过任何异响。 不知道李艳香睡哪间房,她只能一间一间地查看,走到第三间房的门口,里面传来轻微的说话声。 姜芝心里一动,耳朵悄悄贴到门上,细听。 她皱了皱眉,里面的确有人在说话,奈何那人声音太小,她站在门外几乎什么都听不清。 姜芝转了转眼睛,快步往房子后面走去。 绕到屋外,姜芝俯下身子偷偷摸摸走到李艳香的窗户下,做贼一般慢慢探头向里瞄。 果不其然,看到了村长。 有奸情! 姜芝眯了眯眼,紧紧地盯着房间里的两人。 村长背对着姜芝,站在床边,左手亲密的搭在李艳香肩膀上,低着头不知在说什么。 说什么头晕,不过是借机来找李艳香的幌子,难怪刚才他妻子的表情不对劲,看来是早就知道自己丈夫与李艳香偷情的事。【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7、木沙村 姜芝因在厕所蹲了一段时间,这会儿他们的谈话恰好结束,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 姜芝遗憾,暗道一声:来晚了。 没听到什么内容,戏就散场了。 她只能再次返回房子里,一边走,脑子里一边想,这下李艳香那不正常的收入来源也有了答案,一定是她的“老相好”在私底下补贴她。 补贴这么多年,真可谓是个“情种”。 不过,打牌赢钱如此拙劣的谎言居然成功骗了外人二十多年,姜芝不得不佩服。 脚刚踏进堂屋,突地看到李艳香张牙舞爪地扑向方成,眼睛喷火,好似要杀人一样,她嘴里发出愤怒的嘶吼,左一拳右一拳“砰砰”地往方成身上砸。 “啊——救命!这女人疯了,快把她拉开,啊......好痛!别打了......” 方成惨叫着抱头乱躲。 姜芝愣了一瞬,赶紧上前帮忙,先把人分开再说。 李艳香嘴里怒吼着:“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别说李艳香看着瘦弱,没想到力气却极大,方成一个成年男人竟挣脱不开。 也不知道这个方成怎么得罪她了,姜芝、程晴兰和李新刚三人一起拽方成,另一边村长则抓住李艳香的肩膀往后拉,几人废了好大劲才将两人分开。 方成满脸惊慌,急忙躲到他们身后,大口喘气,手臂上出现了五个被人用力攥住后留下的手印,脸上也没躲过,数道血痕,全是李艳香用指甲挠的。 村长身后的李艳香脸上涨得通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又要扑过去。 姜芝满肚子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晴兰和李新刚也是一头雾水,最后,将视线对准方成。 方成眼神飘忽不定,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拍了几张照片。” “你拍了什么?”什么照片会让李艳香勃然大怒。 原来是他们三人从小卖部打完电话回来,方成想着,来这里就是为了拍些与众不同、别具一格的照片,况且他吃不好睡不好,不拍点特别的照片回去感觉对不起自己在这里受的罪。 于是起了心思,背着程晴兰和李新刚偷偷在灵堂里拍照,好巧不巧,被李艳香撞个正着,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你说你......”程晴兰恨不得也给他一拳,真不知道他脑袋怎么想的,“你拍这种照片干什么,这种行为太不尊重人了,难怪人家发火,你真是活该,换了是我我也要凑你。” “方成,你这回太过分了。”李新刚忍不住出声指责。 “我......”不就是拍了几张照片,至于吗? 方成有心争辩几句,又惧怕对面的李艳香,张了张嘴,到底没敢说出来。 不说李艳香,就连姜芝也对方成的卑劣所为非常不齿。 所有人都对方成怒目而视,包括村长。 不过,他似乎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脸色一变,又成了亲善的和事佬,温声安抚李艳香躁动的情绪。 “艳香,年轻人不懂规矩,我等下就让他把胶卷丢掉,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村长道,“你精神也不好,大动肝火伤身,你别和他计较了,先回房休息一下。” 李艳香跟村长的关系不一般,很听他的话,即使气得双拳咯吱作响,也忍了又忍,到底住没再说话,转身回了房。 村长把李艳香劝回房,又扭头看向方成他们。 头扭过来的那一瞬,面无表情,不带笑容的脸上,莫名透着一种威慑之意,让人不敢靠近。 不知为何,他们四人的心都跳了一下。 村长展颜一笑,眼底的冷漠退散,笑得一团和气,又变回了平易近人的村长。 姜芝看在眼里,心底生出一丝奇怪之感,说不上来。 村长见姜芝认识这三人,笑着问道:“晓梅,这三位是你同学吗?” 姜芝摆手,“不是,他们是城里来的大学生,来这里旅游,暂时借助在我家。” “哦,原来是这样。” 村长似乎一点也不好奇他们为何会来这个穷地方旅游,还以长辈的关心晚辈的口吻道:“感觉怎么样?乡下生活条件不好,不如你们城市,应该住得很不习惯吧?” 程晴兰和李新刚都客气地表示还行,心里就算是不满意,也不好意当着姜芝的面说。 方成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确实住不习惯,我知道乡下条件不好,没想到这么不好,居然连最基本的热水器和电话都没有,睡的地方也不舒服,床太小,弄得我一晚上没睡好,说实话,我真的有点想打道回府了。” 脸上挂了彩的方成仿佛找到了倾诉对象,对着村长大吐苦水,一下子把刚才挨打的事抛之脑后,根本没注意到身侧的程晴兰在对他猛挤眼睛。 姜芝倒无所谓,昨天就知道方成这人缺根筋,这会儿听他抱怨也不觉奇怪。 谁料,村长突然开口道:“我们家还有几间空房,你们可以过来住,家里有热水器和电话。” 姜芝眼里闪过一抹诧异,村长这么热情好客的吗?不会是客套话吧。 “真的吗?!”方成惊喜道,目光热切地看着村长,生怕他是开玩笑。 村长声音低沉地笑了笑,粗糙的脸上出现几条纵横的皱纹,“当然是真的,我们村里难得有城里的大学生来玩,我身为村长也希望你们玩得开心,满意而归。” “那真是太好了,我等下就去拿行李。”方成一拍大腿,激动地要跳起来。 同时,方成也没忘了程晴兰和李新刚,问道:“你们也一起吧?” 程晴兰犹豫了一瞬,摇摇头拒绝了他的邀请,“我觉得现在住的地方挺好的,就不搬了,再说搬来搬去也麻烦。” 李新刚反应平淡,一点也没有心动,低声道:“我也不搬。” “那随你们吧。”方成无所谓的耸耸肩,心里却想:你们肯定会后悔的。 方成一分钟也没耽搁,生怕村长会后悔似的,当即回去晓梅家拿行李,欣喜雀跃地走了。 太阳落山,大地换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朱建强踩着夕阳的余晖从外面回来。 他把手里的草帽搁在桌上,拿起茶杯灌了几大口茶水,这才问道:“晓勇,你妈呢?” “爸,妈和姐都在菜园里。” 朱建强转身往外走,在菜园里找到潘红芳。 姜芝是被潘红芳强拖过来的,说她都这么大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不会做饭可不成,死活要压着她学做饭。 看到朱建强过来,姜芝眼睛一亮,急忙迎上去,顺势把手里刚摘下来的黄瓜全塞给他,“爸,你回来了。” 打完招呼便开溜,听到身后朱建强对潘红芳说道:“家里还没做饭吧?” “还没,我想着今天教晓梅做饭,耽误了点时间,怎么了?哎......晓梅,你给我回来!” “那正好,不用做了,大哥和二哥叫我们到他们家吃晚饭,说是感谢我们这些天的帮忙。” “那我厨房里还蒸了米糕,怎么办?” 朱建强道:“都带过去,大家一起吃。” 姜芝他们一走,程晴兰和李新刚的晚饭就没着落了,朱建强大手一挥,干脆叫上他俩一起过去。 姜芝一行人到达时,伯父一家坐在堂屋里,气氛低迷。白天灵堂的相关物品早已撤走,卫生打扫得很干净,没留下一点痕迹,只略微闻到一丝檀香的气味。 见到姜芝他们进来,两个伯父客气地招呼他们坐下,但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 大伯母比李艳香的情况稍微好一点,毕竟她还有个儿子。李艳香像丢了魂一般坐在椅子上,脸色发白,目光呆滞,整个人毫无生气。 这会儿饭菜还没做好,大家一言不发,大眼瞪小眼,屋子里的气氛十分压抑。 潘红芳想到什么,便道:“我做了一大盆米糕带过来,既然菜还没上来,就先吃点米糕吧。” “好啊,好啊。”其他人赶紧附和,都觉得现在不管做些什么都比坐着干瞪眼强。 潘红芳道:“米糕刚做好就拿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切,我去厨房拿刀把它分了。” 说罢,转身准备去厨房,却看到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李艳香突然出现在门口,像鬼魅一样无声无息,手里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微笑着看着大家,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到了,一动不敢动,大家都看得出李艳香的精神状态不对劲,生怕她忽然发狂冲过来,拿菜刀乱砍人。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李艳香怪笑一声。 “不是说切米糕吗?”她晃了晃手里的菜刀。 “对对对,切米糕。”忌惮地看着她手中的菜刀,众人现在只敢顺着她的话说。 昏黄的灯光下,李艳香的脸匿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米糕切到一半,她冷不丁开口:“建福,你去叫永康过来一起吃。”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死寂。 等了一会儿,她看朱建福愣着没动,又催了句:“快去啊。” 朱建福沉默了好一会儿,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沉声道:“……永康已经死了。” 闻言,李艳香手里的刀一顿,随即又没事人一样继续切米糕,只是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幅度也越来越大,最后整个人陷入疯狂状态,拿着刀一顿乱砍,米糕碎乱飞,下面的木板被砍得“咚咚”作响。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皆被李艳香的异常举动吓呆了。 漫长的一分钟过后,李艳香手里的菜刀“哐当”一声落到地上,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几下,脚一软,晕了过去。 这下,大家才从惊恐中回神,急忙上前搀扶着她回房间。 这女人太恐怖了。 姜芝的衣袖被人扯了两下,随后听到晓勇压低的声音。 “姐,二伯母是疯了吗?” “疯应该还不至于,但她受了很大刺激,情绪多少有点失常。” 闹了这么一出,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闷,面对一桌好菜,姜芝也是嚼蜡一般,谁都没胃口,草草吃了两口,便散席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8、木沙村 吃完晚饭,潘红芳留下来帮忙洗碗,朱建强和两个伯伯站在院子里抽烟,让姜芝他们先回去。 今晚的月亮特别亮,如流水般温柔地泻在地上,繁星闪烁,草丛中的蟋蟀和田地里青蛙唱成一片,夜风中带着树叶的清香,此时的乡村竟有些迷人。 四人无言地走在小路上。 姜芝深吸了一口这芳馨的空气,打破沉默:“今晚月色真美。” 程晴兰似乎也受够了刚才吃饭时的低迷气氛,快速回了句:“是啊。” 然后她从背包里拿出相机,对姜芝道:“晓梅,你可以帮我们拍张照片吗?” 姜芝搞不懂她为什么晚上要拍照,但也没拒绝,笑道:“你出来吃饭还带着相机啊?” “那是当然,我都是相机不离手的,方便随时拍照,这样就不会错过美好的瞬间啦。”程晴兰道,“我来教你怎么用。” “好啊。” 姜芝学会步骤后,接过程晴兰递给她的相机,往后退几步,半蹲在地上,给他们拍了张照片。 拍完姜芝准备起身,又听李新刚说:“晓勇也过来和我们拍张合照吧。” “好。”晓勇爽朗地应了声,大大方方走过去,站在李新刚左边,三人肩并肩站在一起。 姜芝喊道:“我要拍了,别眨眼,3,2,1。” “咔嚓”一声,散光灯骤亮的瞬间,镜头里——晓勇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姜芝悚然一惊,瞪大眼睛重新看了眼晓勇的身侧。 什么都没有。 不对,她刚才绝对看见了一个黑衣人,不会错的。 姜芝拿开相机,轻轻揉了几下眼睛,抬眼看去,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那个黑影似乎只短短出现了一秒,便消失了。 站在对面的几人发现了姜芝的不对劲,走过来问她,“晓梅,你怎么了?” 姜芝犹豫了下,“说了你们也不会信。” 听到这句话。程晴兰反而被吊起了胃口,“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不信?” “……我刚才给你们拍照的时候,看到晓勇身边突然……站了个人。” 程晴兰一时没反应过来,左右望了望,问道:“哪里有人?” 姜芝道:“不是人,是那个东西。” 程晴兰愣了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她所料,程晴兰不信她的话,“天这么黑,可能是你眼花看错了吧。” 说着,又问旁边的李新刚,“你看到了吗?” 李新刚摇头,“没有。” “你看,我们都没看到。”程晴兰又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被闪光灯闪到眼睛了,就误以为那是个人。” 看吧,她就说他们不会信的。 姜芝懒得和程晴兰争论这些,眼见为实,他们可能只有真正看见了才会相信。 不过嘛,她不怀疑自己的眼睛,她敢保证她没眼花,而且......那个人似乎有点眼熟。 “姐,我信你。” 晓勇凑到姜芝身边,非但不害怕,眼里还挂着兴奋之色,兴致勃勃地问:“姐,他长得吓不吓人,恶不恶心?” 姜芝蹙眉回忆下了,摇头道:“看不清,太黑了。”末了又加一句,“不过,他和你差不多高。” 程晴兰看不下去了,“晓勇怎么你也信这些东西?” 她叉着腰,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要不这样吧,晓勇你也去给我们拍一张,看你能不能见到那个人,行不行?” “行。”晓勇认为这个主意不错。 他拿着相机跑到对面,快速给他们三个拍了张照片,随后挠了挠后脑勺,不解地看着手里的相机。 程晴兰一副“我就说吧”的表情,笑嘻嘻道:“怎么样,这回死心了吧?” 晓勇有点不甘心,想了想,道:“我可以再拍一张吗?我姐刚才也是第二次才看见的。” 程晴兰无所谓,“好啊,你拍吧,反正不管你拍几次都没用。” “咔嚓”声响起的那一刻,姜芝感觉右边的气温陡然降低,凉飕飕的,右手皮肤上的汗毛全部倒竖起来。 还没来得及多想,听到晓勇短促的惊呼一声。 姜芝心中一悸,闻声看去——晓勇睁大眼睛,一只手指着直直地指着她右边,战战兢兢地说:“......姐,你,你旁边有个人。” 姜芝:!!! 头皮一下炸开,她差点没叫出来,脚下着了火似的跳到一边,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右边的空地,但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一个人可能是眼花,两个人都看到,信服力就大了。 程晴兰即使心里不愿相信这种怪事,却也被晓勇的话弄得有些心慌,她假装镇定,抬手拨了拨头发。 “切,肯定是你们在开玩笑,我懒得陪你们玩了。” 说完,程晴兰拿回自己的相机,大步流星地走了。 “这个地方有些邪门。”姜芝也觉得最好赶紧离开这里,对晓勇道,“我们也走吧。” 夜里九点,姜芝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乡下晚上基本没有娱乐活动,她这个万年夜猫子被迫成了早睡早起一族。 “妈,你要去上厕所吗?不去的话我就关灯啦。” 潘红芳:“早去过了,你关吧。” 姜芝熄灯上床,闭着眼刚酝酿出点睡意,猛地听到门外响起女人的叫喊声。 “啊——!!!” 姜芝眼皮一跳,心几乎蹦出嗓子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此时此刻,她真的怀疑,晓梅可能是被人活生生给吓死的。 潘红芳同样受了惊吓,黑暗中慌忙抓住姜芝的手臂问道:“这是怎么了,谁在叫?” 姜芝深呼吸几次,平复心跳,后怕随之而来。 家里的女人除了她和潘红芳,就只剩程晴兰,莫非是她出了意外? 姜芝回道:“好像是程晴兰,我过去看看。” “我你一起去。”潘红芳不放心。 两人快步走到程晴兰门外,叫喊声还在继续,她俩对视一眼,推开房门。 程晴兰一个人站在床上,整个人紧紧贴住墙壁,脸色发白,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姜芝问:“你怎么了?” 心里跟着忐忑起来,她忽然想起昨天下午冲到她床底下的那个黑衣男人。 看了看躲在床上发抖的程晴兰。 她该不会……也看到了吧? “谁在叫?” “发生什么事了?” 晓勇和李新刚在房间里一听到声音便急忙跑了过来,这下一屋人全到齐了,除了到现在还没回来的朱建强。 “老鼠,有老鼠!” 程晴兰瑟缩在被子里,哆哆嗦嗦地指着地上,怕得不行。 嗨,原来是老鼠,姜芝悄悄松了口气,看她怕成这样还以为她见鬼了呢。 虚惊一场。 晓勇道:“你怕老鼠啊?” 程晴兰瘪瘪嘴,“我从小就怕老鼠啊,别说了,你们快点帮我把它赶走啊!” 晓勇上前几步,走进房里,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连床底也没放过,最后他认真道:“放心吧,已经不见了,老鼠也怕人,它被你吓跑了。” 程晴兰:被我吓跑了?? ** 第二天是个阴天,又闷又热,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满天墨色浓云,看来要下大雨了。 程晴兰和李新刚一早便出门找方成,三人每天就是在村里到处转悠,时不时拍几张照片。 “晓梅,帮我去老黄那里买三只兔子回来,中午我们吃兔肉。” 姜芝问道:“买三只吗?会不会太多了,我们几个人吃得完么?” 潘红芳:“你伯伯他们昨天请我们吃饭,今天要送点东西过去,正好他们一家都喜欢吃我做的干煸兔肉,多买点,到时候给他们送一碗。” “好吧。”姜芝把潘红芳给她的钱收进口袋里,别看她表面答应得爽快,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老黄家住哪,不过没事,可以找晓勇给她带路。 晓勇的房门半掩着,姜芝推开门,看到晓勇站在桌边,半个身子趴在上面,头贴在窗户玻璃上,鬼鬼祟祟的,不知在看什么。 姜芝道:“看什么呢?” “啊!” 晓勇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外面,冷不防听到背后有人说话,被吓了一跳。 “姐,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都没有?人吓人,吓死人的!”晓勇摸着心口,愤愤地看着姜芝。 姜芝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当给他顺毛了,“你刚才在看什么呢?” 这话一问完,晓勇又来了精神,也顾不上生姜芝故意吓他的气了。 他神神秘秘地把姜芝拉倒窗前,低声道:“我刚才看到树林里有个人。” 姜芝看看窗外,又看看他,莫名道:“有人怎么了,难道他偷窥你?” 她立刻想到了村长的那个傻儿子。 “不是不是。”晓勇急忙道,“他就是昨晚我给你们拍照时看到的那个……那个东西!” 昨晚上那个东西?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次我终于看清他的脸了。” 说到这里,晓勇停下来,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好像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姜芝问道:“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不是,就是有点奇怪,那个人长得很像强子。” “他……过世了?” “没有,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他明明还活着。”晓勇犹疑道,“难道是我看错了?不可能啊......” 姜芝:“大白天见鬼,你确定没看错是他吗?” 晓勇不赞同地看着她,“姐,你那天下午不也是白天见鬼吗?我都相信你了,你却不相信我。” 姜芝拍了拍脑袋,她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居然忘了她那天也是白天撞到的。 而且,也是阴雨天。 她抬头看向窗外,天阴沉得厉害,少不了一场大雨。 姜芝隐隐觉得这几件事之间有关联。 阴雨天,黑色,男人...... 她想到了! “我怀疑这三次看到的人,其实根本就是同一个。”姜芝沉吟道,“难怪昨晚我觉得他有点眼熟,原来他就是我第一次看到的那个黑衣男人。” “他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难道有什么目的?对了,晓勇你不是说你认识他吗?” 晓勇很纠结,他确定自己没看错,窗外的那个黑衣人就是强子,但是强子又没死,怎么可能会是鬼呢? “是认识,但是强子是个大活人啊。” 姜芝被说晕了,“会不会真的就是强子本人站在窗外,他刚好又穿了黑色衣服,让你误以为他是昨晚上你看到的那个黑衣鬼?” “不可能,因为我刚看到,他……他就在我眼前消失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9、木沙村 老黄住在村里最东边的半山腰上,五十多岁了至今还是单身一人,平时进山里打猎,基本靠猎物为生。 老黄生得高大,一脸大胡子,从眼皮到耳朵处,有一条吓人的刀疤。虽然已年过五十,但一双厉眼仍像箭一般锋锐,看人时,如同盯住猎物,让人不敢靠近。 姜芝和晓勇到的时候,老黄正给一只兔子扒皮,他右手抓住兔子的脚,左手向下一扯,一张皮便脱了下来。 猎人身上都有种杀气。 姜芝一看就觉得这个老黄不好惹,晓勇率先走进院子,礼貌地打招呼,“黄伯伯。” 老黄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只嗯了一声,嗓音低沉沙哑地问道:“想买什么?” “我妈叫我买三只兔子。” 姜芝走到晓勇身边,眼睛悄悄打量老黄,他身上的衣服沾了很多红黑色的血污,前面油光发亮,应该是动物的油脂弄的。 整个院子非常脏乱,老远就闻到一股臭味。血腥味,油臭味,动物皮毛的骚臭味混在一起,十分难闻。 老黄走到一个木架前,上面挂了几只血淋淋的脱了毛的兔子,地上那一块土地因长时间被血浸透,染成了黑红色。他抬手取下三只兔子,用一根草绳绑住兔子后腿,甩到晓勇面前。 从老黄院子里出来,姜芝松了口气,“这个老黄看起来有点吓人。” “可不是,村里的小孩都怕他,还谣传他吃人呢。”晓勇笑了笑,“所以,谁家孩子要是不听话,家里大人就会拿老黄吓唬他们,说再不听话就把你送给老黄吃掉。” 窸窸窣窣…… 突然,旁边的矮树丛动了动,随后傻子从里面蹿了出来。 傻子跳到他们跟前,嘴里还留着口水,道:“呵呵,呵呵,糖,我要吃糖。” 他伸出手,掌心朝上对着姜芝和晓勇一个劲傻笑。 姜芝对他没好印象,闭口不说话。 晓勇道:“博文,我们没带糖出来。” 傻子一听不高兴了,眉毛拧成麻花,喊道:“我不管,我就要吃糖,我就要!” 晓勇只好把口袋掏出来给他看,“你看,口袋是空的,我没骗你吧。” “不行,我要吃糖!我要吃糖!” “要不给你吃兔子?”晓勇拎起血淋淋的兔子举到傻子眼前。 晓勇原本是想逗他一下,哪知傻子反应极大,像见了鬼一样,一屁股跌到地上。 傻子瞪大双眼,面露惊恐,坐在地上浑身发抖,手脚并用地往后退,吓得不断摇头,嘴里哇哇大叫—— “血,好多血,我怕,我不吃,不吃,别给我吃,呜呜呜......” 这是什么情况? 姜芝和晓勇看得目瞪口呆,两人对视一眼,有些迷惑。 姜芝道:“他可能怕血,你先把兔子收起来。” “哦,好。”晓勇听话地把拎着兔子的手背到身后。 他们正准备过去把吓坏的傻子扶起来,结果傻子自己蹭的一下爬起来,脚底抹了油一般,向山下狂奔而去,好像后面有恶鬼在追他似的。 留姜芝和晓勇两人面面相觑。 潘红芳做的香喷喷的干煸兔肉出锅了,红通通的干辣椒爆炒兔肉,色香味俱全,姜芝和晓勇一口一块,麻辣鲜香,根本停不下来。 “绝了,妈你做得比外面饭店的都好吃。”姜芝赞不绝口。 “又辣又香,太好吃了!” “行了行了,别吃了,你看这一盘都快被你们吃光了。”潘红芳被夸得眉飞眼笑,从厨房里又端出一大碗冒着热气的兔肉,“趁着还没开饭,去给你伯伯他们送一碗。” “行。”姜芝道。 “快去快回啊,马上开饭了。” “知道啦。” 姜芝端着兔肉走进厨房时,大伯母汗流浃背地站在灶前炒菜,今天本就闷热,厨房里又生了火,妥妥的一个蒸笼。 把兔肉送到大伯母手里,姜芝准备告辞,大伯母却死活不让她走,一定要留她吃中饭。 姜芝拒绝了又拒绝,好不容易才被她放人。 “晓梅。” 姜芝从厨房出来,走了两步,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轻声地叫了下她的名字。 她本以为是热情的大伯母又要留她吃饭,结果一转身却发现是二伯母李艳香。 李艳香站在阴影处,笑眯眯地朝她招手,“晓梅,你过来一下。” 姜芝顿时警惕起来,估摸着没好事,并不过去。 有古怪,这个李艳香一反常态的温柔。 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李艳香见姜芝站着不动,便自己走了过去,温声软语道:“晓梅,永康有道数学题不会做,知道你是大学生,成绩好,想让你过去教教他。” “你也知道,永康身体不好,这些年只能在家自学......” 李艳香还在身边絮絮叨叨,她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背后冒出来,刚在厨房出的一身热汗,这会儿全成了冷汗。 ……人都已经死了,要她怎么教? 当然,姜芝不敢说朱永康已经死了这种话,昨晚李艳香突然发疯的画面仍历历在目。 “......二伯母,我家里还在等我吃饭呢。”她企图从李艳香身侧溜走,却不料被李艳香一把抓住手臂。 李艳香脸色一变,陡然露出怨毒的神色,神情癫狂,嘶吼道:“你们为什么都不帮他?永康他这么可怜,你们冷血!啊!!!” 人都没了你要我怎么帮?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你放开我!”姜芝吃痛地叫出声,挣扎着想抽回手,却被她死死掐住。 “艳香,你干什么?快松手!” “那是晓梅,你抓着她做什么?” 家里其他人听到声音急忙跑来,把姜芝从李艳香手里救出来。 回到家,潘红芳看到姜芝手臂上红肿的手印,气得浑身乱哆嗦,捏着拳头就要去找李艳香理论,让姜芝和朱建强给拦住了。 说不心虚是假的,朱建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多少少觉得朱永康的死,和晓梅说错话有关。 潘红芳也是气昏了头,忘了还有这茬,在她看来李艳香已经完全疯了,耳提面命姜芝以后看见李艳香一定要绕道走。 姜芝满口答应。 不用别人说,她保证以后看到李艳香就躲远点。 吃完饭,下雨了,一开始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慢慢地越下越大,成了倾盆大雨。 上午那个黑衣鬼的事还没弄清楚,好像有块石头一直压在姜芝心里,难受得很。 光坐在这里想也没用。 他到底是人是鬼,去一趟强子家就知道了。 姜芝看了眼天色,想了想,还是把准备午睡的晓勇从床上拖起来。 “走,我们去一趟强子家。” “一定要现在去吗?”晓勇磨磨蹭蹭地下床。 虽然嘴上这样说,其实他也和姜芝一样,心里像猫抓一样好奇,就刚才躺在床上还在想这事呢。 路上,两人举着伞边走边说。 晓梅是晓勇的姐姐不可能不认识他的朋友强子,再说村里就这么点人,大家基本上都认得。 所以,姜芝不能直接问强子是谁,“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那个鬼不是强子呢?” “强子一年前到城里打工去了,如果他出了意外,他家里人肯定会知道啊。”晓勇道,“要是他家里人知道了,肯定会说出来。” “也对,反正等下到他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走了十几分钟,两人到了强子家。堂屋里只有一个老爷爷坐在矮凳上,动作缓慢地编着竹筐。 “张爷爷。”晓勇走进去,笑着同老人打招呼,姜芝也赶紧唤了一声。 “唉,是晓勇和晓梅啊,快进来坐。”张爷爷笑呵呵地说道,“你们过来有什么事吗?” 晓勇抓抓头发,“好久都没听到强子的消息了,我过来问问,他最近怎么样?” 哪知听完这话,老人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气,听得姜芝和晓勇心里一突。 强子不会,真的死了吧...... 老人默了默,语气带着无奈道:“这混小子去了城里之后,就没消息了,从没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我们也是一年没听过他的声音了。” 晓勇:“一年都没消息,你们不担心吗,他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姜芝:“你们可以去城里找他呀。” “当初他只留下一张纸条就走了。”,张爷爷摇了摇头,“上面只写了一句‘我去城里打工了’,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个城市,没地方找啊。” 姜芝和晓勇对视一眼,这意思是……强子现在生死未卜。 从强子家出来,晓勇就垂头丧气的,觉得什么都没打听到,“我们白跑了一趟。”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我们知道了强子现在失踪了,不过......”姜芝刚才就觉得觉得奇怪,张爷爷对于强子的失联,只有无奈却并无担心和着急,这不是一个亲人应该有的反应。 “张爷爷为什么一点不担心强子呢?” “强子那小子从小就顽皮,不喜欢学习,小时候他爸妈还能管得住他,大了之后就没人管得住了。”晓勇道,“读到初三,他死活不愿意再读书,一直闹着要去大城市打工,赚大钱,可他爸妈就他一个儿子,不愿意他跑那么远工作,就不答应,那时他们天天吵架,后来他一个人偷偷跑出去了。” 姜芝懂了,“所以,他们家人全都觉得是强子还在生他们的气,才故意这么久不联系,等他气消了自然会打电话回来,对吗?” 晓勇点点头,“没错。” 姜芝暗暗咂舌,这家人的心真不是一般的大,都一年多没消息了,还不着急。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预感,这个出去打工的强子十有八九已经死了。 如果那个黑衣鬼真的就是强子,那他三番五次来找她,是有什么目的吗? 莫非......强子和晓梅的死有关系?【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0、木沙村 方成失踪了。 上午九点半,程晴兰急急忙忙地从外面回来,一路走得太快,衣服后背都汗湿了,李新刚紧随其后,神色凝重。 姜芝有些意外,这两人这会儿不是应该去找方成,然后结伴去周边采风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程晴兰连招呼都忘了和她打,径直回了房,姜芝担心他们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便跟了过去。 她进去看见程晴兰手脚不停地把衣服往包里塞,是在收拾行李,她好奇道:“你们要走了吗?” 程晴兰抬头看过来,手上动作不停,勉强笑了下,“是啊,方成他一个人先走了,我不放心他。” “走了?他一个人?”姜芝道,“你们吵架了?” 程晴兰:“没有,我们都莫名其妙,他无缘无故就走了。” “他没和你们打声招呼吗?” 听到这话,程晴兰忽然气从中来,“没有,他一声不吭就走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们住的又不远,好歹也要和我们说一声吧?” 她越说越气,干脆手里的衣服往床上一甩,“真不想管他了!” 姜芝道:“那你们是怎么知道方成一个人走了?” 程晴兰捏了捏眉心,叹口气道:“是村长告诉我们的,我和新刚早上去找他,村长见到我们也是一脸意外,问方成没告诉我们吗,他天一亮就走了,说他突然有急事需要马上离开。”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要去找他,这里地方偏僻,我怕他又上当受骗。” 这几天下来,姜芝也发现程晴兰和方成不像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这会儿看见程晴兰这么担心方成,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先别着急,他都一个成年人了。”姜芝道,“对了,你们给方成打了电话没,他怎么说的?” “早就打了,他手机关机。”程晴兰气愤道,“当初吵着要来这个地方的是他,结果跑得最快的也是他。”听她口气,好像是觉得方成在乡下住不惯,所以一个人跑了。 不过,手机关机似乎有点可疑...... “方成没有走。”李新刚突然开口,从行李袋中拿出个皮夹,脸色沉重,“他的身份证还在我手里。” 他们第一天来的时候,便把身份证全都交给李新刚保管,方便拿出来给别人证明自己的身份,就像那天下午给姜芝看一样,事后忘了各自收回去,就一直放在李新成包里。 姜芝看着李新刚手里的三张身份证,陷入沉思。没身份证代表买不了火车票,那他为什么会和村长说要离开...... 难道是他从村长家出来,在他来找李新刚拿回身份证的路上,发生了意外? 程晴兰不解,“他没走的话,那他在现在哪里?” 李新刚沉声道:“他应该还在村子里,只是失踪了。” 失踪很可能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程晴兰心里一个咯噔,声音不自觉地带上颤抖,“......你,你别吓我。” 她随即想到方成那口无遮拦的性格,经常得罪人,他不会是又得罪了谁,然后被......程晴兰背后冒出一层冷汗,不敢继续往下想。 “那现在怎么办?”程晴兰心乱如麻,怎么也坐不住了,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踱来踱去。 姜芝想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们昨天都做了什么?” “就是和前几天一样啊,到处拍拍照片。”程晴兰皱着眉,努力回忆,“没什么特别的。” 姜芝:“你们再仔细想想,方成他有没有得罪人?” “没有。”程晴兰很肯定地摇头,接着嘴里喃喃自语般细数昨天他们做过的事,“我们在山上呆了一个上午,期间没遇到一个人,接着到午饭时间就分开了,下午我和他说过你妈做的兔肉很好吃,他听完后嘴馋得不行,然后他也去老黄那里买了两只兔子,让村长他们晚上做了一起吃。” 老黄? 姜芝一下抓到了重点,方成也去了老黄那里? 脑子里浮现出老黄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以及那个又脏又臭满是血污的院子。 老黄的形象真的很符合电影里嗜血杀人魔的标准。 程晴兰和李新刚商量一番后,决定去村里面再找找看。等两人走了,姜芝马上去了晓勇房间。 晓勇伏在桌上写暑假作业,突然看见他姐风风火火地推开门,冲了进来。 “姐,幸好我现在不是在换衣服。”晓勇嘟囔一句。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姜芝道,“方成失踪了!” “啊?”晓勇一时没反应过来,“失踪?” 姜芝简明扼要地将刚才听到的事跟他讲了一遍,不等他说话,姜芝紧接着又道:“我觉得那个老黄很有嫌疑,你觉得呢?” “你为什么会怀疑老黄?”晓勇不解。 姜芝顿了下,总不能说他长得就像坏人吧,“你不是说过,村里小孩都说他会吃人吗?” 晓勇“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哈,那是都是小孩乱编的,姐,你也是小孩吗?” “无风不起浪。”姜芝无视他的嘲笑,“可能真的有小朋友看见过老黄行凶,也正因为他是小朋友,所以大家也都像你一样觉得是他在乱编故事,没当一回事呢?” “而且,老黄是猎人,力气大,工具齐全,就算家里有血也不会惹人怀疑。”姜芝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思路没错,正色道,“最重要的是,方成昨天去了老黄那里,他或许做了什么把老黄得罪了也说不定。” 晓勇道:“好吧,那你怎么没和他们说你怀疑老黄呢?” “我只是怀疑他,现在还没证据,不敢贸然告诉程晴兰他们。”她怕程晴兰他们不管不顾地去找老黄麻烦,假如老黄是清白的,到时候她就里外不是人了。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呢?”晓勇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姐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动机不纯的姜芝眨了眨眼睛,“我们去老黄那看看。” “然后呢?” “假如老黄不在家,我就偷偷溜进屋子,到时候你在外面给我把风。” “什么?”晓勇愕然,随即用力摇头,“你这烂点子不靠谱。” ... 老黄的院子外。 姜芝和晓勇顶着炎炎烈日蹲在灌木丛里。 他们已经猫在这足足半个小时了,连老黄的影子都没见过。 姜芝试着朝里喊了一声,“黄伯伯。” 无人回应。 “应该不在家。”姜芝站起来,再次嘱咐晓勇,“等下要是他回来了,你就学布谷鸟叫,千万别忘了。” “你真的要进去吗?”晓勇口气迟疑,想打退堂鼓,“我看......还是算了吧。” “来都来了。” 这当然是借口,所有疑点可能都和晓梅最后的意外紧紧相关,她必须查清楚。 姜芝放轻脚步,一路小跑来到窗外,摒心静气偷听了会儿,确定里面没人,偷偷从厨房溜了进去。 “呕——”姜芝没忍住干呕一声。 怎么这么臭? 里面的脏乱情况比外面更甚,吃完没洗的脏碗堆在盆里,难闻的饭菜味在高温下变质发出馊味,几只苍蝇嗡嗡地围在上面,飞来飞去。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钻进姜芝的脑子里。 尸体,也会发出臭味...... 姜芝目光直直地落到最里面的大木柜上。 “不会吧......” 强忍着害怕,姜芝走到木柜前,屏住呼吸,猛地拉开柜门。 一张张动物皮毛,出现在视野里。 “呼。”姜芝吁了口气,一颗心又落回原处,虚惊一场。 刚才她真的很怕,打开柜子会看见,被大卸八块的方成,血淋淋地堆放在里面。 既然这里没问题,姜芝便继续往里走。 杂物乱七八糟地堆放在地上,不知道几年没擦过桌子了,上面一层厚厚的烟灰将桌面层层覆盖,睡房里就只摆了一张床,被子凌乱地摊放在上面,枕头中间被染成了黄色,一股脑油味。 姜芝在屋子里搜寻一圈,除了发现老黄这人邋遢不堪之外,一无所获。 进来有一会儿了,得走了,等下要是老黄回来就完蛋。 她返身准备离开。 “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 姜芝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想跑,慌乱中却崴了脚,摔到地上。 她回过头。 是老黄。 他阴晴不定地盯着她,整个身体被阴影笼罩,仿佛一头藏匿于草丛中的猛兽,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扑向对面的猎物,用尖利的牙齿将猎物撕碎。 姜芝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晓勇呢,怎么没通知她? 老黄向她走进一步,“你很喜欢偷偷溜进别人家吗?” 怎么办?怎么办?! 姜芝急出一头薄汗,心里慌得不行。 蓦地,她灵光一闪,编出个借口:“我来买兔子的,没在院子里看到你,我......我就以为你在里面,所以我就自己进来找你......” 就在这时,晓勇急吼吼地从外面冲进来,“姐,快跑......他回来了,快跑......” 在看到老黄时,话音戛然而止。 老黄扬了扬眉,“跑什么?不是说专门进来找我吗?” 糟了...... 姜芝语塞,一时竟想不到别的借口。 “我们是来找方成哥的。”晓勇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不过他本就不相信老黄是坏人。 “晓勇!你......”姜芝一惊,根本来不及阻止他。 “方成是谁?”老黄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敲击在姜芝心上,令她紧张万分。 晓勇道:“就是昨天下午来找你买兔肉的一个年轻人,他不是村子里的。” “哦,昨天确实有个生面孔的年轻小伙来过。”老黄不急不缓道,“不过,他买东西完就走了。” “你们来找人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老黄再次反问,语气却听不出喜怒。 姜芝有点摸不准了,如果老黄真是坏人,那他没必要心平气和地跟他们扯这些废话,直接上刀子解决他们就行了。 他要杀他们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姜芝心一横,道:“我们怀疑你和方成的失踪有关。” “为什么?”老黄只是淡定地问道。 语气中没有惊讶,也没有被人误会的恼怒,好像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他已然习惯。 “你们为什么会怀疑我?就因为我长得吓人?” ……被他说中了 姜芝有些心虚,也有些赧然,虽说她对老黄的怀疑中包含了外表因素,不过却不是主要原因,“方成昨天下午来过你这,然后他就失踪了。” 老黄道:“那照你这样说,村子里这么多失踪的人,难道都和我有关吗?” 村里有很多人失踪吗? 姜芝倒是第一次听说,求证般地看向晓勇。 晓勇同样迷惑地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 老黄不欲多说,最后补充了一句,“我昨天下午四点离开家,到隔壁村喝酒席去了,我哥六十岁生日,直到现在才回来。”【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1、木沙村 线索断了。 出来后,姜芝一直在琢磨老黄那句话,“晓勇,村里真的有很多人失踪吗?” 刚才气氛实在太紧张,晓勇脑子没一时转过来,现在心里安定不少,他想了想,这才说道:“其实,也不能说是失踪吧,那些人和强子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出去打工后,便没了消息。” 晓勇叹了口气,“你看,这也是强子他爸妈不同意他到外面打工的原因,怕他和那些人一样,一去不回。”没想到强子真的就没再回来。 又是打工? 失踪和打工怎么老是同时出现? 姜芝就纳闷了,一两个不回家还说得通,这么多人都是这种情况,难道就没人怀疑吗?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和方成有关。 姜芝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便听到晓勇说道:“那些人都是不学无术的地痞流氓,整天游手好闲,在村里尽做些偷鸡摸狗的坏事。在家也是和家人吵架,甚至和父母打架的都有。整个村子的人都讨厌他们,巴不得他们不回来,尤其是他们和家人的关系也十分恶劣。所以,不管是村里的人还是他们的父母,对他们的事都懒得过问。” 晓勇还是认为那些人不是失踪,他们只是不愿意再回来。 “难道村里出去打工的人都失踪了?” 晓勇道:“当然不是,只有那些混蛋才不愿意回来,玩失踪,大部分人都是孝敬父母的,逢年过节都会回来。” 村子里每年都是几个至十几个不良少年出去后就再没回来。 姜芝继续问:“那有没有不是混蛋的人,也是一去不复返呢?” 晓勇认真想了想,“有,叶子姐!” “那我们去她家问问情况。” 谁知叶子家没人,两人只好先回去,等明天再过来。 太阳落山,天完全黑下来,程晴兰和李新刚精疲力尽地从外面回来。 姜芝赶紧问:“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 程晴兰瘫坐在椅子上,先喝了几口水,才回道:“没有,我们两个几乎把村子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他。” 李新刚揉了揉脚上酸痛的肌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晓梅,其实我有点怀疑你的二伯母。” 李艳香? 姜芝瞬时间想起那天,方成和李艳香发生过冲突。 对啊,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件事。 脑子里跟着浮现昨天自己去送兔肉,李艳香突然发疯的画面。 这样一想,疯了的李艳香的确很有嫌疑。 不过...... 姜芝道:“李艳香确实有杀人动机,但是......她本人的精神状况非常差,可以说是疯了。一个疯子如果真的杀了人,应该不会想到要毁尸灭迹,遮掩自己的罪行。”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真是李艳香干的,他们恐怕早就找到方成……的尸体了。 杀人、毁尸灭迹这些可怕的字眼,听得程晴兰心惊肉跳,一张脸变得煞白,这时她听见姜芝问她,“你们有和方成的家人联系过吗?” “我们下午打过他家里的电话,是他妈妈接的,说他没回家。”程晴兰点点头,继续道,“而且,连他妈妈也不知道方成有什么急事,你们说,他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才走得这么急?” 程晴兰更愿意相信方成是有急事离开了村子,而不是他们口中的失踪。 不安的情绪已经困扰了她一整天,她受不了了,“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明早天一亮就走,去学校看看,或许他一个人先回学校了,新刚你说是不是?” 李新刚没有回答她,一时间屋内陷入寂静。 “叮叮叮……” 一阵悠扬婉转的音乐旋律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房间的安静 是《致爱丽丝》。 明明是悦耳的旋律,在此时这种低沉的气氛下,每个音调都散发着诡异,犹豫从地狱飘出来的奏乐,令人心里发毛。 “是我的手机!”程晴兰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我的手机响了!” 她一个箭步冲到衣柜前,火速拿出自己的包,从里面翻出小灵通,等她看清来电显示,脸上一喜,高兴坏了。 “是方成!方成打来的!”程晴兰欣喜若狂,她就知道方成一定没事,是新刚疑心重,把事情说严重了,连她自己也被他带偏了。 姜芝看着程晴兰激动万分地举着手里的小灵通给他们看,心里悄悄犯起了嘀咕,不是说村里没信号吗? 程晴兰笑着走过来,示意三个人脑袋凑近些,方便一起听电话,然后她按下接听键—— “啊啊啊啊啊啊!!!” 电话里猛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三人同时被那骇人的声音吓了一哆嗦,耳膜一震,脑袋本能地往后仰去,躲开些。 程晴兰更是像被烫到一般,将手里的小灵通扔了出去。 地上,小灵通里尖利刺耳的惨叫声还在继续,那人似乎正在经受着非人般的折磨。 听得所有人毛骨悚然。 “怎,怎么会这样?”刚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的程晴兰,此时被吓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道。 姜芝和李新刚也被这通诡异的电话吓蒙了,一时半会儿没吭声。 “我没走……救我......” 那人说完这一句话,电话挂断了。 姜芝心一突,这是方成的声音! 连姜芝这个只接触了几天的陌生人都听出来了,程晴兰和李新不可能听不出。 “怎么办?怎么办?!” “方成说他没走,那他现在在哪里,我们要怎么救他?” “先报警吧。” 三人乱作一团。 程晴兰情急之下又拨了个电话回去,谁知这次竟然又没信号了。 “这破地方!”程晴兰没忍住骂了句,“一到关键时候就没信号。” 姜芝身为局外人,比他们两个要冷静一点,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晴兰,你看看你的通话记录。” “看通话记录干什么?”程晴兰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随后,她眼睛蓦地瞪大,“这,这怎么可能?!你们......你们刚刚也都听到了,总不会三个人同时出现幻觉吧?” “你发现了什么?”李新刚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等他把小灵通拿到手里一看,顿时傻眼了—— 程晴兰的最后一通电话竟是在三天前! 那么,刚才方成的那通电话......是怎么打过来的? “没道理。”李新刚额头冒了层冷汗,“晴兰,会不会是你刚才不小心把记录删掉了?” 程晴兰摇头,斩钉截铁道:“我确定我没删过任何东西。”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2、木沙村 两人齐齐将目光转到姜芝身上,是她提议程晴兰看通话记录,她一定知道什么。 姜芝猜到他们要问什么,“我说了你们肯定不会信。” “什么意思?” “还记得你们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说过这里信号不好的话吗?”姜芝道,“其实并不是信号不好,而是在这里手机根本就没有信号,所以,你的小灵通不可能有电话打进来。” 程晴兰还是不懂,道:“那我刚才那通电话要怎么解释?” “那是一通灵异电话。”所以,不需要信号。 “晓梅......你别开玩笑了。”程晴兰干笑一声,还是不相信这些迷信的说法。 姜芝知道这种事对他们这些不相信鬼神的人来说很难接受,严重地冲击了他们的世界观。 况且,要程晴兰接受这个说法,也就等于让她接受方成已死的事实。 与其说不相信姜芝的话,更不如说她不愿意承认方成的死。 “……晓梅,这次我相信你。”李新刚冷静下来,把事情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不合理的地方太多,只是刚才他太慌张,所以没注意到。 “那通电话实在是太诡异了......”他不得不信,自己和晴兰在村子里都找遍了,不可能找不到人,除非是有人刻意把方成藏了起来。 连李新刚都信了......程晴兰再也忍不住,捂住脸悲伤地哭了起来,“方成说他还在这里,干脆我们报警吧。” “要怎么和警察解释,方成还留在我们村里没走?”姜芝觉得可行性不大,“没有证据,连通话记录都没有,难道和警察说是鬼打电话告诉我们的?” “还有,你们说村长说过方成有急事已经离开村子,比起没有证据的我们,我认为警察会更愿意相信村长。” “既然是这样。”程晴兰抹了把眼泪,恢复镇定,“我自己去找,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新刚道:“我和你一起。” 次日,吃完早饭,姜芝准备回房换件衣服,刚才不小心把油弄到衣服上面,走到房门口看到了程晴兰。 她不安地在门口走来走去,时而皱眉,时而叹气,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芝唤了她一声,“晴兰,有事吗?” 程晴兰看到姜芝后,立马走过去,手挽住她的胳膊,咬了咬下唇,眼含期待道:“晓梅,你等下可以陪我去趟村长家吗?” “怎么突然要我陪你去呀?”姜芝疑惑道。 程晴兰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我觉得,村长家里阴森森的......一进去就浑身发冷。” 原来是这样,姜芝笑了笑,宽慰她道:“可能是土砖房的原因吧,屋里阴凉潮湿,我们家也是一样啊,比外面凉快。” “不一样。”程晴兰摇摇头,“你们家凉快,但是让人感觉舒服自在,村长家......就,就让人很不舒服。” “而且我跟你说,村长老婆也有些吓人,总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反正,他们家就是怪怪的。” 村长老婆笑不出来,她倒是能理解,毕竟自己老公在外面偷情,肯定没好脸色。 不过,姜芝被程晴兰这么一说,她还真想过去看看村长家到底有多奇怪。 姜芝道:“你去村长家做什么?” “我想再问问他,方成离开那天的具体情况,当天因为太慌张也没仔细问,怕遗漏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好吧。”姜芝道,“李新刚不和你一起去吗?” “他也一起去。”程晴兰解释再叫上姜芝的原因,“因为我一害怕,就忍不住抓住旁边的人,新刚是男的,所以......”不太方便。 姜芝明白了,其实她也很想去村长家瞧瞧,奈何缺个由头。这不,正好机会来了。 村长家的前院旁边,有个打理得干净利落的菜园子,里面种了辣椒、番茄、黄瓜和葡萄等蔬果,各种颜色的果实看着十分养眼。 院子里摆了好几盆花,开得正盛,鲜艳欲滴,两三只蝴蝶围在上面飞来飞去。 在木沙村这种穷地方,村长家算得上是非常不错了。 姜芝他们到的时候,村长正在给他心爱的花浇水,看到三人后,把水壶放到地上,笑着问道:“是晓梅啊,这么早来找我有事吗?” “村长早。”姜芝先礼貌地打声招呼,道明来意,“是晴兰姐他们找你,他们想再问问方成哥那天的情况。” 村长听完之后,表示自己很乐意帮忙,让三人进屋里说话。 程晴兰一进屋子,就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勾住姜芝的手臂。 姜芝倒是还好,村长家确实比晓梅家阴凉不少,但每家房子建的位置不一样,可能受环境影响也不同,她是这样想的。 “村长,我能不能去喝杯水?”潘红芳早上下的面条,盐放多了,她吃完紧接着就被程晴兰拖来这里,加上天气热,一路流了不少汗,这会儿口干的冒烟。 “呵呵,口渴了是吧?厨房里有凉水,你自己去到吧。”村长道。 姜芝没来过村长家,便照着晓梅家厨房的位置找了过去,结果发现,那里是一间被挂锁锁住的屋子。 唯独这一个房间装了挂锁,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姜芝好奇地伸手,碰了下那把有些生锈的锁,结果发现锁梁根本没有按进锁孔里。 她看着门上的锁,犹豫了一番,回头望了望,四周没人。 如果是平常,她肯定做不出这种事,不过现在情况特殊…… 姜芝以极快的速度取下挂锁,开门钻了进去。 一般很少有村民来村长家串门,虽说只是个村长,但也是个干部,他们多少有些敬畏。所以,时间久了,防备心也降低了,连门锁没锁好都没发现。 一股浓重的霉味扑涌而来,姜芝摸黑找到开关,灯亮了。 昏黄的灯光下,屋内挤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最里边的各种粮食靠墙摞起老高,有的袋子上都长蘑菇了,也不知在这里存放了多久。中间的木箱一个叠一个整齐的摆放着,不知里面藏了什么东西,靠门的这边则是放了一大堆烟花爆竹,危险隐患值爆表。 姜芝看得目瞪口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些东西来路不正。 没想到这个村长表面看着挺老实,原来内心如此狡猾,竟贪了村里这么多东西。 对了,还有他那个当会计的儿子,肯定没少帮忙,两父子狼狈为奸。 也难怪村长有大把的钱,资助他的老情人李艳香。 “滋滋——” 忽然,头顶的灯泡闪烁几下,“啪”一声,灭了。 姜芝返身离开,轻轻把锁放回原位。【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3、木沙村 找到厨房,姜芝一眼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小时候学校用过的,那种带水龙头的搪瓷水桶。回忆涌上心头,她忍不住摸了摸。 拿起旁边的水杯,拧开水龙头接水。 不知怎么的,她总感觉背后有人在看她,回头看去,又没人。 “奇怪。” 姜芝转回头,准备去关水龙头,一低头—— “啊!” 杯子里的水,竟成了鲜红色,赫然是血! 姜芝一激灵,吓得把水杯扔了出去。 “当啷”一声脆响,杯子瞬间碎成几块,鲜红的液体淌了一地。 姜芝愣怔地看着地上那滩刺眼的血水,匪夷所思,还有些不知所措。 谁知,一眨眼的时间,地上的血又莫名消失了,重新变回了透明的白开水。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芝疑惑地看向搪瓷水桶,莫非是它有古怪? 她揭开盖子,低头往里看去,除了凉开水里面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 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阴沉。 姜芝一惊,手下意识松开,盖子“砰”一声重重砸在水桶上,她慌忙转身看去。 村长的妻子周春枝,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不知为何,姜芝觉得她笑得很假,她脸上的肌肉在笑,但是眼睛却冷冰冰的。 正如程晴兰所说,皮笑肉不笑。 姜芝面带歉意,撒了个谎:“对不起,我刚才以为杯子里有虫子,吓了一跳,没拿稳就掉地上了......” 说罢,她立马蹲到地上,伸手要去捡碎片。 “我来吧。”周春枝轻步走过来,手里多了个扫把,让姜芝别捡了。 要换平时,姜芝出于礼貌肯定会坚持自己来清理,但这屋子实在是诡异,让人不敢继续呆下去,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里,于是就顺了周春枝的话,离开厨房。 厨房有两扇门,姜芝情急之下忘了原路返回,走了另一扇门,出来后,发现是房子的后院。 姜芝四下里看了看,忽然发现院子最里边,有个单独盖的砖房,应该是后来才盖得,颜色新亮很多。 就在她打量的时候,她看到砖房黑漆漆的窗户里,有一道影子快速闪过。 里面有人?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姜芝快步走过去。房子里面太黑了,她只能用手掌圈成一圈按在窗户上,挡住光线,把脸凑进去往里看。 借着里面稀微的光线,看到了灶台、水缸还有堆在地上的柴禾,这里是个厨房。 奇怪,村长家怎么有两个厨房? 姜芝推了下门,没推开,被反锁了。 一个厨房有什么好锁的? 姜芝一脸纳闷地走回去,程晴兰和李新刚也问得差不多了,村长笑着对他们说道:“吃个西瓜再走吧。” 姜芝这才看到桌上多了个盘子,上面放了个又大又圆的西瓜。 三人客气推脱了几句,又听村长说道:“都是自家种的,又不花钱,就别和我客气了。” 说完,村长抄起一把锋利的菜刀,咻地朝西瓜劈去,“咚咚”几下子将西瓜切成几块。 “很甜的,吃吧!” 红色的西瓜汁顺着刀子流出来,这个西瓜也许是熟透了,汁水特别特别的红,就像......就像血...... 也许是受刚才的影响,姜芝打了个寒战,默默收回视线。 就算再口渴,也不敢吃了。 村长见姜芝站着没动,便问道:“晓梅,你怎么不吃呀?” 姜芝想了个借口正准备说,结果傻子突然从门外晃了进来,本来笑呵呵的,当他看到桌上的西瓜后,脸色瞬间大变。 “血!是血啊!”傻子指着西瓜大吼大叫,满脸惊吓。 村长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很快恢复正常,他好脾气地走到傻子身边,“博文,别怕,那是西瓜,你看错了。” 傻子一点也没被他爹安慰到,仍是一副被吓坏的样子,他胆怯地摇着头,嘴里语无伦次地说着:“......不要,我不吃西瓜,爸,我不吃,我怕......” 这时,周春枝在里面听到了他儿子的叫喊声,急忙赶了过来,“博文,别怕,妈在这呢,妈带你回房间好不好?” 连哄带骗,最后傻子被周春枝劝回了房间。 村长捏了捏眉心,一副为自己傻儿子伤透了神的模样,“博文就是这样,胆子小,让你们见笑了。” 三人连忙摆手,说没事。 姜芝道:“没事,我上次就发现博文怕血了。” “上次?”村长皱眉。 姜芝把那天,傻子被带血的兔子吓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她避过了晓勇故意吓傻子那一段。 村长听完,只呵呵笑了几声,便借口还有事要处理,姜芝他们自然识趣地告辞。 出来后,三人便分开了,姜芝要回去找晓勇,一起去趟叶子家,把昨天没弄清楚的事弄明白。而程晴兰和李新刚则是继续去找方成失踪的线索。 一棵大樟树底下,叶子她妈兴致高昂的和三个年纪相仿的妇女在打麻将。 叶子妈刚赢了一把,美滋滋地在一张张数钱,本来红光满面,一听姜芝和晓勇问起叶子的事,脸马上垮了下来。 “别和我提她,我没这个女儿!”叶子妈声音里充满了愤怒,“辛辛苦苦把她养大,她倒好,在外面赚了钱,直接就不回家了,父母也不管了!” “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就当没生过她,她死在外面都不关我的事!”叶子妈说得脸通红,咬牙切齿。 旁边的牌友见状,赶紧安抚她,一边朝姜芝他们挥手,示意两人快走。 叶子妈气成这样,肯定是问不下去了,他们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让她更生气,道了声歉,两人立马离开。 姜芝叹了口气,“唉,又什么都没问到。” 晓勇安慰她,“姐,你也别泄气,我想起来村里还有几个人,也和叶子姐一个情况,明天我陪你去看看。” “怎么不今天就去呢?” 晓勇抓了抓头发,“我已经答应了同学,今天下午去他们家去玩。” “那你去吧,没事。”姜芝道,晓勇这个弟弟真的非常不错了,这几天帮了她不少忙,没一句牢骚,她自然不能勉强他。 当天是八月十二日,中元节,晚上全家人要一起给过世的亲人烧纸钱,晚饭又是一大家子在大伯家吃。 程晴兰和李新刚因为上次被李艳香吓得不轻,这次就没敢跟着去了,两人自己解决晚饭问题。 六点钟,饭菜上齐,大家坐好吃饭。 姜芝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桌上的人,奇怪的是,没看见李艳香。 大家都低头吃饭,好像对李艳香的缺席毫不在乎,一时间,桌上只有碗筷轻微碰撞的声音和咀嚼饭菜声。 “怎么吃饭了也不叫我?” 姜芝抬眼看去,李艳香怪嗔了一句,慢慢走到二伯旁边,抽了张椅子坐下。 大伯母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我看你在睡觉就没叫醒你,我去拿碗筷。” 李艳香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显得十分冷淡。 大伯母很快从厨房里回来,把刚洗好的碗筷放到李艳香面前。 “怎么只拿了一副碗筷?”李艳香突然怪叫一声,“永康的呢?你没帮他拿?” 所有人心里一紧,这是又要发疯了? 大伯母不知要怎么回答,只好求助地看向二伯朱建福。 朱建福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永康已经死了。” 这句话他这些天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由最开始的艰涩难以开口,到现在可以完全脱口而出,已经麻木了。 李艳香听完后,面不改色地端起饭碗默默开始吃饭,好像并没被这句话刺激到。 大家暗地里松了口气,她这次总算没发疯,可以平静地吃完这顿饭了。 谁料,吃到一半,李艳香突然放下筷子,双眼发亮地看着门外,激动道:“是永康!我看见永康回来了!我去叫他进来吃饭!”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在场的所有人后背一凉,全身汗毛倒竖起来。 恰好今天是中元节,大家一时竟分不清李艳香到底是在说胡话,还是她真的看到朱永康回来了...... 朱建福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眼神透着些异样。而这一切都是李艳香造成的! 他积压了几天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朱建福“咚”的一声,用力将碗筷拍到桌上,瞪着李艳香,怒吼道:“永康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死了!你听不懂吗?” 李艳香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身形一顿,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表情逐渐变得狰狞,眼神中带着一股癫狂,歇斯底里道:“他没死!永康没死!我刚才明明看到他了,他就在外面!” 说话间,李艳香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刀,凶狠地指着身边的男人,“你凭什么说我儿子死了!” 大家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劝她放下刀子,“艳香,你先把刀子放下,太危险了,别把人伤到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4、木沙村 朱建福紧绷着一张脸,声音高亢,“他死了!你到底要我和你说多少遍?永康已经死了!” 怒火使朱建福忘记了此时的李艳香已经疯了,激怒她是一件十分愚蠢的行为,只会让她变得更加疯狂。 “啊啊啊!” 果然,李艳香听完后,喉咙里发出一阵怒吼,手里的刀子毫不犹豫朝朱建福砍去。 朱建福躲闪不及,胸口生生挨了一刀,痛呼一声,殷红的血瞬时染湿了衣服。 众人大惊失色,正准备上去帮忙拦住李艳香时,意外的是,李艳香自己停住了动作。 她面色阴沉地看出朱建福,忽然嘴角一勾,扯出一个冷笑,轻轻吐出一句话—— “永康不是你的儿子。” 一句话震惊了在场所有人,朱家立时炸开了祸。 “什么?!” “艳香,你在说气话吧?” “你没开玩笑吧?” 转折来得太突然,姜芝也看傻眼了,如果朱永康不是晓梅二伯亲生的,那他亲生父亲是谁? 一个想法快速划过脑海。 村长! 村长就是朱永康的亲生父亲! 原来如此,姜芝明白了,难怪村长十年如一日地帮助李艳香,敢情还有这层关系在。 姜芝同情地看向朱建福,好大一顶绿帽。 她扫了眼朱建福的表情,正要移开,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朱建福的表情里只有怒火,没有一丝惊讶的情绪。 他只是捂着伤口站在那里,没有一个被老婆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应该有的反应。没有质问,没有暴跳如雷,没有震惊,没有破口大骂。 太反常了。 姜芝只能想到一个解释,朱建福早已知晓这个秘密。 其他人还在一个劲地追问李艳香,谁是朱永康的亲爹,可她却闭口不言了,把一群人急得直跺脚。 当然,心里也好奇得猫爪狗挠一般。 不管他们怎么问,李艳香如锯了嘴的葫芦,就是不开口。 一阵鸡飞狗跳后,以朱建福被送去医院收尾。 “晓梅,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潘红芳拿着拖把,站在朱建福受伤的地方,滴落在地上的血被拖把晕染开来,触目惊心。 姜芝道:“不用我留下来烧纸钱吗?” 潘红芳摆摆手,“不用,我们大人来烧就行了。” 本想叫晓勇一起回家,可是到处没找到他,姜芝想着他应该是找朋友玩去了,便一个人离开了。 路上一如既往的黑,可姜芝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平常只要走十分钟的路,这次她感觉走了好久好久,按道理说她此时应该已经到家了才对。 奇怪,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四周静得可怕。 安静得如一潭死水。 身边的风声、虫鸣声全都销声匿迹,只听得到因她加快脚步而发出的喘息声。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黑暗如潮水般,渐渐从四面八方袭来,强烈的孤独感团团围住她,好似要将她吞噬一般,姜芝鼻尖冒出一层细汗,心脏怦怦直跳。 慌乱之时,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姐——” 姜芝应声回头。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奇迹般都回来了,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眼前的那怪异的黑暗又如潮水般褪去。 一个人影从不远处跑到她跟前,好奇地问:“姐,你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看到晓勇,姜芝终于松了口气,稳了稳神,才回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一直在走,可就是走不到头。” 晓勇随口道:“你该不会是遇到了鬼打墙吧?” “鬼打墙?”姜芝重复一遍,那这里岂不是不安全,她赶紧催道,“我们快走吧。” 晓勇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跟着她往前走,“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劲吗?” “喂,晓勇!” 这时,一个听上去离他们很远的声音遥遥地传来,听着很像是老熟人在兴高采烈地打招呼。 “别回头。”姜芝立马道。 “为什么?”晓勇一脸茫然,“有人在后面叫我。” “你听说过,人有三把火吗?”姜芝拉着晓勇不让他回头,边走边说,“如果晚上突然有人叫你的名字,千万别回头,会把火吹灭。” 嗨,其实这些都是她在电影里看到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照着做,保险点。 “你是说,刚刚叫我名字的......不是人?”晓勇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姜芝也不是百分百肯定,“今天中元节,不管怎么样还是谨慎点为好。” “晓梅,是我呀,你等等我!” 又一声遥遥地响起。 那呼喊声充满了欢快,似乎真有急事要和她交代一样,姜芝坚决不上当。 晓勇低呼一声,“又来了!” “别理它,往前走就是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最多就是吓吓人。”姜芝道,“而且听声音,它们离我们还很远。” 结果,下一秒,有两个人喘着粗气从他们后面冒出来,仿佛田径比赛,又或者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们似的,以极快的速度越过姜芝和晓勇,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旁边的树林。 姜芝和晓勇同时刹住脚,晓勇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皆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两人消失的地方。 难道他们刚才猜错了? 不过很快,姜芝发现了不对劲。 咦? 怎么有些眼熟? 刚才跑过去的其中一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姜芝想了想,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惊呼道:“是方成,那个人是方成!” 那套衣服不就是方成,来这里第一天穿过的吗。 “真的吗?”晓勇不敢置信道,“等等,我也觉得有个人我好像认识......是,是强子!” “姐,那两个人一个是强子,一个是方成哥!” 明明是两个相互不认识的人,为什么会一起出现? 姜芝满脑子疑问,可是现在追上去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你们真的见到方成了?”程晴兰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回到家,姜芝便把见到方成的事跟程晴兰和李新刚说了一遍。 “......是方成的灵魂,准确来说。”姜芝不忍心地提醒。 听完这话,程晴兰眼里的光又灭了,耷拉着脑袋坐回椅子上。 “那,方成他,恩......有没有......”李新刚斟酌着用词,“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姜芝遗憾地摇头,道:“没有。” 第二天,路上一堆堆的烟灰随处可见,还有燃尽的白蜡烛,都是昨晚村民烧纸钱留下的,风一吹飘出好远。 早上潘红芳做了又香又软的鸡蛋饼,做多了还留了几个,姜芝和晓勇各拿一张饼,出门了。 晓勇咬了一口鸡蛋饼,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姐,村里那个蒋阿姨的儿子也是出去没多久,就失联了,可怜他妈还是寡妇,真够狠心的。” “没多久?”姜芝吃完最后一口饼,拿出自备的水壶,喝了一口,继续道,“他儿子不是一出去就马上失踪吗?” 经过昨天的事,姜芝学聪明了,以后出去都自己带水。 “不是。”晓勇摇头,“开始的两三个月,他儿子还会准时汇钱回来给蒋阿姨,后来就没影了。” 姜芝道:“你说这个蒋阿姨是寡妇,那她应该很在乎这个儿子咯,她有出去找过她儿子吗?” “怎么没找过,蒋阿姨去她儿子打工的地方找了好几回。”晓勇道,“奇怪的是,那里的老板说根本就没这个人,他儿子从来没在他那里上过班,你说怪不怪?” “蒋阿姨不肯相信老板的话,天天去闹,最后还是老板报了警,结果调查证实老板确实没说谎,蒋阿姨的儿子真的没在那上过班。” 说话的功夫,他们来到了蒋阿姨家门口。 蒋阿姨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地上放着一个盆子,她正在晾刚洗好的衣服。 听明来意,蒋阿姨从屋里拿出两张凳子给他们坐。 这位蒋阿姨和潘红芳差不多年纪,可看上去却比潘红芳老了十岁不止,眼角纹很深,头发白了一半,应该也是被她儿子的事急出来的。 蒋阿姨未语泪先流,儿子的失踪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病,她语带哽咽道:“我知道村里的人私下里都说阿勇是个白眼狼,不是个东西,说他在外面赚了钱就想把乡下的老娘甩开,不是的,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阿勇从小没了爹,比其他小孩更早懂事,他很孝顺我的,他肯定是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才不能回来......” 姜芝看着蒋阿姨伤心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蒋阿姨,你说阿勇他前几个月有给你寄过他的工资,阿勇他是用什么方式给你寄钱的?” 之前她就奇怪这一点,既然报警了,如果是通过银行的话应该可以查出来他所在的城市,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找到人。 蒋阿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眼泪,道:“阿勇先把钱寄给村长,再由村长转交给我。” “村长他真的特别热心,阿勇每次都让他帮忙,说我不懂这些操作,怕弄不好。” 又是村长?【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5、木沙村 随后两人又去问了几家,有两家和蒋阿姨她家差不多情况,说是村长给介绍的工作,一开始他们还会给村长打电话,赚了钱拖村长转交给家人,一个月几十百来块的样子。 村长转告家人,孩子们在外面过得很好,家里人都高兴地不得了,哪知道后面就没人影了。 其余一些人就和强子情况差不多,都是不良少年,家里人管不住,在村长的建议下,外出打工,然后就失踪了。 姜芝越听越心惊,这一路问下来,几乎所有是村长介绍出去打工的年轻人,都失踪了。 晓勇心里有些矛盾,想不明白,“我就是觉得身为一个村长,他推荐年轻人出去赚钱很正常,但是,被他介绍出去的人却像约好了一样,全都不回家,这未免太巧了。” 姜芝低头思索了片刻,道:“我们再去一趟强子家。” “为什么?” “我觉得昨天方成和强子同时出现,不像是巧合,他们应该是在提示我们什么。” 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两人在去的路上恰好碰到了强子爷爷,他手里拿着大蒲扇正要去前面看人下棋。 姜芝赶紧上前,打完招呼后,直接切入正题,“张爷爷,你那天说强子走的时候给你们留了张纸条,那张纸条是你们在家里发现的吗?” 晓勇费解地看着她姐,不是在家里发现的,那还能在哪里发现? 结果下一秒,张爷爷的回答让他吃了一惊,“哦,那个啊,不是在家里,是村长转交给我们的。” 等张爷爷走远了,晓勇这才拉住姜芝的手臂,好奇地问道:“姐,你刚才为什么要问纸条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我只是在确认一件事。”姜芝捋了捋思路,“你看,那些由村长介绍出去打工的人,他们离开家以后,从来没有直接和家人联系过,后面不管是寄钱还是打电话回来,通通都是由村长代劳转达。” “你有没有怀疑过......”她顿了顿,“其实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往家里寄过钱,也没有和村长打过电话,这一切都是村长编的谎言。” “真的假的?”晓勇怎么觉得他姐说得有些离谱呢。 “就比如说强子,连张纸条都是村长转交给家人的,那纸条的真实性无从证实,便不能证明他本人是否真的有去打工。”姜芝道,“还有蒋阿姨的儿子阿勇,她根据村长说的地方去找,结果阿勇根本就没在那里上过班,所以村长在说谎。” 晓勇越听越晕,一头雾水,“村长为什么要说谎,再说假如他们没寄钱的话,那些钱是哪儿来的,难不成村长自掏腰包?村长干嘛要这样做,他是散财童子吗?” “我暂时只有一个猜想,村长是人贩子,要么把村里那些人卖给了黑工厂,要么卖给了其他坏人,他从中得利。”姜芝道,“然后村长从他赚的黑心钱里,拿出一点点来,假装是在外面打工的人寄回来的,用来骗他们的家人,制造假象,这样别人就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为什么说是一点点,因为只有几个人往家里寄了钱,其他人都和强子一样,出去即失踪,连钱都省了。 晓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村长?人贩子?” 他真的很难把村长那张老实巴交的脸,和万恶至极的人贩子联系在一起。 姜芝道:“昨天方成和强子一起出现,可能是想告诉我们,他们都是被同一个人害了,那就是村长。” “对了!”晓勇恍然道,“是村长告诉晴兰姐他们,方成哥有急事先走了,但是前天晚上那通灵异电话里,方成哥却说他没走,那就证明村长在说谎!” 他这下总算有点相信他姐的话了,村长可能真的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 至于之前为什么没人去怀疑村长,是因为他们还不清楚村长的真实面目,信了他的话,都以为方成是离开村长家然后遇害的。 晓勇气得不行,愤慨道:“没想到我们村子里出了这么个败类,居然还是村长,专门害自己人,真是人面兽心!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要不要告诉爸妈?” “这一切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没有实际证据,别人不会相信我们,根本不能拿村长怎们样。”姜芝道,“而且会打草惊蛇。” “那我们去找证据啊!”晓勇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村长家。 姜芝暗道,哪有这么容易,村长这些龌龊勾当不知干了多少年,却一直没被发现,证明他这人不仅聪明还非常谨慎,想要抓到他的把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一时犯起了难。 转念一想—— 这件事他的家人知不知情? 姜芝推想了一下,他的家人应该是知情的。 因为这种事偶尔一两次还可以避开家人,但经常干,除非耳聋眼瞎,不然不可能没察觉。 晓勇见他姐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也没出声打扰,耐心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她开口。 “直接去村长那找证据不太可能,我们可以从他的家人下手。” “谁?” 姜芝漆黑的双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傻子。” 傻子心智跟小孩没两样,从他这里套话比较容易。 姜芝和晓勇用水果糖把傻子哄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1,2,3......9颗,嘿嘿嘿,一共有9颗糖,我还可以留几颗下午吃。”傻子乐呵呵地数着手里的水果糖。 傻子比姜芝高了一个头还有多,她需要仰起头和他说话。 姜芝尽量用温柔的声音,循循善诱道:“博文,喜不喜欢吃糖呀,想不想有更多糖,明天后天都吃不完的那种?” 傻子剥开糖纸,满足地往嘴里扔了一颗糖,吧嗒吧嗒地吸溜着嘴,听到姜芝说还有更多的糖后,眼睛顿时冒光,忙不迭点头。 “想啊想啊,我想要好多好多的糖,吃不完的糖!” 想就对了。 姜芝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在傻子眼前晃了晃,“博文,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然后我就把所有的糖都送给你,好不好?” “好啊好啊,你快问吧!”傻子像个小孩一样激动地拍着手,说话时,两只眼睛完全黏在她手里的水果糖上。 “博文,你为什那么怕血呢?” 上次在村长家,姜芝一说她知道傻子怕血的事,村长的脸色微不可查地沉了沉,当时她就觉得有古怪。 肯定有秘密。 岂料,傻子竟害怕到连血这个字都听不得,他们用糖都哄不好了。 “不要啊!我怕血......血好可怕的......我怕!”傻子受惊吓,蹲到地上,双手用力捂住耳朵,一个劲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就在姜芝和晓勇不知所措时,身后响起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村长站在他们身后两米远的位置。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姜芝和晓勇对视一眼,心里同时说了句—— 糟了。 村长大步走上来,先是深不可测地扫了两人一眼,然后才伸手去拉傻子的胳膊,让他起来。 脸上没有笑容的村长,整个人阴沉沉的,看上去非常不好惹。 傻子一看是村长在拽他的衣服,嘴里恳求道:“爸,我不吃,我怕血......好吓人!我怕!” “博文,起来,我们回家。” 村长连拖带拉地带着傻子往外走,走了几步,他又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才离开。 “好险。”晓勇摸着胸口,心有余悸道,“姐,你有没有觉得村长最后看我们那一眼,好吓人!” 姜芝嗯了一声,点点头。 不过,她更意外村长竟然一句话都没问他们,就直接走了。 这一点更吓人。 她感觉村长最后那一眼,像是在看……死人。 晚上,姜芝把程晴兰和李新刚都叫到了晓勇的房间。 程晴兰见姜芝脸色凝重,心里不禁发慌,“晓梅,你......你不会又见鬼了吧?” “没有。”姜芝看着程晴兰,深呼吸一下,说道,“我们怀疑是村长害了方成。” “村长?!” 程晴兰和李新刚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小点声!”姜芝赶紧示意他们,潘红芳他们就在外面。 程晴兰连忙捂住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确认:“真的是村长?你们没搞错吧?” 李新刚也觉得匪夷所思,“你们确定吗?” 姜芝和晓勇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这几天他们在村里调查发现的怪事,和他们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直把两人听得目瞪口呆,像是挨了一闷棍,震惊得无以复加,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程晴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呆呆地说道:“这么多地方,方成偏偏选中了木沙村,又阴差阳错地住到了村长家,羊送虎口......难道这都是命?” 姜芝在心里叹了口气,方成怎么也想不到这一趟旅行会把命送掉吧。 他选的地方,他选的房子,真是一步步将自己送进坟墓。 “这种人居然还能当村长?他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就不怕断子绝孙吗?”李新刚狠狠捶了下桌子,愤恨道,“亏我还一直当他是好人,以为他让方成去他家住是一片好意,哪知他存心不良!” 说到这,他内心止不住地内疚,“要是我们当时劝住方成就好了……也许他就不会,不会……” “难怪我第一次去村长家就浑身不舒服,原来是这样......”程晴兰喃喃道,“我们要怎样才能抓到村长?” 李新刚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目前为止,我们所有的发现除了道听途说,就是从灵异事件里得到的信息,这些证据都不足以指控村长。” “难道我们要放弃吗?” 姜芝道:“当然不是,明天我们四个人再一起去村长家打探下。” 不单是为了方成,还有晓梅。 白天,村长最后那个别有深意的眼神,让姜芝心里产生了怀疑—— 村长可能是杀害晓梅的凶手。【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6、木沙村 次日,姜芝他们还没出门,便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傻子死了。 被人发现淹死在水塘里。 “哎哟,吓死个人了,你是没看到,傻子被人捞出来的时候,全身皮肤都泡得发皱了,煞白煞白的......” “还有还有,眼睛都凸出来了。” “别说了,我怕晚上做噩梦。” “诶,他也真是可怜......” 一早上,几个女人呼啦啦跑进来,拉着潘红芳就开始叽叽喳喳地描述,当时她们所看到的恐怖场面。 姜芝和晓勇对看一眼,心里生出同样的疑问—— 昨天他们去找完傻子,今天他就死了? 这未免也太巧了。 姜芝心想,如果当时村长没有出现,她或许会相信这是巧合,但是…… “怎么又死人了?”程晴兰吃惊道。 李新刚脱口一句:“风水不好。” 程晴兰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搓了搓胳膊,“我也觉得,这地方真的有些邪门。”从第一天到这里,这都死了几个了。 姜芝十分感慨地瞅了两人一眼,他们可能做梦都没料到,自己会从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变成如今“风水不好”都可以脱口而出的人。 不过,与其说木沙村风水不好,倒不如说是有村长这颗老鼠屎,搅坏了这里的环境。 她可不觉得傻子的死是意外。 姜芝暗忖:他们昨天只是问了一下傻子为何怕血,甚至都没问出什么东西来,就令村长如此紧张。十有八九是他为了防止事情被暴露,所以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了毒手。 村长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晚上六点,姜芝一家人还有程晴兰和李新刚,一起到村长家吃丧宴。 这是姜芝来木沙村的第八天,短短几天她就参加了三次丧礼,这日子简直比电影还离谱。 堂屋里,看着遗像里的傻子,姜芝不禁生出一股内疚之感,如果他们没有去找傻子,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他们坐了将近半小时,才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 有点奇怪的是,姜芝从进去给傻子上香开始,一直到现在,她都没看见过村长的妻子周春枝,只有村长和他的会计儿子,两个人在外面招呼村民。 姜芝没什么胃口,注意力全被桌下的蚊子扰乱了,“啪”一掌下去,又打死两个蚊子,个个带血。 姜芝道:“爸,你带打火机了没?” 朱建强:“带了,你要干什么?” “点蚊香。”姜芝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她就猜到会有这种情况,早有准备,特意从家里带了半卷蚊香。 点好蚊香,姜芝半蹲着从桌子下爬出来,一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黑色背影,快速地闪进了拐角处。 是强子! 姜芝噌的一下站起来,后面的椅子差点被带翻,想都没想朝强子的方向追了去。 “你这孩子,怎么老是冒冒失失的。”潘红芳赶紧帮她将椅子扶稳,看见她跑出去,又急忙问,“你去哪儿?” “厕所。”姜芝随便编了个借口。 她跑到拐角处,看到强子的背影站在村长那间被反锁的厨房门口,闪了进去。 他是,想让她过去? 姜芝走到厨房门口,试着推了下门。 “吱呀”一声,推开了。 竟然没锁! 推开门的瞬间,一阵阴风从里面吹出来,袭遍全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姜芝站在门口,说实话有些发怵。屋子里面黑洞洞的,好似一个张着嘴会吃人的怪物,在等人自投罗网。 好不容易门开了,这次不进去,下次可能就没机会了。 姜芝咬了咬牙,壮着胆子走了进去。【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7、木沙村 怕光线会被外面的人发现,她没敢开灯,但是屋内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对了,打火机! 姜芝连忙从裤口袋里摸出,她刚忘记还给她爸的打火机。 “啪嗒”一声,黄色的火苗亮了起来。 火苗微弱的亮度只够照亮姜芝周围一小圈,她贴着墙壁,一点一点往里挪。 这里还是和她上次来,所看到的情况一样,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厨房。 不过,屋里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腥气,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酸臭腐烂的味道。 越往里走,气味越明显。 “嘶,好烫。” 打火机开始慢慢发热,姜芝按住开关的大拇指被烫得不行,她只好先松开,让打火机冷却一下。 没了光亮,一个人独自站在黑暗中的感觉太可怕了。大脑开始不受控制地脑补各种恐怖画面......完全停不下来,黑暗中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急忙对着打火机“呼呼”吹了十几下,给它人工冷却。 再次点燃打火机的一刹那,窗户边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 鼻子里钻进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下一秒,她听见男人微弱的呻.吟声:“好痛......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姜芝一惊,手抖了下。 打火机又灭了,愣了两秒后,姜芝整个人像弹簧一样蹦起来,拔腿就跑。 大脑混乱一片,只知道拼命往前跑。 一路跑回到位子上,靠在椅背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额头上全是冷汗,一颗心怦怦直跳,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刚才的画面。 ......那个男人,是方成! 潘红芳见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忙问道:“晓梅,你这是怎么了?” 姜芝定了定神,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我刚才在厕所里看到一条好长的虫,被吓到了。” “我还以为什么呢,一惊一乍的。”潘红芳没怀疑她的话。 一旁的晓勇、程晴兰和李新刚相互递了个眼神,知道姜芝没说实话,肯定是遇上事了。 三人赶紧把姜芝悄悄拉到外面。 晓勇迫不及待地问:“姐,你刚才怎么突然跑了?” 程晴兰:“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李新刚:“是村长又做了什么坏事吗?” 周围热闹的环境,让姜芝内心的惊慌消退了不少,“我刚才看到强子了,就追了上去,又看到他走进一间屋子,我也跟了进去,然后......” “然后,我在里面看到了方成。” 李新刚听完,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我觉得他们是故意把你引过去的。” “我也觉得。”晓勇赞同地点点头。 程晴兰:“方成这次有和你说话吗?!” “说是说了……”姜芝蹙起眉,脸上露出困惑之色,“他说他肚子好痛。” 这句话有什么含义吗? “还说了其他的没?” “没有,就只有这一句。”说完,姜芝又想到什么,“对了,他身上有血。” “血?”晓勇睁大眼睛,“方成哥不会是在那间屋子遇害的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怔了下。 还真有这个可能! 程晴兰抓住姜芝的手臂,急迫地说:“那厨房在哪?晓梅你带我去看看!” 姜芝没有马上同意,她有些害怕。 不过转念一想,不抓住这次机会,下次可能就没有强子帮忙“开”门了。 李新刚见姜芝面露犹豫,于是说道:“要不你告诉我们厨房的位置,我们自己去,行吗?” “还是我和你们一起去吧。”姜芝道。 在程晴兰的强烈要求下,她和姜芝两人一起进去,她十分迫切地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留李新刚和晓勇在外面望风。 姜芝又回到了这个阴森的厨房,门半掩着,两个女生心惊胆战地推开了它。 谁知,刚走进去,身后的门“砰”一声,猛地被合上。 程晴兰惊呼一声,一把抱住身侧的姜芝。 姜芝快要被她勒得喘不过气来。 她刚想开口让程晴兰放松一点,却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门外响亮的吹吹打打的音乐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晴兰,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 姜芝话还没说完,身后的门再次打开。 村长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完蛋了! 姜芝大惊失色,身体却还被程晴兰死死抱住,根本来不及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村长一步步逼近。 奇怪的是,村长好像没看到她们两个一样,径直走向厨房里面。 姜芝顺着村长的脚步看过去,眼睛瞬间瞪圆了—— 只见地上砌了两个十厘米高的水泥台,和墙壁连成一个长方形,方成手脚被捆绑着仰躺在里面,如一个待宰的羔羊,他嘴巴被胶布封住,只能发出“呜呜”声,汗湿的刘海凌乱地贴在脸上,身体奋力挣扎着想逃。 这时,村长从旁边的桌子上抽出一把刀,蹲在方成面前。 姜芝和程晴兰震惊得发不出一点声音,两条腿像失去了知觉,不能动弹。 村长背对着她们,手里开始动作,她们被挡住了视线,不知他在做什么。 姜芝捂住嘴巴,看见方成身上的白色短袖被染得一片殷红,鲜血从他的身体下方慢慢流出来,几股鲜血像蛇一般蜿蜒向下,聚集到洞口,流了出去。 浓烈的血腥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被吓懵的程晴兰这会儿终于醒过神,她大叫一声,对着村长扑了上去。 意外的一幕发生了,程晴兰扑了个空,她直接从村长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姜芝见状赶紧上前,把她拉回来。却看见了最惊悚的画面——被开膛破肚的方成...... 这时村长转过身,面朝她们,他的下巴沾满了鲜血,嘴里一下一下地嚼着。 村长闭着眼睛,满脸餍足地享受着他的血腥盛宴。 姜芝感觉胃里在翻江倒海,整个人都不好了。 程晴兰一屁股跌到地上,双手捂住她惨白的脸,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下一秒,画面跳转。 所有人包括地上那滩血液都消失了,屋子里只剩姜芝一个人。 后面的画面,像一场按了加速键的无声电影。姜芝看见自己,不,是晓梅,她倒在地上被村长倒着抓住两条腿从外面拖进来,晓梅双手徒劳地在地上抓,却只留下一排长长的,骇人的指甲印。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姜芝却想象得到,此时的晓梅叫得有多么撕心裂肺,多么绝望。 大片大片的鲜血从晓梅的身体里淌出来,她慢慢停止了挣扎...... 姜芝浑身冰凉,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冷汗不断地从背上冒出来。 极度恐惧中,身体被人推了下,姜芝扭头,看见晓勇担心地看着她,“姐,你没事吧?”【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8、木沙村 李新刚和晓勇在外面等了半天,一直没见姜芝和程晴兰出来,担心她们出了什么事,便过去看看。一进门就发现两人眼神涣散得像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地呆站在那里。 恐慌的情绪仍残留在大脑中,姜芝咬了咬牙,道:“这里不安全,我们换个地方说。” 晓梅家。 姜芝坐在椅子上,慢慢喝了口水,脸上还算平静,心里却如江水一般澎湃。 她最多以为村长是人贩子,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还……吃.人! 连晓梅也被他...... 等等,既然她现在已经知道了晓梅的死亡原因,有了这么关键的信息,那她肯定得阻止这场悲剧发生。 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姜芝心里一下子冒出许多想法:自己以后都避着村长? 还是……让村长在这个世界永远消失? “报警!我们快报警吧!” 姜芝忽然听见程晴兰在旁边急不可待地说。 刚才姜芝和程晴兰已经把她们在厨房所看到的一切,完完整整地告诉了李新刚和晓勇。 “可是,这只是你们的看到的幻觉……”李新刚听完方成惨烈的经历,嘴唇有些发抖,“警察会相信吗?” “别可是了!”程晴兰道,“先报警再说,说不定他们能找到什么证据呢?” “这次我也赞同报警。”姜芝道,那间厨房里肯定残留了很多没处理干净的“证据”,应该能将村长抓起来吧…… 结果让姜芝失望了。 第二天,姜芝以为会看到很多警察带着工具到村长家收集证据,却只看到了两个年轻村干部和村长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这些年轻人一定是恐怖电影看太多,脑子看出问题了,还恶作剧乱报警。”男人道,“叔,要不要我带他们回去教育教育?” 村长笑着摆了摆手,语气带着无奈,“不用了,年轻人就是爱开玩笑,我就不计较了。” 一群人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回是彻底没希望了。”李新刚垂头丧气,“晴兰,我看我们还是走吧。”留在这里他们可能也会有危险。 “我不走,如果你想走就走吧,我不会拦着你。”程晴兰执拗道,“没抓到村长我绝不会走。” 李新刚嗫喏了下嘴,低头犹豫了会儿,最后一副舍命陪君子的表情,道:“我也留下来。” 傻子死后,周春枝就不对劲了,和之前李艳香的疯癫状态差不多。 村长笑着送走两位警察后,脸瞬时沉了下去,回到家看见灵堂里儿子的遗像,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心说:博文,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那几个好管闲事的人,是他们害死了你。 我是怕你乱说话,才...... 都是他们的错,你要找就找他们报仇吧! “你看着儿子的照片不会心虚吗?”周春枝走过来,语气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 村长眉头皱得更深了,最近周春枝总是对他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他紧张地左右望了望,生怕被人听见,低喝道:“乱说什么呢?” “呵呵,怎么,怕人听到啊?要不要也把我杀了?” “懒得理你!”村长狠狠瞪了她一眼,离开了。 身后的周春枝眼里闪过寒光,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村长走到冰箱旁,从里面拿出最后一点内脏,快速塞进了嘴里。 村长得了一种怪病。 几年前,他突然发现自己看到动物的血液和内脏,会产生莫名的饥饿感,迈出第一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家人发现后也无能为力,而且这种事也不好对外声张,想着这顶多就是个怪癖,反正没伤害到别人,就随他去了。 哪知,到了后来,动物的血液和内脏已经无法满足他了,他开始渴望活人的身体,于是把主意打到了村民的身上。村里那些地痞流氓就是最好的猎杀对象,借着外出打工的幌子,他们就算消失了都不会有人关心。 只可惜,他不能杀太多,不然会被别人发现,一年也只能偶尔享受几次。要不是今年“出去打工的人”太少,他也不会对方成下手,还给自己招来了危险…… 中午吃完饭,周春枝一脸兴奋地冲进房里,对着村长说:“叶子来了,她说买了瓶酒要送给你!” “叶子?”村长一时没想起来这是谁,“她人呢?” “就站在你旁边了啊,你没看见吗?”周春枝抬手一指。 村长突然想起来了,叶子……不是三年前就被他杀了吗? 他心脏抖了下,急忙走开,躲到一边,气恼道:“你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啊。”周春枝奇怪地看着他,仿佛他才是不正常的那个。突地,她又惊喜地指着窗外,“强子也来了,他说他想带你出去走走!” 强子也死了! 村长下意识看过去,窗外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人。这疯婆子尽说胡话,那些人都死了,怎么可能来找他。 周春枝还笑盈盈地朝外面挥了挥手,“强子,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村长被周春枝的话吓得不轻,做了亏心事的人,最听不得这些东西了,他好似逃命一般,手忙脚乱地冲出了房间。 他真的怕有鬼找他报仇。 这还没完,吃晚饭时,周春枝一共摆了四副碗筷,可家里只有三个人吃饭,村长、周春枝和当会计的小儿子。 村长看了眼身旁空位上的碗筷,“你又搞什么鬼?快拿走!” “拿走干嘛?”周春枝不悦道,“博文在吃饭呢。” 村长听得浑身一颤,差点没把桌子掀翻,小儿子也吓坏了,两人哪还敢继续吃下去,慌忙下了桌。 晚上要睡觉了,村长先上了床,周春枝突然站在床边看着他,阴森森地说:“方成睡在你边上了。” 村长吓得魂不附体,从床上一跃而起,拖鞋也没穿直接跑到了小儿子房里。 他真的要被周春枝时不时的胡话吓到神经衰弱了。 到了第三天,傻子出殡。 姜芝还是跟着潘红芳他们一起去了村长家,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还不如迎难而上,问题总要解决。 一切准备就绪,四个牛高马大的男人走进灵堂正要抬棺材,周春枝突然发疯了。 村民非常给村长面子,他儿子出殡来了很多人,周春枝一眼就在人堆里看到了李艳香。 她憋了二十几年的怨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李艳香,你来干什么!”周春枝突然指着李艳香,厉声道。 众人愣了愣,皆露出疑惑的表情,想不明白李艳香什么时候得罪了周春枝。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你儿子死了,现在看到我儿子死了,是不是很开心?” 李艳香脸色很难看,抿着嘴没说话。 “哈哈哈,你别高兴得太早!”周春枝忽然怪声怪气地笑了起来,眼神还透着得意,“我告诉你,你儿子是我害死的,哈哈哈哈……” “那天晚上我把他骗到茅棚里,我本来是想亲自把他推进粪桶里的。”周春枝捂嘴咯咯咯地笑着,“谁知道呀,我还没动手,他自己先掉进去了,哈哈哈哈,是他自己倒霉,不能怪我了,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灵堂里所有人到吸了口凉气。 李艳香暴跳如雷,当即冲上去要和周春枝拼命,却被旁边的人及时拦住了。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周春枝欣赏着李艳香发疯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舒畅痛快,终于吐了口恶气。 她看到村长黑着脸走过来,呛声道:“怎么,你这么快就心痛了?是心痛那个狐狸精,还是心痛你儿子朱永康?不对,应该叫伍永康。” “原来永康是......村长的儿子?”朱家人惊愕万分。 村长脸色铁青,只想立马抓住周春枝,一拳把她打晕,奈何灵堂里站着那么多村民,不好动手。 周春枝哪会让他抓住,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棺材上。 “你这么关心那个狐狸精的病秧子,怎么不关心下我儿子,难道博文就不是你儿子了?”周春枝怒视着村长,痛声谴责,“你每年给那么多钱给病秧子治病,怎么就不愿意送博文去大医院看看呢?” “你又发什么疯?”村长指着周春枝,怒目而视,命令道,“快下来!” 周春枝躲开了他伸过来想要抓她的手,尖叫道:“你这个禽兽,是你杀了博文!你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众人又被这句话惊掉了下巴。 如今她儿子死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她要把他的做的缺德事全说出来。 “还有村里那些人,都是你......唔……” 村长眼皮一跳,脸上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他猜到周春枝想说什么,卯足全身的力气跳上去,终于把她从棺材上拽了下来,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话。 村长收起怒容,转头看着大家,瞬间换上了招牌式微笑,又成了那个敦厚朴实的村长,“博文的死对她的刺激太大了,人有些神志不清了,竟说胡话呢。” 说完,他不等大家反应,强行把周春枝拖进了里面的房间。 村长一走,灵堂里顿时炸开了锅,大家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 “没想到村长居然是这种人,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啧啧啧,男人不都一个德行,就喜欢在外面找女人。”说着,那人鄙视地朝李艳香的方向看了眼。 “你们说,傻子真的是村长杀的吗?” “不会吧,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 有人切了一声,道:“周春枝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啊,可能她真的疯了,乱说话呢?” 姜芝倒还好,除了不知道朱永康是周春枝杀的,其余的消息她早就猜到了,没有太过震惊。 只是她心里遗憾得不行,刚才就差那么一点点,周春枝马上就要曝光村长的恶行了。 村长小儿子脸上汗如雨下,刚才发生的事,差点把他吓出心脏病,要是他爸完了,他也会跟着完蛋。 他擦干脸上的汗水,使使劲,挤出一个笑,“好了,大家先别说了,出殡的时间到了,我们快走吧!” 村民意犹未尽地跟着他出了灵堂。【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9、木沙村(完) 村长粗鲁地把周春枝拖进房间,反手就是一耳光,把她打到地上。 “你这个疯婆娘,把我害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周春枝疯疯癫癫地歪在地上,捂着脸,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对村长的话毫无反应。 傻子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傻的,他本来和正常小孩一样,直到八岁那年得了场大病,之后脑子就坏了。 在市里的几个医院看了,都说治不好。周春枝整天急得跳脚,求村长带她儿子去大城市的医院再看看,可村长却不同意,说已经看过这么多次了,医生都说治不好,丢人不说还浪费钱。 最可恨的还是李艳香,得了便宜还卖乖,整天在周春枝面前晃,明里暗里地炫耀村长给她钱花,还给朱永康出药钱,一点不知廉耻。 周春枝恨得不行,那个男人宁愿给病秧子出医药费,也不愿意带她儿子去大城市看病,她虽然恨李艳香母子,却从没动过杀心,直到上个月—— 周春枝去邻村走亲戚,路上碰到一个算命的瞎子,她就随口问了句关于伍博文的事。 没想到瞎子问她:“你真的想知道?” 这话听得周春枝顿时紧张起来,她本是随口一问,听对方这口气好像还真知道点东西,她点头:“当然想知道。” 瞎子掐了几下手指,皱起眉来,“你儿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他替人挡了灾。” “挡灾?”周春枝大惊失色,赶紧追问,“他替谁挡了灾?” 瞎子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看着她意有所指道:“你们家里有谁做了缺德事,就是替他挡了灾。” 周春枝一愣,随即想到了她老公,心中的怒火烧得五脏裂肺都在痛,都是那个王八蛋作孽害了我儿子! 她慌忙抓住瞎子的衣袖,急切道:“大师,我儿子还有救吗?” “这都是冤孽啊。”瞎子摇摇头,“天意不可违。” 周春枝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回到家,周春枝正巧撞到上门来拿钱的李艳香,笑靥如花地从她面前走过,她恨得指甲陷阱了肉里。 看着李艳香离去的背影,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里冒出来。 “嘻嘻嘻。” 地上的周春枝忽然捂嘴笑了起来。 “你一个人偷笑什么呢?”村长被周春枝笑得头皮发麻。 周春枝缓缓抬起头,看着村长,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他们说啊,他们回来了,回来找你报仇了,嘻嘻......”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村长感觉周围的气温突然低了下去,一股恐慌涌上心头,他连连后退几步,“闭嘴!你要是再说胡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啊,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周春枝不知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大叫一声跑掉了。 站在旁边的村长被她一惊一乍的动作,唬得汗毛倒竖,胆战心惊地看了眼身后,不敢继续待在这里,飞快冲出了门。 而这一幕都被躲在窗户外面偷看的姜芝尽收眼底。 原来村长怕鬼啊。 姜芝转了转眼睛,扭头同身后的三人低声密谋了几句,三人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 家里只剩村长一个人,周春枝和小儿子不知躲哪里去了。 “这两个没用的东西,竟然怕成这样,连家都不敢回了。”村长骂了句,一口喝光杯子里的白酒,接着又给自己倒满。 如果仔细看,能发现他拿酒杯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其实村长心里也怕得不行,喝酒就是为了壮胆,不然这一夜怎么熬。 有点可惜的是,他的“下酒菜”已经吃完了。 想到这,村长的神色顿时变得阴毒,眼眸中闪烁着浓浓的杀意。他知道白天来调查的人是晓梅叫来的,说明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呵。”村长冷笑一声,那就不能怪他了,谁让她自己找死呢,正好来当他的下酒菜! “吱——”眼前的门突然开了。 “呜呜呜......我死得好惨啊......”一个阴森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 “谁?”村长心一跳,“谁在外面!” “......是我呀,叶子,你不记得了吗?” “别想吓唬我!”村长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喊道,“快滚出来!” 外面无声无息。 “别装神弄鬼了!”村长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不断从脸上滑落,“啪”一声,慌张的他将手里的酒杯扔了出去。 蓦地,灯熄灭了。 屋内霎时间陷入黑暗。 村长整个人紧绷起来,双手抱头,紧张得大气不敢喘。 “呼——”他感觉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凉气。 “啊啊啊啊!”本就遭受了周春枝一天疯言疯语折磨的村长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惨叫声。 屋外,程晴兰他们正蹲在窗户下。诡计得逞的几人相视一笑,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们演的,目的就是为了吓唬村长。一旁的姜芝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白天程晴兰在得知村长怕鬼后,想出了一个点子。 方成有一部摄像机放在程晴兰这里,她打算到了晚上他们装鬼吓村长,趁他意识混乱之际,骗他说出真相,然后他们趁机用摄像机拍下来,这样就有证据了。 他们提前准备好了鸡血,下一步就是把鸡血泼到身上装鬼,进去吓村长。 谁知村长这么不禁吓,假扮女鬼的晓勇刚一露面,村长就吓跑了。 “鬼啊!!” 屋子里,村长差点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跑。他喝了不少白酒,整个人晕晕乎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屋里乱撞,叮铃哐啷地把家里的东西撞到地上,好不狼狈。 完全没了往日的沉着镇定。 村长蹭得满身灰尘,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忽然发现应该被锁着的仓库门莫名打开了。 来不及多想,村长一头钻进仓库,慌忙将门反锁。 姜芝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直到那人藏进那间屋子里,她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狡黠,悄悄跟了上去。 “妈的,灯怎么不亮了!”村长惊慌失措地在漆黑的仓库里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开关,却发现灯是坏的,气得破口大骂。 刚才那段惊悚的经历不断在村长脑子里回放,一刻不停地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仓库里实在是太黑了,他总感觉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随时会朝自己扑过来。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头越来越晕沉,身体靠在墙上才能勉强站稳。 门外,姜芝站在黑暗中,隔着门却仿佛看到了里面的景象——灯泡坏了,村长在漆黑的房间里瑟瑟发抖,急需一点光亮驱散恐惧。 那就,如他所愿吧。 姜芝把打火机放地上,脚尖轻轻一踢。 村长已是满头大汗,忽然脚下“哗”的一声轻响,低头看见门缝边上有个打火机。 村长面露喜色,赶紧捡起来,将它点燃。 终于有了点光亮,村长心里微微舒了口气。 村长靠在墙上继续缓神,忽然闻到一股焦味,好像什么东西烧糊了,他嗅了嗅,似乎想起什么来,脸色骤然大变,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忘了,仓库门口挂满了往年囤积下来的爆竹,地上还堆积着礼花鞭炮。 打火机点燃了爆竹的引线。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仓库里传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星从门缝里溅出来,滚滚浓烟争先恐后地往外冒,门板被撞得“哐哐”响。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 漆黑的天幕之下,骤然升起一枚烟花,绽开璀璨绚丽的星火,点亮了木沙村的上空,霎时间一切都被星火染成了血红色,如噩梦中的炼狱。好在光影最终会消散,天空重新恢复宁静,只剩淡淡的火药味隐隐诉说他们的经历。 过了许久,火扑灭了。 整个仓库已被烧成黑炭。 身边的村民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姜芝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下,她回头。 场景瞬间变换。 她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电脑前,手还保持着握住鼠标的动作。 姜芝还有些懵,她看了下电脑上的时间。 23:40,正是她离开的时间。 这样看来,进入故事并不会占用她现实世界的时间。她本来还担心自己现实世界的身体不吃不喝,能不能熬过这么多天,别等下挺过了故事里的危险,出来发现自己饿死了。 正准备拿起电脑旁边的水杯喝水,她意外发现手腕上多了条手链。 为了看得更清楚点,她把手放到台灯底下。手链款式非常简单,一条红线上串了五颗水晶一样透明光滑的珠子,其中有一颗珠子变成了红色。 姜芝捏住那颗红色珠子对准灯光,仔细端详。 透过光线,珠子里面的红色液体一丝一缕的像极了鲜血,仿佛有生命似的,竟还会流动。 姜芝看着手腕上的手链,不禁陷入沉思。 这颗变成红色的珠子,应该就是她成功完成晓梅那个故事的象征。等到五个故事全部结束,手链上的五颗珠子将会全部变成红色。 当然,前提是每个故事都能圆满完成。 姜芝轻轻摩挲着手链,但愿可以全部完成吧。 哦对了,她还发现了一个被她忽视的细节,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故事开头第一句话是——晓梅8.19。 最开始她没明白名字后面那几个数字的含义,她也没往深处想。 如今经历完整个故事,她才意识到那几个数字,原来是日期。 晓梅的死期。 她一共在里面呆了九天,村长在8月15日死了,提前于8月19日。既然凶手都死了,那么晓梅也就不存在危险了。 说句实话,在刚得知数字的含义时,姜芝还曾暗喜,既然只有最后一天危险,那是不是意味着前面几天,她可以浑水摸鱼? 她很快就否决了自己偷懒的想法,假如不去搜集线索,她也就无法得知村长是坏人,更别说防着他了,最后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但是,如果凶手不是人,是那些非自然现象,她要怎么办? 姜芝想得有些头大,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算了,不想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看了眼电脑,姜芝犹豫两秒,决定不休息了,继续干。【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0、视频惊魂1 戴蓝7.1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零五分,我躲在桌子底下,不敢出去。 我和朋友来鬼屋玩,进来后我总觉得这个鬼屋有点不对劲。 我看到那个小丑人偶……对我笑了。 但朋友却不相信我的话,还笑我胆子太小。 又来了!那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这就完了?”这个故事未免太短了吧。 故事是一个叫戴蓝的人写的,很短,寥寥几句话,没什么有用信息,只能得知事发地点在鬼屋。 既然故事里没什么需要琢磨的地方,姜芝直接在电脑上点了“下一页”。 卫生间里。 姜芝手里拿着两个女士单肩包,站在隔间的外面,她好像在等里面的人,手里的包包就是帮她们拿的。 环视四周,站满了人,每张门外面都排了三四个人,非常热闹。 从卫生间的装潢来看,这里应该是个商场,姜芝瞅了眼旁边的女人,手里还提着购物袋。 姜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果不其然,6月26日,今天是周末,难怪这么多人。 戴蓝的意外将发生在7月1日,还剩5天时间。 紧迫感油然而生。 “哈哈哈哈。” 面前的门里传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这裙子会不会太短了?一弯腰就走光了。” “就是要这种效果,不然陈利干嘛叫我们换衣服?” “啊!你摸我胸做什么?你这个色女!” “嘻嘻嘻,手感不错。” “讨厌,让我也摸摸你的!” “哈哈哈,不要......走开......” 里面不断响起女生嬉笑打闹的声音。 这时,排在另一队的一位女士听不下去了,眉头皱起老高,板着脸走到门前,“砰砰砰”敲了几下。 她不悦道:“请注意一下好吗?别说这些不文明的话,这里还有小孩在呢?” 姜芝看到女人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 拍门声打断了里面的对话,随后从里面走出两个身穿jk制服的美女,上面是紧身白衬衫,开了三颗纽扣,衣服下面打了个结,露出小蛮腰,搭配一条藏青色领带,隐隐遮住胸口的风景,下面是格子超短裙,她们没说错,这种长度,风一吹都可以泄露春光。 其中一个黑色长发,头上戴着毛茸茸兔耳朵的女生,扫了眼刚才说话的女人,视线停在男孩身上,嗤笑一声,她斜眼看着女人,“到底是谁不文明?这里是女厕所,你带你儿子进来算什么?” “你这人脑子里怎么这么龌龊,他才这么小懂什么,懒得跟你说!”女人挤开她们,牵着男孩走进身后的隔间里,转身将门锁上。 “唉,你怎么插队啊!”排在姜芝后面的女人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被那对母子插队了。 “切,什么人啊。”陶滢滢从姜芝手里拿回自己的包,背到肩上。 “滢滢,算了,别和这种人计较,没意思。” 另一个短发女生曹琳手里拎着个袋子,里面装着她们刚换下的衣服,她拍了下姜芝的肩膀,“戴蓝,你要不要上厕所,你要上的话,我们在外面等你。” “不用了。”姜芝摇头。 “那就走吧。” 走到洗手台,姜芝从镜子里看清了戴蓝的模样。 她刚才还有些好奇,为什么戴蓝不用换衣服。 现在她明白了。 镜子里,她一头不超过五厘米的短发,白色t恤配深蓝色牛仔裤,打扮偏中性。 姜芝瞅了眼身侧两位美女身上的制服,以她现在的样貌,要是穿上这种又清纯又性感的衣服,那画面想想就奇怪,难怪没让她换。 摸了摸自己的短发,挺好。 陶滢滢补完口红,微抬下巴,朝两人说了句走吧,率先转身出门。 曹琳应了声,拎着袋子赶紧跟上。 这个陶滢滢看着性格有些倨傲,而曹琳则像她的跟班。姜芝默默走在两人后面,一句话也没说,安静地听她们两个叽叽喳喳。 跟着两人出了商场,绕到后面一条人流量稍微少点的街上,姜芝看到一辆银色面包车停在路边。 三人走到车边,陈利笑眯眯地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讨厌!”陶滢滢嗔了男朋友一眼,笑着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姜芝最后一个上车,等她关好车门,陈利迫不及待发动车子,冲上马路。 陈利通过后视镜看着后排的人,笑得促狭,“我就说你们两个穿这一身肯定好看吧?”他语气充满自信,“这一期视频肯定能涨不少粉!” “到时候拍出来没人看,可别怪到我和琳琳的头上啊。”陶滢滢扯了扯裙摆,靠在椅背上说。 “对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别抱太大的希望,到时候效果不好也不关我们的事。”曹琳点头附和。 “那是肯定啊。”陈利侧头对坐在副驾驶上的彭子平说,“彭子,如果那个鬼屋很烂,就怪在你身上。” 彭子平拍了拍胸脯,打包票道:“放心吧,这个鬼屋最近火爆了,热度很高,怎么说也能赠到一波流量。” “你说的啊。”陈利空出一只手,和彭子平击了一掌。 全程姜芝都没有出声,开始还小心翼翼地坐在窗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怕他们找她说话。 但是车里其他人对于姜芝的沉默也没觉得奇怪,好像习惯了似的。 这让她暗暗松了口气,猜想戴蓝应该本身就是个不太爱说话的性格。 戴蓝和其他四人都是大三的学生,陈利是个专门拍恐怖视频的不知名up主,他从同学彭子平的口中得知,最近郊区新开了个游乐园,里面的鬼屋非常恐怖,彭子平说很符合他的风格,建议他去拍个探险视频。 陈利先在网上搜了些关于这间鬼屋的视频,数量还不是很多,但几乎每个浏览量都很高,他毫不犹豫地动心了。为了增加人气,他特意叫上了女朋友和同学一起去,租了辆车,还专门准备了两套性感的服装给女生,来吸引眼球。 四十分钟后,车子在游乐园门口停下来。 走进园内,他们小小地吃了一惊,没想到晚上游客居然还这么多。 里面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小路两边的商店生意火爆,挤满了排队等待的客人,草坪上的游乐设施不时传来游客兴奋的尖叫声,热闹非凡。 他们在闹哄哄的人群里穿梭,随着音乐声越来越大,终于找到了鬼屋。 鬼屋外面音乐声震耳欲聋,两个收费口排起了长龙,人数目测将近一百,皆露出期待和兴奋的神情。 “彭子,你上去问问大概要等多久。”陈利道。 “行。” 不一会儿,彭子平拨开人群,小跑着回来了,“他们说最少要排两个小时。” “什么?”陶滢滢不乐意了,拿着纸巾轻轻擦拭额头冒出的热汗,“有没有搞错,这也太久了吧?我的腿都会站麻。” “对啊,天气这么热,到时候妆也花了。”曹琳看上去也不太想等这么久。 “来都来了,等一下也无所谓嘛。”彭子平不在乎道。 “要等你自己一个人等!”陶滢滢不悦地甩开陈利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语气坚决道,“我是不会等的。” “滢滢,别这样嘛。”陈利好声好气地哄她,“就当是为了我?坚持一下。” “我想去下厕所。”姜芝突然打断他们。 “去吧去吧。”陈利摆手,他现在没心思管别人。 姜芝当然不是真的要去厕所。 她要逃。 就在刚才,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新奇的想法—— 如果和这群人去鬼屋会发生意外导致死亡,那她就直接不去呀,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一切结束,她不是就安全了吗? 嗨,怎么之前没想到呢? 抱着这种想法,姜芝大步流星走出游乐园大门。 马路边上停着几辆计程车,姜芝随便选了辆上去,“师傅,去xx大学,谢谢。” “好。”司机发动车子。 姜芝还没来得及高兴,计程车开出不到十米,突然停住了。 “师傅,车子怎么停了?”姜芝赶紧问。 司机略带歉意地对她说:“不好意思啊,车子出了点问题......” 这种关键时刻,姜芝一点不敢耽搁,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她果断下车,快速走回刚才的地方,上了第二辆计程车。 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了...... 姜芝听到司机说:“车子抛锚了。” 眉心猛地一跳,不祥的预感涌上心来。 没事没事,应该只是……巧合吧? 姜芝不肯轻易放弃,跳下车。既然这样,她走回去总行了吧? 沿着马路向前走,姜芝在心里说,走回去就走回去,路虽然长,但为了活命,这都不算什么。 但事情远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突兀的雷声在头顶炸响,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直直地劈到距离她十米远的位置,草坪里升起一股黑烟。 ......不会吧。 她就不信了,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 “轰隆——” 这次的雷声比之前足足大了几倍,闪电的亮光几乎照亮了的夜空。 一束强光劈到姜芝脚前。 地砖瞬时裂成几块,颜色都黑了,毫不客气地阻止了她逃离的意图。 见此情景,姜芝明白躲避计划是没希望了。 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被雷劈黑的地面,就差一点,她就变成焦炭了! 是她错了,不该妄想钻漏洞! 这回姜芝彻底认命了,转身回游乐园。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假如逃避可以解决问题,那她岂不是可以躺赢?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还是乖乖回去应战吧。 鬼屋应该不会很难……吧?【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1、视频惊魂2 “戴蓝,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便秘啊?”彭子平打趣她。 陶滢滢皱眉,声音带着不耐,“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等她? “不是说要排两个小时的队吗?这么快就到我们了?”姜芝诧异道,她垫脚看了下前面的队伍,刚才那个排在队伍最后面,有个穿汉服的女生不过才移动了几米。 “不是,我们换地方了。”陈利扯了下嘴角,搂着陶滢滢往前走,示意大家跟上。 “换地方?” “上车再说,别再耽误时间了,要不是等你我们早走了。”彭子平兴致冲冲地迈步往前走。 姜芝扫了眼几人的表情,她刚才离开时,他们还在不愉快地争论排队的事情,陶滢滢鼓着腮帮子满脸不开心。 怎么一会儿时间,又没事了。 曹琳走到姜芝身边,周围声音太吵,她稍微提点高音量跟她解释,“刚刚你去上厕所的时候,有个男的听到我们在说排队的事,然后他告诉我们这附近还有一个鬼屋,听他说比这里的更恐怖,还不用排队。” “陈利这么爽快就同意换地方了?”虽然才接触陈利不久,但从他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功利心很强的人。为了提高视频浏览量,不惜让自己女友出卖色相。 不过,陈利也是毫不遮掩他脑子里的算计,明目张胆地提出要求,陶滢滢也不介意。 曹琳耸了耸肩,“为了将就滢滢,陈利只能换地方咯。” “行了,快上车吧!”陈利利索地跳上车,催后面的人动作快点。 人全都上车后,陈利再次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刚才那个男人的话靠谱吗?不会是骗我们的吧。”彭子平有些不放心。 “不会吧。”曹琳道,“他不是说他朋友去玩,都吓得尿裤子了吗?” “也许他是那个鬼屋的工作人员也说不定,专门蹲在这里拉客。”姜芝忍不住插了句嘴。 “别说,还真有可能!”彭子平恍然大悟般在大腿上拍了一掌,“陈利,你觉得呢?” “我能怎么觉得,人已经出来了,说这些已经晚了。”陈利语气有些烦躁,“别说这些了,聊点其他的吧。”他不想听这些让人丧气的话,本来心情就不好了。 “聊什么?”陶滢滢问。 彭子平看着陶滢滢,忽然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什么,笑得促狭。 “我听说很久以前,有个女的去鬼屋玩,被吓得心脏病发作,死了。她的尸体一直躺在地上,没被人认出来,大家都以为那是个假人。直到客人投诉里面气味很臭,才被发现......” “咦——”陶滢滢恶心地皱起眉。 彭子平直直地看着陶滢滢,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那个女人和你长得很像,都是黑色的长头发,对了,你们的打扮也很像,她那天也是戴着兔耳朵,和你穿一样的衣服……” “啊啊啊啊啊!”陶滢滢捂住耳朵,发出尖叫声,“停下,别说了!” “哈哈哈哈。”彭子平捉弄人成功,嘴里得意地笑个不停。 陶滢滢扁扁嘴,挥着拳头往他肩上不痛不痒地砸了几下,“你再这样,我就不去了!” 陈利见状,伸手推了彭子平一下,“彭子,你别吓唬她了。” “行行行,我不说了。”彭子平身体往前倾,躲开陶滢滢的绣花拳,笑得开心。 姜芝放下身侧的车窗,风从外面吹进来,裹挟着泥土和草叶的气味,周围的建筑越来越少,除了两侧的路灯,四周一片漆黑。 看来这个鬼屋地址非常偏僻,他们已经到乡下了。 曹琳凑过来,往窗外瞧了眼,看到这种环境,心里不禁担心起来,“陈利,还没到吗?” “是这个地址吗?我怎么感觉怪怪的。”陶滢滢嘟囔了句。 陈利皱眉看着手机的导航,上面显示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可是他并没看到附近有什么鬼屋。 “导航提示我们已经到了,要不这样,我和彭子下车在附近找找,你们女生留在车上等我们。”陈利将车子停在路边,回头朝他们说。 “……要不,算了吧,下次再来。” “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看着挺不安全的。” 两个女生胆子比较小,打起了退堂鼓。 “戴蓝,你觉得呢?” 姜芝道:“我无所谓。” 她能怎么觉得,她又没有选择权。 陈利已经放弃了刚才那个鬼屋,这次不想再让步,他快速说了句,“我们马上就回来。”便拉着彭子平下了车。 “诶......”陶滢滢根本来不及拦住他们,气得咬牙,“这荒郊野岭的,他们竟然敢把我们几个女生扔在这里!要是有坏人怎么办?” 曹琳笑道:“不是还有戴蓝吗?她可以保护我们呀。” 姜芝:“......”到时候,我肯定跑得比你们快。 不一会儿,车门再次被拉开,陈利和彭子平站在外面,满脸兴奋,“找到了,就在上边,你们快下来吧!” 姜芝跟着他们下车,这才发现马路边有条隐蔽的小路,只是被旁边茂密的树枝遮住了,难怪他们刚才没看见。 顺着小路向前走,光线逐渐明亮起来,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座矮房子,矗立在树林之间,姜芝看到房子上面竖了一块牌子——鬼屋家族。 收费口仍有人在排队,但和之前那间鬼屋相比,情况好多了,只有十几个人。 大家都是陈利邀请过来,充当他视频里的嘉宾,理所应当由他来买票。 姜芝看到陈利一脸肉痛地从收费口回来,有些想笑。 陈利将手里的四张纸发给大家,“你们都签一下,这是免责协议。” “怎么还要签这个?” “我看看。”彭子平从陈利手中接过协议,读起了上面的内容。 “1,身患心脏病、抑郁症、幽闭恐惧症等疾病的朋友请不要进入鬼屋,否则后果自负。” “这个没问题,我们都没有。” “2,游戏过程中,不得触碰、殴打工作人员。” “3,禁止携带手机和相关摄影设备进入鬼屋。” 陈利其他几条都能接受,但是最后一条不行,他这次就是专门来拍视频的,手机收走了,那还玩个屁,不等于白来,还花了这么多钱。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一点,全都看着陈利,等他决定。 “手机都收走了,我还怎么拍视频?”陈利苦笑道。 “你不是有两个手机吗?”刚才在车上,姜芝注意到陈利用来导航的是一部手机,打电话又是另一部手机,“他们又不知道你有两个手机,你只交一个上去不就行了?” “对啊!我都忘记你有两部手机这事了。”彭子平撞了下陈利的肩膀,“这下没问题了吧?” “可是......”陈利面露难色,为了拍到更多画面,他原本是想让彭子平和戴蓝一起用手机拍摄的。他犹豫片刻,道:“干脆我们这次弄个直播算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几人对视一眼,问他:“我们是没问题,但是里面黑灯瞎火的,能拍得清楚吗?” “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陈利笑了笑,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手电筒。 既然改成直播,陈利自然也要重新安排任务,“戴蓝,就由你来负责拍摄和打灯。” “好。”姜芝点头,她也猜到了,戴蓝是几人中最没存在感的,所以她不出境影响不大。 “其他人还是不变,彭子充当坦克,冲在最前面。琳琳和滢滢两位美女只要负责尖叫就好了,吓得花枝乱颤最好。” 彭子平挠了挠后脑勺,“其实,我胆子也不大......” “呵呵,原来你也怕呀,刚才还好意思嘲笑我。”陶滢滢斜睨着他,讥笑道,“要不等下大家都抱成一团,闭着眼往前走算了。” 彭子平被她这么一激,不服输的劲冲了出来,挺直后背道:“再怎么样也比你强!走你前面还是没问题的。” “切。” 等他们讨论完,把协议签好,前面的工作人员提醒轮到他们进去了。 鬼屋的入口被做成一张怪物模样的巨口,张大嘴,露出凶悍的獠牙,等待猎物的到来。 进入里面后,是一条长长的黑色走廊。 走到工作人员看不到的地方,陈利打开手电筒给姜芝,让她照着自己,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直播软件。 陈利将手机对着自己,深吸一口气,点击开始—— “hi,大家晚上好!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我是你们的陈大胆。今晚,我将带大家去一个很恐怖的鬼屋......” 姜芝看到陈利对着手机屏幕挤眉弄眼,说话的时候表情极度夸张,肢体语言十分丰富,每说一句话都会配上一个动作。 和刚才的他完全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尴尬症犯了。 “这次还有我的朋友和我一起哦!”陈利拿着手机转身,示意他们朝手机镜头打招呼。 镜头转过来时,几人瞬间摆出微笑,开心地朝手机挥手,“hello!晚上好!” 姜芝忙不迭躲到彭子平身后,避开了镜头。 她真的不太习惯。 “好了,话不多说,我将手机交给我们这次的摄影师小姐姐。”陈利正准备把手机给姜芝,忽然看到了里面的一条评论——滢滢小姐姐在哪呢? 他连忙将镜头对准陶滢滢,“滢滢在这呢!” 陶滢滢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朝镜头比了个心。 “好了,小伙伴们,我们要进去咯!”陈利煞有其事般冲镜头握了下拳头,一副即将赴汤蹈火的夸张模样。【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2-30 第22章 视频惊魂3 姜芝一手拿手机,一手拿手电,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此时,他们来到一个灯光昏暗的走廊,两侧墙壁上挂了些奇奇怪怪的油画。 等人靠近,油画后面突然弹出一个人头,把陶滢滢和曹琳吓了一跳,两个女生捂着耳朵,尖叫着躲到男生后面。 “哈哈哈,你们要是害怕,尽管躲在哥身后。”彭子平笑道。 陶滢滢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在他腰后面拧了一把,这点小把戏还不至于吓到她,不都是为了直播效果,故意装的嘛。 姜芝瞥了眼在线观众人数——98。 太凄凉了吧。 从走廊出来,到了一个客栈模样的房间,里面几张破旧的木桌,一群长得怪模怪样,衣衫褴褛的古代人围在桌上。 “他们在吃什么呀?”曹琳神情懵懂地把脑袋凑过去看,“恶心死了,他们在吃人!” 陈利和彭子品一脸坏笑地从桌上拿起一条人腿,放到两个女生眼前,惹得她们尖叫连连。 好无聊啊。 姜芝暗自摇头,还说这里吓人,也不过如此。 评论区的留言和她看法相同。 【这真的是鬼屋吗?我都要睡着了。】 【无聊透顶。】 【这不就是我小学时玩的鬼屋吗?你们还能吓成这样?】 【我走了,拜拜。】 【你要走就走,废什么话,无语。滢滢小可爱加油哦!】 “喂,你们看前面!”陈利忽然喊了一声。 姜芝刚才看手机留言去了,反正周围也没什么好看的,便低着头跟着他们往前走,她听到声音这才抬头。 走廊拐角处的墙壁上,用红色的颜料写了四个大字—— 一路走好。 每个字的下面都有红色颜料蜿蜒地流下来,如血一般,在手电的灯光下,显得分外阴森。 “我去,这也太不吉利了,不过……我喜欢!”彭子平率先走了上去。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他的声音,“哇塞,你们快过来看看,这间屋子很有趣!” 前面是个荒凉的庭院,整个房间的光线来源,是天花板上吊着的两个白纸灯笼,发出幽幽白光,墙壁四周摆满了花圈,地上一堆钱纸,最让人恐怖的是——房子正中间放了一口木棺,有个男人分开双腿坐在上面,他披麻戴孝,头上戴着那种尖尖的白色帽子。 陶滢滢这回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她扯了扯陈利的衣角,弱弱地说:“这里好恐怖啊,我们赶快走吧。” 不只是她,其余人也看得心里发毛,都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那口棺材。 “……你们说,棺材上的那个男人是真人,还是假人?”曹琳小声问。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彭子平道。 “那你去呀!”陶滢滢道。 “凭什么是我?”彭子平也不太敢过去。 陈利道:“既然大家都害怕,那就找出口吧。”他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愣是没发现出口在哪里。 四人都选择贴着墙壁走,尽量离中间的棺材远点。他们把靠在墙壁上的花圈一一翻开,仍然没有找到出口。 “奇怪,难道这里没有出口吗?”曹琳费解道。 “不可能啊,从进来后就只有这一条路,又没有分叉口。”陈利想了想刚才的路线。 “要不,我们等等吧,等后面的游客进来,大家一起找?”陶滢滢小声道。 彭子平用鼻子哼了声,“我们进来时差不多十点了,说不定是最后一批人,你准备在这里过夜吗?” 姜芝看着棺材,心里萌生出一种猜测,“出口……不会是在棺材里面吧?” 所有人都回头看着她,眼睛张得老大。 “不会吧?!” 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陈利打算拉上彭子平一起过去看看情况。 “你真相信戴蓝的话?”彭子平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抗拒,一点都不想碰那口棺材。 最后还是姜芝说:“我和你去。” 两人小幅度挪动脚步,那个假人实在是做得太逼真了,他们担心他是个真人,一等他们靠近就会马上扑过来。 他们提心吊胆地走到跟前,终于松了口气。 是假人。 “先把他弄下来放地上吧。”陈利不敢抬头看假人的脸,瘆得慌。 “行。”姜芝发现假人的手指甲是黑色的且十分长,长得离谱,手上的皮肤白得像纸,连嘴唇都是黑色的,再配上阴森的场景,真的像个恶鬼。 她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多看,赶紧和陈利把假人放到地上。 看到假人被搬开,彭子平走了上来,为了挽回面子一般,说道:“戴蓝这里不用你了,接下来的由我来做吧。” “好。”姜芝让开,让彭子平继续后面的事。 陈利和彭子平两人按在棺盖上,同时发力。一般棺盖是可以平移推开的,没想到这个棺盖居然做成了门的打开方式,向外拉开的那种。 拉开棺盖,露出里面的样子,大家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圆形洞口,是一个封闭式滑梯入口。 【这个出口设计得妙啊!】 【有点儿意思了。】 【刚才那个假人好吓人啊。】 “谁第一个下去?”陈利问。 大家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钻棺材听着就不吉利,几人或多或少有些忌讳。 陈利见他们不肯进来,心想算了,先看看直播的情况。 “戴蓝,把手机给我看看。” 【快点走啊,求你们了,你们再不走,我就走了!】 【磨磨蹭蹭干嘛呢?】 【这些人是不是傻?】 【太怂了,看不下去了,取消关注。】 陈利瞬间戏精上身,捏着嗓子装成不敢置信的样子,“取消关注?!” “太扎心了!”他伤心万分地指着自己的心脏,“我们有求必应的,这就走!” 陈利扭头朝其他人说:“就当升棺发财嘛,没什么好怕的,我第一个下去。” 他把手机还给姜芝,二话不说跨进棺材里,坐到滑梯边缘,哧溜一下滑了下去。 有人开了头,接下来的事就顺利多了,大家一个接一个顺着滑梯离开了房间。 “哇,这里好黑啊。” “好像有点吓人,戴蓝怎么还没下来?” 姜芝最后一个进的滑梯,她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这里只有头顶一盏比手机屏幕还微弱的灯,几乎就是个摆设,四周的环境一点看不清。 “你终于下来了,快点用手电照下前面,我们什么也看不到。”陶滢滢催她。 什么叫……终于下来了。 说得好像大家在阴曹地府碰面了一样。 有了手电的灯光,众人看清自己站在一条空荡的走廊上,没有任何恐怖道具。 “继续走吧。”陈利道。 没走几步,曹琳突然停下,指着前面叫道:“那里好像有个人!” 几人猛刹住脚,“靠,真的假的?” “在哪里?我没看到啊。” 为了让手机拍得更清楚,陈利把姜芝拉到前面,“我们过去看看。” 姜芝无奈的由最后一个变成打头的,被他们几人推着往前走。 快走到拐角处时,姜芝看到一个女人趴在后面的墙上,只探出一个脑袋,黑色杂乱的长发挡住了她的眼睛,嘴巴张得奇大,姿势说不出的怪异。 姜芝走到这里停住,不确定那是不是真人。 “真的有个人!” “假的吧?” “戴蓝,快走啊!” 想得美。 姜芝站着不动,她才不走第一个。 “一口气跑过去得了。”彭子平道。 陶滢滢:“那你先跑!” “我先就我先。”说完,彭子平嗖的一下冲了出去。 姜芝见状,立马抬脚跟上他。她一走,光线来源消失,周围顿时黑了下去。 想到旁边那个恐怖的女人,两个女生心里哆嗦了下。 “喂!等等我们呀!”她们忙不迭往前追。 陶滢滢跑了一段路,停下脚步,“停尸间?” 曹琳看见前面门口挂了块锈迹斑斑的牌子,笑了笑,“又不是真的,怕什么,快进去吧。” 几张床凌乱地停放在房间里,每张床上都躺了一个人,被白布盖着,清晰地勾勒出他们的体型,头顶的白炽灯忽明忽灭,不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彭子平呢?”曹琳只看到姜芝和陈利站在里面,最先跑出去的彭子平不知所踪。 “不知道啊。”陈利摇头。 “不会是躲起来,想吓我吧?”陶滢滢左右望了望,不安地走到陈利身边。 “滋滋。”灯又黑了。 黑暗中,陶滢滢的左手忽然被人抓住,她以为是曹琳,谁知灯亮后,她惊愕看见曹琳站在对面。 ……那抓她手的是谁! 陶滢滢猛地低头,看见身旁的床上,一只手从白布里伸出来,正抓着自己的手腕。 “啊啊啊啊!!!!” 陶滢滢一蹦三尺远,毛绒兔耳朵也跟着颤了颤,她漂亮的小脸吓得发白。 “有,有鬼!” “哈哈哈哈。”彭子平掀开白布,从床上跳下来,笑得东倒西歪,“你真蠢!” 看清是谁,陶滢滢气红了脸,跺了跺脚,水眸盈盈地看着陈利,“他真讨厌,把人家吓得半死,你管管他嘛!” 陈利佯装生气的样子,警告地瞪了彭子平一眼,“彭子,别玩了!” 彭子平笑着抬起双手,做了个投向的手势。 【小姐姐这个兔子发箍太可爱了!】 【不准欺负我的滢滢!】 【就喜欢看美女被吓坏的样子,哈哈哈。】 【这个男的好烦啊。】 【美女别生气了,给你送个游艇。】 姜芝感觉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下,她看到屏幕上弹出一个卡通游艇,“滢滢,有人给你送了个游艇。” “真的吗!” 一听有人送礼物,陶滢滢委屈巴巴的脸上,顿时笑成一朵花,“谢谢,爱你哟!” 观看人数涨到了158。 嗨,敢情这些人都是冲着美女来的,陈利不应该叫陈大胆,改成“美女与鬼屋”可能早火了。 “别总绷着脸呀,笑一笑,出来玩不就是为了开心嘛。”大家都在开玩笑,曹琳见姜芝像个局外人似的站在一边,便过来劝她。 没心情笑啊。 让她到这个故事里来,就说明接下来肯定有意外发生。 姜芝眼神充满探究地从这四人身上一一扫过,这次……是谁想害戴蓝呢? 第23章 视频惊魂4 过道的墙壁上,红色新婚贴纸随处可见:百年好合、喜结良缘、永结同心…… 却毫无喜庆的气氛。 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哭声,阴森凄凉,一声一声传入所有人的耳朵,令人毛骨悚然。 “快走快走!”曹琳和陶滢滢捂着耳朵,害怕地催他们离开这里。 姜芝跟着他们快速走进下一个房间。 从布置上看,这里应该是一间新婚夫妇的卧室,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他们的婚纱照,只是新郎的头被人抠掉了,留下一个黑洞,喜庆的婚纱照顿时变成让人害怕起来。 婚纱照下方是一张双人床,大红色的喜被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尤为诡异。 “救命!有人要杀我!”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跌跌撞撞地从另一张门里冲进来,神色惊慌,边跑还边往后看。 接着,一个暴怒的女人手持水果刀出现在门口。她穿着白色婚纱,头发凌乱,脸上的妆花了,黑色的眼线晕成熊猫眼,再配上血红的嘴唇,浑身上下散发着癫狂的味道,“我要杀了你!” “救我,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男人突然抓住彭子平的手臂,大声哀求。 彭子平被男人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用力推开他,“走开!!” “看你还往哪里跑!”新娘已经跑到男人跟前,挥着刀就要往男人身上砍。 “啊!”男人惊呼一声,连滚带爬地躲到他们身后。 事发突然,大家都傻眼了,一时分不清这是鬼屋的演员还是游客。但他们都很有默契地选择闪到一边,男人暴露在新娘面前。 “别……别杀我,求你了……”男人瘫坐在地上,苦苦哀求,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直到退到墙角,无路可退。 “呵呵呵。”新娘阴恻恻地看着男人,嘴角弯成诡异的弧度,令人胆寒,猛然举起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刺进男人的腹部。 动作快准狠。 男人嘴里发出一声惨叫,挣扎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 几人倒抽一口凉气,惊诧地看着地上的男人。 真死了?! 陶滢滢哆哆嗦嗦地指着男人,颤声道:“杀……杀人了,那个女人杀人了!!!” 姜芝惊疑不定地盯着地上的男人,怎么这么快就咽气了? 假的吧? 新郎和新娘……再结合她所在的婚房,这两人应该是鬼屋的演员。 她悄悄把手电照到男人受伤的部位,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流血。 姜芝刚想告诉他们是假的,就看到“死去”的新郎睁开眼从地上爬了起来,和新娘手拉手,像话剧表演结束似的,朝他们几人微微鞠了个躬,一言不发地快速退了出去。 留一群人呆立在原地。 彭子平最先反应过来,激动地原地起跳,“我去!原来是演的,差点就被他们骗了!” 陈利暗喜,这门票值了!本来三百块一张的门票让他心痛了老半天,这回是打心底高兴,太值了。 “我的天啊,刚才真被吓到了!” “绝了!”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这种把戏,赞叹不已。就连姜芝也觉得惊喜。 【哇靠,还有这种玩法,好刺激!】 【弄得我都想去了,这鬼屋地址在哪?】 【我特么差点报警了!】 【我也想去,组团吗?】 【切,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吧,我早发现是假的了。】 直播里的评论肉眼可见地愈刷愈快,观看人数直接跳到427。 不止是屋内的几人,看直播的观众也被刚才的一幕惊艳到,急不可耐地想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刺激的东西,不断刷屏让他们快点走。 陈利拿过手机,看到屏幕上的观看人数,笑得合不拢嘴。这是他直播以来,观看人数第一次超过三百! 他心情大好,看到评论在催他们,朝几人大手一挥,“走,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前面的路一黑到底,看不见尽头。 “太黑了吧,我不走前面。”陶滢滢害怕地退到中间,让陈利和彭子平两个男生领头。 姜芝没有一丝慌乱,为了给他们打光,她必须和他们并排走。 不知为什么,看到身侧几人恐慌的表情,紧张兮兮地往前挪动步子,她反而不害怕了。 陈利走在最前面,手电的照射范围有限,为了不在暗黑中被地上的东西绊倒,他谨慎地摸着墙壁慢慢走。 “这里好像是一间教室。”陈利说道。 姜芝闻言将手电照到前面,看到一扇斑驳的木门。破旧的木板上本来刷了一层绿漆,如今已经脱落得差不多了。门上还画了一个大圈,中间写了个“拆”字,更添荒凉。 “嘎吱——” 众人推门而入。 一间年代久远的教室出现在眼前。 发黄的墙壁,课桌东倒西歪放在教室中间,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尘。 看上去荒废了很久。 门框左侧唯一的发光来源——应急照明灯,原本两个灯泡,碎了一个,勉强让几人看清所处环境。 “你们说这里会上演什么精彩的表演?”彭子平搓了搓手,语气透着期待。 姜芝总觉得这个彭子平有点装,明明胆子不大,真碰到可怕的东西,躲得比谁都快,可偏要表现出喜欢寻刺激的模样。 “我也想知道。”陈利和他不同,满脑子都是关于直播的事,他是真心实意地期待有更恐怖的NPC出现。 “别说了,先找出口吧,等下要是有人冲进来,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曹琳沿着教室的墙壁慢慢摸索,只有找到出口她心里才有底。 陶滢滢、陈利和彭子平仍在叽叽喳喳讨论刚才那一幕,没人接曹琳的话,她只好对姜芝说道:“戴蓝,帮我照下,不然看不清。” 【玩鬼屋还打灯我就笑了。】 【亮度会不会高了,完全不害怕了。】 【我也觉得有光就不恐怖了。】 【灯光能不能暗一点?】 【人家不打光,我们看个锤子?】 “好。”姜芝应了声。她看着曹琳摸摸索索在教室转了一圈,手掌都摸黑了,出口还是没找到。 “我说,你们还要不要出去?”曹琳走回去,看到他们只顾聊天也不帮忙,莫名有点恼火。 “找,这就找!”彭子平嬉皮笑脸。 陶滢滢想到那个做成棺材的出口,心有余悸道:“不会……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出去方式吧?” 话音刚落,应急照明灯忽然熄灭,整间教室陷入一片黑暗。 “叮咚叮咚……” 头顶响起一阵沉闷的下课铃声,每一下都压抑地敲在耳膜上,听得人心里发慌。 “来了,来了!”陶滢滢和曹琳两个胆小的女生,瞬时间紧紧抱在一起。 “怕什么?”彭子平不屑道。 “对,不用怕,等下出现什么东西,彭子帮你们挡。”陈利有意调侃彭子平,乐呵呵回道。 “说得对,找出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曹琳跟着起哄。 彭子平没料到陈利会帮腔,有些下不了台,干巴巴地回道:“你们这群胆小鬼……” 四人光顾着斗嘴去了,只有姜芝注意到对面的窗户外面亮起了微光,她赶紧打断他们,“你们看,那里有光,会不会就是出口?” 四人同时停下来,朝窗户的方向看去,陶滢滢立马来了精神,“彭子,你刚才不是答应找出口吗,机会来了,快去啊!” “催什么催?”彭子平不情愿地如同蜗牛一般缓慢朝窗户走去。 让他一个人推开窗户那是不可能的,要是突然冲进来什么恐怖的东西怎么办? 彭子平小心翼翼地趴在玻璃上,试图以这种方式看清外面的情况。 就在这时,一张女人的脸猛地从下面窜上来,如果不是有层玻璃隔着,两张脸此时恐怕已经贴到一起。 彭子平看着眼前被放大的脸,绿色灯光从她的下巴往上照,如同鬼魅,他双腿一软,一屁股摔到地上。 后面的几人被彭子平的大脑袋遮住了视线,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只见他惨叫一声,接着“咚”地坐到地上。 被他这么一弄,恐怖氛围顿时降低一半,大家都不觉得可怕了。 姜芝用力抿着唇,她怕自己笑出声。 终于被陶滢滢逮到机会,她叉着腰毫不留情地嘲笑他,“哈哈哈哈,就你那怂样,还敢笑话别人,哈哈哈……得了吧你!” 彭子平丢了脸,悻悻地爬起来,怕了拍裤子上的灰,走回来,不甘示弱道:“那个女鬼突然冒出来,还离我那么近,是个人都会被吓到好吗?”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陶滢滢笑得开心。 曹琳问:“这次谁去?” “我去吧。”姜芝道。 陶滢滢诧异道:“你不怕吗?刚才那里出现了女鬼。” 姜芝笑了笑,“就是因为刚才女鬼已经出现过了,我才敢过去,这种吓人的把戏应该不会出现第二次,不然就没意思了。” 走到窗户边,姜芝推开窗户,抬脚利索地翻了出去。先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恐怖的东西,她冲里面的人招了招手,“这里没人,快过来吧。” 四人在里面交头接耳,陶滢滢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拉着曹琳先走过来,姜芝站在外面给她们搭把手,等两人都出来后,她看见陈利还在和彭子平不知在说什么,随后彭子平皱眉点了点头,两人这才出来。 姜芝觉得她大概猜到陈利和彭子平说什么了。 彭子平仿佛放飞了自我,也不装了,干脆跟着陶滢滢和曹琳两人一起放声尖叫,一起抱头乱窜…… “我跟你们说,我最怕这种小地方了,地方大一点我还能躲,这一点点大的地方,躲都没法躲。”彭子平小心地瞅着前面狭窄的过道,发表自己的感想。 和刚才那个绝不说“怕”字,死鸭子嘴硬的彭子平判若两人。 “陈利,你走第一个。”彭子平把陈利推出去。 姜芝把手机对准前方的过道,窄小的空间两人无法并排走,一次只能走一人。这些都还好,主要是几十双从墙壁洞口里伸出来的沾满了鲜血的人手,让人望而却步。 陶滢滢忽然冒出一句,“让戴蓝先走吧。” 她微斜着头,娇俏地冲姜芝眨了眨眼睛,“我觉得我们当中胆子最大的就是戴蓝了。” “……”姜芝瞥了她一眼,这时候听到夸赞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戴蓝,别怂,那些都是假手,没什么好怕的!”陈利跟着说风凉话。 “快去吧!” 怂你个头! 姜芝在心里暗暗骂了他一句,要不是必须留在这里,真的想现在就甩手走人。 算了,懒得和他们掰扯,她转身迈步走进过道。 第24章 视频惊魂5 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开两侧的人手,本来一切顺利,只是在快接近出口时,所有的血手突然开始动起来,对着空气乱抓。 姜芝低呼一声,躲开右边的攻击,又陷入了左边的手掌。 “嘶。”左臂传来一阵刺痛。 被抓破皮了。 这些工作人员还真是下了死手,仿佛生活中的不如意和怨气在这里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对着游客一顿猛抓。 姜芝踉踉跄跄挤到前头,整理了下被抓乱的衣服,伴随着阵阵尖叫声,另外四人也狼狈地冲了过来。 “有没有搞错,你们这么拼命做什么,老板又不会给你们加工资!”彭子平一边揉着被抓红的手臂,一边冲里面怒吼。 陶滢滢更气愤,刚才有人趁乱吃了她的豆腐,“刚才谁特么摸我屁股了?!我要投诉!” “我的脸才惨!”曹琳又气又怒,指着她脸上的抓痕,“你们看,被他们抓破皮了!我也要投诉!” 陈利一听他们说要投诉,立马急了。他这直播刚有起色,真要去投诉,那观众不都跑没了? 不能被他们搅黄了。 陈利满脸堆笑,“我看还是算了吧,他们站在里面也看不见……” “你什么意思?”陶滢滢气得不行,本就大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刚才有人摸我!你作为我男朋友居然还劝我算了?” “小声点!”陈利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还在直播呢。” 陈利深知陶滢滢是个非常要面子的人,精准地拿捏住她。 这句话果然奏效,陶滢滢快速瞥了眼姜芝手中的手机,注意形象的她顿时收敛了臭脸,朝镜头委屈地扁了扁嘴,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擦,刚才滢滢是走光了吗?我好像看到她的裙子被鬼手掀起来了!】 【真的吗?】 【靠,猥琐男滚好吗?真是气死了。】 【吵什么吵,安安静静地看不行吗?】 陶滢滢略显紧张地到姜芝身边,想看看网友的留言,是否有人在说她不好的话。 “讨厌!”陶滢滢刷到别人说她走光的评论,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臭骂那些家伙,表面则害羞地跺了跺脚,“人家穿了打底裤好嘛,怎么可能会走光!” 曹琳见陶滢滢不计较了,自己一个人闹着投诉,大家都用“小题大做”的眼神望着她,迫不得已选择了忍气吞声,只能用重重的脚步声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好黑啊,戴蓝你到前面来,用手电照下,看看是什么情况。”陈利喊道。 “这里有两扇门!”陶滢滢指着右边的墙壁道。 “不止两扇。”曹琳道,“你们看,每面墙上都有两扇门。” 五人此时站在一个没有灯光的房间,除了进门的那面墙外,其余三面墙上各有两扇门。 这几扇门,不论是形状、颜色还是材质,全都一模一样,肉眼几乎看不出来差别。 如果没有光,真的很容易弄混淆,只能靠进来的那堵只有一扇门的墙,来分辨方向。 “怎么这么多门,要不,随便选一张门进去?”彭子平看着陈利问道。 “还是从左边开始,一张门一张门的试吧。”陈利道,“全都进去看看。”花了钱的,不进去看看怪可惜的。 “行。”大家都没意见。 第一扇门打开,里面是一个灯光明亮的卫生间,卫生打扫得很干净,白色的瓷砖上无任何水垢,唯一让人恐怖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人背对着他们,脚底是一双刺眼的红色绣花鞋,站在最后一个隔间外面。 “……呜呜呜……呜呜……” 女人在哭小声的啜泣。 声音又尖又细,时断时续。 再加上卫生间的回音,让声音愈发环绕立体,头皮发麻。 “我去,一双绣花鞋!”彭子平指着女人脚上的鞋,咋咋乎乎道,“撤撤撤!” 陈利道:“可能是个假人呢?” “管它真的假的,我是不敢过去!”陶滢滢哼一声,扭头退出房间。 “我也是。”曹琳紧接道,跟上她的脚步。 第二扇门里面竟然是一间十分普通的卧室。暖色的灯光,墙面全都刷成淡黄色,书柜里摆满了各种书籍,一张大大的双人床摆在正中间。 和恐怖完全沾不上边。 “玩累了,我必须要躺床上休息一会儿。”彭子平说着,将自己往床上重重一摔。 姜芝听到木床在重压之下,发出的“嘎吱”声。 “你轻点,床都要散架了!”陈利连忙提醒他,破坏道具可是要赔钱的。 “怕什么?”彭子平懒洋洋地拍了拍柔软的棉被,完全不当回事,“你要不要也躺一下?” 陶滢滢双手抱臂,嗤笑道:“床底要是躲了人,就好玩了!” 姜芝瞅了眼床底,拖到地上的床单将里面遮得严严实实。 别说,还真有可能。 以防万一,姜芝不动声色地退到门边,摸到门把手,准备一有状况,立马开门逃。 就在这时,她感觉手里的门把手微微转动了下。 好像是外面有人想进来。 她打开一条门缝,将手电筒伸到外头,照了照。 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幽暗的光线中,只看到几扇紧闭的门。 但是明明感觉门把手转动了…… 姜芝没来得及多想,思绪被彭子平高分贝的尖叫声打断。 她转头,看到从床底伸出一双苍白的手,正死死抓在彭子平脚踝上。 紧跟着,头顶的灯光熄灭了。 霎时间,房间里一片惨叫声。 恐怖这种东西会传染,一脸懵的曹琳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听到身边的人在尖叫,自己莫名也害怕起来,跟着一起叫。 姜芝反应最快,灯灭的一瞬间,直接窜到了门外。 【我觉得玩家的叫声更能吓到我。】 【叫那么大一声,吓我一跳!】 【来鬼屋不就是想放声尖叫的吗?】 【艹,被他们的叫声吓到了!】 等大家都出来后,胆子也跟着缩了一半。 “不行,我不敢走最后了。”陶滢滢道,“我要走中间!” “诶,那我后面不就没人了!”曹琳叫喊道,她也不愿意走最后。 “行了行了,我走最后一个总可以了吧。”彭子平道,“后面不是还有戴蓝垫底吗?” 陈利转了转眼珠,看着姜芝道:“让戴蓝走第一个吧。” 姜芝一阵无语,这命令的口吻听上去真的非常欠揍。 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她提醒他道:“我拿着手机直播,走第一个岂不是拍不到你们了?” 本以为陈利考虑到这点会就此放弃,结果却听他说:“没关系,你拿着手机放到背后也可以拍到我们。” 姜芝:“……” 真想把手机拍你脸上! 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姜芝气了个仰倒。 还是曹琳说了句公道话,“要不,我们剪刀石头布来决定?” “可以。”姜芝心想猜拳这种公平的决定就算是她输了,也心服口服。 结果,她还真输了…… “哈哈哈,最后还不是你走第一个!”彭子平幸灾乐祸地拍了拍姜芝的肩膀,笑嘻嘻道。 走进第三扇门。 长廊里一片漆黑,紧张的气氛在不断叠加。 “怎么又是黑的?”陶滢滢小声抱怨了句。 几人提心吊胆地往里走了两米,便不敢再往前了,相互缩在一起。 “要不,我们回去吧……” “我也同意,走吧走吧。” 站在姜芝身后的陈利忽然指着前面,“那里好像有个人!” “那不更加恐怖了!”曹琳急忙催道,“赶紧回去吧,还等什么?” “我都不敢看。”陶滢滢胆怯地捂住眼睛。 陈利心痒痒的,就想看清楚前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从姜芝手里拿过手电筒,贴着墙壁慢慢往前挪动了几步。 一个穿暗红色长裙的女人挡在路中间,她的裙子很长很长,遮住了她的双脚。 手电光线落到女人身上的瞬间,女人动了起来,就像触动机关一般,飞快朝他们的方向飘了过来。 速度之快,几人压根没反应过来,红衣女人已飘到跟前。 姜芝首当其冲,被女鬼正面暴击,冷不丁吓了一跳,她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嗖”的一下跑了。 “我的妈呀!” “啊啊啊啊啊!!!” “卧槽,快跑啊!” 【哈哈哈哈,摄影师自己跑了。】 【就喜欢这种真实的体验视角!】 【镜头摇晃得难受死了。】 【幸好我捂住了眼睛,刚才发生了什么?】 【WOC吓死了!】 【这尖叫声……耳机党已去世。】 姜芝往走廊里面跑去,她听到身后不断响起几人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惨叫声。 场面一片混乱,五人跑散了,冲进了不同的房间。 姜芝在黑暗中跑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后背已经汗湿了,幸好不是条死路,前面终于见着点光了。 手电筒刚才被陈利拿走了,姜芝只好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其实这里面的“鬼”,也没恐怖到让人疯狂的程度,主要还是一惊一乍的效果,突然那么一下子冲出来,把人吓一哆嗦。 就刚才那一下,姜芝现在心脏还在怦怦跳。 走近之后,姜芝发现这里居然是个乱葬岗,中间一条弯弯曲曲的用石子铺成的路,两边是稀疏枯黄的野草,几个坟包错乱地立在其中,头顶散发着绿光,让画面更添诡异。 看着蜿蜒地小路,姜芝踌躇不前,里应该不会有人突然冲出来了吧? 她现在犹如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脑补出可怕的画面。 姜芝小心翼翼迈出一小步,等了几秒,确定周围没有奇怪的东西,才敢继续往前走。 “呜呜呜……呜呜呜……” 前面陡然飘来一阵女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不会吧,又来?” 第25章 视频惊魂6 一个戴粉色兔耳朵发箍,穿jk制服的女生蹲在幽暗的角落里,低声哭泣。 原来是陶滢滢啊。 姜芝松了口气,是认识的人就好,她还以为又是工作人员在装神弄鬼呢。 她应该是跑散了,惊慌之下不知如何是好,所以选择躲在角落吧。 举着手机,姜芝避开草丛里的坟包,走到陶滢滢身边。 陶滢滢似乎没有听到背后的动静,仍然缩在墙角细声呜咽,肩膀还微微颤动着。 姜芝心想,她肯定是吓坏了。 “滢滢,别哭了,起来吧。”姜芝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怕了。” 姜芝看着她缓缓转过脑袋,瞬间愣住了。 她不是陶滢滢。 女生抬起泪眼看向姜芝,可能是惊吓过度,她脸上毫无血色,白得像张纸,甚至唇色都是紫的。 现在的女生喜欢涂紫色口红? 认错了人,姜芝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下,“不好意思啊,认错人了,我还以为你是我朋友。”指了指女生身上的衣服,“你们穿得很像,巧的是,她也是黑色长发戴兔耳朵发箍。” “你也是和朋友走散了吧?”姜芝猜她应该是前面进来的玩家,走散后,胆子小不敢一个人往下走,“要不,你跟我一起走?” 【她怎么对着空气说话?】 【我去,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们能看到对面的人吗?】 【这还用问,肯定是假的啊,都是他们提前设计好的。】 【摄影师的演技绝了,不去演戏真的可惜!】 【虽然但是,我真的被吓到了,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反正我是不信。】 “你一个人蹲在那里,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 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姜芝回头,发现陶滢滢站在不远处,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她。 这个陶滢滢肯定是眼神不好,什么叫她一个人,旁边不是还有个人吗? 姜芝转回脑袋,正想把刚才的女生指给她看…… “她怎么不见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角落,姜芝怔了怔,“刚刚还在这里的。” “戴蓝,你不会是吓傻了吧?”陶滢滢双手抱臂,紧张兮兮地望着周围,“算了,我们赶紧去找其他人吧。” 也许是突然走了吧。虽然对女生离开的速度有些惊讶,但姜芝没多想,起身朝陶滢滢走去。 原来有几扇门是相通的,陶滢滢从另外一扇门进来,走了一圈碰到了在第三扇门里的姜芝。 陶滢滢紧紧贴在姜芝身后,颤声道:“好吓人啊,戴蓝,我现在就只能靠你了。” “你这么拉着我,我都走不了路了。”姜芝无奈地说道,陶滢滢死死攥住她的手就算了,还将整个人的重量放在她身上,可以说姜芝完全是拖着她在走路。 这时,一个假人头从墙里面弹出来。 “啊啊啊!!”陶滢滢吓得一顿乱叫,像只八爪鱼似的挂到她身上。 姜芝“嘶”一声,陶滢滢无意中碰到了她刚才被抓伤的那只手。 “……是假的。”姜芝蹙眉,吃力地把身上的人拉开,“马上就出去了,快走吧。” 抓伤处一开始只是微微发痛,现在那里麻辣火烧的,姜芝发现伤口周围的皮肤红肿起来,里面还渗出黄色的组织液,有可能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造成的。 另一边,曹琳和彭子平冲进了同一扇门。 “彭子,我感觉我的脸有些不对劲。”曹琳怕伤口感染不敢用手乱摸,只好让彭子平帮她看看,“好痛啊!” 幸好这间屋子不是全黑的,彭子平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曹琳半张脸高高肿起,还冒着脓液,看上去很是吓人。 他这才想起自己也被他们抓伤了,赶紧低头查看伤口,果不其然,也和曹琳一样,出现了红肿发炎的状况,只是没有她那么严重罢了。 曹琳见彭子平脸色凝重,一直不说话,她意识到什么,终于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摸了下被抓伤的地方。 “我的天!怎么会这样!怎么办?我的脸肿起来了!”曹琳又急又怕,声音里透着哭腔。 “别急,我们不玩了,现在去找工作人员,让他们直接带我们出去。”看着曹琳伤势严重的半张脸,彭子平也跟着手心冒汗。 虽然彭子平嘴碎,平时不正经,但关键时刻还不算太离谱。 “好,我们现在就去找工作人员!”曹琳慌乱得不行,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出去。 这扇门里是一间监狱,四处的墙面被锈迹斑斑的铁板覆盖,音箱里不断传出犯人的咆哮声和怒吼声。 心慌意乱的两人走到拐角处,从阴影里跳出来一个打扮成保安模样的人,手里拿着“滋滋”作响的假电棒,嘴里吆喝着想吓退他们。 要是换以前,他们肯定会尖叫着跑开,但是现在彭子平和曹琳看到对方,就像看到了救星,眼睛瞬间亮了。 “你好,我朋友受伤了,需要立刻去医院,你能带我们两个出去吗?”彭子平上前一步,焦急地说道。 可能是因为房间里的音量太高,保安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做着吓唬人的动作,最后还举起电棒,作势往两人身上打。 曹琳叫喊着躲开了。 “停下,停下!”彭子平赶忙冲保安大声喊,“我们不玩了,不用吓唬我们了!” 岂料,保安仍然继续朝他们挥舞手里的电棒。 因脸上的伤势严重,曹琳本来就着急得不行,现在彻底被这傻逼保安激怒了,气急之下,伸手用力推了下保安,怒喝道:“你耳聋吗?都说我们不玩了!” 保安冷不防被曹琳推倒在地上,手里的电棒也掉落在一边。 看着坐在地上的人,曹琳恢复了点理智,讪讪道:“……我不是有意推你的,麻烦你带我们出去好吗?” “好啊。”保安说。 姜芝和陶滢滢出来只看到陈利一个人拿着手电筒站在那里。 “你跑到哪儿去了?”陶滢滢立马放开姜芝,冲到陈利身边,捏着拳头往他胸口砸,“气死我了,你这什么鬼男朋友,竟然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陈利抓住她的拳头,一脸委屈地解释:“明明是你跑在前头,我在后面想追你,哪知道你跑得那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哼!”陶滢滢微抬下巴,马上相信了他的话,“料你也不敢丢下我一个人。” 见这两人和好了,姜芝问道:“彭子平和曹琳他们呢?” “不知道,他们应该进了其他的门。”陈利回道。 姜芝道:“那我们是去找他们,还是在这里等?” 陈利看了眼陶滢滢,想了想,道:“在这里等吧,要是我们进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又回来了,更耽误时间。” 趁着等人的时间,陈利将手机拿了过来,刚才他们几个跑散了,他怕影响到直播。 哪知一看观看人数,他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这才确定没看错。 “你一个人拿着手机傻笑什么呢?”陶滢滢见陈利嘴角快要裂到耳根后,不知看到了什么这么开心。 陈利笑着将手机递给她看。 陶滢滢惊呼出声,“4571?竟然有这么多然人在看我们直播!我没看错吧?” “呵呵,你没看错。”陈利道,“彭子他们回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高兴地跳起来。” “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都要归功于姜芝,刚才她对着“空气”说话的诡异举动,被一些人转发到其他平台,吸引了一大波灵异爱好者的关注。 三人等了十分钟,眼看着观看人数在一点点下降,陈利坐不住了。 “要不,我们还是去找……” 陈利话没说完,就看到左边的门打开,彭子平从里面走出来。 “你总算回来了,我们等你半天了,曹琳呢?她没和你在一起吗?”陈利往彭子平身后望了望,试图找到曹琳。 彭子平黑着脸走过来,没好气道:“她的伤口发炎了,很严重,我让工作人员带她先出去了,怕你们会等我们,所以我特意回来告诉你们一声,我也准备先走了。” “走了?”陈利愣了愣,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是刚才受的伤吗?有多严重?”他心里有些不悦,怎么也不问问他就直接走了呢? “不是刚才,是前面被墙上的那些手抓伤的。”彭子平说着,抬起自己受伤的那只手给他看,“你自己看。” 陶滢滢道:“这么严重?” “曹琳的脸比我更严重!” 陈利看了眼,伤势比他想的要轻一些,他试图劝彭子平留下,“还好吧,反正我们也快要出去了,不着急这一时,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吧” 彭子平哪里不知道陈利在想什么,他肯定是怕会影响到他的直播,于是板着脸没有说话。 手机还在直播,有些话不好在这里讲,陈利勾住彭子平的肩,拉着他进了一扇门。 一分钟后,两人从里面出来。 彭子平脸色缓和了些,陈利脸上则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好了,没问题了,我们继续走吧!”陈利拍了拍手掌,示意大家出发。 “还要继续去其他几扇门吗?”陶滢滢问。 陈利:“算了,不去了,我们直接走吧。” “你知道哪扇门是出口?”姜芝问道。 “知道,跟我走吧。” 姜芝开始还以为伤口发炎是自己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的,但刚才听完彭子平的话后,她不禁产生了怀疑,他们三个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有没有可能是人为的? 姜芝也有被划伤过,但普通伤口绝不会像涂了辣椒水一般火辣辣的痛,发红发肿,如此短的时间内流脓水,她怀疑是有人故意在指甲里涂了东西。 ……这里面有人在无差别攻击游客。 第26章 视频惊魂7 “你说曹琳推了那个保安?”姜芝蹙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彭子平道,“我们说了好几遍不玩了,那个傻叉保安还一直往我们这边冲,实在让人火大。” 彭子平把他和曹琳当时在那扇门里发生的事向他们讲了一遍。 “你们忘了吗?”姜芝正色道,“免责协议里写了,不得触碰工作人员。” “没那么严重吧?”陶滢滢觉得戴蓝就是太严肃了,老是危言耸听。 “你别那么较真呀,那个保安不是也没说什么吗?最后他还不是带曹琳出去了。”陈利不以为意道。 姜芝没回话,眉头皱得更深了。 再结合他们三个伤口怪异的发炎情况,她觉得不能轻信这里的工作人员。 因为,你不知道藏在面具之下的,是好人还是坏人。 姜芝没有再多说,毕竟只有她知道这里有危险。 但她不知道这个危险是只针对戴蓝,还是他们所有人。 “好了,别疑神疑鬼了。”陶滢滢在陈利的眼神示意下,有些勉强地拍了拍姜芝的肩膀,建议她放轻松点。 “嗯。”姜芝道。 陈利满意了,他担心戴蓝的话会影响彭子平的心情,不管有没有问题,他现在只想息事宁人,好好把直播完成,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曹琳离开后,气氛便不如开始那般欢快了,特别是彭子平老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顺着通道,四人走到一个铁笼前,里面没有吓人的鬼怪,只有一个人形模具——铁娘子。 它是欧洲古代非常残忍的酷刑之一。 眼前这个铁娘子的外部由金属做成,里面虽然是空的,但布满了尖锐的铁钉。把犯人关进去后,再将前门合上,里面的铁钉便会刺入犯人的皮肤里,流血致死。 陈利几人好奇地凑到铁栏边,不停地打量里面的情况。 “吱”一声,后面的门打开,走出来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人。 他走到铁娘子旁边,动作缓慢地将铁娘子转了一圈。 铁笼外的几人这才看清楚铁娘子的正面。 一个嘴巴用胶布封住的年轻女人被绑在里面,她充满惊恐的双眼瞪得很大,在看见外面的人后,开始剧烈挣扎,但身体的摇晃却让后背的铁钉刺破了皮肤,她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小丑撕开女人嘴上的胶布。 “救命,求求你们,这是真的,不是表演!”女人向他们大声求救。 有了上回的经验,他们没有被吓到,陈利几人双手抱臂,对女人凄惨的呼救无动于衷,反而充满惊喜地欣赏着她的表演。 “救我!我和你们一样也是游客,是被他们抓来的!求你们了,帮我报警!” 彭子平小声评价道:“演得真像。” 【这个女的看起来怎么有点像我表姐?!】 【哈哈哈,这么巧,你表姐在鬼屋上班吗?】 【看直播也能遇到熟人?】 【等等,我打电话问问,等下回来和你们说。】 刚才小丑给女人撕开胶带时,姜芝敏锐地注意到,小丑的双手是红色的,涂了红色的颜料…… 红色的手! 她就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这位小丑应该是之前那面墙上的“血手”扮演者之一。 他怎么跑到这来了? 除非这个小丑身兼多职,不然他的出现,十分可疑。 不过,姜芝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可能性不大。 “她会不会……真的是被抓进去的?”姜芝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怎么可能?!”陶滢滢不可思议道,“我们前面也遇到了这种把戏啊,你又想多了。” “但是……她还让我们帮她报警。” “哈哈哈,正常情况下游客的手机已经被收走了,拿什么报警呢?”陈利笑道,“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敢说报警。” “再说了,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不敢啊。” “别说话了!”彭子平嘘了一声,示意他们安静,“表演开始了。” 除了姜芝,其余几人全露出兴奋的表情,期待着小丑下一步动作。 【我回来了,刚打电话问了我叔叔,那人真的是我表姐!她今天穿的绿色碎花裙,肯定没错!】 【不会是游客互动环节吧?请你表姐上去表演的那种?】 【不可能!我表姐严重社恐,怎么会答应在这么多人前表演那种东西?!】 【你不会是主播请的水军吧?】 【这一届奥斯卡最佳女主和最佳女配应该颁给你们。】 铁娘子的正面被分成了上下两部分,只见小丑弯腰,看样子是准备将下面的门先关上。 小丑左手慢慢地关门,奇怪的是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铁笼外的几人,好像在注意他们的面部反应。 在铁钉即将碰到女人皮肤的一刹那,小丑猛然加速,狠狠将门合上。 “啊啊啊啊!!!!” 女人嘴里爆发出凄厉的嚎叫声,她脸上肌肉因痛苦而扭曲,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滑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听到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四人心里同时抖了抖,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接着,几滴红色的液体从铁娘子下面流了出来。 【演技太好了!】 【不行,我看不了这种血腥的东西,走了。】 【天啊,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表姐又不是专业演员,她的表情太真实了,我现在好慌啊!!】 【别信上面那人的话,都是和主播串通好的,哪门子表姐,人家就是鬼屋的演员罢了。】 【我真的没有说谎!我也根本不认识主播,别乱说好吗!】 【你猜我信不信?】 “我们走吧,别看了。”姜芝催大家离开这里,即便是假的,她也不喜欢看这种以虐待人为乐的表演。 陈利就是专门冲着这些猎奇刺激的东西来的,怎么可能会走,他直接无视了姜芝的话。 陶滢滢和彭子平都听陈利的,见他没说话,也跟着没吭声。 “不要……住手……求你了……”可怜的女人一直在苦苦哀求着,充满泪水的双眼里全是绝望。 虽然被面具遮挡住了脸,但是姜芝察觉到小丑和刚才相比,似乎兴奋了许多。 和之前一样,小丑还是一边注视着铁笼外几人的表情,一边缓缓将上面的门合上。 不,不是注视,用“享受”这两个字来形容小丑的眼神更为贴切。 仿佛站在外面的他们才是表演节目的那一方。 “啊!!!” 铁娘子彻底合上,女人的身影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嚎叫声戛然而止。 红色液体的源源不断地从缝隙里蜿蜒向下,和地上那摊已微微发粘的血融为一体,触目惊心。 【好多血啊……】 【不行,太吓人了,我表姐不会真的出事了吧,我想报警了怎么办!?】 【你报啊,你要真报了,我就是你孙子。】 【主播又玩什么把戏?】 【又来,你们想红想疯了吧?这种玩笑也乱开?】 【我真的没有开玩笑啊,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人命关天的事我会乱说?】 【呵呵,有心情在这里和网友争,不如去报警吧!】 【别说风凉话好吧,假如他说的是真的呢?】 【还真有人信?!】 【我已经报警了。】 女人不管是表情还是叫声,都演得极为生动逼真,再配上假血适时地渗出,跟真的完全有得一拼,看得人后背阵阵发凉。 姜芝把头转到另一边,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其余几人终于受不了了,紧紧捂住嘴巴,反胃想吐,五官难受地挤到一起。 “不对劲。”姜芝忽然开口。 “又怎么了?”陶滢滢仍然保持着捂嘴的动作,眉宇间有些不耐烦。 “有血腥味,你们都没闻到吗?”姜芝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皱眉道。 “那说明人家在道具方面下了功夫,不仅看起了像真的,连闻起来也像。”陈利好像忽然化身为鬼屋的工作人员,对这些道具了如指掌,用笃定的口吻向姜芝解释。 铁笼里,小丑在没有音乐的背景下,无声地跳了一小段奇怪的舞蹈,他的动作滑稽又诡异,像是一个奸计得逞的变态,阴暗的内心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窃喜,故借舞蹈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表演结束,小丑安静地推着铁娘子往小门里走,他走过的地方随之留下一道红色的拖痕。 最终,小丑和铁娘子消失在铁笼里,但是地上那摊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迹,仍旧在刺激着他们的视觉神经。 “那么,我们也走吧。” 陈利几人表面说没事,其实内心在那段骇人的表演结束后都蒙上了一层不安的阴影,发虚得很。 心神不宁的几人闷着头走在前面,走马观花似的,好像对鬼屋失去了兴趣一般。 姜芝仍旧是走在最后一个,她满肚子疑惑。 如果按照上一个故事的发展模式看,第一天应该是不会有危险的。 但是,现在这个状况,她又有些吃不准了。 戴蓝本人确实会在她注明的那一天遭遇不测,可是现在已经换成了她,她会做出和戴蓝不同的选择,一不小心,可能还会提前死亡…… 真是如履薄冰啊,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姜芝烦躁地想挠下脑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放在腰后,也就是说从铁笼出来,一路走过来,手机都是在拍后面的画面。 心虚地瞅了眼走在最前面的陈利,好在对方也没发现她漏拍的行为。 连忙将手机拿到跟前,重新对准前面几人,她顺便检查了下直播情况,意外地发现评论刷得飞快,她试图看清里面一条评论,却被新的评论快速顶了上去,根本看不过来。 再一看在先观看人数,姜芝又惊了。 在线人数居然有3万多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一下多了这么多人? 姜芝一头雾水,难道是刚才那段惊悚的真人表演造成的? 她终于看清楚评论的内容了,大脑轰的一声,只觉一阵寒意从后背袭遍全身。 【难道就我一个人看到了吗?好像有个人偷偷跟在他们后面。】 【我也看到了!】 【是刚才那个小丑!】 【我去,他怎么还拿着刀,偷偷摸摸的,想做什么?】 【他不会真的是变态吧?那刚才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被杀了……】 【刚才不是有人说他报警了吗,应该警察就要到了吧。】 【我服,你还真信他报警了?!】 【急死我了,主播怎么不看评论啊!!】 【后面!后面!】 【在你身后,快跑!】 【有!人!在!你!后!面!】 【快跑!!!!】 第27章 视频惊魂8 姜芝全身僵硬地回头,却只看到空无一人的走廊,只有墙壁上幽幽发着银光绿的鬼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一个人过去查看情况绝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前面,陈利他们走了大半截路,发现姜芝没有跟上来,一回头看到她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瞅什么,“戴蓝,你看什么呢,快走啊!” 姜芝快步跑过去,急忙将手机递到陈利的手里,“你们看评论!” 这话听得陈利眼皮子一跳,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该不会是直播出了状况吧? “评论怎么了?”陶滢滢和彭子平脑袋凑到手机屏幕前,好奇地问。 “我没眼花吧?有四万多人在看我们直播!” “真的吗?我看看!” “兄弟,你不会是要红了吧?”彭子平嬉笑着撞了下陈利的肩膀。 让你们看评论,不是看这个! 姜芝无语至极,急得不行,他们却跟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只能再次提醒道:“你们先别管这个了,快看评论!” 陈利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这么值得开心的一刻,偏偏戴蓝在这里咋咋呼呼的,真扫兴。 “什么快跑啊?”陶滢滢疑惑地指着手机,“我怎么看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难道是评论出现了延迟?”彭子平不确定道,“这是之前的评论?” “不是!”因为着急,姜芝语速快得像打连环炮似的,“他们看到刚才那个小丑拿着刀,偷偷摸摸地一直跟在我们身后,觉得有危险,所以叫我们快跑!” 陈利道:“等等,他们怎么能看到后面的情况?” 姜芝顿了下,道:“……我刚才不小心把手机放到后面了。” 陈利:“你……” “不过,这不是重点!”姜芝急忙道,“重点是我们可能有危险!我觉得我们最好赶紧离开鬼屋。” 其他都好说,离开鬼屋? 想都别想! 陈利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四万多人在看我们直播,你叫我现在离开鬼屋?”开什么玩笑,他恨不得从头再玩一遍! 陶滢滢也沉浸在这个令人喜悦的数字当中,一听姜芝说离开,马上跳出来反对,“这里是鬼屋,肯定会有npc偷偷躲在暗处,他们无非就是想突然冒出来吓唬我们。” “你说的那个小丑不也是鬼屋的工作人员,那还有什么好怕的。”陶滢滢道,“这些都是设计出来的环节,你别太紧张了。” 不排除有坏人混进了工作人员当中啊! 但是这几人完全油盐不进,姜芝也懒得再劝,“算了,既然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先走了。” 陈利见姜芝说走就走,赶紧追上去,拉住她停下来,压低声音道:“戴蓝,我们之前可说好的,你要是先走,就没钱拿了。” 还有钱? 她还以为是几个同学一起到鬼屋玩,顺便给陈利当嘉宾呢。 难怪之前彭子平说要先走,和陈利谈了一会儿后又不走了,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姜芝道:“哦,那我不要了。” 她怕有钱没命花。 陈利没想到姜芝会如此果断地拒绝,不免愣了下,随即有些恼怒,这回没压着声音了,“戴蓝,你也太不讲究团队精神了吧!” 狗屁团队精神,别想拿这个压她。 姜芝暗暗嗤笑一声,说得冠冕堂皇,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满足他的私利。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只剩最后一个房间,便可以离开鬼屋了。 房间里,姜芝前脚进来,陈利几人后脚跟着进来。 让人意外的是,这里灯光明亮,没有其他吓人的装饰,只有两排木头做的椅子放在屋子中间,正对着一面玻璃。 玻璃后面,是一个设计成舞台模样的小房间,幽暗的紫色灯光照在圆形舞台上,两位演员早已等候多时。 陶滢滢看着姜芝离去的背影,用鼻子冷哼一声,整理下裙摆,坐到椅子上,准备欣赏最后一个节目。 姜芝左脚刚踏出房间,突然听见彭子平惊呼一声—— “是那个保安!” 姜芝脚步顿住。 她回头,看见一个戴着丧尸面具,打扮成保安模样的人。 “保安怎么了?”陶滢滢莫名地看着从椅子上弹起来的彭子平。 彭子平死死地盯着玻璃后的保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总觉得这个保安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他到底有没有把曹琳送出去? “在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陶滢滢皱起好看的眉毛,“你们今天一个个都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 陈利道:“可能不是同一个人呢?他们戴着面具,我们也分不清谁是谁。” “肯定是他!”彭子平笃定道,虽然那个保安带着面具,但是对方那阴沉的眼神,他绝对不会认错! “行了,你先坐下来……” “曹琳!” “天啊,曹琳怎么在里面,她不是已经出去了吗?” 舞台中央,摆放着一个长约两米的黑色箱子,有个女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里面,原本套在她脑袋上的头罩被保安摘掉…… 姜芝一眼看到了曹琳脸上红肿溃烂的伤口,和她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冷汗,不断地从额头渗出。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现在,躺在里面的曹琳……是死是活? “曹琳!”彭子平激动地冲上去,用力拍打玻璃,试图将她从沉睡中唤醒。 曹琳双眼紧闭,毫无生气地躺在黑箱子里,对此时危险的处境一无所知。 “妈的!”彭子平急得直冒脏话,可里面的曹琳仍旧没有要醒过来的征兆。 看着这一幕,姜芝那颗忐忑的心越跳越快,焦急的目光在房间里不断扫过,最终停留在木椅上,“用椅子把玻璃砸开!” 一旁的陶滢滢看傻眼了,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你们要干什么呀,可能曹玲只是被请过去表演呢?” 见此情形,陈利也乱了,内心挣扎不已,理智告诉他,不管这是真是假,先救曹琳要紧。 可是,已经膨胀的私心却在不停地阻止他——一定不能影响到直播,也许,他们都是演的呢? 运气这辈子可能就只有这一次,错过也许就没了…… 彭子平咬着牙将沉重的木椅举到头顶,狠狠朝玻璃砸下去。 “咣”一声响,木椅掉到地上,玻璃别说砸开了,甚至连一丝裂纹都没出现。 “还愣着干嘛?”看着呆站在原地的陈利,彭子平气恼道,“一起过来帮忙啊!” 正处于天人交战的陈利,灵光一闪,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新的故事—— 几个大学生结伴来到一个荒郊野岭中的鬼屋,却没想到在里面遇到了真正的坏人。坏人不仅打着表演的幌子虐杀了几名游客,还抓走了其中一个同学,他们发现后,不顾危险跟坏人拼死搏斗,只为救出同学,最后…… 真实的恐怖遭遇说不定比假的更劲爆呢? 随即,他心里生出点遗憾,啧,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精彩程度,都可以上新闻头条了! 分析清楚利弊后,陈利豁然开朗,大喜过望,差点没笑出来,直到看到前面彭子平那张怒脸,才回过神来。 陈利按捺住欣喜,走到彭子平身边,同他一起帮忙砸玻璃。 在场的所有人,对陈利脑子里的弯弯绕绕浑然不查。 保安歪着头,默默地欣赏外面那群人大呼小叫,急得跳脚,却又不能奈他何的样子。 等戏看够了,保安终于动身开始他今晚的表演。 保安不紧不慢地走到墙角,拿起靠放在墙壁上的电锯,抽了抽拉绳,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电锯飞速运转起来。 保安把电锯举到胸前,走过去,挑衅般地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在玻璃前踱来踱去。 “他想干什么?”陶滢滢捂住嘴巴,双目因惊恐瞪得老大,“他,他不会是想对曹琳做什么吧?!” “快放开她,你这个疯子!” “救命,有没有人啊?其他人都死哪儿去了?” “报警,陈利快报警!” “报警恐怕来不及了,赶紧去外面找工作人员过来救人!” 仿佛外面的人越生气越着急,保安就越兴奋。 片刻后,保安终于玩够了,慢悠悠走到曹琳面前。 原本的人体切割魔术,如今却成了真实版电锯切人。 似乎有意逗弄他们,保安手指调皮地在黑箱上滑来滑去,当手指停在靠近头部的位置时,外面的叫喊声瞬间提高,手指滑到黑箱尾部时,叫喊声又跌回去。 最后,保安选中了靠后的地方。 转动的电锯如切豆腐一般,轻松地将黑箱切开。 揭开被切掉的部分,没看到血腥的画面,保安失望地摇了摇头。 姜芝几人的心几乎蹦出嗓子眼,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湿,刚松一口气,又看到保安再次举起了电锯…… 这次,保安挑的位置靠前了很多。 姜芝估算了下,曹琳一米六出头的个子,这个位置可能会……切断她的脚掌。 电锯再一次挥下去,不过没有上次那么顺滑,在中间似乎遇到了阻碍…… “咔咔”声传来。 大家心里一沉,都猜到了那是什么。 “来了!警察了来了!!” 关键时刻,后面响起了陶滢滢激动的呼喊声。 刚才她冲到外面,准备找工作人员求救,没想到一出去便碰见了接到群众举报,而出警的警察。 所有人不约而同舒了口气:终于得救了。 第28章 视频惊魂9 “六月二十六日,我市XX县发生一起杀人案,致3死1伤。据了解,某鬼屋两名工作人员因生活不如意,产生违法犯罪念头,无差别伤害鬼屋游客,警方已经将两名嫌疑人抓获归案。 目前,伤者曹某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无生命危险……” 退出视频页面,姜芝翻了个身,随手把手机放到枕头边。 昨天惊心动魄的画面仍在她脑子里徘徊,不过万幸的是,警方及时赶到,除了曹琳腿部受伤,大家总算是有惊无险。 而他们三个的抓伤也得到了有效治疗,红肿发炎的症状已消退,医生说可能是有人故意在指甲里涂了不明刺激性东西导致的。 姜芝也是事后才得知,有网友之前就已经报警,多亏了他,否则曹琳的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那名报警的网友,姜芝又想到了陈利。 此时的他恐怕已经乐得找不着北了吧。 昨晚,警察赶到现场后,直播观看人数直接飙到了十一万。 之前,多数网友都以为那些恐怖表演是主播提前布置好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居然真的! 人都有猎奇心里,知道有犯罪现场直播后,大批网友蜂拥而至,甚至把陈利的直播推到了热搜。 不过,直播回放因涉及血腥暴力画面,被后台删除。即便如此,陈利仍是收获了上万的新粉,以及直播打赏收入。 具体有多少钱,陈利没告诉他们。 “咕咕咕……”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二十分,姜芝醒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要不是肚子发出抗议,她真懒得起来。 整个寝室安静得很,只剩她一个人,其他三名室友已经回家了。 虽然下个星期才放暑假,但是戴蓝他们专业的已经考完期末考试,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 挣扎了几下,姜芝还是决定不去食堂买饭了,拿起手机,点开外卖软件,随便挑了一家卖相看上去不错的麻辣烫店。 下好单后,她从上铺慢慢悠悠爬下来,开始洗脸刷牙。 洗漱完毕,脑子清醒很多,在等外卖的间隙,姜芝又忍不住开始琢磨。 戴蓝的故事里只提到了鬼屋,但是后面还有很多天,难不成她要天天去鬼屋? 昨晚从鬼屋安全出来后,她也想过,鬼屋的那两个变态会不会就是最后杀害戴蓝的人。 不过,在警察抓住那两人后,她便知道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如果最终的危险因素消除,她会像上个故事那样,立马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可是,现在都第二天中午了。 唉,吃完中饭再想吧。 对了,她的麻辣烫怎么还没送到。 姜芝看了眼桌上的电子钟,这都十二点四十了,那家店铺离他们学校也才一千多米,就算是走也走到了吧。 “叩叩。” 寝室门被人敲了几下,陶滢滢笑眯眯地提着两袋带东西走了进来。 陶滢滢将两个袋子放到她桌上,见姜芝在换鞋,问:“你要出去吗?” 她一进来姜芝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本就饥肠辘辘的她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对,我下去看看我的外卖到了没。” “不用去了,我帮你拿上来了!”陶滢滢朝桌上其中一个塑料袋努了努嘴,她从被旁边拿了张凳子过来坐下,顺手扯了张纸巾擦脸上的热汗,“我下去拿外卖的时候,刚巧看到了你的,就顺便一起帮你拿了,看我对你多好!” 傲娇的陶滢滢会亲自帮她拿外卖? 要知道,陶滢滢的寝室在二楼,戴蓝的寝室在五楼。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谢谢啊。”姜芝翻了翻塑料袋上的纸条,确实是她的没错,她也没和陶滢滢多客气,打开盒子上的塑料盖吃了起来。 反正是陶滢滢来找她,有什么目的她等着就是了。 咬一口吸满汤汁的油条,别提多香了。 果不其然,陶滢滢开口了。 “戴蓝,昨晚来不及给你转账,之前陈利说好给你们每人一百块帮忙费,但是你看,昨天发生的事确实超出意料……“陶滢滢大方地说道,“所以,陈利说再额外给你们五百辛苦费!” 姜芝低着头吃东西,没有搭腔,虽然她不惦记陈利的钱,也不知道他具体赚了多少,但是作为得利的一方,陶滢滢这施舍的口吻,真下头。 看着身边吃得满头大汗,辣得嘶嘶抽气的戴蓝,陶滢滢殷勤地抽了张纸巾递过去,“陈利说想趁着次机会,再拍个视频,他还是想叫上你们这群老朋友。这次的话,每人一千块,你要不要去?” 陶滢滢真的纳闷,陈利为什么非要加钱请他们,随便找几个新人不也是一样可以拍吗?他偏偏说熟人更有默契,嘁,那些钱还不如给她多买条裙子! 陶滢滢嘴上说转钱,但又坐着不动,一副她不答应就不给钱的样子。 她以为戴蓝嫌钱少,准备哭穷:“大家都是穷学生……” 姜芝点头,“好啊。” 陶滢滢一愣,没想到戴蓝会答应得这么爽快,虽说昨晚在鬼屋发生的意外已经平安过去,但心里或多或少会有阴影,现在就算听到她说心理受到创伤,要去看心理医生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事先准备了一大堆说辞,谁知根本没排上用场,陶滢滢有些不信似的,又问了一句:“真的?” “真的。”姜芝心想,她不想去也得去啊。 刚答应完,戴蓝的手机微信马上收到一笔转账。 任务完成,陶滢滢欢快地扒拉几口,迅速解决完一碗蔬菜沙拉,心满意足地走了。 一出寝室,陶滢滢立即给陈利发了条微信。 “搞定!别忘了你答应我的礼物!!” 另一边,陈利刚刚将这次的拍摄地址选好,看了眼陶滢滢发来的微信,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考虑到经费问题,陈利只打算在本市范围内找一个恐怖点的地方,他在电脑前坐了一上午,所有网友推荐的地方他都不满意,最大的原因就是场地不够大,没东西可拍。 在他即将要放弃的时候,一个恐怖帖子里的一条留言吸引了他。 那是一个名叫阙谷的废弃度假村。 于1996年建成,2004年关闭,占地3万平方米。 内有健身房、酒吧、游戏厅、棋牌室、KTV房、电影放映室、游泳池、保龄球馆等等。 陈利在网上搜到了度假村以前的照片,装修豪华,里面更是富丽堂皇。 这样一个场所,怎么就倒闭了呢? 好奇心下,陈利又搜了搜它倒闭的原因,可能因为年代久远,只搜到几篇报道,说是火灾原因导致,但具体起火原因没说。 当即,陈利就确定了他要去这里。 废弃度假村,真是个绝佳的恐怖片拍摄场所! 要去这样一个阴森吓人的废弃度假村,而且还要住上好几晚,他却完全没想过要征求其他几人的意见。反正他们要是不乐意,再多加点钱就是了,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抠门鬼陈利这次之所以这么大方,原因是他昨晚接了两个广告,只需在下一个视频里给两个产品露下脸,轻轻松松就可以获得八万元的广告费。 想想就开心,付给那些人的小钱就不计较了。 不过,几人的吃住倒是个问题。 又得他掏钱…… 算了,好人做到底,他全包了! 陈利是个行动派,做好打算,就出门买采购所需用品。 他先是去租了辆面包车,又去户外用品的二手店,挑了一批最便宜的帐篷、睡袋、锅具、露营灯什么的。 最后在超市买了六箱矿泉水,两箱泡面,十包火腿肠,一箱袋装小面包,三提卫生纸,东西买好后,全部装到后车厢,立即开车回学校。 晚上,路边烧烤摊。 “什么?晚上要睡在那里?!”彭子平大叫道,“你没搞错吧,那种吓死人的鬼地方,谁敢在那里过夜啊?” 陈利解释道:“我们不睡在里面,就在外面搭帐篷谁。” 陶滢滢立马附和:“对啊,睡在外面也不是特别恐怖,就当野营嘛!” 听你说瞎话!彭子平视线在陶滢滢身上转了个来回,这一身新衣服,还有那个新皮包,肯定是陈利用昨晚赚的钱给买的,你们赚大头,条件再苦当然也愿意啊! 彭子平撇了撇嘴,“你这不睁眼说瞎话嘛,还不是特别恐怖,亏你说得出口!” “你!”陶滢滢真的很想对他说,爱去不去,多的是人想去,不过在陈利的眼神示意下,还是憋住了。 别看陈利嘴上说念旧,想和熟悉的人一起拍摄,其实根本原因不是这个。 他是个迷信的人,觉得这次直播能红,那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缺一不可。 所以,他本能地认为这些人旺他。 姜芝静静地坐在一边,看他们讨价还价,最后在彭子平的尽力争取下,陈利同意给他们每人两千块报酬。 离开前,陈利好像才想起来还有件事没说,“对了,因为这次曹琳受了伤,我们队伍少了个人,所以我又找了两人过来,明天介绍给你们认识。” 当然,另外两人是一分钱没给的。 回到寝室,姜芝开始准备这次活动需要的用品。 度假村建在乡下,蚊虫肯定很多,得带点蚊香和驱蚊水,还有药品。 就不带短裤去了,那种地方还是穿长裤保险,废弃了这么多年,到处都是生了锈的东西,容易被划伤。 姜芝收拾完毕,洗了个澡,等头发一干便上床睡觉。 第29章 视频惊魂10 第二天早上九点在学校门口集合,陈利给他们介绍新来的两位朋友。 男的叫卢正文,女的叫周筱,都是隔壁大学的学生。 两位新人都是活泼开朗的性格,一上车嘴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车上的气氛非常热闹。 姜芝带了个平板在车上打发时间,对他们的聊天内容不感兴趣,一个人靠在椅背上玩起了游戏。 车子出发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了,周筱见姜芝抱着平板玩个不停,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充电问题怎么解决呢?要是手机这些东西没电了怎么办?” “对啊,你不说我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彭子平拍拍脑门,问陈利,“废弃度假村里总不可能还有电吧?” 正好碰到红灯,陈利趁着空档回头,颇为得意地说道:“你们就放心好了,我早准备好了,昨天花重金买了个大容量储存电源,保证没问题!” “你小子这回是下了血本呀!”彭子平趴到前面的椅背上,好奇道,“那这次的设备应该也升级了吧?” “哪还有钱买设备。”陈利马上哭穷,“都花在你们身上了,这次还是用手机拍。” 彭子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骗谁呢!脸上笑容不变,“你这说的,买个摄像机能花多少钱。” “以后再说吧。”陈利道,“这次就不直播了,用手机拍可以营造伪纪录片的氛围感,让观众更有代入感。” “我带了摄像机!”卢正文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手持摄像机,“有需要的话,你们可以拿去用。” 陈利也不和他客气,“那真是太好了,谢谢!” 两个钟头后,窗外的高楼大厦不见踪影,视野里出现了大片大片的农田,马路越来越窄,路上的车子也越来越少。 彭子平嚷嚷着肚子饿了,从他自己带的行李里面翻出一包干脆面啃了起来。 周筱看着狼吞虎咽的彭子平,好心提醒道:“最好吃慢点,车子坐久了,等下犯恶心。” 彭子平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没事!”又不是第一次在车上吃东西。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们开进一片树林,车子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颠个不停。 “停车!”彭子平突然大喊一声,捂着嘴道,“我不行了,快停车!” 车子一停,彭子平冲了下去,蹲在路边大吐特吐起来。 陈利趴在窗户上,嘲笑他,“让你少吃点,你偏不听!” 陶滢滢恶心地捂着鼻子,生怕闻到味,说了句活该。 “还要多久才能到啊?”周筱抹了点清凉油在太阳穴上,虽然还不至于像彭子平那样想吐,但是头已经开始晕了。 陈利看了眼手里的地图,回道:“快了,再开二三十分钟应该能到。” 这地方信号时有时无,幸好他有先见之明,买了份地图。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车厢里大家都没精神再聊天,一个个恹恹地闭着眼靠在椅背上。 “终于到了!” 被车子晃得晕晕乎乎的姜芝睁开眼睛,看到前面一条麻石路,约两车道宽,两排茂盛的香樟树夹道,半人高的杂草从麻石缝隙中冒出来。 麻石路从入口直铺到大门,他们的车子停在一个欧式小喷泉旁。 一座气派的冂字型建筑出现在大家面前,红瓦屋顶,乳白色外墙,酒店大门上两个烫金大字——阙谷。 只可惜,如今油漆脱落,锈迹斑驳。 楼体也是风化严重。 顶层六楼被熏黑的外墙格外醒目,可以想象当年那场大火烧得有多厉害。 放眼望去,杂草丛生,缺乏专人打理的观赏性植物肆意生长,枝叶杂乱。 野生藤蔓沿着酒店外墙攀缠而上,暗示这里已经很久无人问津。 这座酒店建于大山之中,群山包围,远离喧嚣,没了游客后,更加萧瑟。 满地的枯枝落叶,倍感荒凉。 这里环境格外安静,除了蝉鸣声和偶尔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就再听不到其他声响。 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陶滢滢四处打量,喃喃道:“好像世界末日一般。” 周筱缩了缩脖子,回道:“我觉得像鬼城……” “行了,先别看了,这都一点钟了,赶紧找个地方把中饭解决了吧。”彭子平揉了揉已经吐空的肚子,他又饿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刚吐完又要吃!”陈利无语地看着彭子平,不过确实到了饭点,便招呼大家先进酒店,把东西拿进去吃。 宽敞的大厅装修豪华,六根罗马柱立于其中,最夺人眼球的还是头顶那盏华美的水晶吊灯,阳光照在上面,投下星星点点。正下方一套米色沙发,到处可见的热带植物盆栽,不过这么多年都没死,应该是假的。 “哇,没想到里面竟保存得如此完好!”大家叹为观止。 姜芝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她原以为会看到一堆破烂,没想到里面除了地上有些垃圾,覆满灰尘外,几乎可以说是无损无缺。 仿佛这里并没有关闭多久,只是所有人突然消失了一般…… 不过,她也注意到墙壁上显眼的位置,贴了很多张禁止烟火、禁止吸烟的警告标示牌。 “太不可思议了,居然没人来偷东西!”卢正文早已打开他的摄像机开始拍摄起来。 陈利见状,也不甘示弱,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拍摄。 彭子平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嘴里不耐烦地叫嚷着,“你们再拍下去,天都黑了,还吃不吃饭了?”什么事能有填饱肚子重要? “吃吃吃,就会吃!”陶滢滢道,“晚吃一会儿,能把你饿死不成?” 姜芝担心地看了眼彭子平头顶上的水晶大吊灯,即使外面保存良好,但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了,出言提醒他,“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坐在这下面,不安全。” 她刚说完,一阵大风从门口吹了进来,水晶吊灯轻轻摇晃起来,还发出让人害怕的“吱吱”声。 彭子平抬头看了眼头顶那盏摇摇欲坠的巨型吊灯,心中一颤,吓得他一下蹦起来,跑出好远。 这么大个水晶吊灯砸下来,不把他给砸成几半! 其余几人也纷纷往后退,避开危险区域。 周筱拿着手机对着周围猛拍,挑选了几张最好看的照片准备发朋友圈,无奈信号不好,怎么都发不出去。 卢正文见周筱举着手机从大厅这头走到那头,不知在做什么,便问她:“周筱,你干嘛呢?” “找信号。”来来回回把大厅走了个遍,仍是没信号,周筱放弃了,“算了,不发了!” 卢正文笑了笑,手指上方,“高一点的地方应该信号强一点,你可以去顶楼试试。” “不是吧……”彭子平虚弱地靠在墙壁上,看向陈利,“还要去顶楼?我现在这情况肯定爬不动。” 拍了拍彭子平的肩膀,陈利道:“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几人往左边走去,走廊里没有大厅采光那么好,光线昏暗,需要打开手电才能看清楚。 他们来到一间餐厅,一大片落地窗,阳光透过米色窗帘撒到地上,整个房间笼罩在暖黄色之中,像极了老照片里九十年代的餐厅。 姜芝有些恍惚,这里的时间好像凝固一般,一切都透着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进门口旁边的窗户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个大洞,碰到下雨天,雨水会从这个洞口飘进来,长年累月,靠窗的桌椅慢慢腐坏,长满了绿色的青苔,好似批了一张绿油油的毛毡。 “哇,这里好适合拍复古照片啊!”周筱非常惊喜,“滢滢,能帮我照吗?” “好啊,等下你也帮我拍几张!” “一起一起!”两个女生蹦蹦跳跳地拍照去了。 “我还是想不通,这里很多东西跟新的没两样,为什么就是没人来偷?”卢正文再次发问。 “想那么多干嘛?”陈利无所谓道,“没被别人破坏不是很好吗,管他的呢!” 姜芝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时候,一层灰簌簌落到她身上。 “咳咳咳……”灰尘不仅进到眼睛里,还被她不小心吸到嘴里,正当她要离开时,低头一瞥,看见墙根下一堆烟灰,还有没有烧完的香烛和纸钱。 刚才还觉得岁月静好的姜芝,瞬间打了个冷颤。 她下意识往左右两边看了看。 这么多?! 不看还好,这一看竟然发现靠墙的地方,每隔一小段距离便有一堆烟灰! 烧完和没烧完的香烛棍插在土里,好似一个个缩小版的坟堆。 “你们快来看!”姜芝赶紧招呼其他人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大家见戴蓝语气急促,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跑了过去。 “切,不就是烧纸钱吗?大惊小怪。”彭子平不以为意地嘟囔一句,又坐回椅子上。 “不是啊,我觉得看着有些吓人,这些人怎在这个地方烧纸钱?”周筱害怕道。 “荒山野岭的,周围也没住人,千里迢迢跑这里烧纸钱,怎么想的?”卢正文想不通。 姜芝忽然想到来之前,陈利似乎提过这个度假村突然倒闭的原因。 “陈利,你是说这里发生过火灾,对吧?”姜芝侧头问陈利。 “啊对!”陈利道,“网上找到的资料说这里火灾之后,没多久就倒闭了。” “这就说得通了,应该是那些在意外中丧生的亲人给他们烧的。”姜芝道。 不过,一场火灾的影响有这么大吗?竟能让这样一家豪华度假村就这样倒闭了。 “我们一会儿去顶楼瞧瞧!”说完,陈利看到彭子平不满的眼神,憋着笑说道,“好了好了,先吃饭,正文你和我去车里拿东西,行吗?” “没问题。” 第30章 视频惊魂11 陈利没买瓦斯卢,烧开水就只能烧木头了。 但是,火堆哪里烧又成了问题。 “就在这里烧吧。”有人怕热,不想出去晒太阳。 “不好吧,万一起火了怎么办?”姜芝发现不仅是大厅,连餐厅的进门口还有墙壁上,都贴了几张红色的禁火警告标示牌。 “外面那么多杂草和树,不也一样容易起火,在哪烧都一样,所以还是在里面吧。” “那行,就在里面烧,等下大家千万注意一点。” 除了陈利带过来的食物,大家各自也买了零食。 看到卢正文从外面搬进来一箱他自己买的啤酒,彭子平激动地眼泪都流了出来,拍着他的肩膀,不断说好兄弟。 陈利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准备点火,不知为何,刚买的新打火机怎么也打不着,他心里泛起嘀咕,难道打火机坏了? 周筱忽然说了句令人害怕的话,“……不会是,它们不想让我们在这里烧火吧?” 它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所有人打了个哆嗦。 “你别吓人啊!”陶滢滢搓了搓胳膊,“你看,我鸡皮疙瘩都被你吓出来了。” “我来试试。”卢正文拿过打火机,用力甩了几下之后,终于打着了。 大家暗暗松了口气。 锅里水烧开,泡面泡好,大家端着不锈钢饭盆准备开吃,突然听见一声大喊—— “等一下!” 差点就把金主交代的事给忘了,陈利赶紧拦住大家先别吃,嗖的一下跑了出去,然后带回来几瓶牛奶和麦片。 大家都知道陈利接了两个广告。 “卧槽,陈利你急什么?”彭子平无语地看着他,“又不是只待一天,晚上或者明天都可以拍呀!” “就你话多!”陈利斜了他一眼,然后给每人发了一个透明塑料碗,并要求他们吃几口牛奶泡的麦片。 哪知试了一口,彭子平的脸顿时皱成苦瓜,“我去,这什么鬼东西,好难吃!” “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我尝尝……呸呸呸……这怎么吃得下去!” “我从没吃过如此难吃的麦片。” 所有人都嫌弃得不行,陈利只好道:“各位,你们就不能演一下吗?就算难吃,麻烦你们也装成很好吃的样子,算我求你们了,不然广告费泡汤了!” “行吧。”最后,大家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麦片配牛奶……真……真好吃……”镜头里,几瓶牛奶和一包麦片摆在显眼的正中间,大家举着勺子硬撑着挤出笑容,别提有多僵硬了。 陈利:“表情自然点,自然点!” 看着他们口是心非的模样,姜芝用手抵住嘴,用力憋住不笑出来。 在视频的结尾,陈利不忘嘱咐:“大家去买的话,订单备注我的名字——陈大胆,可享八折优惠哦!” 夏日午后,吃饱喝足困意上涌。 “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吧?”陶滢滢提议。 周筱道:“我也有点困了。” 彭子平填饱肚子后,马上恢复精气神,脸也不白了腿也不软了,“你们女生去睡觉,我们三个男生继续探险,你们说怎么样?”说完,看向陈利和卢正文。 卢正文道:“我没意见。” 陈利望着前面的窗户上的破洞,想了想,然后说:“还是一起吧,毕竟这里荒废了这么多年,很多地方都老化了,安全起见,大家一起走,就算出了意外也有个照应。” “还有,我们今天最好都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明天正式开拍时,也不至于找不到方位。” 将火扑灭,其余东西就留在这里,六人继续朝前面走去。 来到一间酒吧。 姜芝看到吧台上还留着十几瓶她不认识的洋酒,五颜六色的玻璃瓶,有的已经空了,有的被喝了一半,有的甚至没开封。 “哟,这个好像不便宜吧,陈利要不要来一杯?”彭子平拿起唯一一个认识的酒瓶对陈利晃了晃,他以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这种酒。 “都不知道过期多久了,你留着自己喝吧,中毒了可没人送你去医院啊。”陈利白了他一眼。 “啧,我这不开玩笑嘛,又不真喝。”彭子平回道。 卢正文看到一绿色的瓶子,上面全是英文,看着就不便宜,拿手里摇了摇,“这瓶好像是新的,应该是葡萄酒,能喝不?” “还是不要吧。”周筱道,“不过,看着挺可惜的,当时他们怎么没带走呢?” 陈利灵机一动,这些就是现成的道具啊! “不可惜。”陈利道,“到时候我们拍灵异现场的时候,可以用它们做道具……哎,你们小心点,别摔了!” 陈利小心翼翼地将酒瓶收好放到地上,还找了条毛巾盖上,生怕有人偷一样。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姜芝觉得陈利、陶滢滢和彭子平应该没问题,虽然和他们性格上相处不来,但不像坏人。 会是新来的那两人吗? 又或者这次的危险不是人,而是……鬼? 这个度假村因那场火灾倒闭,想必是死了很多人。 姜芝脑海里忽然冒出两个字:怨鬼。 火灾绝对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无论如何,她必须弄清楚当年起火的原因。 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室内游泳馆,塑料拖鞋和游泳道具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泳池里的水早已放空,池壁上白色的瓷砖如今成了邋遢的暗黄色,池底厚厚一层黑绿色的水垢,散发出令人不适的腐臭味。 陶滢滢皱眉,手在鼻子前扇个不停,催促道:“好臭呀,快走吧!” 从里面出来,一群人来到酒店后面,林荫小道上矗立着各种大理石雕像。 在外面绕了一大圈,回到酒店,陶滢滢实在是没精神在继续逛下去了,“陈利,我走不动了,需要休息一会儿。” 这么大的酒店一时半会儿也逛不完,陈利看了看手表,快三点钟了,是该让大家休息下,便道:“我们上楼找个房间先随便应付下。” 二楼走廊一片漆黑,所有客房门紧闭,没有一丝风,周围安静得吓人。 陶滢滢望而却步,“……要不,还是去一楼休息吧,我看刚才那个餐厅就挺好。” 陈利道:“既然上都上过来了,看一下再走吧。” 陈利推开左边第一间房门,站在他身后的姜芝只觉浓厚的霉味扑鼻而来。时隔这么多年再次被打开,霉味特别重。 姜芝走到窗户旁,拉开窗帘,赶紧打开窗户通风。 阳光照进来,肉眼可见悬浮在空中的微尘。 这是一间双床房,也许是避光加上不通风的原因,这间客房看上去不像是废弃了很久的样子。两张床上的被子凌乱,落了一层厚灰,清理一下完全可以睡人。 陶滢滢对这间房还算满意,“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姜芝想去顶楼查看下情况,说道:“我想上去看看,等下回来找你们。” 周筱心心念念着发朋友圈,听卢正文说顶楼信号好,便也想跟着一起上去。 最后,大家决定全都上去。 楼层越高,客房装修越豪华,所有人对四楼的房间已经非常满意了,但想着五楼应该更好,满怀期待地继续上楼。 结果大失所望。 五楼房间的布置确实比四楼精致不少。不过可惜的是,因六楼发生过火灾,当时需要大量的水来灭火,而这些带着黑色烟灰的水,渗透墙壁,造成五楼天花板的墙皮大面积斑驳脱落,污水滴得到处都是,白色的被单发霉发臭,根本睡不了人。 一群人摇着脑袋,颇为遗憾地继续往上爬。 到达六楼之后,他们再次震惊了。 这里仿佛是人类消失后的地球。 杂草与废墟共生。 没有一片完好的地方,所有东西都被烧成黑色,破败不堪,满目疮痍。 蕨类植物和苔藓之类的入侵者,似乎在这里安了家,它们覆盖了黑色,还给地上盖上了一层绿色的毯子。 有种颓败的美感。 彭子平不知道怎么形容眼前的一切,只想到一句:“这里很适合拍恐怖片。” 陈利惊喜地点头,很赞同他的想法。 姜芝打开手机在网上搜索,却只搜到几篇关于阙谷度假村的报道,基本都是说它倒闭的新闻,其中火灾的部分却是用一两句话含糊带过。 姜芝眼里露出一丝疑惑,为何如此避讳这场火灾? 有时候越遮遮掩掩,别人反而会觉得奇怪,姜芝现在就是这种心态。 越不说,就越证明有鬼。 姜芝琢磨了会儿,忽然想到一楼外面没烧完的香烛和纸钱,从颜色上能分辨出新旧,有些是很多年前烧的,有些是最近烧的,火灾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这些人不远千里仍坚持来给死者烧东西…… 大概有了方向,姜芝手机点进一个较有名气的灵异贴吧,在里面搜索关键字。 片刻后,她在一个留言不多的帖子里,找到了些和阙谷度假村相关的信息。 遗憾的是,这些信息却和火灾无关。 据这位网友提供的新闻截图,大概内容是自阙谷度假村倒闭以来,出现了至少十起类似事故。 一些胆子大的人结伴去度假村探险,却在回程的路上发生了意外。这些人的尸体在度假村周围的树林里被发现,身上无任何伤口。最奇怪的是他们的死因,他们竟是活活饿死的! 警方推测他们可能是在树林中迷路,困了几天,没得到救援。 有记者私下去调查,发现这些死者的轿车,无一例外,全都完好无损的停在度假村附近。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有车不开,徒步进入树林呢?【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30-40 第31章 视频惊魂12 姜芝越来越觉得这次的“凶手”不是人类。 真是头痛。 自从上次逃跑险些被雷劈到,姜芝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她一个人是绝对逃不了的。 那叫上所有人,和她一起离开呢? 姜芝悄悄扫了一圈在场的几人,满眼放“金”光的陈利一脸痴笑,这是在做发财梦呢,她摇摇头。陶滢滢嘴里嚼着口香糖,无聊地勾着头发玩,还有在发呆的彭子平,这两人都听陈利的话,她又摇摇头。 至于卢正文和周筱,她不了解,可以在他们身上试试,说不定能撺掇成功,一起离开呢? 姜芝装作不经意走到周筱面前,眼睛盯着手机屏幕,震惊中又带着害怕,果不其然,引起了周筱的注意。 “戴蓝,你看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 周筱好奇地凑过来,姜芝面带不安地向她转述了一遍手机里的内容,还故意添油加醋说得很恐怖。 同为探险者的周筱,立马产生了强烈的代入感,唯恐自己也陷入厄运之中,她紧张地说道:“真的假的?好吓人啊,你说得好像这里被诅咒了一样。” 站在不远处的陈利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完整,不高兴了,戴蓝这是什么意思,拆他的台吗这不是。 “我看看。”陈利上前把姜芝的手机拿过去,粗略地看了一遍,不屑地嗤了一声,“怪不得呢,你是从灵异贴吧里看到的啊,这种贴吧不就是喜欢捕风捉影吗,不管什么东西他们都喜欢往灵异方向靠,你们怎么会相信这上面的东西?” 周筱犹疑地看着戴蓝和陈利,一时不知该信谁的话。 姜芝还想再说,却被陶滢滢和彭子平强行转移了话题,陶滢滢以拍照为借口拉走了周筱,周筱没一会儿就忘了刚才的事,两人开开心心地自拍起来。 一旁的卢正文站着没动,似乎哪里想不通,问道:“陈利,你不是说这次探险视频中会加点灵异要素吗?但是,你又说不信这些东西,我都有点糊涂了。” 陈利以前拍了不少探险视频,压根没人看,鬼屋直播爆了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们喜欢看劲爆画面,喜欢“真实”灵异事件。既然他们喜欢看这些东西,他就拍,他信不信无所谓,观众喜欢才是重点。 卢正文还有一点奇怪的是,陈利迷信风水,算命之类的,却不相信鬼神。 陈利道:“这和我信不信有鬼是两回事,观众喜欢看鬼,我们就假扮成鬼,他们又不知道,别太死脑筋了。” “嗯。”卢正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一群人回到四楼,彭子平就近挑了第一间房,正准备进去,姜芝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换一间吧,呃……有个说法是,住酒店不能住头尾间。” “什么意思?”彭子平不懂。 周筱知道这说法,解释道:“就是头尾间,容易撞到脏东西!” “你们哪来的这么多迷信讲究?”彭子平嘴上这样说,身体却很诚实,火速从门口退了出来。 最后,几人选了中间位置的两间房,男生一间,女生一间。 一觉睡到五点多,夏日南方天黑得较晚,七点半之后天才能完全黑透。 陈利过来敲门,刚醒的陶滢滢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说道:“干脆我们晚上就睡这里得了,睡帐篷肯定没睡床舒服,搭帐篷也费劲,你说呢?” 姜芝站在窗户边,低头看着下面的景色,随着阳光的移动,花园里,本沐浴在日光下的大理石雕像换到了阴影中,猛地一看,会误以为有人站在那里,他们在黑暗中偷偷地盯着你。 对于这个废弃的度假村而言,白天和夜晚完全是两个世界。 天黑后,会非常恐怖。 这一点,陈利也想到了,他挑眉看着陶滢滢说道:“你确定晚上敢睡在这?白天有太阳光所以你不怕,那天黑之后呢?” 陶滢滢不解,“外面不也是一片漆黑吗?” “呵呵,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陈利回道。 六人在天黑之前将两个帐篷搭好,在一旁生起火堆,将晚饭解决完,实在闲得无聊,便打起牌来。 一阵大风吹过,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 与之同时,姜芝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气味不是很浓,她嗅了嗅鼻子,说道:“你们闻到了吗?” 卢正文也闻到了,“什么气味?” 周筱皱了皱眉毛,“好像什么东西烧糊了?” 陈利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四周全是树木,不会是哪里起火了吧? 那可不得了! 陈利慌乱地从折叠椅上起来,拿起手电筒照向树林,其他人也坐不住了,跟着他一起观察周围情况。 起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家屏息凝神,伸长着脖子瞧了老半天,别说火灾了,一点火星子也没看到。 一时间,他们就这样僵硬地保持着张望的姿势,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们都闻到了烧焦的气味。 姜芝的视线飘向酒店六楼,她伸手指着那里,轻轻说道:“不会是……从那里传过来的吧?” 闻言,其余几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你在开玩笑吧?你不会以为是……”彭子平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停住了,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 “你,你是说……有鬼?”周筱不安地抱紧双臂,感觉背后冒凉气。 陶滢滢刚才光顾着玩没注意周围的环境,现在一看,除了他们这里有点光亮,周围黑得吓人,寂静阴森,整个度假村被黑夜模糊了棱角,远远望去,犹如一座死城。她打了个寒颤,抓紧了陈利的手臂。 “戴蓝!”陈利脸色不太好看,斥责道,“你能别神神叨叨的,乱吓唬人好吗?” 姜芝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点到为止,她就是故意乱搅和让大家害怕。目的已达到,她怕再说下去,陈利会和她打起来。 夜已深,被姜芝这么一闹,大家也没心情玩了,草草擦了下身体,各自回了帐篷。 睡袋底下只铺了一个防潮垫,陶滢滢睡在里面扭来扭去不舒服,小声抱怨起来,“这怎么睡得着啊,薄薄一层跟没垫东西差不多。” 姜芝困意上涌,没搭茬,迷迷糊糊听到周筱细声细语地安慰陶滢滢。 过了一会儿,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就在她完全进入睡眠之际,头顶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下雨了。 狂风暴雨中,两个帐篷被吹得东倒西歪,积水越来越多,实在是没法继续睡在里面了。 几人连忙抓着睡袋离开帐篷,淋着雨一路飞奔,六人跑回酒店时已经了落汤鸡,好不狼狈。 “这什么鬼天气!”彭子一边拧干被打湿的衣服,一边抱怨,“故意和我们对着干吗?” 酒店内的温度要低于外面,风一吹,被淋湿的几人顿时打了个冷颤。 湿嗒嗒的衣裤贴在皮肤上,难受得不行,继续站在这里吹冷风,今晚绝对感冒,姜芝朝大家说道:“先别说了,拿好手电我们上楼吧。” 周筱看了眼黑黝黝的楼梯口,有些害怕,“真的要上去吗?” “总不能穿着湿衣服站在这吹一晚的风吧,除非你想感冒。”姜芝道。 本来叫嚣着要睡客房的陶滢滢这会儿不出声了,一想到这里曾经出过人命,她就瘆得慌。 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恐惧,一圈人紧紧挨在一起上了二楼,纵使楼上有更好的客房,他们也没胆子上去。 姜芝有种又回到鬼屋的感觉,只不过这次的恐惧更加真实,越是看不见的黑处,她就越忍不住脑补,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躲在暗处窥探,让人后背凉风飕飕的。 一进房间,周筱和陶滢滢两人迫不及待地将湿衣服脱掉,只留内衣裤,钻进了被子里,也顾不上脏不脏了。 一身黏腻,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难受得慌,姜芝看着浴室,明知道里面没有自来水,可她就是想进去试一试。 她刚拿着手电站起来,陶滢滢便出声道:“戴蓝,你去哪儿?”姜芝一走,手电便少了一个,光线弱一半,陶滢滢害怕,不希望她把手电拿走。 “我去里面看看。”姜芝并没有停下,边回答她边往里走去。 “那里面有什么好看的!”陶滢滢道,“莫非你还想洗热水澡呢?” 浴室在进门口左侧,推开门旁边就是水龙头,姜芝打开有些生锈的水龙头,“噗嗤噗嗤”水管里空响了几声后,流出一小股锈黄色的水。 姜芝先是一喜,很快又冷静下来,可能只是水管里的剩水,流完这一点便没了。 一会后,水流肉眼可见的变清澈了,并且大股地往外面涌出。 姜芝喜出望外,这下可以洗澡了!即使是冷水也能忍。 躺在床上的陶滢滢本来还对姜芝的痴心妄想表示不屑,听到水流声,一骨碌爬起来,冲到浴室门边,惊喜道:“真的有水!” “可以洗澡了!不用臭烘烘的了!” 说着,陶滢滢就要往里面挤,她想第一个洗。 站在第一个的姜芝直接扭身,在陶滢滢错愕的眼神中将门合上,反锁。 陶滢滢要是礼貌地提出她想先洗,姜芝说不定会让给她,这样不由分说地明抢,不好意思,她才懒得惯着她。 门外的陶滢滢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狠狠地瞪了浴室门一眼,拿着手电去隔壁找陈利去了,周筱不敢独自一人留在这,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第32章 视频惊魂13 直到洗完澡出来,姜芝也没想明白废弃这么多年的度假村,为什么还有自来水。 姜芝站在窗户边,用刚找来的一条干净的毛巾擦头发,看到周筱和陶滢滢走了进来。 陶滢滢看到姜芝后,用鼻子冷哼一声,手里也拿着一条毛巾开始擦头发,想必是已经告诉陈利他们自来水的事了,还顺便在他们那洗了个澡。 她们两个闹矛盾,周筱夹在中间有点尴尬,她快速问了句,“戴蓝,你洗完了吧?” “嗯。”姜芝点了点头,随后看到周筱闪进了浴室。 姜芝知道陶滢滢在生气,不过她没打算过去求和,没必要为了完成任务而变得卑微。 到睡觉前,陶滢滢都没再和姜芝说过一句话,反而和周筱没话找话,还故意说得很大声。 不就是想让她有种被孤立的感觉吗。 这种女生的幼稚小把戏,姜芝完全无感,没有一点伤害性,她神色如常地把睡袋放床上,躺了进去,关灯,睡觉。 拳头打在棉花上,陶滢滢气闷,眼见周筱也躺下了,只能作罢。 姜芝单独睡一张床,周筱和陶滢滢两人睡一张床。其实周筱也不想夹在两人中间,但她性子比较软,被动地被强势的陶滢滢拉到了她的阵营。 半夜,姜芝迷迷糊糊听到一些声音,半睡半醒之间,她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翻了个身继续睡。 “嘎吱——” 这次,姜芝听清楚了,她猛地睁开眼睛,只看到一片黑暗,摸索着打开手电筒,往天花板上照去。 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 右边床上的两人睡得很熟,没有被吵醒。 她竖着耳朵听了会儿,那声音没有再出现,房间里静幽幽的,只有窗外偶尔的雨滴声。 姜芝就这样举着手电,以全身紧绷的状态持续了十分钟。 可能是老鼠?或者野猫? 这样想着,姜芝躺了回去,正准备关手电时,头顶又响起“嘎吱”一声,非常清晰。 全身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她不知道楼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移动,她就是想知道也没那个胆量上去查看,怕有去无回。索性蒙住头,强迫自己睡觉,一切等天亮再说。 在心里自我催眠:睡觉,睡觉,睡着了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第二天,姜芝被陶滢滢的尖叫声吵醒。 “戴蓝!你竟然把手电开了一晚上,有你这么浪费电的吗?” 因为昨晚楼上传来的奇怪声音,暗黑中她不敢睡,所以手电一晚上没关。 窗外的阳光照在脸上,她揉着眼睛适应光线,微微抬头看向房间里的另外两人,“你们昨晚上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她没有理会陶滢滢的大惊小怪。 “什么声音?”陶滢滢斜睨着她,语气不善,“你又想编鬼故事吓唬我们吧?” “我没有,可能是昨天太累了,睡得很死。”周筱摇摇头,问道,“你是听到什么了吗?” 姜芝点头,摸了摸手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心有余悸,“昨天半夜,我听到楼上有嘎吱嘎吱的声音。”这个酒店有些客房是铺的木地板。 “好吓人!幸亏我昨晚没醒来。”周筱第一次觉得睡得沉,也是件好事。 洗漱完,三人出门,陶滢滢转身便把姜芝昨晚听见声音的事告诉了陈利。 趁着吃早饭,陈利赶紧稳定军心,他先是意味不明地横了姜芝一眼,然后说道:“昨晚的事我已经听滢滢说了,刚刚还特意跑三楼去看了下,没发现什么异常,想必是老鼠弄出来的动静,毕竟这里荒废了这么多年。” 姜芝吃着小面包,没有说话,她也不清楚声音到底是不是动物弄出来的,无法反驳。但陈利眼里的不悦她准确接收到了。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除了姜芝谁也没往心里去。 “今天虽然是第二天,但是等下拍地时候,大家还是装成我们是第一天来。”陈利将卢正文借给他的摄像机交给姜芝,这次还是由她来拍摄。 而周筱不和大家一起,她负责假扮女鬼,时不时在镜头里面晃过去,吓唬人。 不过,周筱似乎被昨天的事吓到了,两个手指捏拿着陈利递给她的假发,越看心里越发毛,迟迟不肯带上去。 陈利眼带着责备地看了一眼姜芝这个始作俑者,好说歹说才把周筱说服。 姜芝还是和上次一样,跟在他们身后拍摄就好。看着前面几人浮夸的演技,她默默庆幸自己不用出境,她要是上场,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才好,恐怕走路还会同手同脚。 脑补了一堆自己出糗的画面,姜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利几人刚好进入一间阴森的黑屋子,恐怖氛围之下,大家正在投入惊恐慌张的情绪,冷不防听到一声轻笑,瞬间破功。 “搞什么鬼?” “戴蓝,你有没有搞错,气氛全被你破坏了!” “抱歉抱歉!”姜芝自知理亏,陪笑着道歉,“你们继续,继续!” 出来拐了个弯,又来到一间乌漆嘛黑的房间,东倒西歪的柜子外面落了一层厚灰,蜘蛛网随处可见,陶滢滢拿着手电往里走,走了几步,感觉不对劲,似乎安静过了头。 一转头,刚站在她身后的人全都不见了! 恐慌瞬间爬上心头,陶滢滢满脸惊吓,慌忙大喊他们的名字:“陈利!彭子!你们在哪儿?” 一连喊了几声,无人回应。 此刻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里,周围黑得让人发慌。 “咚。” 突然,身后另一张门里传出一声异响。 “谁!” 陶滢滢浑身一颤,站在原地不敢乱动,转念一想,不会是那几个家伙故意躲在门后,想吓唬她吧? 意识到这一点,陶滢滢心里顿时轻松不少,她慢慢走过去,猛地一把拉开门,岂料彭子平直挺挺地从里面栽了出来,砰一声,脸面朝下摔到地上。 陶滢滢吓了一跳,看着地上彭子平一动不动的背影,她伸出脚尖轻轻提了两下,“彭子?” 没反应。 她犹豫几秒,缓缓蹲下去,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彭子平翻过来。 露出男人七窍流血的脸。 “啊啊啊——!!” 陶滢滢噌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拔腿就跑,嘴里尖叫不止。 她刚准备开门往外跑,眼前的门忽然被推开,陈利几人笑哈哈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陶滢滢蒙了,看到他们脸上的坏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渐渐醒过神来,她被耍了! 躺在地上的彭子贼笑着爬起来,手指摸了摸脸上的“血”,伸到她眼前,“哈哈哈,这是番茄酱而已,笨蛋!” “混蛋,你们居然耍我!”陶滢滢气得面红耳赤,鼻子冒粗气,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看着陶滢滢飞过来的眼刀,姜芝摆手解释:“不关我的事,是陈利把我拉出去的。” 几分钟以前,彭子平一个人先溜进房间躲起来,等大家都进来后,陈利又趁陶滢滢不注意,偷偷将他们拉出房间,将摄像机藏在暗处,偷偷拍下她被捉弄的画面。 “气死我了!陈利,你居然带着他们玩我!”陶滢滢气急败坏地扑到陈利身上,抡起拳头一顿乱砸。 陈利一边笑着赔罪,一边挨了陶滢滢几个绣花拳,柔声细语哄了半天,又承诺了给她买之前心仪了很久的礼物,这才将女友哄好。 一晃到了中午,大家又被陈利要求吃那个难以下咽的牛奶麦片,彭子平捶着胸膛,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饶了我吧!” 周筱因为扮演女鬼,不需要出境,看着他们唉声叹气,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下午,姜芝约了一个女人,这是来之前陈利给她安排的任务,找个女人假扮灵婆和他们拍段视频。 这叫她上哪去找,她只好在网上发了个兼职信息,没想到当天就有一个女人联系她,意外的是,那个女人说她以前做过群众演员。 姜芝想着做过群众演员肯定比一般人有经验,当即选定了她,约好时间今天下午过来。 哪知都下午三点了,还不见女人的身影,该不会是放她鸽子了吧? 陈利的脸越等越黑,时不时盯着姜芝看,鼻子哼气,非常不悦。 这……能怪她吗? 这破地方信号不好,不然她还可以打个电话去问问。 陈利在这里横眉竖眼看她不惯,姜芝也不耐烦受他白眼,干脆走到外面去等。 烈日当空,她顺着麻石路往外走,一路过去,惊动了草丛里的蚱蜢,四处逃窜,见状她赶紧避开了这些从麻石缝里长出的半人高杂草,虫子不可怕,万一有蛇躲在里面就糟了。 那个女人不会是迷路了吧?姜芝这样想着,结果一抬眼,看到不远处一颗大树底下,站了个五十几岁的女人,正在左顾右盼。 这应该就是她要找的灵婆了! 想必是到了门口,电话又打不通,联系不到她,所以站在那里等她吧。 姜芝小跑着过去,“陈姐是吧?我是电话和你联系过的戴蓝,走吧,我带你进去!” 第33章 视频惊魂14 走到跟前,姜芝发现这位陈姐看着比她说的年龄要大不少,至少六十多了,身材干瘦,头发枯燥凌乱地披在两边,一脸皱纹,嘴巴干瘪,眼珠浑浊发白,看向她的时候,有些瘆人。 姜芝也没多想,可能是怕年龄说大了别人不敢招她吧,这种行为其实挺常见。 而且这个陈姐看着挺有属于灵婆的那种阴森气质。 陈姐慢吞吞往前挪了几步,“这地方阴气很重,走吧,带我进去看看。” 这陈姐,还没开始就演上了,戏瘾挺足啊! “好。”姜芝应了一声,却发现陈姐站着没动。 “我眼睛不好,你扶着我进去。” ……她不会还有白内障吧? 等会儿还怎么演?姜芝仿佛已经看到了陈利黑如锅底的脸。 陈姐你坑人啊! 这个时候了,也没法临时换人,姜芝只能硬着头皮扶着陈姐,忐忑地向酒店走去。 看到姜芝身后跟进来的女人,陈利脸色这才转阴为晴,他没发现陈姐眼睛不对劲,不过对姜芝还是没消气,态度不冷不热。 一进酒店,陈姐脸色骤变,眉头皱得死死的,煞有其事地掐了几下手指,又神神叨叨几了句。 所有人都愣了下,被陈姐这一系列动作弄懵了,陈利反应最开,赶紧让姜芝拿起摄像机开始拍。 陈姐猛地抬头,眼睛直直地盯着楼上,声音带这些忌惮,“……酒店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 彭子平扫了眼大厅里落满灰尘的摆设,还有蜘蛛网,瞅着地上的垃圾说道:“废弃了这么多年,肯定不干净啊!” 陈姐置若罔闻,看都不看彭子平一眼,摸着扶手往楼上走去。 陈姐边走边低声念叨,姜芝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陶滢滢悄悄撞了撞陈利的腰,小声道:“这灵婆演得挺逼真啊!” 楼梯走到一半,陈姐脚步猛然一顿,停在那里不动了,一双浑浊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她手攥紧扶手,稳住略微颤抖地身体,回头看向几人,“……上面怨气冲天,里面的东西凶得很,我劝你们在天黑之前赶紧离开。” 说完,疾步下楼梯,动作完全不似进来时的慢吞吞,走路都不用人扶了。陈姐神情惶恐,不再说话,急匆匆往酒店外走,好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她似的。 看着陈姐仓皇离去的背影,众人一头雾水,还没告诉她要演什么呢,这位陈姐倒是自顾自演完了。 陈利连忙追了出去,在门口拦住陈姐,还没开口,陈姐神色凝重地警告他们,“年轻人,天黑之前一定要走,否则就走不了了!” 看着陈姐远去的背影,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戴蓝,你都拍下来了吧?”陈利的声音透着兴奋,“到底是做过群众演员的,就是不同,下次我们有需要还找她!” 其余人脸色不太好看,明显是受了陈姐那一番神神叨叨的话的影响,特别是最后一句。 周筱脸色微微发白,一想到陈姐那句“走不了了”,她就莫名心慌,小心地问:“……陈姐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你想什么呢?”陈利笑话她,“这是我们请来扮演灵婆的演员,这些话都是她的台词,你怎还当真了呢?” 卢正文是个喜欢求证的人,不弄清楚浑身不自在,他看向姜芝,“我也觉得这位陈姐怪怪的,入戏太快了,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跑了,钱还没给她吧?戴蓝,你手机里应该有她的信息吧,让我看看。” 姜芝点头,“有是有,不过没网看不了。” 陈姐的异样她也察觉到了,刚才她脸上的害怕不像是演出来的,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想到这,姜芝心跳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说道:“我去下顶楼。”只有那里有信号。 “我和你一起去。”卢正文道。 “我也去!”周筱连忙出声。 陈利看了三人一眼,想了想,也道:“那干脆大家一起吧。” 到了顶楼,潮湿腐烂的气味便浓郁起来。 抓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姜芝拿起来看,来了条短信,发信人是……陈姐? 陈姐刚才走得匆忙,应该是发个短信提醒她结算工资的事吧? 姜芝点开短信——小戴,我今天临时有事来不了,改成明天下午行吗? “???”姜芝傻眼了,既然陈姐没来,那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卢正文见戴蓝盯着手机屏幕愣神,急忙问道:“怎么了?是那个陈姐吗?” 姜芝点点头,又摇摇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把手机给卢正文,让他自己看。 其他几人也好奇地凑过去,跟着一起看手机上的短信。 “陈姐刚才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和你发短息说不来了?” “什么意思,我晕了,那个女人不是陈姐吗?” “这两个陈姐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他们七嘴八舌,几双眼睛盯着姜芝,等她给他们一个答复,姜芝刚想说她也一头雾水,突然想起网站上可以查看陈姐的在线简历,上面有她的照片。 她赶紧将手机拿回来,登录网站,快速找到陈姐的简历。 照片上赫然是另一个陌生女人的脸…… 所以说,刚才那个女人根本不是陈姐! 卢正文一把将手机抢了过去,诧异道:“不是同一个人!” “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周筱慌了神,“刚才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她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卢正文脸色有些不好看,“我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赶紧离开啊! 送来的机会,姜芝当然要把握住,马上劝大家:“我看那个陈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没准是真的,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听她的话,离开这里吧!” 彭子平拿不定主意,看向陈利,“你说觉得呢?” 陶滢滢倒是没相信那个奇怪的老女人说的话,反正她不想走。 陈利不可思议地看着大家,“不是吧,你们竟然会相信那个女人的话,疯了吧?难怪我第一眼就觉得她怪怪的,肯定是住在这附近的神经病,你们还当真了?” “这里本来就烧死过人,再加上乡下人迷信,觉得死过人的地方晦气,让我们离开,这不很正常嘛?”陈利继续说道,“管她是不是真的陈姐,反正灵婆的部分拍好了,还省了笔钱。戴蓝,你去和那个真陈姐说,让她明天不用来了!” 不得不说陈利的嘴皮真的很溜,几句话后,原本有些担心害怕的几人又被他说服了,事后还笑话自己,差点就被一个没文化的乡下婆子给吓到了。 姜芝在一旁看得干着急,她能怎么办呢,自己又不能一个人独自离开! 夜幕再次降临。 陈利今晚的任务是拍他们玩碟仙。 听着就作死。 在月黑风高的夜晚,一群年轻人在废弃酒店里玩碟仙,真是不怕死。 劝也劝不动,说多了还和她急眼,反正她只负责拍,不用参加,懒得再多费口舌。 静观其变吧! 玩碟仙的地方选在一楼餐厅,陈利在旁边几桌点上蜡烛,他和陶滢滢、彭子平、卢正文四人分别坐在桌子一边。四周幽暗,烛火随风摇曳,照得几张脸忽暗忽明。 餐桌上放了一张黄色的千字文纸张,正中间倒扣着一个白色瓷碟,上面划了一道箭头。 四人伸出食指放在碟子上,表情既兴奋又紧张。 “动了动了!”彭子平故意动了下食指,和他们开玩笑。 “啊!”陶滢滢吓地一缩,笑骂道,“要死啊,吓我一跳!” “好了,彭子,别乱动了。”陈利笑着提醒他们,“要开始了。” 彭子平收起嬉皮笑脸,四人神情严肃起来。 “碟仙请出来,碟仙请出来,碟仙请出来……” 反复念了几遍后,桌上的碟子突然向前移动了一下,几人露出激动和惊诧的表情,相互对视一眼,没想到碟子居然真的动了! “谁先问?”陈利扫了眼三人,问道。 陶滢滢跃跃欲试,却又有些害怕,想了想,还是等别人先问算了。 “我先来吧!”彭子平盯着眼前的碟子说道。 “好啊!” 彭子平咽了咽口水,然后问出第一个问题:“碟仙,我将来会发财吗?” 碟子缓慢移动起来。 “动了!”陶滢滢小声道。 只见碟子在黄纸上走了半圈,最后箭头停在“否”字上。 彭子平丧气的“切”了一声,三人无情地嘲笑他,惹得他又对他们翻了个大白眼。 “碟仙,我以后会红吗?”陈利第二个问道。 这次,碟子很快停在“会”字上。 陈利舒了口气,看了眼对面的彭子平,笑得好不得意。 “我来问问。”陶滢滢紧张地盯着碟子,小声问道,“碟仙碟仙,我以后的命运怎么样?” 碟子又动了起来,然后停在“凶”字上。 陶滢滢心一突,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暗骂这几人不道义,虽说是假的,也不能这样说她吧,怪不吉利的! 陈利见状赶紧在背后打了个手势。 这是陈利事先和姜芝说好的,只要他打这个手势,摄像机就假装拍了下窗户外的画面。 姜芝点点头,然后手里的摄像机“不经意”转到窗外。 早就等在窗帘后的周筱,穿着白色连衣裙,头戴长长的黑色假发,在镜头转过来的一瞬间,露出半边身体,又立马缩回去,这一晃而过的镜头,摄像师并没有发现异常,留给观众发觉。 最后轮到卢正文发问了,“碟仙,你死了多久了?” 此言一出,其余人瞪大眼睛看向他,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种忌讳的问题。 碟子没动,四人等了一会儿,它还是没动,就在他们以为碟仙不愿意回答此问题时,碟子剧烈抖动起来,仿佛里面关了个活物似的,撞得“咚咚”作响。 突然,碟子飞速移动,四人身体明显被碟子带着往前倾了下,等他们看清碟子停在“死”字上后,瞬间倒吸了口凉气。 碟子疯狂地旋转起来,每转一圈,都会重新停在“死”字上! 第34章 视频惊魂15 “我不玩了!”陶滢滢猛地缩回食指,额头冒出一层冷汗,脸色也白了,显然是被吓坏了。 她站起来,转身飞快跑了出去。 陶滢滢跑出门外后,又悄悄折返回来,躲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鱼线,用力一扯,对面桌上的千字文黄纸,瞬时间飞了出去,“啪”一声,碟子摔到地上,碎成几块。 仍坐在桌边的三人,被眼前惊悚的一幕吓得直接跳了起来。 这还没完。 上回被陈利收起来的过期洋酒,这次派上了用场。陶滢滢拿起酒瓶,就往那几人的方向扔。 从姜芝拍摄的角度来看,这些酒瓶像是被某种诡异的力量控制飞过来的。 “啪,啪,啪……” 一个一个酒瓶砸得粉碎,液体飞溅,三人个害怕的男人左闪右躲,唯恐被砸到。 陶滢滢一边往外扔酒瓶,一边捂嘴偷笑,“嘻嘻嘻,让你们刚才捉弄我!哼,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你们!” 扔着扔着,面前的箱子很快就空了。 这时,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手里拿着个啤酒瓶。 “谢谢!”陶滢滢心里一喜,赶紧接过啤酒瓶,顾不上回头看是谁,又投身于战斗中。 陈利这边却察觉到了不对劲,彭子平和卢正文偷偷向他使眼色,意思是怎么还没扔完?! 不对啊,就十几个酒瓶,怎么能仍这么久? 陈利纳闷不已,装成逃跑的模样退了下去,他弯着腰,小跑到陶滢滢身边,低声问道:“滢滢,你从哪找来这么多酒瓶的?” 陶滢滢玩得不亦乐乎,扭头指了指身后,“她给的呀……” 看着身后空空如也的墙壁,陶滢滢惊得张大嘴巴,只觉浑身一阵冰凉,磕磕巴巴道:“……刚刚,明明有人,应……应该是周筱吧?” 陈利快速扫了眼周围,然后回道:“周筱和戴蓝在一起。”说完,指了指对面。 陶滢滢抬眼望过去,果然在戴蓝身后的椅子上看到了周筱,“怎……怎么会这样?那刚才给我酒瓶的是谁?!” 越想越害怕,陶滢滢一把抓住陈利的衣袖,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看着怀里被吓得浑身哆嗦的女友,陈利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蓦地,陈利灵光一闪,“还记得白天假扮陈姐的那个疯婆子吗?有可能是她!” “真的吗!”陶滢滢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是人的话,她就不怕了! “绝对是她!”陈利眼神坚定地点头,“她见我们没听她的话,没乖乖离开,所以故意回来吓唬我们。” “对,对!你说的没错,是陈姐在作弄我。”陶滢滢瞬间由惊恐转为愤怒,“这人真缺德,差点被她吓到了!” 见陶滢滢终于不再害怕,陈利暗暗松了口气。两人走之前,陈利又特意嘱咐陶滢滢,不要将刚才的事告诉其他人,特别是戴蓝,陶滢滢问为什么,陈利便说他们胆子小,怕他们想歪了,到时候又要闹着离开,陶滢滢点头答应。 “没事吧?”隔了这么久,才见陈利和陶滢滢回来,卢正文问道,“滢滢脸色有些发白,没什么事吧?” “没事,她有点不舒服,我先带她出去透透气,这里就麻烦你们收拾下。”说完,陈利扶着陶滢滢离开了餐厅。 收拾完垃圾,把蜡烛吹灭,姜芝一行人拿着手电,一边聊天一边朝外面走去。 “……刚才陶滢滢看到凶字后,那个脸黑得哟。”彭子平嬉笑着用肩膀撞了下卢正文,“没想到你这么绝,居然转到凶字上,你不怕得罪她吗,她这人最记仇了我告诉你。” “我没有啊。”卢正文一脸莫名,“不是你做的吗?” “不是你?!”彭子平双眼瞪大,诧异道,“也不是我呀!喂喂,你们别这样看着我,真不是我做的!” 周筱歪了歪脑袋,“不是你们,难道是陈利?他不是滢滢的男朋友吗,他为什么要吓唬她?” “这有什么。”彭子平耸了耸肩,“你们忘啦?他上午不就作弄过陶滢滢吗?” “说的也是。”两人点了点头,没准两人就喜欢这样玩也说不定。 姜芝落在后面,无意回头又看了眼,身后的餐厅里竟亮起了黄色的火光,她立马叫住前面的人。 一群人只好往回走,“蜡烛不是吹灭了吗?怎么又燃起来了?” 刚走到门口,姜芝目光捕捉到一道小身影,在前方的阴影里一闪而过。 “你在看什么?”卢正文注意到戴蓝愣愣地望着前面,也眯着眼往那边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没什么。”姜芝收回视线,低头一瞥,发现一根蜡烛滚到了椅子下面,点燃了垃圾袋。 “幸好发现及时,不然这些椅子都会烧起来。” 彭子平和卢正文用脚将火踩灭,燃烧过后的垃圾袋成了黑色油状的液体,扑火时沾得他们鞋底都黑了,彭子平抓狂,叫嚷道:“我去,刚买的新鞋被弄成这样……” 姜芝脑子里还在想刚才看到的画面,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 深更半夜,荒山野岭,不可能会有小孩跑到这里来玩,但她刚刚明明看到了一个女孩的背影…… “戴蓝,我们走吧。”火已经扑灭,他们还特意检查了一遍桌底看不见的地方,确定没有蜡烛后,这才放心地离开。 “嗯。”姜芝又看了眼黑暗深处,离开了餐厅。 屋外又开始下起小雨。 “看来今晚又睡不了帐篷了咯。” “陈利,你那帐篷可能白买了!” 因陶滢滢和姜芝闹矛盾的关系,陶滢滢不愿意再和她睡一间房,于是搬到了陈利房间,而卢正文和彭子平只能搬到另一间房。 也许是昨晚没睡好的关系,姜芝洗漱完,一沾枕头便进入梦乡。 … “戴蓝,醒醒……” “快醒醒……” 梦中,姜芝感觉有人在推她,睁开眼睛,发现房间里是亮的,手电筒被打开,正放在床尾。 侧头,看到对面床的周筱不知何时挤到了她床上,她的双手紧紧抓在自己胳膊上,“戴蓝,你有没有听到?” “听到什么?”揉了揉睡眼,刚醒来脑子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慢慢的姜芝感觉抓在她胳膊上的手在发抖,这才注意到周筱的脸色不太好看,前额的刘海被汗湿了,眼神里透着惊恐。 意识到不对劲,姜芝赶紧撑手坐了起来,“怎么了?” 周筱眼睛快速瞟了眼门的方向,然后看着她,战战兢兢地说:“……外面,外面好像有人在哭……” 闻言,姜芝竖起耳朵,仔细听。 夜里安静极了,窗外树枝轻轻摇曳,伴着隐隐的虫鸣声传入耳内。 “呜呜呜呜……” 突然,一个飘渺的声音出现,轻轻的,却阴森诡异,听起来像小孩的哭声。 哭声响起的一瞬,周筱低呼一声,胆怯地将脑袋埋到姜芝的怀里。 姜芝:“……” “我还是过来和你睡吧!”周筱浑身都在发抖。 姜芝点头,想到她看不见,又“嗯”了一声。 周筱起身,火速从对面床拿回自己的睡袋,紧贴着姜芝躺下。 周筱蒙着头,只留一条缝看向姜芝,“我们今晚就别关手电了吧?” “嗯,不关,我昨天晚上就没关。” 姜芝重新躺回睡袋,哭声仍旧断断续续地传进来,好像就在外面的走廊里游荡。 本以为会一夜无眠,可再次睁眼,姜芝发现已经天亮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 谁啊,一大清早就敲门。 周筱还没醒,姜芝穿好鞋下床去开门,发现是卢正文。 她以为是来找周筱的,便侧身让他进来。 卢正文站在门口没动,神情略微激动,好似有话要说,却憋了很久的样子,“你们昨晚上有听到小孩的哭声没?!” 姜芝眼睛微微瞪大,道:“你们也听到了?” 这话就是听到的意思,卢正文往旁边的房间喊了声:“她们也听到了!” 过了几秒,姜芝看到彭子平拿着牙刷,一口白沫小跑着过来,“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吓得我一晚没睡好,你们出去看了吗?” “没有,不敢开门。”姜芝道。 “我们也是。” 陈利在房间里听到他们说话,声音一惊一乍的,于是开门走了过去,“聊什么呢?” 卢正文又问了遍同样的问题,没想到陈利也听到了,不过他反应很淡定,“不就是野猫叫嘛,大惊下怪!” “好了,各位大侦探们,真相已大白,快去洗漱,早点下楼吃早饭!”陈利说完又回了自己房间。 “真是野猫?”卢正文疑惑地看着彭子平。 “谁知道呢。”彭子平摊摊手,“前天晚上是老鼠,昨天晚上就是猫咯。” 周筱已经醒了,刚才外面的谈话她坐在床沿听得一清二楚,看见戴蓝进来,马上问道:“陈利说的是真的吗?” “也许吧?”姜芝不能确定,毕竟昨晚谁都没开门,“先洗脸刷牙吧。” 木柴烧完了,几人走出酒店,去附近的林子里拾些木柴。 下了一夜雨,路上到处是深深浅浅的水洼,树林里雾气很重,地上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弥漫着潮湿的腐味,踩上去松松软软的。走了一会儿停下来,大家不敢走远了,就在附近捡些枯枝。 姜芝听到树林深处传来轻微的“咔嚓”声,是枯枝折断的声音,声音似乎朝她的方向靠近了。 是谁? 第35章 视频惊魂16 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过来。 看得出对方的头发很久没有打理过,乱得像鸡窝草,走进了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异味。姜芝注意到中年男人一直闭着眼睛,全靠手里的拐杖识别方向。 一个瞎子乞丐。 乞丐拄着拐杖走到他们几个面前,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众人同样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神带着些许防备,盯着这位莫名出现的乞丐。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乞丐开口了。 大家相互对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陶滢滢撇撇嘴,不屑和他交谈。 其他几人不知乞丐来这里是何意,且对方看着有点吓人,谨慎起见,也没搭话。 虽然这位乞丐衣着破烂,但从他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大概能判断出他没有恶意。其实只要给他戴上一副墨镜,就很像街边摆摊算命的瞎子。 “我们到这来拍点视频。”姜芝回道。 “住在里面?” “是啊,怎么了?”陈利奇怪道。 乞丐冷哼一声,“又是来找死的。” “????”大家听完一脸茫然,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姜芝追问道。 “这个酒店里面有脏东西,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离开!” 陈利“嗤”一声,双臂环胸,讥笑道:“又来了个疯子,你和昨天那个疯婆子是一对吧?净说瞎话!” 想到昨晚自己差点被那个疯婆子吓到,陶滢滢也跳出来,高声道:“别想吓唬我们,我们才不怕!” 乞丐见他们不听劝,也不生气,拄着拐杖缓缓转身,原路返回,嘴里嘀嘀咕咕:“……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姜芝很想追上去再问几句,却被周筱拽走了,她受陈利影响很排斥这种神经兮兮的人,“我们回去吧,快走!” “要是他说的是真的呢?”姜芝回头看了眼,乞丐远去的身影被树林挡住,看不清了。 “哪会有这么多神婆和神棍呀?他们如果真有本事,还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周筱撇嘴,“不早发财啦!” 这……她说的确实有点道理,不知如何反驳的姜芝被她拖回酒店。 陈利说今天拍完,明天一早便可以回去,大家听完都在心里松了口气。第一天刚来时,他们是兴奋的,对这个废弃度假村充满了新奇感,随着一些奇奇怪怪事情的发生,让他们心里或多或少产生了恐惧感。 上午的拍摄重点在六楼,姜芝跟在他们后面爬楼梯,她搞不懂陈利在想什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这里拍一下那里拍一下,他们每天干得最多的是就是爬楼梯,她只能当锻炼身体了。 好不容易爬到六楼,谁知陈利忘了带摄像机上来,放在二楼的房间里了,他平时不怎么爱运动,一口气上六楼,已经气喘吁吁,想偷懒,便让卢正文回去拿。 卢正文看陈利满头大汗的样子,没犹豫就答应了。 虽然是卢正文的摄像机,但是他答应借给陈利,所以这几天摄像机一直由陈利保管。 卢正文打开陈利睡的房间,根据他告诉的位置,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手刚一碰到摄像机—— “哒哒哒哒哒哒……” 头顶响起一阵脚步声,听声音起码两个人以上,快速地跑了过去。 卢正文疑惑地抬头,望着天花板,心里纳闷,难道是彭子平他们在捉弄他? 他摇头笑了笑,“幼稚!” 拿着摄像机准备出门,“吱”一声,浴室门开了。 卢正文出去正好要经过浴室,他没多在意,顺手要去关浴室门,随意往里面瞟了一眼,一个粉色香薰蜡烛摆在洗手台上,还燃着火。 真是粗心大意! 这东西一看就是女生用的,他猜是陶滢滢忘了吹灭,进去打算把蜡烛吹灭,不料在他推开门的一瞬,一股凉风从他后背吹进来,蜡烛灭了。 “砰!”屋里又是一声巨响。 卢正文吓得一激灵,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赶紧跑回去一看,衣柜里的行李箱不知怎么的摔到了地上,衣服散落一地。 他想也没想,抓起地上的衣服就往行李箱里面塞,过了几秒,他手里动作一顿,看着满地狼藉的东西,才反应过来——好像有点不合适吧? 东西不是他弄乱的,他这么着急帮别人捡东西,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到时候还不好和人家解释,人家要是问如果不是你做的你干嘛要收拾,他怎么回答? 算了算了,还是放着不动,上去和陈利陶滢滢说一声,让他们自己下来收拾。 想着想着,卢正文忽然有种感觉,似乎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 四下里看了看,他不禁想到昨天陈利戏弄陶滢滢的事,再联想到开始楼上的脚步声,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定是陈利在搞鬼! 卢正文一把抓起摄像机就往楼上冲。 “是不是你们?”卢正文气冲冲来到六楼,张口就问。 “什么?”卢正文离开后,他们暂时找了个勉强干净能坐的地方休息,扯了几句闲谈,没多久便看到卢正文黑着脸回来。 “装什么?我都知道了,是你们在捣鬼是不是?”卢正文没好气地问。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捣什么鬼?我们一直坐在这里没离开过,你到底在说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卢正文扫一眼他们的表情,还真不像在说谎,他又迷糊了,便把刚才在二楼发生的事和他们讲了一遍。 “真不是我,我上来后就没动过,怎么可能跑到三楼去吓你?”彭子平使劲摇头,“不信,他们都可以作证。” 陶滢滢皱眉回想自己出门时的情景,“不可能呀,我记得我洗完脸就把蜡烛吹灭了……” 卢正文特意强调了下他没碰衣柜,陈利摆了摆手,“没事,应该是衣柜没关好,行李箱又重,所以掉了出来,等下我们自己去收拾。” “你们都在六楼,那……当时是谁在三楼跑动呢?”这一点卢正文如何也想不通。 “还能是谁?”陈利轻笑一声,“猫在楼上抓老鼠啊,不就跑来跑去咯!” “真的是猫吗?”姜芝对他的话很是怀疑,他们在度假村呆了三天,一只猫都没见到过。 每次发生奇怪的事,陈利总会拿猫和老鼠出来解释,大家心里觉得有些牵强。但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他们,更难相信姜芝嘴里那些灵异奇闻。 “戴蓝,我发现你怎么老是喜欢和我对着干?”想到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东西差不多拍完,也不怎么需要她了,陈利懒得再压抑自己的脾气,直接把想法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姜芝一个窒息,“什么叫喜欢和你对着干?你自己又没去查证过,就不负责地任乱和别人解释,还不准我说了?” “算了,我们还要干正事,懒得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陈利一脸不耐烦,将摄像机交到彭子平手里,“看样子,你应该是不想拍了,彭子,你来吧。” 你当我愿意在这里和你们浪费时间,要是可以走,我早走了! 姜芝气不打一处来,这里是没法呆了,转身快速往一楼去,迈着步子离开酒店。 她就不信了,今天非得再试一次,看老天还劈不劈她。 出了度假村,她顺着幽静的小路笔直往前走,两旁树木枝叶茂盛,阳光被遮挡,只投下星星点点的光影。 一开始心里是忐忑的,一边往前走,心里一边打鼓,生怕一道雷从头顶劈下来。周围一点风吹草动,她就马上停下来,确定没事后才敢继续往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这下心里的不安和顾忌通通消失,放开步子大步朝前走。 过了片刻,姜芝掏出手机看时间,差不多已经走了二十来分钟,再走五分钟就回头。 她可没想过要徒步走出树林,用脚走回去,她还没这么牛。出来这一趟,其实主要目的还是想试探下,会不会像上次那样。 走着走着,姜芝的脚步忽然顿住,刚还愉悦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姜芝惊愕万分,眼睛愣愣地看着前面。 不可能啊,她明明走得是直线,一个弯都没转,怎么……怎么又走回来了? 姜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走了半个小时,竟然又回到了原地! 前方不远处,明晃晃的两个字——“阙谷”。 怪异之感渐渐爬上心头,太匪夷所思了,她按捺住心里的惊骇,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也许是度假村设在这里的招牌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姜芝又往前走了几十米。接着两眼一黑,心彻底凉了。 眼前熟悉的麻石路,还有那半人高的杂草…… 她真的又回来了! 一口血险些呕出来,她刚还在偷着乐呢,马上就被打脸了。 认命了,认命了。 她又回到了酒店。 “唉——”叹了口气,姜芝抬头往上看了眼,发现陈利他们几个还在顶楼,站在窗户边不知道在拍什么。 旁光一扫,离他们不远的另一扇窗户里,站着个长头发穿白裙子的女人,距离太远,她看得不是非常清楚。 应该是周筱吧,在后面扮女鬼。 可是……又不太像,姜芝眯起眼,好像脸比周筱要白一些……身高也高一点…… “戴蓝,你刚才去哪了?”周筱穿着条纹短袖和牛仔裙,从酒店门口小跑到她跟前,“我到处都没找到你。” 第36章 视频惊魂17 周筱? 她不是在顶楼吗?怎么…… 姜芝重新抬头往上看,消失了,窗户里的白衣女人不见了。而陈利一群人仍在嘻嘻哈哈说着什么,对刚才的事,一无所知。 周筱见戴蓝愣愣地看着上面,没理她,伸出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挥了挥,“嘿,你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她说话都没听见。 “没有。”姜芝收回视线,“你今天不用扮女鬼了吗?” “要,但是我不敢。”周筱先看了看周围,忽然压低声音,“我觉得这个度假村怪怪的,我怕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我还以为你不信这些东西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周筱耸耸肩。 “……我刚才看到一个穿白裙子的女人站在上面,我还以为是你。”姜芝看着刚才女人消失的地方,如果不知周筱会是谁呢? “你眼花看错了吧?”周筱伸长脖子到处望,“陶滢滢肯定不会答应扮女鬼……” 上午的拍摄工作结束,陶滢滢跟在他们后面往楼梯方向走,刚准备离开这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房间,眼睛余光里,左侧地上一个东西忽然闪了下。 陶滢滢心里一动,看了眼前面背对着她继续往前走的几人,不知怎么的她没有出声叫住他们,一个人悄悄往后退,轻手轻脚走到刚才那个发光物的地方。 靠窗的沙发底下长了许多不知名的杂草,陶滢滢拨开地上枯黄的落叶和松软的尘土,一枚戒指出现在眼前。 陶滢滢欣喜若狂,是一枚大钻戒!发财了!! 她赶紧拿衣服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然后举到阳光底下端详。 晶莹璀璨的钻石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奢丽的光彩,炫眼夺目,多么闪耀迷人啊! 陶滢滢看痴了,忍不住将钻石戒指戴到食指上,尺寸正好! 她张开五指,伸到阳光底下,光芒在指尖闪烁,流光溢彩,美丽极了。 “陶滢滢!” 一声呼唤,猛地将陶滢滢拉回现实,她第一时间捂住手上的钻戒,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生怕有人发现似的。 “来啦!”她赶紧应了声,然后快速从食指上取下钻戒,很宝贝地放进口袋。 这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它! 这边,彭子平拍上瘾了,拿着摄像机不愿意松手,到处转悠,边走边拍。 “来来来,给大家看一下这个度假村的环境。”彭子平打开KTV包厢的门,拿起老式带线的话筒,扯着喉咙,嚎唱了几句,尽兴后转身准备离开,猛地看到门外,光线幽暗的走廊中,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背对着他站在那里。 彭子平一惊,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半步,“周筱,你想吓死我吗?” “咚!” 彭子寻声看去,是放在矮桌上的话筒摔到了地上。 眼睛再看前面时,周筱已经离开了。 “神出鬼没。”彭子平嘟囔了一句,继续往前走,他想去电影放映室瞧瞧,在走廊的尽头。 走着走着,彭子平后背丝丝冒凉气,他似有所感,猛地回头,握住手电照了过去。 昏暗的灯光中,周筱披头散发的站在一个房间的门口,看不清脸,裙摆被风幽幽吹起,她的身上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乌黑的长发,惨白的裙子以及皮肤。 突然,周筱动了起来,只见她双脚小幅度却以极快的速度往后退,一眨眼的功夫,身影消失在门后。 这也太诡异了,竟然以倒退的方式走路。 彭子平吓得“靠”了一声,拿着摄像机继续往电影放映室的方向走。 来到放映室门口,“吱呀”一声推开生锈的大门,彭子平突然发现拍摄画面中,一些人零零散散背对着他坐在影院的座位上。 “什么鬼?”彭子平移开眼前的摄像机,视线在偌大的放映室扫了一圈,只看到了空荡荡的座位,落满灰尘和蜘蛛丝的椅背,一个人影都没有。 彭子平狐疑地再次举起摄像机,结果那些人再次出现在屏幕中。 他傻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屏幕中的那些人有所察觉似的,统一回头,向他这边看来。 彭子平悚然一惊,心脏差点没吓出来,转身撒腿就跑。 一口气跑回一楼餐厅,快到十二点了,大家都坐在里面休息聊天。 彭子平张大嘴呼哧呼哧狂喘气,目光一瞥,瞪圆了眼睛,大叫一声,“周筱,你怎么在这里?!” 他冲到几人面前,不可置信地看着周筱,声音十分慌乱,“你怎么没穿裙子?” 所有人一头雾水地看着彭子平大呼小叫,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快就把衣服换了?”彭子平脸色发白,满头冷汗,脑子里乱成一团。 “……我一直都在这里啊。”彭子平脸上狰狞的神态让周筱有些害怕,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不可能,我刚刚明明看到你穿着白裙站在我身后!” 这句话,听着太耳熟了,姜芝心想,不就是刚才她在楼下看到的那一幕吗? 姜芝看了眼周筱,她们一直待在一起,周筱不曾离开过,她问彭子平:“发生了什么事,你看到什么了?” “我刚才准备去电影室,谁知一转头看见周筱像个鬼一样站在我身后,我看着她进了一个房间!” “还有电影院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你们又在玩什么花样,但确实吓到我了!”彭子平道,“陈利,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早就设置好的恶作剧?” “我们一直坐在这里啊。” “肯定是你们其中一个在捣鬼!”彭子平不相信,愤恨道。 “我们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利莫名,“走,你带我们去看看。” 几人跟着彭子平回到他说的事发地点,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彭子平彻底慌了,双手不知所措地抓着头发,嘴里开始呐呐自语。 看到这,姜芝笃定彭子平和她一样,看到了那个很像周筱的女人。 彭子平突然冲到陈利跟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眼眸充血,大声吼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捣鬼?!” 陈利被彭子平发怒的模样吓了一跳,用力掰了掰他的手指,没掰动,只好道:“你在说什么呢?不是我。” “你不是最喜欢整人吗?不是你是谁?”彭子平不信。 陈利一脸黑线,他不过就逗过陶滢滢一次,怎么每次出事都怪在他头上,“我没有骗你,从六楼下来后,我们一直待在餐厅,没分开过,他们可以帮我作证。” 末了,他又说了句,“可能是别人?你想想,我们昨天也碰到了陌生人,这里可不是只有我们。” “别人?”彭子平茫然地看着他,陷入沉默,半晌,似乎是想通了,他讪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头,“嗨,完全是自己吓自己,这世界怎么肯能有鬼呢!走走走,吃中饭去。” 说完,自己一个人率先走了出去。 明天就是7月1日,戴蓝遇害的日子,姜芝此时已经不执着于劝服他们离开度假村了,只求自己能全身而退,至于其他人,大家自求多福吧。 回到餐厅,陈利突然肚子一阵剧痛,连忙扶着肚子往前跑,回二楼的厕所来不及了,幸好一楼也有公共厕所,就在旁边。 陶滢滢看着陈利急匆匆地背影,喊道:“你去哪儿?” “厕所!” 事发突然,陈利忘了带手电筒,穿过昏暗的走廊,急吼吼地撞开厕所门,黏在上面的蜘蛛网飘到脸上,顾不上擦脸,冲进了第一间隔间。 废弃了这么久,这间厕所已经很多年没被人使用过了,几乎没有异味。只是光线不足,里面阴暗潮湿得很,仅有的三扇小窗中,阳光斜着照进来,落到地面时,被周围的黑暗削弱了大半。 陈利解开裤子,刚蹲下还没一分钟,身前的门板忽然响了。 “笃笃笃。” 陈利翻了个白眼,哪个白痴?旁边那么多空位不去,偏偏来敲这间,没看到门是关着的吗? “这里有人,去旁边的!” 陈利盯着下面的门缝,想看看是否有影子移动,不过光线实在是不足,难以看清外面的情况。 他没多想,继续上厕所。 “笃笃笃。” 敲门声又响了。 “彭子,你吓不到我,没用的。”陈利猜一定是彭子平在外面捣蛋,笑道,“你也不嫌臭吗?” 上完厕所出来,离开前陈利特意到后面的隔间瞅了眼,全是空的,陈利不在意地哼笑一声,走出了厕所。 中饭吃到一半,卢正文放下碗筷,看上去有些疲惫,脸色很差,他看了眼其他人,说道:“我有些不舒服,先上去了,你们继续吃。” 说完,卢正文扶着额头,起身离开了餐厅。 陈利说道:“可能昨晚大家都没睡好,精神不济,大家也回房休息下,睡个午觉补补眠。” 回到房间,陈利注意到陶滢滢从六楼下来后,一直处于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的状态,便问她:“在想什么呢?” 陶滢滢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捡到钻戒的事告诉陈利,此时他一问,她下意识就摇头,说没事,就是有点犯困。 “那赶紧休息吧。”陈利不疑有他。 “嗯。”陶滢滢心虚地躺到床上,手心始终贴在放钻戒的口袋上,背对着陈利闭上了眼睛。 半睡半醒之间,陶滢滢感觉有谁在盯着她看,是一道强烈不容忽视的视线,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她慢慢睁开眼,顿时吸了口凉气,她看见一个穿黑色真丝吊带睡裙的女人站在她床边,面无表情,冰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之后,女人忽然开口:“把戒指还给我。” “什么?”太过震惊,陶滢滢被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陌生女人吓蒙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戒指是我老公送给我的。”女人声音幽幽的,不带一丝情感波澜,表情十分麻木。 戒指? 陶滢滢终于醒过神来,隔着衣服一把抓紧了里面的钻石戒指,不行!这是她捡到的,已经属于她了! 陶滢滢咬着下唇,心跳如雷,呼吸因惊慌而急促,额角不断渗出冷汗,即便害怕得不行,她还是死死地握住拳头,没有交出戒指。 幻觉,一定是幻觉! 陶滢滢在心里对自己说,闭上眼,只要闭上眼睛,那个女人就会消失了。 紧闭的眼皮在微微颤抖,短暂而又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了。 她……应该离开了吧? 陶滢滢偷偷睁开一条眼缝,缓缓向前看去。 第37章 视频惊魂18 诡异的女人不仅没消失,她身边还多了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他脸色死白,愤怒地指着床上的陶滢滢,猛地大喝一声:“这是我老婆的东西,快还给她!” 话音一落,恐怖的男人张开五指,朝陶滢滢扑了过去。 “啊!!!” 陶滢滢大叫一声,醒过来,满头冷汗。 她慌忙坐起来去摸自己的脖子,不放心地检查了几遍。 原来是做噩梦了! 陶滢滢整个人近乎虚脱地躺回床上,舒了口气。 “做噩梦了?”陈利翻了个身,揉着睡眼问她。 “嗯。”陶滢滢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她满脑子都在纠结要不要将戒指扔掉,在扔与不扔之间激烈拉锯。 最后,她还是决定扔掉戒指。 刚才的噩梦实在太真实了,那个男人死死掐住她的脖子,那种可怕的窒息感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了! 还是命更重要。 想通后,之前还爱不释手的戒指,她现在只觉得烫手,当即从床上翻了下来,朝陈利说了句,我出去一下,便飞快离开了房间。 陶滢滢一路疾走,爬到六楼,她不敢将戒指随便乱扔,还是放回原处保险。 将戒指轻轻放回她捡到的位置,陶滢滢对着地上拜了拜,念道:“……戒指已经还给你们了,麻烦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拜托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溜了。 下午三点,陈利对大家说再补拍几个镜头,今天的任务就结束,姜芝和周筱两人不用参加,便去了六楼,她想在网上多搜些关于“阙谷”的资料,周筱在一旁打游戏。 卢正文不知怎么的,一直不在状态,走神的过程中,脚滑了下,小腿被地上的玻璃划了道口,鲜血瞬时流了出来。 所幸伤口不深,天气炎热,为了避免发炎,需要消毒处理受伤部位,卢正文和陈利打了声招呼后,便回房找药去了。 卢正文从柜子里拿出行李袋,放在床上翻找医药包。 房间里两张床,卢正文的床在里边靠窗的位置,此时他面朝窗户,手里拿着棉签给伤口涂药水。 卢正文嗅了嗅鼻子,除了消毒药水的气味,空气中飘来了一股烧焦的气味。 他疑惑地回头。 一股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卢正文本能的眯了下眼,骇然大惊,自己竟被包围在熊熊烈火之中,火光将整个房间映红了。 卢正文吓傻了,如木头般愣在原地,“……怎么……怎么突然一下这么大的火?” 就在这时,火光中踉踉跄跄冲出一个全身着火的人,嘴里还发出痛苦地惨叫声。 那人猛地一下窜到卢正文身前,伸出火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卢正文被烫得一哆嗦,手臂上火辣辣的痛,好似被烧红的火棍给灼了一下。 “啊啊啊——!” 卢正文吓得屁股尿流地逃出了房间。 他一路狂奔到陈利他们面前,发了疯似地哇哇大叫:“着火了!着火了!楼上着火了……有人……有人被烧着了……” 虽然卢正文说得语无伦次,但着火两个字却听得他们大吃一惊,如果造成森林火灾,那可是要吃牢饭的,连忙问他:“哪里着火了?!” “……二楼!” “快去救火!”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往二楼跑。 陈利边跑边对着摄像机说话:“我们住的地方着火了,现在正往那边去!” 卢正文恼怒道:“都这样了,你要还拍?” 陶滢滢也看不下去,“别拍了,把摄像机关掉,你以为在玩儿呢?” “难道我不拍,火就自动灭了?”陈利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又改变不了,我拍一下不碍事。” “关掉吧。”彭子平道。 陈利置若罔闻,继续对着摄像机说话:“刚才我们都在楼下,有个小伙伴上去一会儿,又跑回来说他的房间起火了……”他这话有撇清关系的意图,就算起火了也和他们没关系,暗戳戳把矛头指向卢正文。 卢正文一下就听出陈利的言下之意,他有口难辩,房间确实是在他进去之后起火的,即便他什么也没做,又急又气道:“这是我的摄像机,还给我!” “好好好,不拍了。”见卢正文要抢,陈利终于答应收起摄像机。 一群人心急火燎赶回二楼,推开卢正文说起火的房间,只看到一个医药包安静地放在床上,碘伏药水瓶侧翻,一大片黄色在床单上晕染开来,整个房间完好无损,肯本没起火。 “卢正文,你确定这里起火了?”几人一脸问号,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会这样?!”卢正文蒙了,“……明明起火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难以置信地在房间踱来踱去,摸摸干净的墙壁,又摸摸没有任何变化的家具摆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完全找不到起火后留下的痕迹。 “会不会是你的幻觉?”陈利打量卢正文青白的脸色,他一整天魂不守舍的模样,说不定真是产生了幻觉。 幻觉? 不可能!绝对不是幻觉,当时的画面太真实了,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大火烤炙着皮肤的那种灼烫感。 卢正文无意摸了摸手臂,吃痛地“嘶”了一声,低头一看,猛地一惊。 手臂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手印! 被烫伤的手印。 “你们看!”卢正文激动地把烫伤部位伸到他们眼前,证明他没说谎,“这是刚刚那个全身着火的人,抓住我的手后留下的!” 大家惊疑不定地看着卢正文手臂上黑红的手印,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真的起火了? “可是,假设这里真的发生过火灾……”陈利看着眼前干干净净的房间,露出不解地表情,“为什么没有燃烧过的痕迹呢?” “再说,大火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被扑灭呀。”陶滢滢道。 “那我手上的手印怎么解释?”卢正文无法理解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心中犹如一团乱麻,不过,他心里隐隐觉得再继续待在这个度假村,真的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你们不觉得这个度假村不对劲吗?来到这里后,诡异的事情不断发生。”卢正文道,“……也许,也许陈姐和瞎子乞丐说的没错,我们最好马上离开这里!” “别冲动,冷静点!”陈利试图使他情绪稳定下来,“除了你手上的那一块烫伤,我们根本没看到房间着火。” “太搞笑了,我手臂上无缘无故出现一个巴掌印,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里肯定有鬼!”卢正文气急,“你们不走,我走!” “这世界上哪来的鬼,你是恐怖电影看多了吧?”如果真有鬼,那更好,让他拍到又可以狠赚一笔,陈利心想。 陶滢滢低着头没说话,要是放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地站在陈利这边,但经历了下午的事后,她的观念被彻底改变了。 彭子平赶紧劝他:“天就快黑了,你一个人怎么走,在忍一晚,明天大家一起走。” 卢正文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走到楼梯口,卢正文犹豫了下,还是选择去了顶楼,他还没气到失去理智,他们只有一辆车,陈利绝对不会让他开走,他也不会蠢得走路回去,不如去顶楼看看能不能在网上约个车,多花点钱都没关系。 他直接走进离楼梯最近的一间房,来到窗户边,心情不好想先点根烟抽。 谁知一阵风将打火机灭了,点了几次才顺利将烟点燃,用力吸了两口之后,心里的躁气终于缓解不少。 吞云吐雾之时,卢正文忽然听见身后响起轻微的“吱呀”声,墙角一个被火熏得看不出本色的衣柜门打开到一半,在他回头的那一刻停住。 “谁?” 房间里没有风,柜门是怎么开的? 卢正文皱皱眉,夹着烟走向衣柜。 拉开衣柜门的一瞬间,还没来得急看清里面的情况,一双烧焦的手突然从里面伸出来,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砰!” 衣柜门随之关闭。 掉落在地上的香烟,顶端的火星霎时间熄灭,像是被什么东西踩灭了。空气中升起一缕白烟,转眼消散不见。 顶楼另一间房里。 “你有没有听到?”姜芝放下手机,问周筱。 “听到什么?”周筱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地问了句。 “……好像有人,在其他房间里。”姜芝不是特别确定,她刚刚好像听到一个短促的惊呼声,接着又是窸窸窣窣木柜摇晃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可能是陈利他们吧?”正好打到boss,周筱注意力全都放在游戏上,随口回了一句。 “我去看看。”总觉得不对劲,姜芝想了想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刚出门,姜芝看到一个穿鹅黄色裙子的小女孩,飞快地从前面左边的房间跑到右边房间,黑色皮鞋踩在地上,发出一串“哒哒”声。 好像是昨天晚上那个女孩,姜芝想也没想,抬脚追了上去。 这间房烧毁得不是特别严重,可以看到很多大大小小的娃娃摆放在床上还有桌上,打开衣柜,里面全是女孩子的各种颜色的裙子,不过落了厚厚一层黑色的烟灰。 这里应该是那个小女孩生前住的房间吧…… 姜芝又去了对面那间小女孩刚刚离开的房间,她想进去看看那里有什么。 她来来回回在里面转了好几遍,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奇怪的东西,但心里却有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这房里有古怪,可就是找不出来哪里有古怪。 最后在房间里又转一遍,姜芝放弃了,转身准备离开之时,眼角瞥见地上一根香烟。 她走过去弯腰捡起来,只不过是一根普通的香烟摆了,视线移到跟前的衣柜上。 里面……不会有东西吧? 她狐疑地拉开衣柜,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是空的。 第38章 视频惊魂19 卢正文消失了。 大家都认为他是一声不吭独自离开了度假村,一点没往出意外的方向上想,毕竟下午他们闹得有些不愉快。 周筱有点担心他,“他一个人怎么回去,这附近又没人,不安全呀。” 彭子平也没想到卢正文会这么倔,说走就走,还是一个人,胆子真够大的,“一晚都忍不了吗?” “随他吧,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们管不了那么多,要是害怕他自然会回来找我们的。”陈利道。 天快黑了,姜芝望着天边的一点余晖,眼里闪过一丝不安之色,危险越来越近了,焦虑在她心里一点点蔓延。 此刻,她已经分不出神去担心不告而别的卢正文,大脑中的所有思绪被怎么安全渡过难关彻底霸占。 时间变得异常难熬,姜芝第一次发现原来预知自己的“死期”,是一件如此恐怖的事。默默等待它的到来,远远比正在经历它还要可怕。 晚上,因为卢正文的离开,大家的心情受了影响,气氛有些低沉,即便是这样,陈利还不忘让大家一起对着镜头吃牛奶麦片。 陈利道:“最后一次了,大家开心点嘛。” “你也别光顾着拍我们,过来一起吃,大家有苦同享。”周筱朝陈利招手。 “啧,你这句话我回去肯定要剪掉。”陈利道,“你看看彭子,吃得多开心,什么苦不苦的!” 陶滢滢瞪眼望着吃得不亦乐乎的彭子平,诧异得不行,“彭子平,你脑子撞坏啦?你不是它说比猪饲料还难吃吗?” 陈利道:“诶诶诶,摄像机还在拍呢!” 彭子平打了个饱嗝,放下碗,慢悠悠道:“别说了,泡面再好吃,天天吃餐餐吃,就是山珍海味也吃腻了,我现在看到泡面就想吐!” 陈利将摄像机放在一旁的桌面上,把屏幕翻转过来,面朝他们,以便他随时检查拍摄的画面,然后走到陶滢滢身边坐下,和大家一起吃了起来。 姜芝机械地往嘴里塞面包,食不知味,填饱完肚子,后知后觉噎得慌,喉咙干得不行,端起杯子,一口气将温热的茶水喝进肚子。这是周筱带过来的花茶,有股清爽的淡香味,大家都很喜欢,每次吃饭都会泡上一杯。 彭子平坐在她对面,姜芝忽然觉得他哪里怪怪的。 她看见彭子平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掐着兰花指,挺直腰背,动作优雅地小口抿茶,全然不似他平时懒散模样。 姜芝越看越怪异,随后彭子平风情万种地瞟了她一眼,她浑身一颤,鸡皮疙瘩马上冒了出来。 这时其他人也察觉到彭子平不对劲,陶滢滢笑道:“彭子平,你变性啦?” 彭子平嘴角微微噙着笑,眼睛斜斜地看了陶滢滢一眼,不说话。 陈利用手撞了撞彭子平的肚子,调笑道:“彭子,没想到啊,平时藏得挺深,我们被你骗了这么久,都以为你是直男呢。” 陶滢滢叉着腰,佯怒道:“好啊,难怪你平时那么喜欢针对我,敢情是想撬我墙角啊!” 忽然,彭子平轻轻捂着嘴“咯咯咯”怪笑起来,声音又尖又细,根本不像一个男人的声音。 听得大家毛骨悚然,瞬时禁声,瞪着眼睛看着他。 在这样一个幽静的夜晚里,荒无人烟的废弃大楼中,篝火被风撩动,阴影在彭子平脸上晃动,忽明忽灭,把本就奇怪的脸衬得更加诡异。 周筱的声音有些惊慌,“彭子平,你别吓唬人啊,现在天黑了,真的很恐怖的。” “行了,别玩了,女生都被你吓到了。”陈利道。 姜芝警惕地盯着彭子平,内心惊骇,他不会是中邪了吧? 彭子平……不会就是这次的凶手吧? 姜芝越想越心惊,不能呆在这里了,得赶紧离开。 她扭身要逃,一回头正对上放在桌面的摄像机屏幕,倒吸一口凉气。 屏幕中,陈利身边坐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四十来岁的样子,浓妆艳抹。 ……不会吧? 姜芝头皮发麻,悄悄扭头,看到的仍是穿宽松休闲T恤的彭子平。 被鬼附身了! 姜芝害怕地收回视线,控制不住地想拔腿就跑,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惊动对面那个女鬼,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尽管心里惊涛骇浪,但姜芝竭力保持平静,面不改色地从地上站起来,缓缓转身,却不料一脚踩到矿泉水瓶上,身体一晃,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姜芝:“!!!!” 只觉后脑勺传来钝痛感,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半夜,姜芝哼唧一声醒来,一阵恍惚,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眼睛瞟了眼窗外的夜色,又瞟了眼对面床上熟睡中的周筱。 她动了动,想从床上坐起来,哪知手轻轻往后撑了下,扯到神经,后脑勺痛得不行,疑惑地伸手去摸,摸到一个大包。 她忍不住“嘶”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己摔跤的事。 想必是在她摔倒后,他们一起将她弄回了二楼房间。 想到附身在彭子平身上的女人,姜芝一阵后怕,也不知道彭子平现在怎么样了。 后脑勺阵阵发痛,她记得包里放了止痛片,动作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来,地面光线不足,她低着脑袋,用脚来回勾了两下,找到拖鞋穿好,一抬头,差点又吓晕过去。 一个女孩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幸好戴蓝没有心脏病! 摸着狂跳不停的胸口,姜芝也瞪圆眼睛,惊惧地看着她。 ……鹅黄色裙子,黑色皮鞋,有点眼熟。 姜芝狐疑地将视线移到女孩稚气漂亮的脸蛋上,她只见过那个女孩的背影,不会……就是她吧? 女孩突然向她伸出右手,定定地看着她。 什么意思? 姜芝警惕地看着她伸过来的手,虽然女孩看着不像是个坏的,但她忽然想到聊斋里那些披着美人皮却吃人的妖精。 光从外表很难判断好坏。 “……是要我握住你的手吗?” 月光皎洁,洒落在女孩身上,像披了一层朦胧的白纱,她看见女孩安静地点了下头。 姜芝纠结起来,后脑勺还隐隐作痛,让她更加烦乱,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拼了! 手碰到女孩皮肤时,姜芝只有一个感觉——冷。 寒气顺着她的手迅速扩散至全身,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一眨眼的功夫,周遭的一切发生了变化。 寒气从体内退去。 姜芝身处于一个装潢温馨又豪华的房间里,脚踩柔软的地毯,粉色蕾丝的公主床上摆满了可爱的娃娃,侧边一台乳白色小型欧式梳妆台。 虽然是夜晚,窗外却灯火通明,姜芝走过去,远远地看到招牌上“阙谷”两个大字,旁边霓虹灯闪烁。 麻石路上的杂草消失了,两侧的植物打理得很好,暖黄色的街灯交相辉映。穿着得体,打扮贵气的男男女女,漫步其中。 淡紫色的灯光照在大理石喷泉上,旁边是一群西装革履的乐队,吹奏着悦耳的乐曲。 仿佛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姜芝不知不觉看得入神。 直到有人扯了扯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 “跟我来。” 女孩拉着她走出房间。 姜芝在走廊上看到三个穿酒红色度假村工作装的男人,鬼鬼祟祟地从电梯里出来,边走边警惕地注意周围,他们停在一个房门前,相互遮掩地打开门,蹑手蹑脚走进去。 偷偷摸摸的模样,一看就是做贼的,十有八九是进去偷东西。 姜芝被女孩拉到那张门前,然后看到她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姜芝心里一惊,想着这小姑娘真虎啊,刚要拦住她,又意识到眼前这一切都是幻觉,是过去发生的事,便安心和她一起往里走。 等她们走到房间里面时,睡衣打扮的男人已经满头是血的躺在地上,没了呼吸。 三个男人翻箱倒柜,把房间里翻得乱七八糟,值钱的黄金珠宝被他们摊在床上,而瑟缩在墙角的女人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 搜刮得差不多了,几个男人对视一眼,色眯眯地看向角落里美艳娇俏的女人。 杀了女人后,为了掩盖证据,毁尸灭迹,三人决定一把火烧了这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汽油淋在房间里,一不做二不休,他们不止在这间套房里淋了汽油,连外面的走廊也没放过。 火势蔓延得极其迅速,等房间里的人发现时,已经晚了。 火海中人影晃动,惨叫声和求救声不绝于耳…… 火光中,姜芝看到女孩转头对她说道:“你们不应该在酒店里点火的。” “什么?” “被烧死后,他们的怨气一直不肯消散,只要酒店里出现火,就会唤醒他们,然后他们会夺走那些人的性命,快离开这里,趁还来得及!” 话落,火光消失。 姜芝重新回到了这间昏暗的房间。 女孩最后那句话还在她脑海中徘徊,姜芝一个激灵跳起来,这时候也顾不上后脑勺的肿痛了,她冲到周筱床前,将她摇醒,“快起来,别睡了!” 周筱迷迷瞪瞪地问她怎么了。 不知道真相之前,姜芝没觉得这房间有多吓人,现在她一刻也不敢呆了。 她一边穿鞋子一边朝周筱说:“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但是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这里有鬼,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姜芝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安全离开,但同时也知道,要让他们相信她的话非常困难,她只能尽力而为。 “啊?”周筱蹭地一下坐起来,“真的假的,你哪里来的消息?” 她看着戴蓝手脚不停地收拾东西,一副现在就要离开的样子,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半夜三更的,我们要去哪儿呢?”周筱只犹豫了一瞬,便慌忙起来穿衣服,收拾东西。不管是真是假,离开这里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姜芝此时已经收拾完毕,看着手忙脚乱的周筱,提醒道:“只拿重要的东西就好,太重了提不动。” 她只带了医药包、手电筒、食物和水。 “哦哦!”周筱赶紧从袋子里拿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我弄好了,走吧!” 第39章 视频惊魂20 另一边,彭子平睡到一半被饿醒了。 晚上就吃了点麦片,这会儿肚子已经空了,咕噜咕噜地响。 他迷迷糊糊下床,打开手电,从包里翻出小面包,撕开包装袋,闭着眼睛吃起来。 嚼着嚼着,口感好像不对劲,彭子平砸吧砸吧嘴,干得掉渣。他心想,可能是天气炎热干燥,面包水分蒸发了,所以干了点。 没往心里去,彭子平继续一口一口地咬着面包。 越吃越不对劲,面包开始还是渣渣的口感,这会儿完全像在吃面粉,一咬一口灰,都不用嚼,入口即化。 意识到不对劲,彭子平睁开眼,吓了一大跳,瞌睡立马飞了。 这哪是什么小面包,根本就是一团被捏紧实的烟灰! 就像那些烧给死人的,纸糊做的食物,还是被烧过的。 彭子平一哆嗦,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他就是大脑反应再迟钝,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中午碰到那个白衣女人的诡异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鬼……有鬼,真的有鬼啊!!!” 彭子平夺门而逃,惊慌失措地冲到隔壁陈利的房间。 “快起来,这里有鬼!别睡了!” 陈利一睁开睡眼,就看到彭子平嘴上一圈黑灰,瞪着眼睛朝着他大喊大叫,在手电光下,像个精神有问题的疯子。 “你做噩梦了吧?”陈利被他从睡梦中强行唤醒,态度不是很耐烦。 彭子平本来就被吓要死,见陈利还不相信他,火气一下就冒了上来,指着自己的嘴高声道:“你看我的嘴!这难道是梦?” “吵什么吵?”陶滢滢翻了个身,不悦地嘟囔,“不就是沾了点灰吗?” 沾了点灰? 彭子平气得一滞,眼角瞥见戴蓝和周筱两人背着包,从她们房间里走出来。 “你们两个去哪儿?”彭子平问。 姜芝看了眼彭子平,也没问他为什么半夜出现在陈利房间,只站在门口朝里面的人说道:“这个地方真的有问题,我和周筱现在要离开,我劝你们最好也赶紧走。” 彭子平激动地从床上站起来,冲到门边,高兴得仿佛找到了知己,“是吧?” 又扭头看陈利和陶滢滢,“看,我没说错吧?” 说完,就急急忙忙往自己房间跑去,嘴里还说着:“等我一下,我和你们一起走!” 周筱蹙了下眉,她不想待在这个恐怖的地方,便道:“我们在外面等你吧。” 话音刚落,彭子平就左手提着包,右手拎着鞋从房间里赶了出来,“来了来了,走吧!” 陶滢滢见他们三个竟然真的就这样走了,想起白天的事,心里顿时慌了起来,忙摇了摇陈利的肩膀,“怎么办?要不,我们也走吧?” 陈利看着敞开的大门,思索了几秒,一咬牙,道:“起来收拾东西。” 彭子平他们离开有几分钟了,但是陈利不急,因为车钥匙在他的手里。 “戴蓝,你确定他们会下来?”彭子平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我刚才和他们说了,他们根本不相信我的话。” 姜芝从酒店出来后,没有直接走,而是站在他们的车边,等陈利和陶滢滢。 “就等十分钟,他们没来,我们就走。” 并不是她舍不得抛弃队友,而是陈利拿了车钥匙。 以陈利那惜命的性格,就算他认为酒店没问题,也不会独自一人留在那里。 果然,不到五分钟,就看到酒店大门里传来光亮,接着陈利和陶滢滢提着行李从里面走出来。 陈利看到站在面包车边上的三人,也松了口气,“上车吧。” 屋漏偏逢连夜雨。 面包车启动不了了。 这里没有一个人懂如何修车,不死心地挣扎了十来分钟,车子仍毫无反应,大家只能放弃。 周筱脸色有些发白,“……怎么车子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坏了呢?” “别自己吓自己了。”陈利道,“既然车子出了问题,暂时肯定是走不了了,不如大家把帐篷拿出来,等天亮了再走?” 周筱下意识看向戴蓝,似乎是等她做决定。 彭子平刚经历了灵异事件,惊魂未定,心脏现在还是抖的,完全不想留在度假村里面,即使出了酒店,他还是觉得不安全,“别了吧,我觉得整个度假村都不安全,最好还是离开这里!” 姜芝觉得车子出问题只是个开始,继续留在这保不准会有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她沉吟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都已经出来了,干脆就直接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 黑夜赶路不安全,但留在这个鬼地方更不安全。 “我反正和你一起!”周筱赶紧道。 姜芝嗯了一声,“那我们走吧。” 彭子平巴不得赶快离开这个阴森森的不祥之地,二话没说跟了上去。 陈利和陶滢滢两人为离不离开,起了争执。 “滢滢,别告诉我你也相信他们的鬼话。” 陶滢滢犹豫地看了看陈利,抿了抿唇,最后背着包也跑了过去。 陈利无奈地叹了口气,半夜跟着他们离开酒店,已经是极限了,现在还要摸黑徒步进入山林,疯了吧? 和这群迷信的人呆久了,连他都被影响了,陈利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还是不要继续和他们一起胡闹了。 陈利从周围捡了点树枝,把火堆生起来。被他们几个这么一弄,睡意全无,这会儿想睡也睡不着了。 想抽个烟打发时间,摸了摸裤兜,里面是空的,烟放在楼上忘了拿。 不过没关系,车上还有剩了几包,陈利正准备从地上站起来,冷不防一根白色的香烟递到他眼前。 “我去!”陈利惊呼一声,吓了一跳。 一只皮肤惨白的手,捏着跟香烟。 陈利顺着胳膊看过去,看到一张毫无血色,冷冰冰的脸。 “卢正文?!”陈利惊讶道,“我们都以为你一个人先走了,你去哪儿了?” 总算有人陪他了。 陈利说着,伸手去接卢正文手上的烟,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皮肤。 又冰又硬,这触感就像…… 想到这,陈利拿着烟,快速收回手,用眼角偷偷打量卢正文。 卢正文的脸白得吓人,明明是暖色的火光,照在他脸上却泛着幽幽的冷光,唇色深得发紫,只见他动作僵硬地点燃香烟,沉默地抽了起来,对陈利的问题置若罔闻。 陈利越看越心慌,卢正文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怪异之感。 慌乱地收回视线,手里的香烟此时如同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一滴冷汗从脸上滑落,陈利坐立难安,心里开始后悔起来,早知道就和他们一起走了。 虽然他现在很害怕,但却仍想用摄像机将这诡异景象记录下来。 陈利悄悄从包里拿出摄像机,瞥了眼卢正文,见他没反应,便壮着胆子拍摄起来。 他尽量压低嗓音道:“大家好,现在是凌晨两点,我在酒店外面,跟你们说,我觉得我的朋友……” 说到这,陈利将镜头稍稍往卢正文的方位挪了挪,“有点奇怪,你们觉得呢?” 突然,卢正文朝他举起打火机,用那双阴沉的眼睛盯着他。 陈利瞅了眼卢正文面无表情地脸,又看了看手里的烟,心里是一万个不想抽,却又不敢违背他的意愿,只能硬着头皮将烟放到嘴边,夹住烟的手紧张得微微发抖。 “咔嚓”一声,一道幽绿色的火光,从打火机里冒出来。 陈利下意识地吸了口气。 恐怖的事发生了。 香烟在点燃的一瞬间,从燃烧处,迅速向上蔓延。 一眨眼的时间,整根烟连同陈利这个人,竟然都变成了烟灰,仿佛一座水泥雕像。 风一吹,烟灰裂开,散落一地。 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一边。 姜芝四人沉默地走在山间土路上,除了脚步声,周围偶尔响起一两声怪异的鸟叫声,在寂静阴森的环境中,尤为瘆人。 夜间的山风带着凉意,但这不是令人舒爽的凉意,而是让人害怕的阴冷。 “……滢滢,你能别拉我拉得这么紧吗?”周筱扯了扯紧紧抓在她胳膊上的手,没扯动。 “我……害怕嘛……这地方这么阴森。” 这时,一只大鸟扑棱着翅膀,嘴里呱呱怪叫着,从一侧的树林中飞了出来。 陶滢只看到一只黑不溜秋的不明生物,快速从面前窜过去,她顿时吓得闭眼尖叫。 “只是一只鸟而已……” 彭子平没有被那只突然飞出来的黑鸟吓到,反而是被陶滢滢一惊一乍的反应给惊到了。 “还要继续走吗?”陶滢滢哆哆嗦嗦地问,“我们要走多远才算安全?” “留在这里也会害怕,还是继续往前走吧。”姜芝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黑暗,回道。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仿佛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路。 陶滢滢越走心里越没底,这样走下去,天亮都不一定能走出去,陈利这会儿应该是悠闲地坐在那里等天亮吧? 早知道就留在那里好了…… “你们快看!” 周筱突然指着前面,声音里充满惊喜。 几十米外,黑暗中出现了一个黄色的点,是亮光。 几人大喜,脸上都露出即将得救的笑容。 陶滢滢兴奋道:“可能前面有人,我们快去看看!” 姜芝心里泛起喜悦,有光就意味着有人,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找到同类是件这么开心的事。 第40章 视频惊魂21 几人欢天喜地地往前跑,等看清眼前的景象,瞬时如坠冰窖,从头冷到脚。 熟悉的面包车,旁边生着一个火堆,后面是他们刚离开的酒店,阴沉的夜幕中,它看起来如同一栋冷冰冰的牢房,无声地告诉他们,你们逃不掉的。 走了这么久,他们居然又回到了原点。 “怎么会这样?!”陶滢滢崩溃地叫出声。 “我,我们这是……又回来了?”周筱瞪着那双惊恐的眼睛,喃喃道。 事情太过诡异,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完全乱了手脚。 “陈利呢?”陶滢滢忽然发现陈利不见了,“他去哪儿了?” “陈利——陈利——” 急忙大声呼喊,按理说陈利不会走远,喊得这么大声,应该是听得见的,可大家叫了这么久,仍不见他的身影。 “他……不会是出事了吧?”其实大家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猜测,只是周筱第一个将它说了出来。 陶滢滢捂着嘴哭了起来。 昔日的好友彭子平没有为同伴的消失而伤心太久,这种时候,他们这群活人还是先想好怎么保命最重要。 “……陈利不见了,那,那更加证明了这里不安全!”彭子平急得直催大家离开,“我们快走吧!” “可,可是……陈利,万一他还活着呢?”陶滢滢身为陈利的女朋友,虽然感情没有深到生死相随的程度,心里总算有些不忍,站着没动。 “抱歉,我现在只求保住自己的性命。”至于陈利到底是死是活,他畏惧地看了眼身后那座恐怖的酒店,身体不禁抖了抖,他没那个胆子去找陈利。 对不起了,兄弟。 彭子平在心里默念了句。 姜芝也是这个想法,一来她和陈利本就不熟,二来这种事要量力而行,她可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保证自己再进去那个闹鬼酒店,仍可以全身而退。 至于周筱那就更不用说了。 只剩陶莹莹一个人在犹豫,这里和陈利感情最深的就是她了。 不过,她也没犹豫多久,恐惧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刚才他们走的那条路实在太诡异,几人担心走回原点的恐怖事件再次发生,决定换一条路试试。 黑暗就像一团化不开的浓雾,将他们团团困住,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起先陶莹莹边走边小声抽哒,渐渐的可能是走山路太耗费体力,哭声止住了。 大家虽然没说什么,但在心里都松了口气,在这种阴森环境下,女人嘤嘤的啜泣声,着实令人心里发毛。 山里忽然起了雾,浓浓的白茫茫一片。 姜芝从来没有半夜来过树林,不知道这是否为正常的自然现象。如此黑暗的环境中,原本勉强用手电看清的视野,此刻彻底被雾气挡住。 这还不说,在雾里行走时间久了,身上的衣物甚至连头发都被水汽打湿,山风一吹,冷得瑟瑟发抖。 姜芝的背包里只塞了一件薄外套,现在正好拿出来穿。 她发现陶莹莹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盯着她背后的包,立马猜到她在想什么,抱歉地看着她道:“不好意思,我就带了一件衣服。” 陶莹莹看了眼姜芝穿的长裤,再看看自己的短裤,腿上的皮肤是潮的,还有被风吹出来的鸡皮疙瘩。 她将视线移到周筱身上,哪知对方摇头,说她也没有多余的衣服可以给她。 最后还是彭子平借了条牛仔裤给陶莹莹,只不过尺码大太多,她穿上可以在里面打晃。 陶莹莹咬咬牙,实在是太冷了,鬼知道会遇到这种事,她压根就没带长裤过来,现在就算再嫌弃,也只能穿上。 “你们走慢点!” 姜芝瞅到周筱的眼中闪过一丝烦躁,自陶莹莹换上彭子平给她的那条不合身的牛仔裤后,就不停地让他们走慢点,因为她根本走不快,走两步就要提一下,往下滑的裤子。 偏偏陶莹莹还不自觉地抱怨着:“到底还要走多久啊?都走了一个多小时了,要不,我们原地休息一会儿吧。” 姜芝想了下,这里距离度假村有段距离了,应该算是安全了吧? 出了度假村后,几人脚步没停过,平时不怎么锻炼的彭子平,这会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叉着腰道:“呼呼……我也觉得是该休息会儿了。” 大家席地而坐。 “好冷啊……”陶莹莹搓了搓胳膊,“彭子平,你去生个火呗。” “老叫我干嘛,你自己不会去啊?”彭子平一听陶莹莹想使唤他,就没好气,他这屁股都没做热呢。 “还别说,真的挺冷的……”周筱拢了拢衣领,“刚才走路时不觉得,一停下来,就冷得不行。” 听到“火”字,姜芝眉心跳了下。 从第一天到现在,大家好像都选择性地忽视了酒店里随处可见的禁火提示,包括她自己。 忽然,她感觉自己好像在玩闯关游戏,明明里面给了暗示,却被她一次次地忽略了…… “戴蓝,别发愣了,一起过来捡柴火。” 彭子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芝扫了眼他们,平时最爱干净的陶滢滢此时也顾不上嫌脏,哆嗦着将地上拾来的邋遢树枝抱在怀里,然后扔到一起,准备点火。 “别点火!”姜芝连忙阻止她。 “为什么?” 三人同时看向姜芝,眼神带着疑惑。 姜芝一五一十地将晚上的经历的离奇事件和他们说了一遍。 说完后,周筱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抱着胳膊缩在地上抖个不停。 彭子平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还是觉得这事太玄乎了…… 陶莹莹低着头,默默看着地上那堆刚找来的木柴,猛地抬头看向姜芝,眼神充满着强烈的斥责,她大声道:“你们又不冷,当然无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就算了,还不准我点火取个暖,什么人啊!” 陶莹莹吼完,顿觉身上的热气又消失一大半,她哆嗦地盯着面前的木柴,再这样下去非得冻出个毛病来。 不行,戴蓝那番鬼话说不定是她做的梦,是她自己分不清梦与现实,一定是这样! 如此想着,陶滢滢伸手去拿打火机。 姜芝见陶莹莹不管不顾地偏要点火,心里一沉,她已经提醒过了,既然她自己不信,她也不多说。 必须在陶莹莹生火之前离开这里。 姜芝拎起包,瞥了眼另外两人,快速说了句我们走,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疾步往前走去。 周筱哎了声,连忙跟上。 彭子平只犹豫了下,想着不管是谁,那肯定都要比陶滢滢靠谱,随即也追了上去。 陶滢滢恨恨地盯着三人离开的背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浓雾之中,她咬牙道:“走吧走吧,最好别被野兽吃了。” 也不知是害怕的原因,还是太冷的原因,陶滢滢双手抖得有点不听使唤,打火机掉到地上好几次。 “呼——”陶滢滢兴奋地看着眼前燃起的火苗,迫不及待地张开手掌靠近它,“总算点燃了!” 火焰疯狂燃烧,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所有木柴全部点燃。 然而,他们捡来的这些木柴却是潮润的,别说这么短时间内烧成这样,连点燃都是问题。 可陶滢滢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怎么还是这么冷?” 分明火焰这么大,火光映照在她身上,本应该很暖和的,可她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火的温暖,她还是好冷,人又往火堆靠了靠。 陶滢滢表情麻木,一双空洞无神的双眼盯着不过咫尺的火堆,如同魔怔了般,手掌一点一点伸进火堆之中…… 火舌燎过皮肤,迅速带起一片水泡。 陶滢滢毫无知觉,直到她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才猛地醒过神来,大吃一惊,她的手竟然伸到火里面去了,她却没一点感觉! 下一秒,强烈的灼烧感袭来,她“啊”地惨叫一声,收回双手。 黑红黑红的掌心血肉模糊,手背上的皮肤被火烧得裂开,向上翻卷,极其可怖。 “啊啊啊!!我的手,好痛——” 陶滢滢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在地上来回翻滚,整张脸扭成一团,嘴里发出惨厉的嚎叫声。 “呼——呼——” 彭子平一步三喘,两条腿上像绑了沙袋,每一次迈步都十分吃力,汗珠不断从脸上滑落,嗓子眼干得冒火。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停下来休息。 姜芝不停地低头看手表,眼看着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她的心跟着一点点往下沉。 不对劲。 越走,这种感觉越强烈。 她再次将视线对准两旁的树丛。 乍一看,肉眼根本分不出这些树木有什么不同,都长得一个样。 姜芝紧紧盯着慢慢向后移动的一颗颗大树。 突然,她瞳孔猛地收缩一下。 又是这颗歪脖子树! 就在几十分钟前,她曾见过这颗树。 她敢保证自己绝对没弄错,这颗歪脖子树长得太有特色了,树干呈S型,她刚才经过时,一眼就记住了。 这么说……他们走了这么久,是在原地打转? 浓浓的无力感,身体又冷又累,各种消极因素从里到外,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脚上一点劲也没了,她此时很想躺地上去。 这样走下去根本没意义! 走来走去,完全是兜圈。 “……你,你们看!” 恍惚中,姜芝听到了周筱的声音。 看什么? 不管是什么,她还是先将刚才的发现告诉他们吧。 姜芝追上去,正准备开口,无意瞥了眼前方,原本暗淡的双眼亮起了一瞬,很快又灭了下去。【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40-50 第41章 视频惊魂22 刚才视线被他们两个的背影挡住了,跑到前面她看到远处有亮光,立马意识到这是周筱叫他们看的东西。 还没高兴一秒,她又注意到周筱的表情不对,期待中却又夹杂着担忧。 姜芝很快明白了周筱害怕的原因。 前面,会不会又是度假村? 他们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又回到原点。 沉默了片刻。 “MD!”彭子平暴躁地骂了声,“现在怎么办?走还是不走?” 累死累活走了这么久,有可能又回到原点,彭子平气得想骂娘。 “走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姜芝道。 三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向前走了过去。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火堆前。 “太好了,我还以为我们又回到了度假村呢!”周筱欣喜地看着道路中间的篝火,“这里有火,是不是意味着有人?” “是你们!?” 一个尖锐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周筱和彭子平吓了一跳。 他们顺着声音看过去,陶滢滢狼狈地缩在几米远的一颗大树下,前面的头发似乎被火烧过,参差不齐的,里面还夹着几根枯黄的草根,身上全是泥土,像是在地上打过滚一般。 姜芝看得心惊,而让她更心惊的是,陶滢滢那双怨毒的眼神,充满了浓浓的恨意,恨不得扑上来将他们碎尸万段一般。 “你们看,这都是你们害的!”陶滢滢伸出被烧得惨不忍睹的双手,动作间扯到了伤口,原本好看的脸,痛得扭曲变形,她恨声道,“要不是你们狠心丢下我,我也不会被火烧成这样!这都怪你们!” 看到陶滢滢被烧得皮开肉绽的双手,周筱和彭子平吸了口凉气,而同情她的同时,也暗暗庆幸,得亏他们听了戴蓝的话,要不然自己可能也和她一样的下场。 姜芝皱眉,她提醒过她,是她自己不听劝,才造成如此后果,却怨恨起他们来了? 陶滢滢又悔又恨,自己这双手就算以后好了也会留疤,她完全不敢想象那副丑陋的画面。 姜芝包里有医用应急包,里面有碘伏和纱布,可以先帮陶滢滢包扎一下受伤部位。 但在这之前,必须将那堆火弄灭。 “不行,不能把火堆熄灭!” 陶滢滢大声反对,她不蠢,刚才惨痛的经历,让她意识到戴蓝先前的话没错。 她眼睛扫了下火堆,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这火确实有问题。 不过,她的双手已经被毁了。 她好恨啊! 不能她一个人承受这份痛苦,要让他们也尝尝这滋味! “我说你都烧成这样了,怎么还这么犟……”彭子平在一边劝。 “算了。”姜芝道,这里离火堆有段距离,她帮陶滢滢处理完伤口就走,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结果证明,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火堆骤然熄灭。 为了节约电池,他们暂时关了手电筒。 安全起见,大家都离火堆远远的,眼睁睁地看着燃烧得正旺盛的火焰,莫名熄灭,毫无征兆。 四周瞬时陷入黑暗。 安静了两秒,黑暗中不知是谁,爆发出一声尖叫。 接下来,尖叫声此起彼伏,由近及远。 慌乱中,大家跑散了。 姜芝举着手电,在树林中疯狂地跑了一会儿后,喘息着扶住一棵树停了下来。 她看了看周围,除了树木看不到任何东西。 完了,这回是彻底迷路了。 她试着喊了几声其他人的名字,而这片树林仿佛拥有吞噬能力,她的呼喊声一出,几乎是立马被吞没,根本传不远。 周围寂静得可怕,除了她的呼吸声,就只有砰砰的心跳声。 这里像是被一个无形的东西给罩住,无法言说的压抑。 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信号,此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可这里的天还是黑的。 不过,浓雾消散了许多,只留些如白纱般的薄雾,若有若无地在林间飘动。 姜芝茫然无措,但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越是这样,越需要冷静。 先休息一会儿,她靠着大树,坐到地上,揉了揉酸胀不已的双腿。 从包里掏出水瓶,大灌两口,冰凉的液体流到胃中,激得她清醒不少。 不能像无头苍蝇一般在树林中乱窜,这样除了消耗体力没有仍和意义。 这是鬼打墙,但绝对不是死局。 不可能把她丢到一个没有活路的故事里来,不然这一切没有意义。 她是这样想的,也在心里告诉自己,她的想法肯定没错。 有时候,在绝境中,逼死人的不是重重困难,而是信念坍塌,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 她要坚定这一点,一定有方法可以出去。 自己应该是忽略了某个关键信息,就好像度假村里,处处禁烟禁火的提示,都被她无视了。 到底是什么呢? 姜芝仔细地回忆着这些天的种种,甚至把那晚在鬼屋的经过都回想了一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惊讶地察觉到,自己身体的温度竟然在一点点流逝。 好冷,好饿。 脑子里忽然想到那几则新闻,那些莫名饿死在树林中的人,她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 她此时的情况和当时那些人的遭遇一样,都是鬼打墙,困在里面走不出去。 脚边的手电忽然闪烁两下,黑了。 祸不单行! 姜芝真的想暴走了。 这回是真的两眼一黑,摸瞎了。 不管姜芝怎么拍打手电筒,都没反应。 她一气之下将手电扔了出去。 手电筒是新的,电池也没用几次,电量不可能这么快用完,姜芝用脚都猜得出,是这里的某些因素故意造成的。 为的就是,让她点火。 她偏不点火,大不了当回瞎子,摸着走。 ……等等,瞎子? 姜芝心里一动,好像抓到了重点。 她低头沉思片刻,眼睛突然亮了。 哈哈哈哈,找到出去的方法了!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里的鬼打墙,是让人被眼前的事物所迷惑,一直在固定地带绕圈。 那为什么之前的神婆和瞎子乞丐,可以来去自如呢? 不正是因为他们眼睛不好嘛! 所以,闭上眼睛,便不会被假象迷惑。 姜芝认真回想了下刚刚跑来的方向,闭上眼,朝着那里慢慢走去。 摸着粗糙的树皮,一步一步缓缓挪动,幸亏这里没有斜坡和山沟,不用担心摔到坑里。 地势虽平坦,但灌木长得特别密集,姜芝的脸上,还有用手拨开枝条的手上,出现了深深浅浅的刮痕,衣服也被勾得到处是洞,她好几次都被吓了一跳,以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拽她衣服。 差点睁开眼,幸好被她忍住了。 视觉受限,其他的感官却灵敏起来。 慢慢的,姜芝能清楚地感觉到,周围的气温在逐渐升高,贴在身上的潮湿衣服干了,鼻尖微微冒出汗珠。 头顶上有几只鸟在咕咕叫,就连平时聒噪的蝉鸣此时听起来都悦耳了。 姜芝缓缓睁开眼,天亮了。 灼热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微风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 她出来了! 姜芝一身狼狈的站在林间小路上,深吸一口气,觉得空气都是甜的,绽放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大喜之余,姜芝没忘记周筱他们几个还困在树林里,赶紧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连信号都有了,她拨通求救电话。 “嘟嘟”几声后,电话通了,姜芝正要开口,眼前场景一变,她回到了现代世界。 时间掐得真准,完全不给她报警的机会,这就意味着没有救援,周筱他们…… 不过转念一想,戴蓝既然已经安全了,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姜芝心想,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好累啊。”姜芝揉了揉太阳穴,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 即使这副身体一直坐在椅子上没动过,她却身心都觉得疲惫。 一头扑到床上,她需要休息一会儿,睡一觉起来再继续吧。 * 姜芝又翻了个身,再一次被吓醒了。 噩梦一个接着一个。 闭上眼,一会儿是村长带血的脸,一会儿是她拼命地在树林里跑,一会儿又被关在起火的房间里,各种惊险画面闪过,脑子根本停不下来。 不睡了,不敢睡了。 姜芝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从床上爬起来,看着对面的仍然亮着的电脑屏幕发了会呆,调整好情绪,又坐了过去。 柳韶 3.19 我男朋友今天向我求婚了,虽然我们才认识一个月,但我立马答应了,晚上回家后还觉得飘乎乎的,幸福得有点不真实。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男朋友是相亲认识的,我做梦都没想到相亲居然能相到高富帅,因为我家庭条件不好,小时候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长大后,成了一名普通的小学老师,和家境优越的他相比,完全是门不当户不对。 我后来才得知,原来他结过婚,前妻因病过世了。 不过没关系,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这种条件的,根本轮不到我…… 其实,我也有事情瞒着他。 在和男朋友确立关系没多久后,我发现他的身边时不时会出现一个女人的影子,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还以为他背叛了我,之后才得知男朋友看不见她,而我也看不清女人的具体相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她不是人。 我猜,应该是他的前妻。 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男友,是怕他误会我是疯子,然后跟我分手,况且那个影子也没有攻击性,我就当看不见算了。 奇怪的是,今天男朋友在跟我求婚之后,一直如同摆设物的女人,突然有了反应。 那个女人忽然转身面对我,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在盯着我看,我吓了一跳,差点在男友面前露馅了。 我强装镇定,继续听男朋友计划着我们的未来,他让我辞职做全职太太,然后和他回老家结婚,婚后住在老家替他孝顺他妈。 虽然他平时对我很好,温柔又体贴,但在大事上比较强势。 我还没说什么,身边那个女人好像情绪越来越激动了,她居然还想伸手抓我。 我本来就一直盼望有个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对男友的要求完全没意见,在那个女鬼再次动手之前,我赶紧拉着男友走了。 明天就要和男朋友回他的老家了,心里激动兴奋得不行,但还是有一点点不安,没关系,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等结婚后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告诉男朋友那个女鬼的存在了,到时候让他找个能人异士来,把问题解决就好了。 唯一遗憾的是,我仅有的一个好朋友不会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们闹翻了。 当我开心地告诉她,我要结婚后,她不仅没有祝福我,还劝我不要这么快结婚,她竟然说我恋爱脑! 我看她才是对浪漫过敏,还总让我小心男朋友是不是背后有秘密。 真是无语,我男友那么有钱,能图我这个穷光蛋什么? 男友果然没说错,她就是嫉妒我,怕我过得比她好。 可惜,我就是会过得比她好,嘻嘻。 第42章 血菇1 看完后,姜芝觉得,嗯,故事糟点有点多…… 一个月闪婚,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真正的高富帅会去相亲? 直觉告诉她,这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婚就不提了…… 还附赠“女鬼”一个。 一个有钱有颜的男人在相亲中对她一见钟情,认识一个月就要闪婚,一系列带着急迫感的操作,很难不让人怀疑这背后隐藏着阴谋。 还有,柳韶无父无母,辞职和她男友去一个陌生城市,就等同于切断了外界的联系,说句不好听的,她就算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也没人知道。 带着糟心的情绪,姜芝点了“下一页”。 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阴沉的天色,带着咸味的潮湿海风阵阵吹过,几波大浪打来,姜芝随着船身摇晃。 “还好吗?你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 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飘进鼻子,接着一双男人的手轻柔地盖住姜芝抓在栏杆上的手,她注意到这人左手上带着和她右手的同款戒指。 应该是柳韶的男朋友。 姜芝转头,看见一张面容温雅的脸。 “没什么,第一次坐船,头有点晕。”说着抽出手,揉了揉太阳穴,将头靠在柱子上,佯装难受。 谁知脑袋刚贴到柱子上不到一秒,一只大手垫过来,将她脑袋和微凉的柱子隔开,宋梁年优雅一笑,道:“柱子太硬了,这样靠着舒服点。” 姜芝:“……” 地板站着也挺硬的,是不是也要找个肉垫来? 他随即又露出自责的表情,很是担忧地看着姜芝,“都怪我不好,忘记你是第一次坐船,没给你提前准备晕船药,让你受苦了。” 如果此时是柳韶本人的话,也许心里会像吃了蜜一样甜,但她不是,眼前这个男人于她而言就是个陌生人,如此亲密的行为,她受不了。 姜芝愣了一瞬,立马站直,不敢继续靠了。 “韶韶,你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是不是有心事?能告诉我吗?” 宋梁年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姜芝只看一眼就受不了了,连忙侧头,避开他的视线。 可对方根本不肯放过她,继续用柔得出水的眼神攻击她。 情侣间谈情说爱很正常,但这人的黏糊劲超乎一般人,太过火了,仿佛言情剧里用力过猛的男演员。 别人是眼神拉丝,他是强力胶硬粘。 姜芝忍着牙酸,告诉自己现在不能表现得太疏离。 她只好编了个借口应付他,“可能是要去你家,我有点紧张。” 宋梁年爽朗地笑了两声,柔声宽慰她:“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一切有我,放心。” 在安抚姜芝“紧张”情绪的同时,宋梁年顺便向她介绍起他家里的情况。 这可是了解这个故事的大好机会,姜芝暂时抛开不适感,趁机问了他很多问题。 从宋梁年口中得知,他家里早年靠药材生意起家,他父亲前几年过世了,只剩母亲生活在老家,他是独生子,一人管理着家族留给他的企业,分别是医药公司和安保公司。 医药公司和安保公司,这两个行业好像隔得有点远吧? 姜芝还想继续问,宋梁年却勾唇一笑,“原来我们韶韶是个好奇宝宝,这么多问题,不过还是下次再说吧,外面风大,你要是吹出感冒来了,我会心疼的。” 姜芝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人刚才聊天时短暂的恢复了下正常,现在又开始了。她搓了搓手臂,不知是冷的,还是被他腻歪的。 宋梁年见状,体贴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还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外套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姜芝心里别扭,正准备脱下来,身旁的男人忽然开口。 “我们马上就到家了。”宋梁年目光深幽地看着前方,轻声道。 姜芝这才注意到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小岛,放眼望去,只能看到黑灰色的岩石和延绵孤寂的山林。 一座孤岛。 即将靠岸时,天空中下起雨来,让本就不平静的海面更加汹涌。 顶着狂风,姜芝终于从摇晃不停的船上下来,宋梁年想牵她的手共用一把伞,被姜芝不着痕迹地躲开,“雨太大了,两个人挤一把伞不方便。” 宋梁年这次没有坚持,朝早就等在岸上的几个中年男人说了几句。 海风呼呼地吹着,密集的雨点像打鼓一般打在头顶的伞上,姜芝听不清宋梁年的声音,只能模糊地看见那几个中年男人恭敬地点了几下头,然后向她身后的船走去,想必是取他们的行李。 宋梁年护着姜芝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轿车平稳地开在水泥路上,蜿蜒着通向深林。 似乎是知道会下雨,车里提前备好了干毛巾,两人一时无言,安静地擦拭身上的雨水。 姜芝看着窗外,细雨蒙蒙,山脚下黑幽幽的树林,被一层白纱般地烟雾笼罩,神秘之中又透着一股阴森。 轿车开了一小会儿,停了下来,他们到了。 下车之前,姜芝想象过宋梁年的家会是什么样,可能是洋房花园,或者金碧辉煌的大别墅,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一座围墙高耸的古宅。 姜芝默默地望着,雨幕中的古宅散发着肃杀之气。 宋梁年推开两扇厚重古朴的木门,跟在他身后的姜芝,看到高高的门槛顿了下,然后抬脚跨了进去。 走在古色古香的游廊上,姜芝不停左右打量,青砖黛瓦,飞檐斗拱,偌大的庭院里有假山有水池,种了许多古雅别致的植物,各式各样的盆景。 姜芝有种穿越时空的的错觉,好似自己真的来到了一个古代宅院。 宅院比姜芝想象中的要大很多,走了半天终于来到厅堂,里面坐着几人,正在聊天。 刚才来的路上姜芝已经想好了,等下就扮演腼腆害羞的新媳,少说话,低眉顺眼听着就好。 宋母穿着打扮和古宅风格很像,略微宽松的深青色旗袍,披了块白色钩针披肩,端庄典雅,她原本清冷地坐在红木椅上,见到宋梁年后这才露出点温和的笑容。 姜芝垂眸,安静地听着他们母子对话,宋梁年语气恭顺却透着客气,宋母嘴角噙淡笑,不似一般家庭亲人团聚时的欢喜热闹。 周围的人也不是很热络,只是微笑着站在一旁,偶尔应声点头。 除了一人,李真莉见到宋梁年双眼一亮,踩着细高跟哒哒哒地跑过来。 姜芝听见她娇滴滴地喊了声:“表哥!” 李真莉穿了件粉紫色雪纺连衣裙,水汪汪的大眼睛,樱桃小嘴,一对圆润的珍珠耳环衬得脸蛋更加粉白细嫩。 是个甜美可人的少女,姜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同样,李真莉的目光也在姜芝身上打量一圈,然后挽住宋梁年的胳膊,嘟嘴控诉道:“表哥,你回来晚了,都错过我的生日了,你要怎么补偿我?” 说着拉着宋梁年往前走。 宋梁年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生日礼物我已经买好了,等下给你。” 李真莉哼了声,正要开口再说,宋梁年忽然停下,他发现姜芝没跟上来,便要过去牵她。 姜芝反应飞快,先一步抓住宋梁年的胳膊,躲开了他准备要牵她的手。 “这位便是我的新嫂子吧?” 李真莉故意把“新”字咬得重几分,说完还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好像在期待她的反应。 姜芝莫名,这位表妹好像对她有敌意。 但秉持着低调原则,姜芝选择装傻,听不懂她的用意,笑而不语。 李真莉没想到对方这么木讷,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不免有点气闷。 她眼珠一转,言语间又大胆了些,“听表哥说你是纹城人,小城市的生活一定非常枯燥吧?” “不过,算你命好。”李真莉掩嘴笑,挽着宋梁年的胳膊晃了晃,“找到表哥这种有钱的男朋友,终于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姜芝扬眉看了眼宋梁年,先前还对她呵护有加的男人,此时却无动于衷,她不信他没听出李真莉话中的恶意。 姜芝心中冷笑,装聋作哑,这就是柳韶口中温柔体贴的好男人。 李真莉眼尖的捕捉到柳韶偷瞄了下表哥,笃定她生气了,心中便畅快起来。 “这项链挺好看的,是表哥给你买的吗?”李真莉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项链,不客气地伸手要去摸。 姜芝侧身躲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李真莉摸了个空,愣了下,捂嘴做惊讶状道:“你生气啦?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而已,标准的直肠子啦。” “直肠子吃得快,拉得也快,小心得痔疮。”姜芝淡淡道。 身后不知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姜芝回头,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眉清目朗,面容白净的男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但用拳头堵嘴憋笑时,银色细边眼镜下那双桃花眼微微弯起,气质中又多了几分狡黠。 男人轻咳一声,道:“我看过你的体检报告,暂时一切正常。” “你!”李真莉气结,还以为柳韶是个软柿子,没想到她竟会回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一旁的宋梁年仍旧没说话,他揉着太阳穴一副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伤脑筋模样。 争风吃醋? 姜芝脑袋里冒出这个词的时候,怔了下,心想表兄妹又不能结婚,这是闹哪出? 第43章 血菇2 宋母喜静,主动结束了这场叙谈,简单地和姜芝打了个招呼后,便让身边一位叫王婶的中年女人带她回房休息。 虽然宋母对她态度淡漠,正中她下怀,但正常而言,对儿子带回来的结婚对象,脸上或多或少,会有点喜色吧? 真是古怪。 正想着,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姜芝抬头,又看到宋梁年情意绵绵地看着她,“你今天应该累坏了吧?让王婶带你回房间休息会儿,我晚点去找你,嗯?” 嗯你个头。 姜芝强忍着皱眉的冲动,点了下脑袋。 “乖。” 李真莉冷哼一声,拉着宋梁年走了。 起初,姜芝还以为是她看了柳韶的故事,先入为主,所以对宋梁年有偏见。 现在看来,她的感觉还真准,宋梁年对柳韶的感情太流于表面,绝不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意。 王婶带着她来到一处清雅干净的别院,推开房门,看到里面的布置后,姜芝松了口气。 还好是现代化设计,没有雕花木床,没有古式梳妆台这些可怕的古董家具。 她就怕房间里也装修成中式的,晚上阴森森的,不敢睡觉。 说到睡觉,姜芝问王婶:“这里是我一个人住吧?” 王婶以为她想和宋梁年住一起,不认同地扫了她一眼,口气带着严肃道:“柳小姐,我们夫人比较传统,未结婚之前不能同住。” 姜芝笑着点点头,一个人住就好,对于王婶的误会,并不多解释。 王婶给姜芝简单介绍了一下房间情况后,便离开了。 柳韶的行李不多,可以等下在收拾,姜芝拿出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看日期。 3月1号。 还好,至少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比上个故事强。 得知剩余时间后,她心里安定了几分,起码第一个问题解决了。 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她倒是挺想去宅院内四处逛逛,可惜外面大雨滂沱,只好作罢。 身上的衣服有些潮湿,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后,姜芝给自己泡了杯热茶,舒服地靠在沙发上上网。 网上关于宋家的报道基本都是商业相关的,宋梁年的私人感情生活找不到任何资料。 一直到傍晚时分,说好等下来找她的宋梁年却一直未现身,甚至连一条信息都没发,就连吃晚饭也是让佣人过来提醒,姜芝不懂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天黑得很快,宅院里亮起了幽幽的黄灯,雨幕中朦朦胧胧像裹了层光晕,让人有种不真实的荒诞感。 姜芝来到饭厅时,饭菜已经上桌,微微冒着热气,其余人都已坐好,在等她。 宋梁年微笑着起身,体贴地为她拉开座椅,又变回了那个二十四孝好男友,却完全没有要解释下午为什么爽约的意思。 姜芝也没事人似的落座。 红木四方桌上,除了她分别坐着宋母、宋梁年和李真莉,佣人上完菜便离开了,偌大的饭厅显得分外冷清。 姜芝心想,这家人人口可真少,下午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呢?怎么不见他。 她还注意到桌上的饭菜都以清淡为主,几乎没有大鱼大肉,而且宋母那边的菜全为素食,肉菜她没动过一下筷子。 饭后,宋梁年眼含歉意地看向她,解释说晚上有些工作上的文件需要处理,不能陪她了,并保证明天陪她到处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姜芝安静地点头,表示可以,又惹得宋梁年说了一番肉麻话,夸她懂事乖巧,体谅他工作忙,不粘人不发小脾气等等。 听得姜芝牙酸得不行。 回去的路上,雨仍旧在下,雨丝随着风斜斜地吹进来,飘到身上,冰冰凉凉的。 古意幽静的深宅大院,处处泛着诡诞,姜芝恍惚间好像走进了聊斋故事之中。 她拢了拢外套,这是个南方海岛,即使是三月,气温也并不是很低,穿两件衣服一般不会冷,此时不知是心理因素作祟还是怎么,全身冷嗖嗖的。 再次回到她住的别院,姜芝的脚步顿了顿。在白天来看,这里清幽的环境还别有一番风味,到了晚上真的像是一座鬼屋,被浓浓的夜色包围,冒着森森的寒意。 姜芝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她一进屋便动作飞快地把屋子里的灯都打开,看着灯明透亮的房间,心里这才踏实了点。 洗完澡,姜芝刷手机磨蹭到凌晨,才终于有了点睡意,闭眼睡了过去。 滴答…… 滴答…… 睡到半夜,姜芝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脸上,湿哒哒的,她闭着眼摸了摸脸,是湿的。 脸上怎么有水? 滴答…… 又一滴水落在脸上。 困意汹涌席卷着她,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眼皮仿佛被胶水黏住了似的,不管怎么用力都睁不开。 滴答…… 天花板继续往下滴水,姜芝只好一点一点往旁边挪。 这下终于没有水滴在脸上,她又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姜芝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她一睁眼便觉得口干舌燥,想下床倒杯水喝,却发现浑身没劲,软绵绵的,抬手摸额头,滚烫一片,竟然发烧了。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发热时浑身像个大火球,发冷时又像冬天泡在凉水里,交替折磨着她,难受得不行。 她再次陷入昏睡。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好像进来了人,隐约说了些话,她烧迷糊了听不清楚,接着一块冰凉的毛巾敷在她滚烫的额头上,瞬时舒服不少。 她睁开一条眼缝,看见昨天那个戴眼镜的俊秀男人正在帮她打吊针。 另一旁,宋梁年转身准备离开。 姜芝看着他的背影,瞳孔猛然一震,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她看见一团黑影跟在宋梁年身后,一起飘出了房门。 即使那团黑影模糊得不能再模糊,但从身形可以判断,那是个女人。 应该就是柳韶之前看到的女人。 “你醒了?” 一个懒散的声音响起。 姜芝扭头,看见男人姿势随意地靠在木柜上,有些好奇看着她。 “你是?” 男人自我介绍道:“崔池,这里的家庭医生。” 原来是家庭医生啊,怪不得昨天他说看过李真莉的体检报告。 崔池自来熟地拉了张椅子坐下,眼眸里带着好奇,问她:“我刚看见你眼睛突然瞪大,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也许是还没完全清醒,姜芝脱口一句:“你相信有鬼吗?” 话一出,她就后悔了,怎么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个。 果不其然,崔池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笑了起来,“鬼?你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姜芝扶额,只好转移话题:“我身体没事吧?” 崔池修长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细边眼镜,收起笑容,沉吟一下,道:“你的病恐怕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可能要换个医生来看。” 姜芝吃了一惊,“这么严重?难道不是感冒吗?” 崔池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建议找个精神科医生来看比较好。” 姜芝:“……” 崔池笑了好一会儿,停下来,说:“好了,我开玩笑的,整天待在这个岛上怪无聊的,没忍住逗你一下,你别介意,你再把刚才看到的东西说说,我保证这次不开玩笑了。” 姜芝默默斜了他一眼,崔池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说的话却和他的形象一点不搭。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这屋顶昨晚漏水,我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着凉的,能找个人来修一下吗?” “漏水?哪里?我帮你看看。”崔池说着起身,去检查她头顶的天花板,他左右看了看,“没有啊,如果漏水的话,这里应该会留下水渍。” 姜芝抬头,确实如他所说,天花板是干净的。 她不由皱眉,难道是做梦? 门被推开,宋梁年去而复返,见她醒了,眉头一拧,脸色严肃语调却带着关切:“韶韶,你怎么发烧了也不和我说,害我好担心。” 又问崔池,“她现在怎么样了?” 崔池刚给姜芝检查了一番,瞟了眼床上的人,说:“已经退烧了,看着弱不禁风,没想到体质硬得和牛一样。” 姜芝:麻烦你们两个赶紧滚蛋! 宋梁年不放心似的又摸了摸姜芝的额头,确定退烧了,这才说:“上午再休息会儿,下午带你出去逛。” “韶韶就麻烦崔医生照顾了。”宋梁年朝崔池点了点头,又匆匆忙忙走了。 这回,宋梁年背后的影子没出现。 吊瓶打完后,崔池低着头帮姜芝拔针,说了句:“你们关系还挺好。” 姜芝笑了笑,没回话,只有她自己知道宋梁年的虚伪。 等崔池处理完,姜芝下床走到窗户边,外面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雾,好奇地推开了窗户。 白色的浓雾如潮水般倾泻进来。 姜芝惊叹一声:“快看这雾!” 崔池见怪不怪地走过来,重新关上窗,房间里的雾气立时消散,他语气淡淡的,“雨季就是这样,每年这时候,不是下雨,就是起雾,习惯就好了。” “这么有经验,看来在这里呆了挺久了?”姜芝问。 崔池笑笑,“有几年了。” 然后,收拾完东西离开了房间。 吃完午饭,外面的白雾已经完全消散,阳光穿过云层照下来,树叶上挂着水珠,慢慢被蒸发。 姜芝从屋子里出来,站在院中活动筋骨,心里正想着下午宋梁年会不会又放她鸽子,就看到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手捧一束红玫瑰,走进了院子。 “送给你的。” 姜芝笑着接过,说了声:“谢谢,很漂亮。” “比不上你。”宋梁年眼里充满柔情。 姜芝打了个冷颤,心道,不就是演戏吗,谁还不会呢? 她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跺跺脚,嗔道:“讨厌!” 捂脸小跑着往屋里跑,转身之前,姜芝看到宋梁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这男人要是没问题,她名字倒着写。 姜芝随手将那束红玫瑰扔到桌上,出了门。 她走后没一会儿,红玫瑰的花芯,诡异地渗出血来…… 顺着花瓣,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第44章 血菇3 穿过一个又一个花园,越走周围环境越安静,宋梁年仍没有停下来。 看着墙角下很久没人扫过的落叶,姜芝本能的生出些警觉来,“我们到底要去哪?” 前面带路的宋梁年没有回头,边走边说:“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姜芝停下脚步,不走了,“现在不能说吗?” “现在说就没惊喜了。”宋梁年转身,黑眸里闪着不明的光,“你去不去?” 姜芝看着他,犹豫几秒,还是点头说去。 宋梁年勾唇一笑,继续往前走。 他们是往大门相反的方向走,姜芝的心一点点悬起来,又开始打起了退堂鼓,纠结着要不要回去算了。 宋梁年回头看她一眼,用三分玩笑的口吻道:“跟炸毛的小猫一样,怕我把你卖了?” 闻言,姜芝站定,目光在他脸上扫量,似乎在辨别他话里的真假。 见她这般反应,宋梁年眉头一挑,似乎有些开心,“和你开玩笑呢,走吧。” 看着宋梁年的背影,姜芝左右权衡了下,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宅子里为什么这么冷清?”她问得委婉了,其实想说这里没有一点人气。 宋梁年道:“我母亲喜欢清静,人多太吵。” 从后门出来,外面是一片苍郁高耸的树林,中间一条小路像把这片密集的林海,劈成了两半。 林间水汽氤氲,清冽的草木气息不断充斥着鼻腔,四周游蛇般的白雾飘飘荡荡,仿佛置身于一副如梦似幻的水墨画。 又走了片刻,前方出现一个工厂,几米高的水泥墙,上面还绕了一圈带刺的电网,这一刻姜芝的好奇心终于被吊了起来。 门卫见是宋梁年来了,主动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里面有几处岗哨,巡逻的人员从姜芝身边经过时,她扫了眼,惊讶的发现他们居然配了木仓。 如此戒备森严,这里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宋梁年知道姜芝好奇,也没着急解释,带着她刷卡进了其中最大的一座房子。 一进来,一股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瞬间像是走进了澡堂,又闷又热。 嗅了嗅鼻子,她闻到一股腥味,像是土腥味,又像是血腥味,还有鱼腥味,杂糅在湿热的空气中,十分难闻,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屋子里一眼可以望到头,里面几大排金属架,隔层上整齐的摆满了陶瓷盆。 花棚? 姜芝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如果是养花,外面没必要弄这么大阵仗,随即想到宋梁年是开医药公司的。所以,这里种的是药材? 室内光线昏暗,等她走近了,才发现盆里面种的竟然是蘑菇。 红色的蘑菇,咋眼一看犹如一朵盛放的红色花朵,鲜艳欲滴。 每一个陶瓷盆里只有一朵蘑菇,蘑菇菌盖巴掌大小,菌柄长六七公分,通体色泽浓郁似鲜血,丝绒质感,好看得像一件精致的工艺品。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蘑菇。 她看迷了,不禁伸出手,想摸一下。 手还没碰到蘑菇,被宋梁年挡住。 “还没成熟,不能摸。”微弱的灯光下,宋梁年神色晦暗不明,“呵呵,不然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姜芝诧异道:“这么贵?” “别人是开张吃一年……”宋梁年指了指蘑菇,幽幽道,“这个够普通人吃半辈子了。” 姜芝咂舌:“这价格也,太让人吃惊了。” 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蘑菇有这么贵,虽然外表是比普通蘑菇惊艳,但这价格也太离谱了吧? 她继续问:“这里所有的蘑菇都这么贵吗?” “不是,每朵的品质不一样,价格也有差别,你刚看中的那朵,值这个数。”宋梁年比了七根手指。 姜芝倒吸口凉气,还真是把她卖了也赔不起。 “既然这么值钱,为什么不多种点?饥饿营销?”姜芝注意到整个厂以这座房子为中心,有且只有一栋,“对了,这蘑菇叫什么名字?我以前从没见过。” “血菇。” 宋梁年垂眸看着她,给人一种莫测之感,轻声道:“这么值钱的东西,你说外面的人怎么不种?有钱不赚?” 他笑着摇了摇头,“除了血菇的生长环境极为苛刻之外,更重要的是它的……肥料,肥料的来源非常稀有,没有这种特殊的肥料血菇根本无法长大。” “什么肥料?” 宋梁年邪魅歪嘴一笑,在唇边比了个嘘。 姜芝:“……” 救命,这也太油腻了! “……你为什么突然带我来这里,告诉我这些?”姜芝表情努力保持镇定。 “突然吗?”宋梁年道,“你马上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带你来不是很正常吗?” “也是。”姜芝了然般地点头,心里却不这么想。 在房子里站了一会儿,前额的碎发变得潮湿,紧紧贴在脸上,姜芝感觉有些呼吸不畅,胸闷得慌,便让宋梁年带她出去。 趁着宋梁年在前面带路的功夫,姜芝飞快地摸了下血菇盆里的土,像是刚浇过什么粘稠的液体,她捻捻手指,黏糊糊的,很腥,擦干净后,手上留下紫红色的印记。 回去的路上,宋梁年继续聊了些关于血菇的事,她得知血菇可以用来治疗某些癌症,即使价格惊人,也是一菇难求。 这样一说,之前姜芝心里的疑惑便解开了,怪不得宋梁年还要开一家和医药行业完全不相关的安保公司,外面的人对血菇虎视眈眈,想来这里偷血菇的,或者偷血菇培养秘方的人想必是很多,与其找别人还不如自己开一家安保公司,既可以保护自己,还可以赚钱,再合适不过了。 回到宅子里,宋梁年说有公事要处理,姜芝便一个人往她的别院走。 穿过花园时,姜芝看见了崔池,他背对着她,弯着身子在花丛中拨弄,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崔医生。”姜芝喊了声,“你在找什么?” 崔池应声回头,脸上带着几分无奈,“我的猫,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姜芝和他聊了两句,回到自己的院子,却发现一直圆滚滚的橘猫悠闲地坐在墙角舔爪子,见姜芝进来,懒懒地睨她一眼,继续舔它的山竹。 姜芝想起刚才崔池在外面找猫,心想眼前这只橘猫应该就是他要找的,转身要出去叫他。 哪知她一动,橘猫忽然警惕起来,看似冬瓜一般的身体,却灵活得很,呲溜一下冲到了屋檐下那一圈灌木丛里。 姜芝赶紧跑到外面,准备告诉崔池,结果人不在,等她回去,猫也不见了,她只好作罢。 回到房间,刚坐下没一会儿,王婶便来敲门,说宋母找她。 姜芝只好又跟着王婶出去,左拐右拐,来到一处雅静的院子,一颗树根粗壮的古树下,有座佛堂。 还没走近,姜芝便听到了低沉的木鱼声。 王婶领着她走到佛堂门口,轻轻敲两下木门,眼神示意她进去。 推门而入,檀香气味钻进鼻腔,屋内烟雾缭绕,宋母静静地跪在蒲团上,手里捻着一串紫檀佛珠,嘴里轻声念着佛经,听到脚步声,她朝面前的一尊金身佛像拜了拜,然后起身。 宋母神色仍旧淡淡的,看了眼姜芝,没说话,掀开帘子,走进里间。 姜芝转了转眼珠,不得不说这种幽暗的密闭空间让她有些紧张,深呼吸几下,跟着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古朴,色调淡雅,墙上挂着几副字画,花架上放着些古董花瓶,宋母在花梨木八仙桌旁坐下,姜芝在她的示意下,坐到对面的太师椅上。 宋母端起桌上的一杯热茶,用杯盖轻轻拨几下,抿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 “柳韶,你以前的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我不管你以前的生活方式是什么样的,嫁到我们宋家后,就该收收心,以家庭为主,妻为夫纲。” 说到这,宋母停下来,看向姜芝。 姜芝秒懂,立马装作深以为然的模样,用力点点头。 宋母满意了,继续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梁年是家中独子,你们结婚后应该尽快开枝散叶,多生几个为好,多子多福,人丁兴旺,家族才会兴旺……” 从佛堂出来,姜芝揉了揉嘴角,刚才为了在宋母面前假装乖顺,她一直保持微笑,嘴巴都笑僵了。 还以为能听到些有用的信息,结果把她叫过来就是为了敲打她,媳妇还没过门呢,婆婆就迫不及待催生,什么相夫教子、多子多福,比读书时上数学课还难熬,听着就头大。 王婶要送她回去,姜芝连忙摆手,说她记得路。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呆会儿。 无奈事与愿违,事情的发展总和希望的不一样。 回去的路上要经过一条碎石小径,蜿蜒深幽,小径左侧绿树成荫,右侧是一面竹篱笆墙,墙后面有个五角小亭和鲤鱼池,是个休闲的好地方。 姜芝踩在碎石上,脚底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转过一个弯,没想到又碰到了熟人。 崔池怀里正抱着她之前在院子里发现的那只胖橘猫,头发有些乱了,脸上还有几道浅浅的抓痕,裤脚上沾了点泥土。 嗯,看得出为了抓这只猫费了点功夫。 两人目光隔空对视上,略微狼狈的崔池淡定地冲她笑笑,两人打算客气地随便打个招呼就走,忽然竹篱笆墙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姜芝和崔池心有灵犀地同时选择安静。 “表哥,那个女人有哪里比得过我,你为什么宁愿选她也不选我?” 是李真莉的声音。 崔池默默地看向姜芝。 姜芝眉毛一挑,有奸情?! 宋梁年的声音响起。 “莉莉,原因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我们关系隔那么远,又没影响……表哥,那个女人长得一般,家里也没钱,她根本配不上你!” “别说了。” “我不,我就要说,我还要去找那个女人,当面问她怎么那么不要脸,硬往你身上贴……” “够了!” “你凶我?你居然为了那个拜金女凶我?你……你不会真的喜欢她吧?表哥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等等我……” 脚步声慢慢远去。 对面再次恢复安静。 姜芝和崔池两人大眼瞪小眼。 第45章 血菇4 “你还好吧?”崔池小心地看着她。 姜芝惊呆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这层见不得人的关系,怪不得第一次见面李真莉对她那么大的敌意,原来是情敌啊。 姜芝还沉浸在这个惊人的秘密中,随口回了句:“……还好。” “你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伤心?”崔池看她的眼神带着疑惑。 姜芝心里一咯噔,完了,一激动忘记身边还有个人。她作为一个突然撞破“未婚夫”的秘密的人,似乎太淡定了。 “是吗?”姜芝心里胡乱找借口的同时,目光悄悄打量崔池,“咦,你怎么也一点都不惊讶,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崔池坦然地点点头。 瞌睡有人送枕头,她正为打探消息而犯难呢。 姜芝赶紧问:“崔医生,你还知道些什么?” 崔池:“你指的是什么?” “嗯……比如,这种见不得人的秘密?” 崔池瞥她一眼,“刚刚知道一个,宋梁年的未婚妻对他没感情。” “……我对他有感情。”姜芝回答得有些干巴,但她也不算骗人,柳韶本人确实是喜欢宋梁年的。 “说谎。” “呃,其实是因为我愤怒多于伤心。”她只能硬编了,“我这人最要面子了,又争强好胜,绝不会让别人看出我的狼狈,都是我掩饰得好,所以你才看不出。” 这借口有多生硬,她自己都清楚,心里有些发虚,她假装去摸崔池怀里的猫来缓解尴尬。 “喵——” 手刚要碰到橘猫的脑袋,被它一巴掌冷酷拍开。 “看吧,连它都不相信你的话。”崔池似笑非笑道。 接着又道:“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有意思,诶……可能是岛上的日子太枯燥了,我不介意你问些八卦的事情。” 姜芝暗暗一喜。 “不过,今天我没时间,明天再来找我吧。” 说完,崔池抱着猫,朝她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又到了晚上,房间里一片亮堂,姜芝心里一直想着昨晚屋顶漏水的事,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梦,便有些不想睡觉。 消磨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刷剧了。 姜芝打开电脑选了部网上现在最火的电视剧,拆开薯片和可乐,从第一集开始看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正播到霸总追妻火葬场环节,她正看得津津有味时,窗外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唰唰”声。 姜芝一怔,连忙暂停视频,仔细去听。 视频一关,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唰唰唰唰——” 瞳孔一缩,她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这个声音…… 是窗外屋檐下的那片灌木丛,她白天为了找崔池的那只猫,穿过灌木丛时……就会发出这种“唰唰”声。 这说明,现在有人走了进来,正站在她的窗户外面。 这么晚了,会是谁? 姜芝心砰砰地跳,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窗户,都不敢眨眼睛,生怕眨眼的功夫,会有人爬进来。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眼睛瞪得太久,眼花了,她似乎看到薄纱窗帘外面,有个模糊的人影。 风从窗缝里吹进来,纱帘一动,影子又消失了。 是李真莉恶作剧? 不会是跟在宋梁年身边的那个影子吧?! 一时间,姜芝心里冒出许多惊悚的猜测。 她躺在床上,全身紧绷,一动不敢动,就这么一直盯着窗户,结果看着看着睡意来了,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姜芝吃过早餐就要去找崔池,结果出门时碰到来找她的李真莉。 李真莉说找了两个专业的按摩师,邀请她一起去按摩,“这家店的按摩技术非常棒,很难预约的,只有我这种级别的vip才有预约的资格哦,我想着你难得有机会体验,所以特地叫上你一起去。” 她会这么好心?昨天还在背后说她坏话,今天又笑脸盈盈的请她去按摩。 姜芝心生警惕,不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婉言拒绝了她的邀请。 但不知道李真莉哪根筋不对,非缠着她一起去不可,不管姜芝怎么拒绝,她都不肯走,大有一副你不同意,我就一直跟着你的架势。 姜芝惦记着去找崔池,如果她不接受李真莉的邀请,她怀疑李真莉真的有可能烦她一整天。 在李真莉的软磨硬泡下,姜芝不得已同意了。 ** 从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姜芝跟着李真莉来到一个灯光幽暗,装修得很有氛围感的房间,两位女性按摩师早已等候在床侧,木柜上燃着安神怡人,气味很淡的熏香。 姜芝刚躺下,对面的李真莉缓缓开口。 “你和表哥是怎么认识的?” 姜芝早猜到她有目的,不可能突然对她这么好。 “相亲。” 李真莉抬头,不可思议地重复了遍:“相亲?” 看来她也觉得奇怪。 李真莉沉默了半晌,继续问:“……表哥有跟你提过我吗?” 这个只有柳韶知道了,姜芝想了想还是说:“没有。” “真的吗?”李真莉的语气听着好像不信,“那你刚才犹豫什么?” 李真莉得意地哼笑一声,似乎认定姜芝在说谎,“你了解表哥的过去吗?” “你可以和我说说。” “原来你不知道啊。”李真莉很开心,有一种只有她知道表哥秘密的优越感,“连这个都不知道,看来你们的感情也没多深。” 姜芝没回答她,不确定她指的是不是宋梁年有过婚史的事。 李真莉说完,得意地等着姜芝来问她,结果等了半天对方都没开口,自己先憋不住了,“喂,你睡着啦?” 姜芝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看李真莉嘚瑟的样子,料定她憋不住,最后肯定会说的,她都不用问等着就好了。她慢悠悠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反正未来有我就好了。” 她故意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勾李真莉把话说下去。 “我不信你真的不好奇。”说着,李真莉忽然恍然大悟一般,斜眼看着姜芝,“我知道了,你想套我的话!” 她又哼一声,“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心机的。” 之后李真莉就不说话了,房间里安静下来,姜芝心里微微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会李真莉憋着什么大招,她甚至都做好了被她整蛊的准备,结果对方聊了几句便没了下文,反倒是弄得她有点摸不清头脑。 不过说实话,李真莉找来的这两个按摩师手法真的很不错,不轻不重,按捏非常到位,惬意得让她泛起瞌睡来。 半睡半醒之间,姜芝感觉一只冰冷、僵硬的手突然抓了下她的手臂,就好像寒冷的冬天,有人把冻僵的手伸到你的衣服里面一样,她被冰得一激灵,猛然睁开眼。 按摩师以为是她手按重了,忙问道:“力道要轻点吗?” 姜芝搓了搓手臂,看着正在给她小腿揉捏的按摩师,摇了摇头。 刚才那只手是冰冷僵硬的,而按摩师的手很软,是热的……不是她。 “怎么了?”对面的李真莉见姜芝表情不对,问了句。 “我先走了。”姜芝翻身下床,直接拉开门走了。 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现在她所知道的信息太少了,她必须去崔池那边了解些情况。 灰蒙蒙的天又开始下起雨,淅淅沥沥,整个宋宅被笼罩在雾气之中。 潮湿的天气,到处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在外面走一会儿,也变潮了,浑身难受。 “韶韶。” 经过一排连屋时,其中一间屋子里有人唤了她一声。 姜芝寻声望去,有间屋子的门敞开着,宋梁年站在门口朝她招手。 宋梁年伸手顺了顺姜芝被风吹乱的头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妈为我们定好婚期了,三月六号,正好是个黄道吉日,开心吗?” “开心。”姜芝表面笑得甜蜜,心里却一咯噔,不安起来。 “需要我帮忙吗?”刚才为了避免宋梁年发现她心里的想法,姜芝视线一直望着门外,眼睛没有看他,这会儿看过去,惊讶地发现他身后的黑影又出现了,它看上去十分狂躁,手不停挥动着。 也许是黑影的情绪波动较大,连宋梁年身上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黑雾。 对此一无所知的宋梁年脸上仍旧笑得温和,“这些不用你操心,婚礼的一切由我来安排,你就乖乖的等着做新娘子就好了。” 姜芝看得心惊。 这时,黑影突然抬起双手向姜芝这边扑过来。 姜芝悚然一惊,也顾不上宋梁年还在看着她,往旁边一闪,躲开了黑影。 宋梁年微愣,“怎么了,你脸色看上去有些发白,是不舒服吗?”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姜芝顺着他的话编了个借口。 “韶韶,你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呢?难怪脸色不太好,要我叫崔医生过来吗?” “不用了。”等下我自己去找他。 姜芝看了眼对面暴躁的黑影,飞快朝宋梁年告别,忙不迭离开了房间。 心里乱哄哄的,走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她不知道崔池住哪,只好又去找人问。 宋家是真的大,连家庭医生也是住单独的院子,姜芝刚一进院子就听到了一阵哗啦啦的搓麻将声,她走到屋内看见四个人围坐在一圈,热火朝天地在搓麻将。 崔池见她来了,双眼一亮,朝她招手:“柳韶,快过来,你来得正好,陈姨不玩了,你来接她的位。” 第46章 血菇5 “我?”姜芝愣了下,“我不是很会玩麻将。” “没关系,打几圈就会了。”崔池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过去,“给你介绍下,这是周姨,这是厨房的大厨王叔,这个是陈姨,你坐她的位子。” 相互介绍后,陈姨意犹未尽地把位子让出来,桌上另外三人就迫不及待地催着姜芝坐下来打牌。 姜芝犹豫地看向崔池,她不是来打麻将的,她有事想问他。 崔池会意,下巴点点麻将桌,“打完再说。” 姜芝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妥协了。 自己明明是找他问事情的,怎么稀里糊涂地被拉着打麻将了。 一圈打完,姜芝不出意料输了,三人仍不尽兴,嚷嚷着再玩一盘,姜芝推脱不成,于是又打了一圈。 没想到姜芝这次运气好,摸了一手好牌,清一色自摸,赢了。 在身边几人的大呼小叫中,姜芝还真被勾出了点兴趣,半推半就又答应再玩一次。 “哗啦哗啦——” 洗牌中,姜芝看着四双手在牌桌上不停地搓动,莫名晃得她有些头晕。 低头一瞥,她恍惚看到自己的手变了。 那是一双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手指纤细修长,很漂亮。 姜芝用力眨一下眼,又消失了。 刚刚,那不是她的手。 她的指甲剪得很短,没涂指甲油。那双手的指甲很长,皮肤很白很白。 这一局姜芝打得有些不在状态。 “该你了。”有人提醒她出牌。 姜芝哦一声回神,正琢磨要出哪一张牌时,就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三筒。” 接着,她看见自己拿起中间的三筒打了出去。 ……谁在操控她? 姜芝心头一凛,寒意爬上后背,按捺住心中的惊骇,扫了眼另外三人,他们认真地盯着手里的牌,似乎都没发现异常。 “我去喝口水。”姜芝说完,发现她的喉咙紧得厉害。 “快点,等下就到你了。” 姜芝轻轻嗯一声,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冷水灌下去,冰得她胃里一阵收缩,却平复了些惊慌的情绪。 她捏着水杯看着牌桌上的三人,装成闲聊的样子问道:“你们知道梁年前妻的事吗?” 话落,大家脸色骤然一变,好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纷纷放下手里的麻将,表情变得慌乱起来。 “……那个,马上到午饭时间了,我得回厨房工作了,今天就打到这里,我先走了。”王叔眼神闪烁,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完匆匆忙忙走了。 “我,我也想起还有些事没做,我也走了。”周姨也紧接着离开。 “他们怎么了?”姜芝疑惑地看向崔池,“他的前妻有这么吓人吗?” “我一手好牌都被你毁了。”崔池可惜地看着面前的麻将,语气含着些许埋怨,“你就不能等我打完这一局再问吗?” “照你这情况,打到天黑都打不完。”姜芝重新坐回椅子上,催他,“行了,人都走了,现在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 崔池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宋家有规定,不能私下谈论宋梁年前妻的事,特别你又是未来的女主人,丢饭碗的事他们当然不会做。” 只是这样? 如果只是会被开除,那刚才他们的反应未免太大了吧,好像很害怕似的。 姜芝心里一动,看向崔池:“……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甚至可能死得很蹊跷,所以大家才讳莫如深。 宋梁年身边的影子,还有她刚才看见的那双女人的手,很有可能就是他前妻。 崔池微愣,“你为什么会觉得她已经死了?” 姜芝踌躇了一会儿,说道:“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我看见那个东西的事吗?刚刚打麻将时,我看见自己的手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手,我怀疑是他的前妻。” 崔池听完,无奈扶额,“你看错了吧?你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真的要给你找个精神科医生来了。” 他又道:“难道宋梁年没告诉你吗?他的前妻是失踪了,所以你那些稀奇古怪的猜测根本不切实际。” 失踪? 姜芝联想到木沙村里那些失踪的年轻人,就是被村长杀害了,所以失踪也有可能代表死亡,只是其他人还不知道而已。 “她是怎么失踪的?”姜芝继续问。 “这个就不清楚了,我们只知道她突然有一天不见了,离开得无声无息,宋家动用关系到处都找不到她,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阴雨绵绵,雾气蒙蒙的天气,潮湿的冷风吹进光线幽暗的房间,安静的环境中,崔池声音清缓地说着这些,这种气氛之下,姜芝仿佛自己在听鬼故事。 “没报警吗?”姜芝问。 “报了,结果都一样,找不到。慢慢的,宅子里就有了流言蜚语。”崔池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姜芝,缓缓道,“有人传言她已经死了,还有人说她被人谋杀了,甚至……” 崔池说到一半,停住了。 姜芝连忙问:“甚至什么?” “既然是流言蜚语,也没什么好说的。”崔池推了下眼镜,“这就是宋家规定私下不能谈论这件事的原因,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免得你又胡思乱想。” “现在这里又没其他人,说一下没人知道,你快说吧,到底是什么啊?”这人说话说一半,给姜芝难受得不行。 这次崔池说什么也不肯告诉她了,凉凉地瞥她一眼,“我已经冒着被东家炒鱿鱼的风险和你说了这些,你还真想我去喝西北风啊?”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芝也不好意思再问,尽管心里好奇得猫抓狗挠似的。 “对了。”姜芝想起昨天没说完的事,不过这次为了不让崔池看出破绽,她故意装出很生气的样子,“宋梁年和李真莉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嘛……”崔池拧眉,眼神闪过一丝为难。 “……关系这么复杂吗?”姜芝微惊,限制级画面不受控制地从脑子里蹦出来。 “你想哪里去了?”崔池怕她误会,解释道,“他俩是远亲,李真莉是宋梁年外婆的表妹的堂兄的孙女。” ……这什么跟什么啊,关系太复杂了吧! 姜芝听晕了,也懒得去理清关系了,直接问:“所以,他们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崔池:“没有。” “那……他们曾经在一起过?”姜芝思维发散开来,不会是李真莉嫉妒宋梁年的前妻,所以杀了她吧? “这个,据我所知,没有。”崔池想了想然后说。 姜芝心想,崔池的话其实参考意义不大,因为他们两个要是私下里偷偷在一起过,他也不会知道。 发了会儿呆,姜芝抬头想再问些事情,却发现崔池正在看她,眼神挂着探究。 姜芝的心提了下,“怎么了?” “你不喜欢宋梁年。”崔池用的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为什么这么说?”姜芝自认为刚才的反应没问题,她已经尽力表现得像发现未婚夫有外遇时的愤怒了。 崔池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似乎在斟酌用词,“知道另一半有出轨嫌疑时,肯定都会想知道真相,这个很正常,不过,你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以对方女友的身份来问我,而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在调查某件事。” 这人怎么这么敏锐? 姜芝瞳孔一缩,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掩饰此时内心的不安。 崔池这人不蠢,像昨天那样的敷衍不能再用第二次,一般的借口也骗不了他,她不能沉默太久,这会让他的怀疑加深。 定了定心神,姜芝发笑:“调查?你侦探电影看多了吧?我不是他的女友,难不成是警察?” 崔池也笑了笑,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 姜芝暂时舒了口气,这次算是混过去了。 想到这,她心里一顿,崔池注意到了,宋梁年呢? 他会不会也起疑心了? 姜芝头痛地按了按眉心。 回到她住的院子,姜芝发现已经十二点了,因为之前发烧的原因,她得知每餐不一定要去饭厅吃,也可以让人送过来。 一般这个点,午饭已经送过来了,她想着刚才不在家,可能有人送饭过来时见房子里没人,便走了。想了想,她决定自己去厨房拿午餐。 ** 姜芝拎着食盒从厨房出来,在门口碰到了上午在崔池那打牌的陈姨。 “柳小姐,我来帮你提吧。”陈姨非常热情,说什么也要帮她提食盒。 姜芝笑着说不用,最终还是被她抢了过去。 陈姨是个很健谈的人,两人边走边聊,“柳小姐,这里的饭菜合你的口味吗?” “还行,就是清淡了点,能不能让厨房以后多放点辣椒?”刚开始吃还能图个新鲜,吃了几顿就不行了,寡淡得慌。 陈姨哈哈笑了几声,“当然没问题,等下回去我就和厨房说,以后柳小姐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们。” 姜芝:“好的,谢谢陈姨。” 宅院中雾气朦胧,周围的草木和建筑变得模糊不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朽潮湿的气味,鬼气森森。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推开门的一瞬间,姜芝忽然听到一阵哀怨婉转的歌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一个女人在唱戏曲,咿咿呀呀的,好像是方言,姜芝听不懂,但绝不是吴侬软语那种靡靡之音,女人的声音很尖锐,每个音调都非常高,十分刺耳,曲调很阴间,如泣如诉。 听得姜芝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她咽了咽口水,“陈姨,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陈姨正将食盒放到桌上,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有个女人在唱戏曲。”姜芝越听心里越毛。 陈姨眼神疑惑,竖起耳朵听,“有吗?我怎么没听到。” 声音一下子又消失了。 姜芝松了口气,又听陈姨小声嘀咕了句,“很久没人唱戏曲了。” “以前有谁喜欢唱吗?”姜芝立马问。 陈姨表情欲言又止,一副很纠结的模样。 姜芝知道肯定有事,连忙保证:“陈姨,你放心,我绝不会和别人说的。” 陈姨张了张嘴,结果又叹了口气, 哎哟,要说不说的,姜芝看得闹心死了,其实她心里隐约有了猜测,“是不是梁年的前妻?” 陈姨眼睛微微睁大,然后点了点头。 姜芝又试探着问:“她以前是不是涂红色指甲油,喜欢打麻将?” 陈姨神色谨慎,凑到她耳朵边,压低声音说:“柳小姐,你可不要和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夫人不喜欢我们谈论这些,其实……这些风言风语并不完全是空穴来风,那位……失踪不久后,有时候到了晚上,我们经常会听到她唱戏曲,还有人明明看见了她,一眨眼又凭空消失了,反正有些邪门,弄得人心惶惶的,最后我们去庙里求了护身符才好些。” 第47章 血菇6 陈姨小心翼翼从衣服里摸出一张黄色三角形纸符,上面用朱砂画了些她看不懂的文字。 “就是这个,柳小姐你最好也去求一个。” “这个要到外面才能弄到吧?我最近不方便出去。”过两天就是柳韶和宋梁年的婚礼,宋家肯定不会同意她离开。 陈姨摆摆手,“不用不用,岛上就有一座庙,夫人信佛,是她专门建的,我们的附身符都是从那里求来的。” “岛上还有寺庙?”姜芝讶然,有钱就是好,连庙都可以自己盖。 “陈姨,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明天就去庙里看看。”姜芝客客气气地将陈姨送到门口。 陈姨笑眯眯地说没事,离开了院子。 这天半夜,姜芝睡到一半醒了。 不知为何,她突然睁开了眼睛,万籁俱寂,房间里一片漆黑,清冷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来。 目光一转,姜芝赫然发现有个瘦长的影子站在她床边半米远的位置。 姜芝头皮一下炸开了,一股寒意瞬间笼罩全身,吓得心脏狂跳不已。 那个影子站在阴影里,姜芝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知道影子正在看着她。 影子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姜芝缩在被子里,手脚冰凉,冷汗冒了一背。 一定是在做梦,肯定是做梦。 姜芝心里不停念着,既然是做梦那赶紧把自己掐醒。 她手刚一动,对面的影子居然也动了。 影子嘴巴不停张合着,张牙舞爪,似乎在冲她大叫,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乱飞。 姜芝吓得僵在床上,她什么也听不到。 此时此刻,她恨不得立马晕过去。 姜芝拉起被子蒙住头,躲在里面,很快便有了缺氧的感觉,外面那个可怕的影子还在,她不敢把头伸出去。 差点窒息的瞬间,姜芝终于憋不住,猛地掀开被子,大口喘气,发现床边的影子已经不见了。 刚松了口气,她又发现情况不对。 窗外银白色的月光变成了血红色,照在地上像极了一滩鲜红色的血,整个房间泛着一层诡异而朦胧的红色…… ** 姜芝再次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后背的衣服被冷汗浸湿,粘粘的贴在皮肤上很难受,姜芝心有余悸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浴室准备洗个澡,照了眼镜子,被自己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赶紧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冷静冷静。 姜芝收拾好出门,她准备到昨天陈姨说的那间庙去求个护身符,有了护身符至少晚上不会那么吓人。 绵绵的细雨下个不停,如丝如缕,没完没了。 她昨天忘了问寺庙的具体地址,得找个人问问。 十几米远处,有一株高耸、枝叶茂盛的老树,一阵风吹过,繁叶飒飒作响,几片叶子打着旋飘落,树下有个男人弯着腰,动作缓慢地在扫地。 姜芝走过去,客气地问:“你好,我想问下,你知道寺庙怎么去吗?” 男人停下扫地的动作,直起腰,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样子,他立马认出了姜芝,脸上露出笑容,几条皱纹从眼尾蔓延开来,“是柳小姐啊,你可以叫我陈伯,寺庙的位置我知道,出了大门,顺着大路一直往上走,尽头就是寺庙了。” “谢谢陈伯,寺庙离这里远吗?”姜芝道。 “不远,走路三十几分钟就到了,柳小姐你去那里做什么呀?”陈伯笑呵呵地说,年纪大了喜欢多问几句。 姜芝:“我听陈姨说庙里的护身符很灵,我也想去求一个回来。” 陈伯很是赞同地点头,“她说的没错,这符确实很灵,我们这里人手一个,我听说那位方士很厉害,不过,你要是今天去的话可能会白跑一趟。” “为什么?” 陈伯道:“那位方士不一定在,他一个月只会在岛上待两天,不知道他今天在不在。” 又被浇了盆冷水,好不容易得知护身符可以辟邪,结果画符的人还不知道在不在岛上。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谢谢陈伯,我先走了。” 姜芝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反正没多远的路,大不了白跑一趟,就当散步。 走在宅院里,姜芝看到有的地方已经挂上了红色灯笼,有人正在往窗户玻璃上贴囍字。 姜芝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场婚礼不会是……中式婚礼吧? 她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有些冷。在这种雾气缭绕、阴气森森的古宅举行中式婚礼,她还要穿喜服和绣花鞋,想想心里都发毛。 古怪的新郎官,对她有敌意的小姑子,那个可怕影子女鬼,不知道婚礼那天会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出了大门,顺着山路往上走了半个钟头,渐渐地,姜芝听到了海浪声,潮湿的山风中也多了一股咸腥的气味。 寺庙修建在悬崖边上,周围草木稀疏,岩石裸露在外面,后面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 庄严肃穆的寺庙经历了风吹日晒,看上去很旧了,外墙上的红漆斑驳模糊。 姜芝走进去转了一圈,没看到一个人,失望地出来了。 护身符的希望落空了,姜芝心情有些低落,呼呼的海风不停地吹过,灰暗的天空和黑色的大海,阴沉又压抑。 姜芝收回视线,这样沉闷的景色让她心里闷得慌。 从这里可以眺望到宋的宅院,山间雾气翻涌,姜芝看到宋宅的上方笼罩着一层薄烟,那里仿佛关着一只吃人的怪物,正狼贪虎视地盯着她,等着她一步步走进陷阱。 姜芝回到宋宅,看到崔池提着药箱从左侧的院子里出来,从方位判断那里应该是宋母住的地方。 崔池指着她脸上的黑眼圈,咂舌道:“才一晚没见,你怎么进化成熊猫了,昨晚通宵抓鬼去了?” 姜芝白了他一眼,“懒得和你说。”反正说了他肯定不会信。 “要不要给你开点安眠药?” 姜芝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崔池扬眉看着她,“什么意思,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不要。”姜芝怕真吃了安眠药,晚上有危险她睡得太死都不知道。 “那行,身体不舒服的话随时来找我。”崔池说完就走,走出去两步又停住,回头对她说,“对了,下午要不要过来打麻将?” 崔池自从判定她不喜欢宋梁年后,说话便没了那么多顾忌。姜芝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算了,我不去,你们玩吧。” “你反正闲着也没事,打麻将消磨时光多好,省得你一个人待着又胡思乱想。”崔池道。 姜芝在心里吐槽,什么叫胡思乱想,她这叫找线索好吗? “就这么决定了,我会告诉他们的,记得来。”崔池说完扬长而去。 一滴雨水打在脸上,姜芝抬头,雨变大了,雨点密集地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姜芝没打伞,只好用手遮住头发,往她住的方向跑。 石板路面上到处是深浅不一的水洼,泛着幽光,脚踩在上面溅起水花,发出“吧嗒”的水声。 跑着跑着,除了她的脚步声,姜芝好像听到身后还有另外一人的脚步声。 姜芝停下来,迟疑地转头往身后看,除了周围的草木,整条路上只有她一个人。 姜芝左右望了望,奇怪,难道是她听错了? 再次跑起来,这次,她清楚地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姜芝打了个寒颤,猛刹住脚步,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下来! 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冷得不行,雨水顺着皮肤流到眼睛里,模糊了视线,姜芝擦了把脸,不敢回头。 怎么办? 姜芝脸色发白,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这时一道雷声在头顶炸响,她惊呼一声,拔腿就跑。 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跑起来,姜芝加速,它也加速。 在尽头的拐角处,姜芝和人撞了个满怀。 女人“哎哟”一声被撞得往后连退两步,被身边的人扶住才没摔倒。 “柳小姐,你跑这么快干什么,谁在追你吗?”女人站稳后,发现对方是柳韶,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好奇。 姜芝顾不上回答,连忙回头往身后看。 两个女人见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支着脑袋一起看。 姜芝看了会儿没有发现异常,心想那东西应该是不见了,惊魂稍定,这才注意到身边站着的两个女人。 被她撞到的女人大概四十几岁,另一个年轻点的姑娘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她们手里拿着量衣服的软尺,还有笔和本子。 “柳小姐你看什么呢?”中年女人又道,“呀,你一身都湿了,脸色也不太好,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小心别感冒了。” 姜芝早就冷得发抖了,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着走着,她发现那两个女人一直跟着她。 姜芝停住,疑惑地看着她们,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中年女人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解释道:“柳小姐,我们就是专门来找你的,正准备去你的院子,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我们需要给你量下尺寸,好回去改嫁衣。” “改嫁衣?”姜芝注意到她说的是改。 “是的。”女人点头。 “不做一件新的吗?”姜芝费解,宋家这么有钱,不会连一件嫁衣都舍不得买。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你可以问问宋先生。”女人回道。 知道在他们这里问不出什么,姜芝便没继续问了。 第48章 血菇7 回到院子,姜芝怕感冒赶紧先去洗了个热水澡,洗完后两人帮她量好尺寸便离开了。 姜芝本来就很排斥穿中式嫁衣,现在知道竟然还要穿很可能是宋梁年前妻穿过的,心里既膈应又害怕。 她很想去找宋梁年问问,又不想看见他那张虚伪的脸。 烦死了。 姜芝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拿起手机给宋梁年打了个电话,但是没人接听,她犹豫了一会儿,换好鞋出门,她打算直接过去找他。 说来也是讽刺,她来这里好几天了,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未婚夫”住在哪。 走到半路,手机震了两下,姜芝拿起来看,是宋梁年发来的一条微信:我在外面办事,刚才不方便接听,有事吗? 姜芝皱了下眉,在外面办事? 既然他不在家,她就不用过去找他了,姜芝回了句等你回来再说,转身原路返回,忽然又想起上午崔池约她打麻将,她想了想还是改变方向,朝崔池住的地方走去。 姜芝轻车熟路的来到崔池住处,老远就看到了陈姨,还有厨师王叔,两人热情地同她打招呼,嘴里直说等她半天了。 崔池听到声音出来,笑说:“你要是再不来,他们就要催我去找你了。” “宅子里这么多人,难道还凑不成一桌?”姜芝有些不解。 “难道都不用工作吗?时间上不统一呐。”崔池道。 陈姨急不可耐地搓着手,“行了,大家上桌再聊吧。” 由于上次打牌时发生了诡异的事,再加上姜芝本身也不太热衷于麻将,她打得有些不在状态,奈何牌运好,没一会儿就自摸了。 刚才上桌不久,又有一男一女从外面进来,站在一边看牌,见姜芝赢了,连夸她手气好。姜芝一看就知道他们也想打,正巧她不想玩了,顺势把位子让给他们,“你们玩吧,我去上厕所。” “有没有搞错,赢了钱就想走,是不是觉得我们输不起?” 姜芝听到崔池在身后嚷嚷,这几天玩的熟了,说话也比以前随意,她笑骂道:“别叽叽歪歪了,输了钱还这么嘚瑟。” 崔池这里的厕所设计得很奇怪,上厕所要走到外面,绕到房子后面才行,厕所的门是单独另开的,朝着后院的墙壁。 自从在木沙村见识过旱厕的威力后,见到厕所她都有心理阴影了。 姜芝小心地拉开木门,警惕地朝里打量了几眼,里面倒是很干净,窗台上还点了香,既可以去异味还可以防虫,想想也是,崔池一看就是爱干净的人,厕所不会邋遢。 她又打量了一圈身后的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草坪一看就是精心修理过。 走进去关好门,刚蹲下没一会儿,姜芝透过下面的门缝看到有影子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站在门外面,她想到了崔池养的那只橘猫。 上完厕所,洗完手,姜芝照了照墙上的镜子,厕所门忽然“砰砰砰”的剧烈抖动起来,好像外面有人急着上厕所似的,在使劲拍门。 姜芝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心想这人是有多急,这么大的劲,门都要被他拍散架了,她赶紧去开门,嘴里边说:“我出来了,你别拍门了。” 推开门的一瞬,摇晃感消失了,外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别说人了,猫也不见影子。 姜芝愣在原地,脑子有些懵,这时她感觉一双手她背后用力地推了她一把,身体猛地往前一倾,刚下过雨的草地很滑,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等站稳后,她回头去看,却没看到人。 姜芝心中一悸,反应过来这是又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不敢再多呆,忙不迭离开这里。 一进屋就听到崔池的声音:“我左眼皮一直在跳,都说左眼皮跳财,看来这把会赢。” 姜芝闻言笑了,她走到崔池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准备说她先走了,结果还没开口,崔池连忙用手扫了扫刚才被她拍过的地方,“不要拍我的肩膀,没看到我在打牌,想我输钱啊?” “对啊,很邪门的。” “呵呵,崔医生,你的左眼跳财看来是不会灵咯。” 其他人笑呵呵的起哄。 崔池瞥她一眼,幽幽道:“这把我要是输了,就都怪你。” “输了那是你技不如人,别想赖我身上啊。”姜芝笑骂道。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好哇,原来你们都在这里,不用干活了?后天就要举办婚礼了,我们在外面忙得手脚不停,你们倒好,躲在这里打牌,不想干了就跟我说,我去告诉夫人。” 王婶叉着腰,板着脸瞪着屋内的人。 欢快热闹的气氛顿时一收,除了崔池牌桌上的三人慌忙站起来,表情讪讪的。 “我们这就走,不用告诉夫人。” 几人悻悻离去。 只剩下姜芝和崔池两人,屋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崔池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瞅着她道:“整个大宅里的人都在筹备你的婚礼,准新娘的心情应该很激动吧,你那黑眼圈不会是因为太兴奋晚上睡不着造成的吧?” 姜芝暗道,还兴奋,她都要吓死了好吗。 知道他在打趣她,姜芝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凑过去,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惊讶道:“崔医生,你的右眼在跳啊,右眼跳灾,你最近可要注意点了。” 她也逗一下他。 崔池满不在乎道:“这都是封建迷信,我不信。” “你不信?”姜芝挑眉,“刚才是谁说左眼跳财,还有是谁说让我打牌时别拍他肩膀的?” 崔池从容一笑,“对我有利的可以信,不利的……统统都是迷信。” 姜芝嘴角抽了抽,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新奇的说法,不知道是要佩服他,还是嘲笑他。 “我听说这里的人都有护身符,你呢?”姜芝道,“你说你不信不好的,那你应该没有吧?” “你说这个?”崔池神色坦然地从衣服中摸出一张黄色符纸,晃了晃,“我有啊。” “……你不是不信吗?”姜芝一字一顿道,她看着他手里的护身符,“反正你也不需要,不如给我算了。” “这个没办法送给你。”崔池表情很遗憾似的,眼神却闪过一丝狡黠,“是我妈给我的,意义不同,她叮嘱我一定要戴着,爱莫能助啊。” “崔医生,我看你百毒不侵的样子,肯定没有鬼怪能害得了你,要不暂时借我几天?”姜芝不死心。 “你为什么对它这么感兴趣,你被鬼追啊?”崔池调笑一句。 “对啊,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吗?是你不信。”姜芝指着她脸上的黑眼圈。 崔池坐直身体,收起笑,正色道:“玩笑归玩笑,这世界上哪有这些东西,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我看是你婚期将近,压力大,做噩梦而已。” 深深的无力感,姜芝觉得和他谈论这个就像对牛弹琴一样,不欲再多说,转而问道:“我现在住的地方,不会是他前妻以前住的吧?” 晚上接二连三的冒出那种吓人的东西,她不得不怀疑那房子以前住的是谁。 “不是。”崔池道,“为什么这么问?” “不是就好。”姜芝没有解释,起身告别,朝门口走去。 “你还没说呢。” 姜芝背对着他摆摆手,心说你自己慢慢想吧。 从崔池那出来,姜芝不想现在回她的别院,又不知道去哪好,正巧经过一个安静的花园,便走了进去。 放眼望去没有坐的地方,姜芝索性坐到石阶上,微微有些凉,潮湿的砖缝里长满了青苔,像极了宋家这个大宅院,到处隐藏着阴暗的秘密。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姜芝拿出来一看,是宋梁年打来的。 姜芝下意识皱了皱眉,隔了几秒她才按下接听键,手机里传来宋梁年的声音:“韶韶,你在哪?我刚去找你,你不在。” “怎么了?” 电话中宋梁年呵呵笑了两声,说:“我为你准备了惊喜。” “真的吗?”姜芝声音充满喜悦,实则一脸清淡。 “嗯,你现在到厅堂来吧,我在这里。” “好的。”姜芝挂掉电话,从石阶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往厅堂走去。 是什么惊喜呢,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厅堂内挤满了人,姜芝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宅院里看到这么多人,他们个个喜笑颜开,她进去的那一刻,所有人看向她,似乎都在等她。 姜芝微愣,出什么事了吗? 人群中,一身紫色西装的宋梁年微笑着向她款款走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红色天鹅绒盒子。 姜芝睁大眼,被他的“盛装出席”惊到了。 他这花里胡哨的样子是要干嘛? 宋梁年动作优雅地在姜芝面前打开手里的天鹅绒盒子,一枚钻戒出现在众人视线。 “我看柳小姐是激动地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吧!” “可不是,这么大的钻戒。” “快带上!” 十几双眼睛同时盯着她,目光灼灼,这就是宋梁年说的惊喜,姜芝表情有些不自在,宋梁年倒是怡然自若。 这突如其来的热闹场面中却透着一丝怪异,犹如常年死气沉沉的沼泽之中,突然长出了一朵鲜花,尤为突兀。 在众人的注视下,宋梁年取出钻戒,举到姜芝面前,要为她带上。 周围热切的目光,在姜芝眼里却是让她很不舒服的逼视,无形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 第49章 血菇8 姜芝冲大家微微一笑,仔细看能发现她眼角的笑纹很不自然,她竭力表现得像一位被求婚的幸福的新娘子。 低头一瞥,姜芝瞳孔瞬间紧缩,她紧紧咬住牙齿,才没让自己叫出声。 宋梁年拿着钻戒的右手突然沾满了鲜血,整个手臂都被染成红色,浓稠、刺目的血液顺着他的指尖,一点一点往下滴。 姜芝表情一瞬间僵硬,很快又恢复正常。 周围的人似乎都看不见,仍旧笑眯眯的。 实在是太诡异了。 宋梁年没注意到姜芝的异常,牵起她的右手,动作温柔地帮她戴上戒指。 姜芝内心尖叫,恨不得立马甩开他,逃离这里,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梁年用他沾满鲜血的手拿起戒指,然后戴到她的无名指上。 被他触碰到的皮肤上传来滑腻、粘稠的感觉,令她头皮发麻,恶寒得厉害。 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 十分考验演技。 周围响起欢呼声,大家开始鼓掌。 姜芝闭眼,深吸一口气,紧急调整情绪,睁开眼却发现一切已经恢复正常,手上让人恶心的不适感退去,鲜血消失了。 “大小正好。”宋梁年笑道。 “不是应该结婚当天交换戒指吗?”李真莉不知何时来的,看着姜芝怪腔怪调地说,“这么着急显摆,表哥你快收起来吧。” 不是宋梁年非要给她戴的吗? 面对李真莉的针对,姜芝不但不生气反而要感谢她,正苦恼要找什么借口把戒指取下来,她真是神助攻。 “她说的对,还是先收起来吧。”姜芝立马将钻戒取下来,还给宋梁年。 “那好吧。”宋梁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将钻戒收好。 回去的路上,姜芝才想起嫁衣的事,她忘记说了。 太阳慢慢落山,岛上雾气大,这会儿天色已经黑透了。 姜芝回到住处,发现房子里亮着灯。 她记得出去的时候是关了灯的,怎么会有光呢? 姜芝放轻脚步走过去,她没有直接开门进去,而是走到窗户边,悄悄打开一条缝,往里看。 她的房子里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家具摆设全变成了中式木质家具,一个穿水青色戏服的女人背对着她坐在梳妆台前,身影遮住了前面的镜子,姜芝看不到女人的长相。 女人缓缓抬起右手,长长的水袖滑落,露出煞白的手臂,还有那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 她微微侧头,拿着木梳一下又一下地梳着头发。 女人的头发浓密乌黑,皮肤白得毫无血色,和鲜红的指甲构成了一副极为阴森的画面。 突然姜芝看见女人的发尾开始滴水,原本干爽的头发一下全湿了,她的身体好像在不断冒水,身上的戏服也被浸湿,一眨眼的功夫,地上已是一滩水。 姜芝惊得瞪圆眼睛,心里大骇,她紧紧捂住嘴巴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跑。 天黑路滑,慌乱中姜芝脚下一滑,脸朝下重重摔到花坛里,双手本能地护在脸前,皮肤被枝干划伤,传来刺痛感。 姜芝嘶着凉气爬起来,惊觉这里没有路灯,周围黑得吓人,寂静中突的“咔嚓”一声脆响,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像是有谁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心里一惊,脑海里浮现出刚才那个浑身湿透的女人梳头的诡异画面,噌的一下站起来,继续往前跑。 听到敲门声,崔池打开门看见姜芝脏兮兮地站在外面,脸上以及身上全是泥巴。 他神色一怔,诧异道:“你不会是去玩泥巴了吧?” 姜芝无视他的揶揄,直接走进屋内,慌忙道:“你下午说他前妻没有住过我那里,是骗我的吧?” “我没骗你啊。”崔池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姜芝下意识咕哝了句。 “她在你房间里?”崔池大吃一惊,“她回来了?” “回来?”姜芝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在他们眼里宋梁年的前妻是失踪了,她的话让崔池误以为他前妻回来了。 姜芝表情复杂,“……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回来。” 崔池面露疑惑。 姜芝把刚才在屋外看到的一切和崔池说了一遍。 听完,崔池斜她一眼,一副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表情。 姜芝气结,拉着他要往屋外走,“不信的话,你自己亲眼去看看,她说不定还没走呢。” 崔池站着不动,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我知道这个宅子是有些阴森,我当初来的时候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适应,我能理解你。” 姜芝仰面望天,无语凝噎。 “嘶。”刚才受伤的手臂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抬手一看,沾满泥巴的皮肤上出现了数条刮伤,有几道伤口比较深,溢出了血丝。 “毛毛躁躁的,走个路都能摔成这样,我真是服了你了,比小橘还闹腾。”崔池眼神带着嫌弃。 “等下次你见到鬼,请你一定不要跑,慢悠悠地走,看你怕不怕!”姜芝没好气,又问,“小橘是谁啊?” “我养的那只猫。”崔池从房间里拿出一个药箱,取出清理伤口需要的东西。 “……”姜芝问,“猫呢?怎么从来没在你家见过它?” “它除了回来吃饭,其他时间都在外面玩,每天不知道多潇洒。”崔池拿着一瓶生理盐水要帮她冲去泥巴,对她道,“伸手。” 姜芝闻言伸手,顿时,针扎般的酸刺感从伤口传来,生理盐水浸到肉里,疼得她龇牙咧嘴,“轻点,轻点!” “这么一点小伤,鬼叫什么。”崔池嫌弃道。 姜芝愤愤地瞪了眼崔池,长得这么斯文,嘴却这么损。 “咦。”她忽然看见左手手臂内侧有两个小洞,有些发肿,“这应该是被什么虫子咬伤的吧?” 大概是刚才摔倒时,正好被草里的虫子咬到了。 “我看看。”崔池凑近些瞧了瞧,“看见是什么虫咬的吗?” “没看见,那里黑灯瞎火的。” “没事,问题不大。”崔池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个装着红色不明膏体的玻璃瓶,“涂点这个就好了。” 姜芝看着崔池很珍重地打开瓶盖,一股难闻的腥味飘了出来。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气味,像是腌了几年的臭鱼,腥臭味发酵浓缩,简直刺鼻,熏得她赶紧捂住鼻子。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 崔池神秘地笑了笑,“好东西,只需涂一点,伤口第二天就能好。” 姜芝瞥了眼没有任何生产标签的玻璃瓶,怎么感觉那么不靠谱呢。她眼神怀疑,“真的假的,是什么土方子吗?这么臭,不会是坏了吧?” “不识货,一般人想擦还擦不到。”崔池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取一些瓶子里的红色膏体,盖上瓶盖后,轻轻涂在姜芝的伤口上。 “到底是什么呀?神秘兮兮的。”被涂抹过的伤口立时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痛感果真消退不少,姜芝对瓶子里的膏体更加好奇了。 “宋梁年应该已经给你介绍过它了。”崔池帮她处理完所有的受伤部位,抬起头看着她说道,“这是血菇。” 姜芝一愣,脑海里闪过那天宋梁年带她参观血菇的画面,她拿起桌上的玻璃瓶放到眼前,看上去平平无奇,价格却昂贵到离谱。 “原来它还有这种功效。”姜芝道。 崔池从她手里接过瓶子,重新收好,“是啊,所以我说它是好东西。” 姜芝指了指被虫咬过的地方,“这里你还没涂药呢。” “棉签已经扔了,重新拿一根又得浪费血菇,太败家了。”崔池道,“你自己沾点口水摸一下得了。” 姜芝嘴角抽了抽,“谢谢你啊,蒙古医生。” “不用谢,伤口处理完了,你可以走了。”崔池不客气的送客。 一想到要回去那个闹鬼的屋子,姜芝表情变得极其纠结。 “怎么,不想回去?”崔池挑眉,表情微妙,“难道你想睡在我这里?” “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姜芝已经习惯他时不时抽风一下,不过,她现在除了那个院子,确实无处可去。 唉,姜芝在心里默默哀叹,每天晚上都像试胆训练一样。 姜芝认命地起身,准备离开,崔池忽然叫住她,“算了,看你这么可怜的样子,我送送你吧。” 再次回到姜芝住的别院,房子里黑漆漆的,灯光早已熄灭,那个女鬼也不见踪影,看来是吓不到崔池了。 崔池走到屋里打量一圈,姜芝说的那些恐怖画面他全都没看见,正准备要调侃她一番,忽然看见她侧着耳朵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又是那个歌声。 姜芝又听到那个女人在哀怨地唱着上回那首阴森诡异的戏曲,声音飘飘忽忽,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十分瘆人。 “你听到没?”姜芝回头问崔池。 “听到什么?” “有个女人在唱戏曲。” 崔池认真听了会儿,“没有啊。” 姜芝模仿着戏曲的曲调哼了一段。 崔池像吃了苦瓜,脸一皱,嫌弃地摆手,阻止她继续哼下去,“打住,停,你知不知道你五音不全?” 姜芝不理他,继续哼:“你真没听见?” “我只听见你惨不忍睹的歌声。”崔池道,“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生怕她再唱,崔池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走后,女人的歌声没一会儿也消失了。 姜芝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决定今天晚上不睡觉了。 第50章 血菇9 洗漱完换好睡衣,姜芝躺在床上继续看上次没看完的电视剧。 眼睛虽盯着电脑屏幕,脑子却不自觉地走神,一会儿想到那个梳头发的女人,一会儿又想起那个歌声。 忽然,姜芝似乎听到了猫叫声,她暂停视频,屋外传来喵喵声。 是崔池养的小橘? 橘猫胖胖的身躯出现在脑海里。 姜芝想了想,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这个房子里,有只猫陪着她也许会没那么害怕。 这么想着,她马上穿好拖鞋下床,生怕出去晚了猫已经走了。 打开门,潮湿的夜风吹过,四下里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姜芝有些发怵,她还没有晚上出去过,站在门口犹豫了下,还是点开手机里的手电筒,走了出去。 在院子里找了一大圈,没有发现小橘,猫叫声若远若近,姜芝走到院墙边听了会儿,发现声音是外边传进来的。 拢了拢单薄的外套,姜芝想着出都出来了,那就再找一下,如果墙外没有她就回来。 姜芝沿着墙壁往前走,走了五六米,在一个石屯上看到了那只胖猫,“原来你在这啊。” 一只青白的手陡然出现在姜芝肩头,红色的指甲缓缓向前,就在那只手要碰到她的时候,她似有所感地回头看去。 陈伯一声不响地站在她身后。 “啊!”姜芝吓了一跳,“陈伯,是你啊。” “这么晚了,柳小姐怎么还在外面?”夜色中,陈伯的表情晦暗不明。 “我出来找猫。”姜芝指了指身后,却发现猫已经不见了,石墩上空空如也。 这下好,白忙活了,早知道就不出来找猫了,姜芝心里有些懊丧。 “陈伯你怎么也没睡?”姜芝道。 “我要工作,巡夜。”陈伯道,“柳小姐快回去吧,夜里小心碰到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姜芝心里一动,感觉陈伯应该知道些什么。 陈伯盯着她看了几秒,只说:“回去吧。” 好不容易碰到个可能知道内情的人,姜芝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机会。 她表情一变,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眼神暗淡,艰涩地说:“陈伯你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一个女人,我感觉她想害我,我好害怕,你知道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她说的是事实,但故意表现得可怜了些,希望能博取陈伯的同情。 陈伯眼神微动了下,面露难色。 姜芝一喜,心说有戏。 陈伯嗫喏几下嘴,终于要开口,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韶韶,你在这里做什么?” 宋梁年面色沉静地站在游廊上,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两圈,最后落在姜芝身上。 姜芝内心抓狂,就差一点陈伯就要说了,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气死了。 陈伯闻言垂眸,姜芝只好又把刚才的话搬出来,“我出来找猫,碰到了陈伯,聊了几句。” “哦,你们聊了什么?”宋梁年淡笑着问。 “没什么,随便聊了几句话。”宋梁年在看姜芝,姜芝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他什么时候来的,到底有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 转念一想,就算宋梁年听到了也无妨,她甚至有些期待他的反应。 宋梁年没再问下去,只道:“快回去吧,早点睡,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 “忙什么?”姜芝问。 “很晚了,明天再说吧,晚安。”宋梁年说完看了眼陈伯,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姜芝打开平板继续看视频,看着看着眼皮就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隐隐的,姜芝好像听见了“哗哗”的水声。 睁开眼,她惊呆了,房间仿佛变成了水帘洞,到处都是水,地上的水已经有五六厘米深,她坐在床上浑身都湿透了。 耳边响起“啪啪啪”水拍打的声音。 姜芝扭头,倒吸了口冷气。 一只手马上就要伸到床上…… “啊——” 姜芝猛地弹坐起来,脑门一层冷汗。 窗外天色已大亮。 原来刚刚是做梦。 怎么会做这种梦,太奇怪了。 心跳仍有些快,她还没从那个恐怖的梦中缓过神。 “叩叩。” 门忽然被敲响。 姜芝下床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年轻姑娘,手里都提着两大袋东西。 “有什么事吗?”姜芝问。 “柳小姐,我们是来给你的屋子装扮一下。”说着两人边往屋里走。 姜芝见她俩从袋子里拿出红烛,喜字剪纸,各种婚礼的红色装饰,还将她床上的被套都换成了红色的。 两人忙得不亦乐乎,姜芝见这里没她什么事便走了出去。 屋外有人正在挂红灯笼。 姜芝看着屋檐下的红灯笼,脑子里想象了下夜晚的场景,打了个冷颤。 今天整个宅子里的人都格外忙碌,忙里忙外地为明天的婚礼做筹备工作。 姜芝吃完早饭从厅里出来,看见了宋梁年,有几人站在他身边,在讨论着什么。 宋梁年也看见了她,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吃早饭了吗?”宋梁年笑着问她。 姜芝点头,“叫我有什么事吗?” 宋梁年手里拿着一张单子,递给她,“我们之前说好的举行一场小型婚礼,妈也是赞同我们不铺张,就家里几个人庆祝一下,这里是喜宴菜单,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求吗?” 姜芝粗略地扫了眼手上的菜单,心想这时候才问她,就算真的要改也来不及了,装模作样。 “我没意见,你决定就好了。”姜芝道。 既然他说是小型婚礼,他们宋家也没见几个人,柳韶那边没有亲友,所以总共没多少人参加婚礼,姜芝暗暗撇撇嘴,真为柳韶憋屈。 不过对她而言却是好事,姜芝试探地问道:“要不我就别换礼服了?一家人高高兴兴吃顿饭就行。” 那什么嫁衣她真的不想穿。 宋梁年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婚礼虽然不大办,但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不然太委屈你了。” 姜芝立马道:“不委屈。” 一点都不委屈。 没等宋梁年说话,身后突然“咚”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重重的搁在地上。 “宋先生,花轿抬过来了。”有人喊了声。 听到“花轿”两个字,姜芝眼皮跳了下,不妙的感觉。 她赶紧回头,看见一个刷了红漆的木制花轿,颜色不是很新,有些年份了,即使外面有红漆也死气沉沉的,怎么看怎么吓人。 姜芝暗叫:……不会吧? 她绝对不要坐这个。 “梁先生,花轿我们检查过了,没问题。” 宋梁年“嗯”一声,走上去四处检查了一番。 “……花轿是去女方家接亲用的,我用不着啊。”姜芝忙说。 站在旁边的一人说:“没事,宋家这么大,从西屋到前院也可以走十几分钟,我们也想看抬花轿。” 他们左一言右一语的,姜芝根本插不上话,看宋梁年的表情也是赞同的。 姜芝听得心梗,知道是说不动他们了,但是花轿她是一定不会坐的。 看来只能另找办法了。 她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办,她在这边着急,他们那边到是挺乐呵。 她很快想到一个办法。 有了主意后,姜芝心里稳了不少,就等晚上付之行动。 宋家宅院里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工作,只有姜芝闲着,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她心里隐隐开始焦急起来。 到现在为止,她仍然毫无头绪,她感觉这个宅子里每个人都有秘密,谁都有嫌疑。 想到昨晚那个噩梦,姜芝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有些混乱。 首先第一个晚上是屋顶莫名漏水,接着她发现窗户外有人,然后女鬼默默出现在她床边,再就是昨晚女鬼慢慢爬到她床边…… 她惊觉,女鬼离她越来越近了,每一次她们的距离都在缩短。 这个发现让姜芝不寒而栗。 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她不敢想。 姜芝脑子里想着事情,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走着走着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个从来没来过的院子。 这应该是个偏僻的角落,很少有人来,满园荒草萋萋,枯叶零落一地,无人打理的野生藤蔓肆意生长。 姜芝四处看了看,感觉这里阴森森的,准备离开,转身之际,眼角余光里忽然闪过一道身影。 等她重新望过去,背影已经消失了。 姜芝的目光落在对面那张门上,刚才的身影正是从那里一晃而过,她隐约觉得那道墙后可能有什么东西,她应该过去看看。 “你在这里做什么?” 冷不防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下,姜芝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崔池。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姜芝反问。 “还能为什么,找猫咯。”崔池耸了耸肩,“潇洒哥在外面浪了两天,饭都不回家吃了,再不出来找它,就要变野猫了。” “这样啊。”姜芝道,“我昨晚还看见它了。” 崔池嗯了一声,“你还没说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一个人瞎逛,就逛到这里来了。”姜芝指了指对面,“你知道那道墙后面是什么地方吗?” “应该和这里差不多也是个没人打理的荒院吧。”崔池眼神狐疑地看向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刚刚好像看见那里有个人。”姜芝道。 崔池斜睨她,“你又不是瞎子,看见个人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50-60 第51章 血菇10 姜芝感觉自己拳头硬了,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欠揍。 “不是,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里什么都没有,那人进去干要嘛?”姜芝其实很想说她刚才看见的身影应该不是人,因为那个影子是飘进去的。 但她知道如果这样说,肯定又会被他嘲笑。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两个不也是到这里来了吗?”崔池道,“你能来别人也能来啊。” “算了算了。”和他说话心累,姜芝还是打算过去看一眼。 野草足足有半人高,姜芝拨开草丛艰难地移动步子,耳边响起草叶摩擦的沙沙声。 “真搞不懂你,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崔池在原地碎碎叨叨。 姜芝终于走到门边,墙上多处裂痕,长满了苔藓,她探头往里打量了一番,环境和外面差不多,草木凋敝,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她走回去,崔池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里嫌弃道:“脏死了,你这次要是再摔里面,我可不会拿血菇帮你处理伤口了。” 对了,他不说她都忘了这事,姜芝立马挽起袖子,他们把血菇说得那么玄乎,她很期待伤口的愈合情况。 昨晚受伤的地方已经结痂,她觉得新奇轻轻摸了摸,上面的痂居然掉了,露出底下新长的粉色皮肤。 姜芝瞪圆眼睛,这是神药吧?也太厉害了。 她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血菇的威力。 就是气味难闻了点,想到那个浓郁的腥臭味,姜芝皱了皱鼻子,咕哝一句,“不知道它是什么肥料培养大的,你知道吗?” “那可是养殖血菇最机密的地方。”崔池摇头,“你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宋梁年。” “我问过了,他没说。” “那就没办法了。”崔池摊了摊手。 姜芝回到住的院子里,本想补个眠,结果推开门一看,被里面刺目的红色晃到了眼睛,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 天啊,这也太夸张了吧,窗帘、地毯、杯子全都换成了红色的,这也就算了,她一看连拖鞋居然都给她换了,还是那种最恐怖的红色绣花鞋。 她连忙将绣花鞋踢到角落,用东西盖住,多看一眼晚上都会做噩梦。 再看她的床,热烈的红色让她彻底打消了补眠的念头,这让她今晚怎么睡啊? 突地,姜芝想到一件事,结了婚她不就要和宋梁年睡一张床了? 她浑身一僵,呆立在原地。 该死的,前几天她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洞房花烛夜岂有纯睡觉的,这样一想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姜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愈发觉得房间里的红色不顺眼了。 最扎眼的就是床铺,她记得柜子里有新的四件套,顾不上别人会怎么说,她火速给它换了。 看着清爽的米色碎花四件套,心里顿时舒坦不少。 ** 晚上,平板里放着电视剧,姜芝看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低头看时间。 终于等到了十一点。 这里的人习惯早睡早起,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等到了这么晚。 为了行动方便,姜芝特意换了身黑色衣服,关好门,走出了院子。 夜晚中的宋宅寂静无比,姜芝抱住双臂快速移动步子,除了脚步声,只听得到四周树叶摩挲的沙沙声。 她悄悄摸摸来到白天放花轿的地方。 趴在墙壁后面左右望了望,确定周围没人,她溜了进去。 红漆花轿静静地立在树荫里,即使轿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它仿佛自带让人恐惧的力量,阴气森森。 姜芝咽了口口水,小腿有些发颤,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她垂着眼,不敢多往轿子上看,飞快拿出白天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宅子里养了两只看家的大黄狗,姜芝早上想到的就是用狗屎糊在花轿上面,即使明天他们发现了,但清洗过也会留下臭气,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坐吓人的花轿了。 虽然主意馊,但是管用。 忍着恶心,姜芝紧紧捏住鼻子,把花轿里里外外都抹上了狗屎后才罢休。 干完坏事,她赶紧离开了臭气熏天的犯罪现场。 奸计得逞,回去的路上她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连天上的乌云都顺眼了,迈着轻盈的脚步回到了住处。 就是身上臭了,狗屎气味遗留在衣服上,姜芝闻了闻头发,熏得她直皱眉。 冲进浴室洗了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躺到了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姜芝被一阵异响吵醒。 “嘎吱嘎吱——” 安静的房间里,声音清楚地飘进她耳中。 好像……是从她床底发出来的。 这个发现让姜芝悚然一惊,全身血液瞬间冻住,死死抓住被子一动不敢动。 身下的床板还在嘎吱作响,她能感觉到木板在轻微颤动,她心也跟着脏颤动。 声音听起来像是老鼠在啃木头,但她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联想前几夜的经历,姜芝更加惊恐了。 她想干什么?不会是想把床板磨穿,然后对她做什么吧? 姜芝在心里哀嚎,放过她吧,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宋梁年啊,找她干什么! 嘎吱声越来越尖锐,频率越来越快,似乎处于癫狂的边缘,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姜芝终于受不了了,惊呼一声跳下床,胡乱穿好拖鞋就往门口跑。 "啪啪啪啪——" 听到声音,姜芝瞬间像被点了穴一样站定,一股寒意从后背扩散至全身。 这熟悉的脚步声…… 头皮一下炸开,姜芝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字——跑!! 哪料脚步过于慌乱,一个没踩稳失去重心,脑袋重重磕在桌子上,瞬间没了意识。 ** 三月六日,宜嫁娶,忌破屋。 一片烟雨蒙蒙中,宋家有喜。 “一梳梳到尾,白发齐眉。 二梳梳到尾,幸福……” 一个矮墩墩的婆子拿着木梳,一边替动作轻缓地姜芝梳头,一边嘴里念着吉祥话。 姜芝默默看着镜中之人,她又摸了摸额头,没有一点伤痕,也不痛。 她记得昨晚晕倒前,额头撞到了桌上,可奇怪的是,等她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额头一点事也没有。 昨晚发生的一切仿佛真的只是个噩梦。 想到这,姜芝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床,头皮忽然一疼。 “别动。” 正给姜芝梳头的婆子扯了下她手里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扯回去,面不改色继续帮她梳头。 她脸上的新娘妆已经画好了,粉底又厚又白,搭配水红色腮红和大红唇,怎么看都像马上要登台唱戏的,怪吓人的。 “诶,你知道不,放在前院的花轿昨晚不知被谁涂了狗屎,臭的哟,我隔着老远都闻到了。” “咦,好恶心。” “真的假的,谁弄的?这么缺德……” 听着屋外的人在小声议论着她昨晚的杰作,姜芝抿了抿唇憋住笑,终于不用坐那让人惊悚的花轿了。 夜幕降临,宋家宅院内张灯结彩,屋檐下挂满了红灯笼,蒙蒙雾气中红得似血的灯光,犹如水墨晕染一般映照着宅院,诡异阴森。 大喜之日,却毫无喜气之象。 姜芝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独自一人坐床沿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花生。 床上铺满花生、莲子和红枣,红盖头早被她扔在一边,她头戴凤冠,肩披霞帔,身穿凤凰刺绣红色嫁衣,脚上穿了双极不搭的黑鞋皮鞋,是的,她偷偷摸摸把绣花鞋给换掉了,昨晚惊心动魄的经历后,她怎么可能还敢穿绣花鞋。 她低头看了眼一边的鸳鸯戏水对枕,沉重的凤冠压得她脖子酸痛,她转了转脖子,心里生出些不耐烦来。 一个小时前,她被带到这里,就这么一直干坐着等待她的“新郎官”,已经过了饭点,她从中午到现在没吃过一点东西。 前面桌子上倒是有几盘糕点,她走过去吃了几块暂时垫垫肚子,又从瓷壶里倒了杯水。 “咳咳咳。”姜芝冷不防喝了一大口,喉咙里顿时火辣辣的,里面居然是白酒。 姜芝呛得不行,急得满屋子找水,却发现除了桌上的白酒,竟没有其他可以饮用的了。 不行了,她得出去弄点水喝。 这片地方她从没来过,出了房间她根本找不着方向,她只好往灯光最亮的地方走。 带着凉意的夜风阵阵吹过,红灯笼摇晃不停,灯影幢幢,好似走进了鬼片里。 走到拐角处,姜芝听到墙的另一边传来说话声。 “你说宋家这么有钱,结婚居然这么冷清,为什么不多请些人来喝喜酒?” “可能觉得不好意思吧,都三婚了,不好意思再大张旗鼓了。” “嘁,怎么可能,有钱人的脸皮比我们想象中的厚多了,明目张胆在外面包二奶三奶都不怕,正儿八经结个婚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猜啊,是怕外面的人说他克妻,说闲话吧,要知道前面两个下场都不好,第一个难产死了,第二个虽说是失踪,但我估计应该也是没了,所以这次结婚办得低调,如果这次人……又没了,外面的人也很难知道。” “这么邪门?鸡皮疙瘩都被你说出来了,你还别说这个宅子挂上红灯笼真的挺吓人,阴森森的。哎,上一次他们结婚也是这么冷清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是今年初刚来的,就比你早了半个月。” “我们快走吧,这里好恐怖,我有些怕。” “我也觉得,走吧走吧!” 第52章 血菇11 姜芝听愣了,宋梁年竟然结过两次婚,她一直以为他这次是二婚,这么重要的消息她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不过也不能怪她,他们从头到尾只告诉她宋梁年不是头婚,于是她下意识觉得他这次是二婚。 至于他们说的什么克妻,她觉得肯定不是这个原因,这其中绝对有蹊跷。 红灯笼在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她心神不宁,看着眼前这一片红色,姜芝忽然想到了血菇。 眼皮猛地一跳,一个可怕的念头跳入脑海。 血菇的肥料不会是……人吧? 姜芝打了个寒战,这个念头一蹦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宋梁年说肥料十分难得,还有土壤里黏腻的不明紫红色液体,血菇的腥臭味…… 宋梁年前面两任妻子,不会就是做了肥料吧? 一滴冷汗从额头流下来,姜芝抬袖子去擦,看着身上的大红色嫁衣,脸色渐渐发白。 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姜芝惴惴不安,现在哪还有心思去找水喝,转头往刚才的屋子跑去。 回到房间她反手将门关好,胸口上下起伏得厉害。 冷静,冷静,她知道现在这种时候应该冷静,可脑子里却乱成一锅粥。 对了,先把嫁衣脱了,想到宋梁年前面两个妻子的遭遇,姜芝脱衣服的手忍不住地微微发抖。 脱了嫁衣,姜芝坐到椅子上,抱着脑袋懊恼地撞了撞桌面,她怎么这么迟钝,现在才察觉出来,真是笨。 他不会在今晚就要动手解决她把? 不对,姜芝忽然想到柳韶的死期是3月19日,今天才6号,所以她暂时是安全的。 这么一想,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点,姜芝呼了口气,擦擦冷汗,暗道自己急昏头了,把最后期限给忘了。 门“吱”一声被推开,新郎官宋梁年从外面走进来。 姜芝刚刚松懈的神经再次绷紧。 宋梁年走过来,淡淡地瞥了眼地上姜芝脱下的嫁衣,没说什么,冰冷的双眸盯着她看了会儿。 姜芝警惕地回看他,宋梁年平日里虚伪的笑容消失了,双眼不带一点温度。 他轻笑一声,语调漫不经心:“今晚我还有公事要处理,不回来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 “这才是你真实的样子吧?”姜芝冷声问道,“不装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真情流露”。 前面对她的甜言蜜语、柔情蜜意,全都是他装出来的,至于目的,她刚刚已经知道了。 宋梁年一顿,收回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什么意思? 姜芝微愣,什么她早就知道了?难道是说柳韶已经知道了? 她有点搞不清状况。 宋梁年“嗤”了一声,嘴角不屑扯出一个冷笑,“你装什么?来这里的第一天你突然对我冷淡起来,我就猜到你应该知道了,但你还是跟我来了宋家。” 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姜芝,宋梁年笑得轻蔑,“所以我故意带你去看血菇,让你知道他们的价值,知道宋家多富有,果不其然,你最后还是选择留下和我结婚,我们也算是各取所需罢了。” 姜芝蒙圈了,什么各取所需,他到底在说什么? 而且看他那讽刺的表情,好像还是她的不对一样。 姜芝琢磨了会儿,这才不可思议道:“你是说我图你的钱?” 宋梁年冷哼一声,反问:“难道不是?” 这都什么跟什么? “等等等等,你让我捋一捋。”姜芝道。 姜芝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只好从头开始回想。 宋梁年发现她态度突然冷漠(姜芝汗颜,那是因为柳韶换了个芯子),所以带她去见识了血菇,然后他认为柳韶明明知道他的秘密,还和他结婚,是因为贪慕虚荣。 也就是说宋梁年确实是骗婚。 那宋梁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骗婚这个词在她脑子里反复转了几遍,姜芝心里一动,猛地有了答案。 回想起宋梁年每天用发蜡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还有男士香水,对了,还有那天他送钻戒给她时,穿的那套骚包的紫色西装…… “你是弯的?!” 宋梁年双手环胸,“嗯,不然呢?” 看着宋梁年一脸漠然的表情,姜芝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嫌恶。 “呵,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反正我们只是相互利用。” 狗屁相互利用,明明只有他在利用柳韶,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面对姜芝的怒目而视,宋梁年不以为意,戏谑道:“难道你真的喜欢我?” 听见从他嘴里说出喜欢这两个字,都让她反胃,姜芝捏紧拳头,咬牙道:“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宋梁年一脸无所谓,“随便。” “你以为我不敢?我要让大家看清你丑陋的嘴脸。” 宋梁年呵笑一声,“你大可以去试试,看看有谁会信。” 姜芝愤怒地看着宋梁年神色自若地说出这番令人发指的话,想想他之前已经骗了两个女人,心里的火蹭蹭的往上冒,这个人渣。 和姜芝的态度截然相反,宋梁年淡定地欣赏着姜芝脸上的愤怒,神情中暗含得意,他勾唇一笑,“那我先走了。” 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姜芝的拳头握得关节发白,心中愤恨不已,这个混蛋仗着自己有钱为所欲为,骗了一个又一个,也不怕遭报应。 说到报应,姜芝皱了下眉,她想到那个一直跟在宋梁年身后的女鬼,是不是可以利用女鬼来对付他呢? 姜芝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回几次后,暂时平复下来。 冷静下来后,头脑清醒许多。问题有轻重缓急,对付人渣固然重要,但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帮柳韶渡过难关,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冲动,决不能意气用事。 至于现在嘛,姜芝起身看了眼婚房,只觉得讽刺。把头上的凤冠往桌上一扔,走出了房间。 不知道明天别人发现婚房里一个人也没有,会是什么反应。 她巴不得他们说闲话,就让宋梁年解释去吧。 姜芝回到自己原先的院子,卸妆洗澡完后,倒头就睡。 一觉到天明,姜芝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洗漱完,她照常去饭厅吃早饭。 一路上,经过的人纷纷不停打量她,眼神中有好奇、有探究、有同情还有看笑话的。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周围人议论纷纷,姜芝视若无睹,神色如常地继续往前走。 李真莉忽然冒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听他们说,昨晚你和表哥都没有在婚房里睡?是不是闹矛盾了,你可以和我说说。”说出来让她乐呵乐呵。 李真莉说得好似在关心她,其实脸上得意洋洋和幸灾乐祸的神情都快溢出来了。 看来李真莉也不知道宋梁年是gay,还专门过来想笑话她。 姜芝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既可笑又可怜,喜欢个王八蛋。但是她为什么不去取笑宋梁年,特意来挖苦她,无非是李真莉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男女之间有矛盾,都是女方的过错,这让她有些反感。 “我昨晚和宋梁年说,我被你的真情打动了,决定退出让你上位,他不答应,所以我发脾气走了。”姜芝糊口瞎编,心说你还是去找宋梁年对峙吧。 这番话在李真莉意料之外,明显愣了下,她原本是想看姜芝恼羞成怒的,“你胡说!” 她当然是胡说。因为姜芝清楚宋梁年不会祸害李真莉,毕竟有层亲戚关系在,宋母也不会同意。 姜芝拍了拍她肩膀,惋惜地看着眼前靓丽的少女,从地上捡了根弯曲的枯树枝,递给她道:“你要是能把它扳直了,你们也许会有希望。” 李真莉一脸莫名地看着手里的枯枝,这不一扳就断了吗? “你什么意思?” 姜芝摆摆手,“你自己慢慢想吧。” 李真莉不清楚她话里的意思,但她知道姜芝在讽刺她,这让她非常不爽,在姜芝正准备走时,她忽然说:“你知道我第一个表嫂是崔池以前的女朋友吗?” 见姜芝停住脚步,李真莉满意地勾起唇角,继续道:“听说你们这段时间玩得挺好吧?” 姜芝顿了下,面不改色继续往前走。 别看她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已经绞麻花似的拧起来。 宋梁年第一任妻子竟然是崔池以前的女朋友?怎么没听崔池和她说过? 如果李真莉说的都是真的,宋梁年为什么要请一个妻子的前男友来当家庭医生? 像宋家这样的富贵人家,事先肯定调查过崔池的背景,所以这些事情宋梁年绝对知道,除非说宋梁年心大,不过她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那就是崔池本身没问题。 姜芝后背有些发凉,忽然觉得这里谁都信不过。 等吃完早饭,偷偷打量她的视线一直没停过,虽说她不介意,但还是挺烦人的,走到哪身后都有小声议论的声音,好似一群苍蝇围着她脑袋嗡嗡地叫,烦不胜烦。 于是姜芝直接回了她住的院子,将那些打量的目光隔离在墙外。 姜芝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心烦意乱,有种走进了死胡同的感觉,前方无路可走,后退又找不着方向。 走了一会儿,坐到桌子旁倒了杯水喝,她思考的时候喜欢抓点身边的东西摆弄,她拿着咖啡勺沿着木桌上的纹路,轻轻刮着。 挂着刮着,她忽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似乎不久前在哪听过。 她侧头看去,目光落在床上。 没错,和前天晚上,床板下发出的声音很相似。 第53章 血菇12 她走到床边,掀开下面挡住的床单,弯腰飞快往里瞧了一眼,又赶紧缩回去,里面黑乎乎的。 打开手电往里照了照,除了地板上一层灰尘,没有可怕的东西。 不知怎么的,即使心里很害怕,但她想爬进去看看,直觉告诉她里面有东西。 她心想现在是白天,应该是安全的。 为了更有安全感,姜芝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趴在地上爬到了床下面。 动作间扬起了地上的灰尘,姜芝鼻子有些发痒,忍住打喷嚏的冲动爬到中间的位置,她翻个身,面朝床板。 床底光线不足,用眼睛找比较费劲,姜芝只好抬手在床板上摸索,床板背面比较粗糙,还有些倒刺,摸着有点刺手。 她像个盲人一样摸来摸去,在头顶那块地方摸到了一些粗糙的刻痕。 姜芝心里一喜,找到了,应该就是这里! 她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过去,看见床板上潦草的字迹——找〤。 果然她的直觉是对的,女鬼真的在上面留了信息。 但是,找什么? 字刻得歪歪扭扭不是分好分辨,特别是第二个字,像是只写了一半。 每个笔画都刻得非常深,有些地方更是沾染了血迹,她脑子里想象了下那个女人指甲折断,血肉模糊的画面。 看着近在咫尺的字,姜芝越看越瘆人,赶紧用手机拍了张照片,爬了出去。 拍了拍身上的灰,姜芝点开刚才在床底拍的照片,看着上面的字迹陷入沉思。 女鬼留下这两个字,究竟有什么目的? 女鬼是想给她提示,从而帮助她,还是女鬼希望她帮忙找东西? 姜芝又看了眼照片,第二个字没写全,要她如何找? 真是头大。 好不容易找到线索,结果却只写了一半。 她想了想,把手机的输入改成手写,在界面中输入〤,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字,结果还是没什么帮助。 心情从最开始的激动中慢慢平静下来,还以为找到了重要线索,实际却是引出了更大的疑团。 “笃笃笃。” 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正郁闷时,姜芝听到有人敲门。 她下意识皱眉,不会是那些想听八卦的人找上门来了吧? 她走过去开门,发现是崔池,他手里拿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米白色的液体。 想到李真莉之前说的话,姜芝再见到崔池心情很复杂,不知该不该继续和他接触。 “发什么呆呢?”崔池见姜芝打开门后,一句话不说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让我进去吗?” “没有。”姜芝笑了笑,侧身让崔池进来,“进来吧。” 崔池走进去,将瓶子放在桌上,介绍说:“这是厨房的王叔酿的米酒,他不仅炒菜厉害,酿酒的手艺也是一绝,我专门带给你尝尝。” “谢谢。”姜芝礼貌道谢,不过她现在没心情喝,“我晚点再试吧。” 崔池很快察觉到姜芝的不对劲,好像态度生疏了许多,他没再提米酒的事,转而问她,“心情不好?” 接着又问:“是因为昨晚的事吗?” 姜芝摇头,又点头,“有一半吧。” 崔池不解,“什么叫一半?我之前还以为你不喜欢宋梁年呢,难道我猜错了?” 心情不好有一半原因是愤慨宋梁年骗婚的事,姜芝犹豫了下,决定还是不和他说,反问道:“你为什么总是说我不喜欢宋梁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怀疑崔池早就知道宋梁年的事。 崔池轻轻推了下眼镜,盯着她看了会儿,这才说:“抱歉,我好像误会了,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姜芝一听这话,便什么都明白了,他果然是知道的! 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有种被人愚弄的羞恼,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告诉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女人嫁给那个混蛋,“亏我还当你是朋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来的第一天,我本来是打算隐晦地提醒你的,结果我发现你并不喜欢宋梁年,我猜也许你是他请来假结婚应付家里人的……” 崔池发现原来她并不知情后,表情很是脸羞愧,语气歉意道:“而且我和宋家签了保密协议,如果我直接将那些事告诉你,不仅要支付巨额违约金,以后在这圈子都别想再找到工作了,我真的很抱歉。” 姜芝听得一愣,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姜芝:“你有没有提醒过前面两位?” “我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是他前妻失踪后我偶然发现的。” “还有一件事。”姜芝道,“李真莉告诉我宋梁年的第一任妻子是你的前女友,你之前为什么也没告诉我?” 话题跳跃的有些快,崔池愣了下,有些茫然道,“你没问过我呀?” “我不是问过你几次关于他前妻的事吗?” “我以为你是指的他的第二任妻子。” “……那好吧。”姜芝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工作呢?不觉得在前女友的老公家上班很奇怪吗?” “我来之前也不知道宋梁年的妻子是谁啊。”崔池觉得冤枉,“再说,我们在学校时和平分手了,她毕业之后结婚嫁人,我在她丈夫家上班其实也没什么吧。” 早上听李真莉那八卦的口气,姜芝下意识以为是,宋梁年插足了崔池和他前女友的关系,原来不是。 “这里环境这么无聊,我不是没想过要拒绝他们,可是……”崔池顿了下,“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姜芝翻了个白眼,“没想到你也是爱财之人呐。” 要说她心里没有芥蒂那是假的。 不过,她来这里也不是交朋友的,他的品性如何其实与她无关,她不应该投入太多个人情绪进去,最重要的是崔池能给她提供一些宋家的信息,所以她不能与他交恶。 崔池松了口气,刚想开口说话,敲门声忽然响起。 “又是谁?”姜芝嘀咕了一句,去开门。 王婶不苟言笑地站在门外,“夫人请你过去。” 看来宋母想和她说昨晚的事,她早就料到宋母会来找她,所以有心理准备。 刚才王婶在门口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眼神越过她向房间里打量,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崔池后,再次看她的眼神多了些异样。 姜芝暗笑,她知道王婶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她不在乎。 “王叔的米酒我就给你放这儿了,你有空再喝。”崔池识趣地起身告别,“你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了。” 姜芝又一次被带到佛堂,再次见到跪拜在佛像面前的宋母。 她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处处充满讽刺。 宋母天天拜佛念经,看着十分虔诚,却披着伪善的外衣,私底下纵容儿子干混蛋事。 姜芝暗道,念再多的经也洗不净你身上的罪孽。 宋母不知姜芝心中所想,一改往常的冷淡,脸上露出慈母般的微笑。 “何为夫妻?男为天,女为地。夫妻之间难免闹矛盾,但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应该懂得体贴丈夫,梁年在外面工作辛苦,你作为妻子应该体谅他。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一种智慧……” 宋母只字不提宋梁年的事,满口都是教她如何做个好媳妇,给她上女德课。 要说宋母不知道宋梁年的取向,打死她都不信,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姜芝听得膈应,心里直呼晦气。 即使内心腹诽,表面还是一点情绪不漏,她不想节外生枝,和宋母翻脸对她的处境不利。 说了半天,宋母觉得喉咙都干了,心想差不多了,喝几口茶润润嗓子,满意地拍拍姜芝的手,“行了,今天就说到这里,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想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芝扯了个标准的假笑,“知道了。”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这孩子聪慧。”宋母称心地点点头,觉得自己没白费功夫,“你先回去吧。” 从烟雾缭绕的房间里出来,她深吸一口外面清晰的空气。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没有下雨也没有起雾,她决定到处走走,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她首先想到的地方是宋梁年前妻以前住过的房子,那是她们生活过的地方,应该能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但是,她不知道她们以前住哪,更头疼的是她还不能直接问宅子里的佣人。 “稀客呀,你来找我干嘛?”院子中支着一把淡黄色户外伞,伞下有个小圆桌,上面正煮着花茶,李真莉惬意地坐在那里涂指甲油,斜睨姜芝一眼,嘟了嘟嘴,低头吹了吹手指甲。 “你这院子真好看。”虽然是客套话,但这话一点不违心,蓝天白云下,李真莉的院子里种了一株花树,红色的花朵布满枝头,微风轻轻一吹,落英缤纷。 后面是中西合璧的两层小洋楼,琉璃彩绘窗,仿佛老照片中旧时光的景象。 本来绷着个脸的李真莉,神色稍霁。 她最喜欢别人夸她了。 “还行吧。”李真莉嘴角悄悄上扬,“确实比你住的院子强点。” “要不要喝点花茶?”精致的玻璃茶壶中花瓣翻涌,李真莉说着帮她倒了一杯。 “谢谢。”姜芝坐下,端起茶杯嗅了嗅,闻到一股芬香,“好香啊。” 李真莉喜欢听恭维话,这些话无疑都取悦了她。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今天天气好,我闲着无聊到处逛逛,在外面看着这个院子漂亮就进来看看,没想到你住这里。” 姜芝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她其实是特意来找李真莉的,整个宋家除了崔池,应该就是她知道的最多,而且她挺傻白甜的,套话相对比较容易。 第54章 血菇13 姜芝顺着她的话继续说:“是比我那院子好看多了,而且我房间下雨还漏水。” “是吗?”李真莉杏眼微瞪,又说,“不过还好,你以后也不用在住那里了,你和表哥结婚后就搬到他那去了。” 后半句听着有些泛酸。 姜芝叹了口气,“昨晚我们不是吵架了吗?我暂时不想住那,还是先回以前的院子住着。” 李真莉顿时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些,眼神闪光,“你们昨晚到底因为什么吵架啊?” “……有一些是因为他前妻的事。”姜芝神色黯然,装作闷闷不乐的样子,“他的前妻当初也是住在那里吧?” 李真莉一听就明白了,柳韶这是吃表哥前妻的醋了,他们昨晚肯定就是因为这个吵的架,“你想多了,他们以前不住那里。” “真的吗?”姜芝面带疑色,“你不会是想安慰我吧?” “我骗你干嘛?”李真莉道,“宋家至于这么抠搜嘛,我们家又不缺钱,他们以前住的其他院子,而且房子早都拆了,你就是想住都不行。” 拆了? 姜芝愣住,房子拆了,她上哪儿去找女鬼要她找的东西? “为什么拆了?” “不知道。”李真莉摇头,“当时家里请了风水师傅来看,他说那里风水不好,建议表哥拆了,不过我也觉得那里风水不好,要不然她们怎么都……” 李真莉啧啧可惜道:“要我说她们真没有享福的命啊,好不容易……” 李真莉还在碎碎叨叨,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连房子都没了,她还能说什么,心凉了半截。 怎么就这么难。 要打听的信息已经打听完了,姜芝坐了会儿起身告别。 “就走了?”李真莉说得正起劲,“再坐一会儿吧?” “不了。”姜芝临走前,看了眼李真莉,“早上我最后说的话是真的。” “什么?”李真莉一脸懵,没反应过来。 “他就和那树枝一样,是弯的。”姜芝转身径直出了院子。 姜芝垂头丧气地从李真莉院子出来,想着此时回去也是在屋里干坐着,还不如趁天气好再去其它地方找找,没准能有所收获。 她有意避着人多的地方,挑着偏僻的小径走,高高的院墙挡住了阳光,另一边高树浓荫,姜芝走在里面有些阴凉,特别是风一吹,总觉得背后有人,害得她走几步回头看一下。 即将走出小径时,姜芝看见了不远处的宋梁年,边打电话边往前走。 而他身后的影子又出现了。 走着走着,他身后的影子突地停了下来,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锁定了姜芝的方向,朝她转过身来。 姜芝心里一惊,暗叫不好,它不会是想过来吧? 她拔腿就想跑,谁知影子直直地抬起右手指着一个方向。 什么意思? 姜芝疑惑地顺着影子指的方向看过去,就是普通的花草而已,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等她再看回去,宋梁年和影子都不见了。 天色阴暗下来,风渐渐大了,吹得树上的叶子簌簌作响。 姜芝觉得影子指的不是眼前这个花园的一角,因为那里刚好是个石门,可以通向其他地方。 她朝着那个方向走去,穿过门后姜芝一边走一边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一片应该是佣人住的地方,外面平地上拉着几根绳子,上面晒了被子和衣服。 雨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树叶上,没一会儿房子里跑出几人,嘴里大声嚷嚷着下雨啦,快出来收衣服。 很快她身上的衣服全部淋湿,再加上刮风,冷得不行。 只能暂时作罢,先回去。 走到拐角处,一群小孩风风火火往家里跑,和她迎面撞上来,推搡中,左脚脚踝处传来一阵酸痛,她赶紧扶住墙壁才站稳。 扭到脚了。 那群小孩只顾着回家躲雨,一股旋风似的跑走了。 出来收衣服的那些人发现了她。 “太太,你怎么跑这来了?” “赶紧回去洗个澡吧,小心别感冒了。” “我这里有伞,给你!” 姜芝忍着不适,接过她们热心递过来的雨伞,“谢谢,我下次再还给你。” “没事,一把雨伞而已。”女人笑眯眯地摆手。 ** 一瘸一拐回到住处,吹干头发,姜芝换了套衣服又出门了。 她打着伞,慢吞吞往前走,准备去崔池那里看看有什么药可以擦。 路上,陈伯手里提着几袋垃圾经过,见她走路姿势有些奇怪,便停下来问:“太太这是怎么了?” 姜芝:“没什么,扭了下脚。” 陈伯关心了几句,似乎想起什么,又问道:“太太上次说的护身符求到了吗?” “没有,我上次去的时候,庙里没人。”姜芝遗憾道。 “我听他们说那位方士后天会来。”陈伯说,“太太你如果想还需要的话,可以后天去看看。” “那真是太好了,我后天过去瞧瞧。”姜芝都没抱希望了,没想到还有转机。 听到好消息,姜芝心情愉悦许多。 来到崔池的住处,姜芝敲了敲大门,等了一会没人回应,她又敲了几下,见还是没人开门,她走到窗户边,透过透明玻璃往里望去。 房子里没开灯有些暗,里面没人。 可能是出去了吧,姜芝拨了个电话过去,还是没人接,只好发了条短信给他,问他有没有跌打药。 回到院子,姜芝看见陈姨提着饭盒在敲门。 听到脚步声,陈姨回头发现姜芝后,作势要过来扶她,“听陈伯说你扭到脚了,严不严重?需不需要我帮你叫崔医生过来。” 姜芝连忙摆手,“没事,小问题而已,不用扶我,我已经跟崔医生说过了。” “那行,你小心点,慢慢走。”陈姨把饭盒放桌上,“我专门让厨房炖了骨头汤,你趁热喝。” “谢谢。”姜芝道谢,“满烦你了,陈姨。” “应该的。”陈姨笑着放下东西,提醒她注意养伤,便离开了。 吃完饭,崔池才提着医药箱来找她。 一进屋,崔池就没忍住数落她,“我真的佩服你,你怎么老是受伤?” “……被小朋友撞到了。”姜芝扶额无语,“你以为我想啊?!” 崔池检查了一番,对她说,“骨头没事,吃点止疼活血的药就行,等下拿热毛巾敷一下。” 姜芝“哦”了一声,试探地问道:“那个血菇……” “想都别想。”崔池一听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扬眉道,“那么宝贵的东西,是给你治脚用的吗?” “那你上次又给我用了?”姜芝好奇地问。 崔池凉凉地瞥一眼她受伤部位,“你觉得上次和这次的用量能一样吗?” 姜芝无言以对,不过她也就随便问问,不行就算了,转而问道:“诶,你有没有想过血菇的肥料是什么?” “你上次不是问过我吗?”崔池道,“怎么,难道你发现了什么?” “那倒没有,就是……”姜芝拧眉,表情纠结起来。 “吞吞吐吐的,就是什么?”崔池收好东西,悠哉地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 姜芝默了默,问道:“血菇的颜色和气味,让我怀疑它的肥料可能和……人有关?” “人?”崔池笑道,“粪便吗?” “……不是。”姜芝被粪便两个字雷到了,“你再往恐怖的方向想想。” “你是说,肥料就是人?” “上次宋梁年带我去血菇工厂,我偷偷摸了下里面的土壤。”姜芝道,“是紫红色的,粘粘的还很腥,我怀疑是血,再加上宋梁年的两任妻子离开的方式都很不正常,所以……” 崔池收敛了笑意,双眸漆黑如深潭,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嘲笑她异想天开,沉吟道:“你还记得,你上次问我他前妻失踪的事吗?” “记得。”姜芝印象深刻,“当时你话说一半,就不肯说了。” 崔池点头,“对,其实宅子里的人私底下除了说她们已经死了,有人和你想到一块去了。”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这样怀疑。 “你怎么看?”姜芝问道。 “这些都没有证据,不好断定。”崔池没有正面回答。 “没有证据可以去找啊。”姜芝道。 “你说得容易,怎么找?”崔池轻笑,“外面有多少人想找到肥料的秘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成功过。” 第55章 血菇14 “行了,别聊这些沉重的话题了,聊点别的。”崔池拿起桌上他上午带来的米酒,“有杯子吗?” “有。”姜芝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玻璃杯,崔池分别倒满,“尝尝。” 香甜的酒香扑鼻而来,姜芝先浅浅抿了一点,口感清甜而不涩,七分米香,三分酒味,“好喝!” 崔池一副我就说吧的表情,“王叔自己酿的,没有添加剂,夏天冰镇后口感更好,你以后可以试试。” 姜芝笑而不语。 夏天她早就不在了。 姜芝很喜欢这种甜甜的饮料,而且米酒酒味不重,她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太阳穴传来晕闷感,眼睛些许迷蒙。 她不知道王叔的米酒虽然度数低,却带点后劲。 脑子晕晕乎乎的,话也变多了,她指着崔池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喜欢宋梁年的?” 害她每次被问都提心吊胆。 “第一次就发现了。”崔池语调轻快,“不过,要是没有李真莉的话,我也许看不出来。” “……什么意思?” “你两站一起对比太明显了。”崔池失笑,“哈哈,对着宋梁年,一个像花痴眼睛里放光,一个安静得像一潭死水。” 姜芝揉了揉额角,难怪一开始宋梁年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崔池把杯里最后一口米酒喝完,问她:“既然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嫁给他呢?” 姜芝这会儿意识到自己喝多了,她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听到崔池的问题,她忽然想到上午崔池说的那句话——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又想到昨晚宋梁年对她的误解,姜芝“噗嗤”一下笑出来,开玩笑地说道:“还不是图他的钱。” 崔池愣了一瞬,过了几秒才说:“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之前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啊。” 崔池顿悟般地哦了一声,扬眉道:“意思是现在已经相信我了?” 姜芝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摇头道:“现在是因为我喝多了。”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这一夜姜芝睡得格外沉,等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 姜芝伸了个懒腰,下床去拉窗帘,推开窗户外面清新的空气吹进来,她闻到自己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于是去浴室洗了个澡。 “今天恢复得怎么样?” 崔池来的时候,姜芝正在吹头发,笑道:“看不出崔医生还挺负责呐。” “那可不,再怎么说你也是老板娘,我不敬业点怎么行?” “得了吧你。”姜芝道。 崔池建议道:“你这是小伤,不需要躺床上修养,适当的活动能好得更快。” 姜芝想说她没打算躺一整天啊,她准备等下去给人还伞,然后继续昨天没走完的路,接着又听崔池说—— “刚好我今天没事,为了防止你伤上加伤,可以勉为其难陪你去散散步。” “呸,乌鸦嘴,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姜芝笑骂道,“你闲着无聊就直说好了。” 崔池倚在门上,神神秘秘道:“我知道有个好地方,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好地方?”姜芝对着镜子扎头发,随口问道。 崔池凑近,压低声音说道:“这里有棵几百年的古树,听人说经常在那里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你不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吗?” 嗐,她哪里是感兴趣,还不都是为了找线索,不然谁没事干去触霉头。 “你就说去不去?”见姜芝不说话,崔池又问。 “去。”当然要去。 姜芝收拾好,同崔池准备出门,关门时忽然想起伞忘拿了,又进去拿伞。 见姜芝拿了把伞出来,崔池抬头望了望天,眼神费解,“又没下雨,你拿伞做什么?” “昨天问人借的,等下顺路给人还回去。”两人边说边往外走。 来到昨天那地方,姜芝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家借的伞给她,只好委托一个在院子里晒衣服的女人帮忙转交。 姜芝道:“好了,现在往哪走?” “往前走。”崔池抬了抬下巴。 姜芝微愣,崔池说的前面,不就是昨天那个影子给她指的方向吗。 这么巧? “怎么了?”见姜芝看着前面的路出神,崔池好奇地问。 “没事。”姜芝摇头,“走吧。” 越往前走,地上的碎砖乱石越多,野花零零散散地开在杂草之中,她还看见有小鸟的尸体躺在路上。 崔池带着她笔直向前走着,没有拐弯的迹象。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跳忽然变快了。 崔池时不时低头和她说几句,姜芝心里想着事,嗯嗯啊啊敷衍地回着。 “柳韶。” 突地,姜芝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声音飘渺,如同一阵轻风吹进她耳朵里。 她以极快的速度转身,视线来回搜寻几遍,却没看见任何人。 崔池发现她站着不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找什么?” “刚才有人叫我。”姜芝道,“你听见没?” “有吗?”崔池四下里望了望,狐疑地看着她,“我没听见,不会是你听错了吧?” 她听得很真切,绝对没有听错,刚才的的确确有个女人叫了声柳韶。 背后冒出一层冷汗,身体的细胞开始躁动,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慌感,她感觉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直觉告诉她不应该继续往前走。 崔池道:“会不会是恶作剧?” “不知道。”姜芝没有将心里所想告诉崔池,只道,“我们下次再来吧,我突然有点不舒服。” “都走了一半了……”崔池可惜地咕哝了句,不过见姜芝脸色确实不太好,便没坚持,“你脸色有些发白,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肚子有些疼。”女性最佳借口——大姨妈疼。 崔池一听就懂,身为家庭医生的他还是嘱咐了一些经期注意事项,提醒她注意不要受凉之类的。 姜芝心不在焉地点头,脖子后面凉嗖嗖的,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两人住在不同方向,便分开了。 慢慢往回走,心底那些让她不安的感觉神奇般地也随之减退,等危险之感完全消失,姜芝的好奇心逐渐涌上心头。 那前面到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如果真有危险,昨天那个影子引她去的目的是什么? 姜芝正想着,余光一瞟,看见宋梁年面色不虞地走进了李真莉的院子。 她心里一动,小跑着跟了上去。 跑到门口,姜芝见宋梁年进了那栋漂亮的小洋楼,反身关门前还特意看了看外面有没有人。 姜芝赶紧缩到墙后,等了几秒,才又探出脑袋。 躲在这里偷听不到什么,姜芝蹑手蹑脚走到院子里,很快来到窗外。 李真莉这窗户玻璃弄得花花绿绿的,站在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这时,里面响起模模糊糊的声音。 两人似乎是在另一间房里说话,离她这应该有段距离,听得不是那么清楚。 “……胆子真大……你知不知道……血菇……今年少……”是宋梁年带着怒气的声音。 听到血菇二字,姜芝双眼一亮,恨不得把耳朵贴在玻璃上。 接着听到李真莉委屈巴巴的声音:“不过只是……用不着这么生气……” 宋梁年显然被这句话气到了,声音陡然拔高,这下姜芝全都听清了,“血菇肥料有多难得?!你不知道我最近为了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 李真莉可能是心虚了,小声说了几句,姜芝一句也没听清。 听到血菇肥料,姜芝激动得不行,迫不及待地想进屋看看他们说的肥料到底是什么。 大门“哐”的一声被推开,宋梁年踏着重重的脚步,气冲冲离开了李真莉的院子。 宋梁年走了,那她就可以进去了。 可现在进去,等于直接告诉李真莉她刚才在外面偷听,姜芝不得不耐心等了几分钟才出去。 她装模作样地敲了敲敞着的门,“有人在吗?” 李真莉背对着她坐在真皮沙发上,突然听到姜芝的声音,肩膀猛地抖了下,转过头来,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李真莉瞪眼,语气不自然,“……你、你刚才在外面有没有碰到谁?或听到什么?” “没有啊。”姜芝眨了眨眼睛,“刚才还有人来过吗?” “没、没有!”李真莉大声否认。 姜芝“哦”了声,眼睛开始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 在李真莉公主装修风格的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并没发现有肥料嫌疑的物品,她不禁有些失落,看来是她想多了,这里并没有她好奇的血菇肥料。 这时,姜芝的目光被一个鱼缸吸引住。 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透明鱼缸,奇怪的是里面一条鱼也没有,干干净净的只有一缸水,和冒着泡泡的增氧泵。 李真莉紧张兮兮地挡在鱼缸面前,遮住了她的视线,急急嚷嚷道:“没什么好看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真莉如此紧张,姜芝反而对这个空鱼缸更好奇了,肯定有古怪。 “是这样的,我想问你借点姨妈巾,我来的时候忘记带了。”姜芝故技重施,又搬出大姨妈的借口。 李真莉眼神警惕地打量了她几眼,似乎实在辨别她有没有说谎,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在这等着,我进去拿,别碰任何东西!” “嗯,谢谢。” 见姜芝点了头,李真莉不放心似的一步三回头地上了二楼。 第56章 血菇15 李真莉一走,姜芝立马走到鱼缸前,挽起袖子打算把手伸进捞捞。手指刚要碰到水,又觉得不妥,万一水有问题呢?得找个棍子之类的东西。 打开抽屉,姜芝在里面找到了几根毛衣针,除此之外,她还发现了一个东西—— 一把女士微型手枪,质量很轻,随身携带方便。 姜芝只犹豫了一秒,拿起手枪,迅速装进口袋中。 她拿着毛衣针在鱼缸里来回搅了搅,又把沾了水的毛衣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并没有发现异常。 真的就是一缸普通的水。 刚才见李真莉那么在意这空鱼缸,她还以为里面的水有问题呢。 楼梯响起哒哒的脚步声,是李真莉下来了。姜芝赶紧把毛衣针放回抽屉,不动声色地走回刚才的位置。 “给你。”李真莉递过来一个印着英文的纸袋,里面装着几包姨妈巾。 “谢谢。”姜芝接过来,看见李真莉后面跟着一条白色博美,脖子上戴了一个可爱的粉色蝴蝶结。 “它好可爱呀。”姜芝刚准备蹲下去摸一下它的脑袋,谁知小狗双耳忽然立起来,头转向门外,下一秒就冲了出去,边跑边汪汪汪地大叫。 “球球,你去哪儿?”李真莉大喊一声,急忙追了上去。 姜芝提着纸袋出来,看到球球抬着前腿踩在树上,冲着上面不停狂叫。 等她走近,发现树上有只橘色的胖猫,炸毛了,弓着背嘴里低吼着。 是崔池养的小橘。 “哪来的野猫呀?”李真莉道,“球球不要和它玩,小心它身上有虫子。” 姜芝拿出手机正要给崔池打电话让他过来,就看见崔池匆忙跑进了院子。 “我刚准备和你打电话。”姜芝指着树上,“小橘在上面,你快把它抱下来。” “我在外面听到狗叫,就猜到有可能是它。”崔池点点头。 “原来这只野猫是你的啊。”李真莉不悦道,“快把它带走。” “你先让你的狗闭嘴。”崔池不客气地回道。 李真莉“哼”了一声,气呼呼地抱着球球进了屋。 球球被关在屋子里仍不消停,隔着门大叫,让树上的小橘非常不安,怎么哄都不肯下来。 “算了,我抱它下来。”崔池道。 好在这是一颗桂花树,长得不高,崔池伸手就能够到小橘。 “你小心一点。” 可能是叫累了,屋里球球的叫声终于停了下来。 狗叫声一停,树上的小橘慢慢放下了防备,崔池趁着这时把它抱了下来。 “汪汪汪——” 不巧的是,歇了会儿气的球球又开始叫起来。 把崔池怀里惊魂未定的小橘又吓了一激灵,瞬时露出锋利的指甲,对着崔池的胸口一顿乱抓。 “啊!”崔池吃痛一声,下意识松开了手,小橘跳到地上一溜烟跑没影了。 “你没事吧?”事情发生得太快,姜芝来不及反应,崔池胸前的衣服已经被小橘抓破。 “你流血了。”姜芝惊呼,发现他白色衬衫上有血渗出,可见刚才被抓得有多重。 “……嘶,没事,回去包扎一下就好了。”崔池拧眉道,“我先回去了。” “等等。”姜芝叫住他,从地上捡起一个黄色的纸符递给他,是刚才被小橘抓断了绳子掉出来的。 崔池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已经破了,没用了,帮我扔了吧。” “好吧。”姜芝略微可惜的看着手里被抓破的纸符,最后扔进了垃圾桶。 吃完午饭,窗外又开始下雨了。 姜芝决定去看望下受了伤的崔池。 她到的时候,屋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崔池正优哉游哉地坐在窗边,一边欣赏雨景一边喝茶,一点也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 “你竟然空手来看望伤者。”崔池愤愤地指责她。 “那我出去摘些野花再回来?”姜芝收好伞站在门口抖雨水,听完后作势要重新开伞。 “算了算了。”崔池装作嫌弃地挥挥手,“亏你说得出口。” “你没事了吧?”姜芝指了指他胸口受伤的地方,虽然他换了件衣服,但能看出来衣服里面绑了绷带。 “小伤,看着吓人而已,已经没事了。”崔池帮姜芝倒了杯茶,动作还是有些不自然。 姜芝猜他是不好意思承认,在乎面子。 她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就放下,太浓了,她喝不惯。 崔池见她皱眉,便知她喝不惯,“房里有瓶装水,我去给你拿一瓶。” “不用。”姜芝叫住准备起身的崔池,连忙说,“你告诉我在哪,我自己去拿吧。” 崔池:“就在隔壁,地上的箱子里。” 隔壁的门没关,虽然没开灯,屋里有些昏暗,但是窗外有光照进来,姜芝很容易就看到了地上那箱水,她走过去拿了一瓶出来,顺便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 房间左边的墙上一排柜子,上面摆着她不认识的瓶瓶罐罐。右边墙是一排书柜,放着很多医学专业的书,整个房间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化学气味,姜芝随意打量几眼准备离开。 她刚一转身,听到身后响起“滴答”一声,外面还在下雨,可是声音听着不像是从窗外传来的。 还没等她细想,紧接着“滴答”声再次响起,这回她听清楚了,是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就在她背后。 “……啪嗒。” 是脚步声,伴随着一股泥腥味从身后飘来。 姜芝头皮一下炸开了,这个气味她太熟悉了,和那天晚上女鬼出现时,她房间被水淹的气味一模一样。 姜芝惊恐万分,抬腿就要往外跑,腿都迈出去了,一只冰凉刺骨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整个身体如同被点了穴,瞬间僵在原地,不得动弹。 女鬼似乎在说话,可她一个字都听不清,只听得到她喉咙里发出呜哇呜哇,含糊不清的声音:“……几……水几……” 姜芝脑袋嗡嗡的,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韶,你找到没?” 外面的崔池见她半天没回来,便喊了声。 几乎是一瞬间,姜芝觉得肩膀一松,身上所有的不适感立时消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找到了。”姜芝应了声。 她擦了下脸上的冷汗,走了出去。 走到客厅,看到崔池背对着她,站在墙边,正“咚咚咚咚”地用头撞墙。 “你干什么?”姜芝讶然,“头痛啊?” 崔池好像没听见似的,还在不停撞着墙。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沉闷的“咚咚”声。 姜芝这下感觉不对劲了,她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她警惕地看着崔池,发现他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再这样下去,她怕他脑袋会撞出毛病来。 她抿了抿唇,又小声喊了下他的名字,“崔池?” 她试探着走过去,见崔池没有做出其他异常反应,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抓住他的肩膀转过来,正面朝她。 等看见崔池的脸,姜芝吸了口冷气,不禁往后退了半步。 姜芝:“……你怎么了?” 崔池眼神涣散,整个人像丢了魂一般。 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姜芝这下慌了,她完全不知如何处理眼前的状况。 眼看崔池又默默转了回去,继续用头撞墙,她连忙又把人拉回来。 “哎,别撞了,快停下来!” 崔池现在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下一秒又要往墙上撞。 这样下去不行,姜芝心想,先找根绳子绑起来再说。 可她一松手,崔池又继续撞墙,她怕等她找到绳子回来,他人已经撞晕了。 姜芝想了想,干脆拉着他一起去找绳子,哪知崔池找不到可以撞头的东西,竟往她身上撞起来。 “喂,快醒醒,别撞了,是我!” 姜芝简直要疯了,她感觉有头蛮牛在不停用头撞她。 骨头都被他撞痛了,姜芝脾气也上来了,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电影里中邪的人可以扇耳光。 她扬起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落在崔池脸上。 崔池脸一歪,人也跟着一起摔到地上。 是不是太用力了?打完后手上都是麻的。 她忐忑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人,“喂,清醒了没?” “我怎么坐到地上了?”崔池一脸茫然地抬起头,露出脸上五根红色手指印。 姜芝有些心虚,“你刚才中邪了知道吗?” “我头有点晕。”崔池一时半会儿没缓过神,用手碰了下额头,“……好痛。” “不晕才怪,你刚才一直用头撞墙,吓死人了。” “我的脸又怎么了?好像肿了。” 姜芝干咳了一声,“你是不知道,你刚才像头疯牛似的到处乱撞,我拉都拉不住,我想起别人说打耳光可以打醒……” 崔池眼神幽怨,“你就不能轻点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寻仇。” 姜芝:“……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撞墙,不谢谢我就算了,还想怪我?”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撞墙呢?”崔池狐疑地摸着脸,喃喃道。 第57章 血菇16 姜芝问:“刚才外面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啊。”崔池道,“我见你那么久没回来,就喊了一声,之后就没意识了,发生了什么完全没印象。” 姜芝回想了下,忽然说:“我知道了,是因为上午你的护身符没了!” “不会吧?”崔池还是有些不信,觉得太匪夷所思。 “怎么不会?”姜芝笃定道,“之前都没出事,护身符一丢立马就出问题了,肯定是这个原因。” “……是有些巧了。”崔池半信半疑,这些年一直坚信唯物主义,观念一时之间很难转过来,“那我现在还有危险吗?” “不好说。”这个她也不清楚,“不过,陈伯告诉我明天那个给他们画符的方士会来,你要不要一起去?” 崔池点点头,“可以。” 第二天一早,姜芝吃过早饭后往大门走去,她昨天和崔池约好9点在那里碰面。 今天雾特别浓,几米远以外的景象完全变模糊了。她走到门口,跨出门槛,看到站在雾中的崔池,他应该来了有一会儿,头发微微潮湿了。 听到脚步声,崔池回头冲她笑了笑,“走吧。” 姜芝看见他额头上贴了块类似膏药贴的东西,“额头怎么样了?” 崔池道,“没大问题。” 两人很快来到山顶,姜芝看见一辆轿车停在寺庙外面,看样子那位方士果然来了。 走进庙里,姜芝看见两个少年,一个在扫地,一个在烧香,发现有人进来了,便笑着迎了上去。 “两位是来找师傅的吗?” 姜芝点头,“是的。” “请跟我来。” 姜芝和崔池跟着两位少年来到右侧里面一间小房,一位银须白发的七旬老者坐在里面。 “两位请坐。”两位少年应该是这个老者的徒弟,说完便站到他两侧。 姜芝和崔池坐到老者对面的椅子上。 刚坐下,对面的老者便开口道:“看两位的气色不太好,乌云满面,印堂发黑,必有灾祸啊。” 姜芝和崔池相视一眼。 似乎还真有点本事? 姜芝把昨天崔池中邪的过程和老者完整地说了一遍。 老者听完,思索了会儿,沉吟道:“我先给你们两张护身符,如果问题解决不了,再来找我。” “行。” 不一会儿徒弟取来两张护身符递到他们两个手里,“贴身带着便可。” “谢谢。”姜芝欣喜地看着手里的期盼了很久的黄色纸符,这样一来那个女人应该不会再出现在她梦里了吧? 事情办完,两人起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两位徒弟笑容可掬地拦在他们面前。 “请两位结完账再走。” 姜芝愣住,住在宋家衣食住行都不用钱,太久没花钱了,下意识认为宋家请来的方士应该已经给过费用,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要给钱。 崔池是完全没有这些概念,甚至以为寺庙的东西都是不要钱的。 两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少钱?” 徒弟脸上露出礼貌的微笑:“五千。” “这么贵?”姜芝咋舌,“两张护身符居然要五千!” 徒弟笑着解释:“不是两张,是一张的价格。” 姜芝:“……” 两张符居然要一万块!! 抢钱啊? “我来付吧。”崔池用手机扫了下徒弟手里的付款码,转了一万块过去。 “我的那份钱让宋梁年给你。”姜芝面不改色道,肯定不能白占他便宜,而她又不知道柳韶的密码,只能把账推到宋梁年头上了。 付完款,两位徒弟彬彬有礼地送他们到门口,姜芝突然对崔池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还点事想问一下师傅。” “好。”崔池道。 姜芝返回去,来到老者面前。 “师傅我还有问题想请教一下。” 她其实是故意支开崔池,刚才没说就是想等她一个人时,单独问。 经过这么多事,姜芝觉得还是不要什么都让别人知道,谨慎点为好。 姜芝将她来到这后身上发生的所有怪事,和几次见到那个女人的经过,竹筒倒豆子般和老者描述了一遍。 老者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脸色比刚才严肃,“听你这么说,她们多次纠缠你,却没有做出伤害你的举动,我看大概是她们并不是想害你,而是有事相求,希望你帮她们做些事。” 姜芝立马想到床板上被刻的那两个字,她一开始还分不清,这是给她的提示——利用信息可以找到最后害死柳韶的坏人。还是那人希望她帮忙找东西。 听老者这么一说,她才明白原来是希望她帮忙找东西。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昨天照着那个影子指的方向走,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我,不知怎么的,我感觉那个喊我名字的人不希望我继续往前走,我当时也觉得前面很危险,所以最后我还是回来了。” 老者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女性的第六感还是很灵的,当你觉得危险时,还是听从自己内心的感觉较为妥当。 当然了,它们也有好坏之分。它有时候会迷惑你,令你以为它是无害的,从而让你一步步走进它设的陷阱。” 姜芝越听越糊涂,“那我到底应不应该相信它们呢?” 床下刻得那两个字——找〤,她还找不找? “呃……这个很难说,我还是建议你听从内心。”老者还是没有给出正面回答。 姜芝道别老者出来,心里很复杂又迷惑,感觉他说了一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怎么聊了这么久。”崔池走过来问。 “嗯,请教了一些问题。”姜芝含糊道。 崔池脑子灵活,一听就知道她不想聊这个,便没有多问。 两人一路无言下了山。 回到别院,姜芝靠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护身符,又把上次拍的照片翻出来——床板上的刻字。 犹豫了好一会儿,姜芝还是决定继续找照片上的东西。这个故事里的线索不仅少,还如一盘散沙,让她理不清头绪,如果放弃寻找,她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对了,还有昨天在崔池家,那个女人出现时说的话——水几。 什么“水几”? 上一个线索还没解开,又来了新的,实在是太费脑细胞。 不过,她注意到女人每次出现,身上都是湿漉漉的,还很脏,有泥腥味。 她猜,女人很有可能是淹死的。 她知道宋宅有池塘,但不知道水有多深,能不能淹死人。 谨慎起见,姜芝决定还是再去池塘那里看看,也许她遗漏了什么也说不定。 大雾过后,天空放晴了,姜芝来到池塘时,有两个女人正坐在那里聊天,还有两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在一旁玩耍。 见姜芝走过来,两个女人立马起身拉着小孩就要走,可两个小孩正玩得开心,不乐意离开,瘪了瘪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躲她,但姜芝赶紧说:“没关系,让他们继续在这里玩吧,不用在乎我。” 听姜芝这么说,两个女人腼腆地笑了笑,放开了手。 可能是顾忌姜芝在这里,两个女人再聊天时刻意压低了声音,好像怕被她听到。 姜芝没管她们,走到池塘边,认真打量了一番,池塘里的锦鲤养的又大又肥,见有人马上游过来讨食。 她看见有几条锦鲤从对面假山下面游出来,她弯腰往里瞧了瞧,可惜视线被假山挡住,没法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姜芝想找个东西测下水的深度,一回头发现对面两个女人正看着她窃窃私语,发现她的目光后,立刻看向别处,假装没事发生。 姜芝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走到旁边的花坛,捡了根树枝,伸到水里试了下深度,水深大概到她大腿中间的位置。 在旁边玩耍的两个小孩看她一直在池塘边捣鼓,觉得好奇便凑了过来。 他们也捡了根树枝,模仿着姜芝的样子蹲在水边,用树枝勾着锦鲤玩。 “小朋友,这样很危险。”姜芝发现后提醒他们,可小孩的玩心重,根本听不进去。 她只好去劝那两个女人,扭头却发现她们还在聊天,一点也不觉得小孩的行为有危险。 池塘的水深对成年人来说是安全的,但对五六岁大的小孩却很危险。 太缺乏安全意识了,不行,得去提醒一下她们。姜芝刚要起身,其中一个在玩水的小孩,身体不稳地往前晃了晃,眼看就要摔进水里。 “小心!” 姜芝一惊,急忙冲过去,想拉住他,结果自己重心不稳,被小孩拉着,一起掉进水中。 听到“噗通”的落水声,两个女人尖叫着跑了过来,惊慌失措地把吓哭的小孩拽了上去。 孩子的母亲一脸后怕,连连向姜芝道谢,姜芝看着大哭不已的小孩,说不用谢,先带孩子回去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看着他们仓皇离去的背影,姜芝拍了拍进水的耳朵,一身湿淋淋地从池塘里爬出来。 眼角一瞥,姜芝忽然看见水面上,飘着一个黄色的东西。 似乎有些眼熟…… 第58章 血菇17 糟了,是她的护身符! 姜芝急忙再一次跳进池塘,当她从水里捞起护身符后,符纸都褪色了,上面朱砂画的符文已经模糊不清。 完蛋了。 五千块钱打水漂就算了,失去了保命物品才可怕。 姜芝心说,得赶紧再弄一个回来。 她一边往住处跑,身上一边还在滴水,迎着风,整个透心凉。 火速换好衣服往山上赶去。 在上山的路上,姜芝遇见了下山的陈姨他们,告诉她:“太太,别去了,大师已经走了。” “啊,就走了?”姜芝讶然,不是今天才到吗? “说外面有急事,先走了。” 姜芝不死心,还是上去了一趟,当她气喘吁吁来到庙里,结果只看到燃烧了一半的香,果然如他们所说,人已经走了。 郁闷不已地回到了院子,姜芝一坐下就感觉头昏脑涨,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她赶紧摸了摸额头,有点烫。 不出意外的,她又感冒了。 姜芝换了拖鞋,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心里叹了口气,感慨屋漏偏逢连夜雨,真是祸不单行。 拿起手机给崔池发了条信息,让他带点感冒药过来,她实在没力气过去拿了。 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姜芝拖着软绵绵的身体去开门。 “刚才不是还挺好的吗?”崔池走进来,诧异地看着她,“这才分开多久,你就感冒了?” 姜芝无精打采地挥挥手,“别说了,一言难尽,赶紧把药给我吧。” 崔池先帮她量了量体温,三十八度,“我给你泡杯感冒冲剂喝。” 靠在沙发上的姜芝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都行,只要管用就好。” 很快,崔池端了个杯子过来,里面是黑乎乎的液体,闻着还非常苦。 崔池道:“泡好了,快喝吧。” 姜芝掀眼皮看了眼,低声道:“太烫了,我等会儿再喝。” 闻言崔池把杯子放到桌上,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了下来,安静地玩起手机来。 “你不用在这里陪我。”姜芝说,“我一个人没事的。” “我怕你睡着,等下忘记喝药。”事关他工作时,崔池看起来就会比平常靠谱很多,“药还是趁热喝比较好。” “我睡着之前肯定会记得喝,不会忘的。” 姜芝现在说话都费劲,但她还是坚持不用人陪,多一个人在屋里她不自在。 “那好吧。”崔池见她这么说,起身离开,临走时又嘱咐了一句,“记得喝药。” 崔池离开后,姜芝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醒来时杯子中的药只剩微微一点热度了。 姜芝躺在沙发上完全不想动,使不上劲,她瞅了眼桌上的药,这一秒还真有点不想喝了。 但她知道要是不喝,感冒就好不了。 她挣扎着起来,去拿杯子,手即将要碰到杯子时,不知是她眼花还是怎么,她看见杯子猛地向前移动了下,她抓了个空。 姜芝愣住,混沌的大脑让她没有像往常那般害怕,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她再次伸手,快速抓住了杯子。 端起杯子,嘴唇刚碰到杯沿,杯中黑色的药汁“咕噜”几声,冒了几个大泡泡,浓郁的中药味冲进鼻腔,姜芝还没喝已经被气味苦到了。 就在她犹豫到底要不要喝时,门被人敲响了。 她走过去开门。 “你怎么又来了?” 崔池一副尽职尽责,关爱病人的样子,“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来看你喝了药没。” 姜芝默默回头看一眼桌上的杯子。 “那个……”姜芝干笑两声,“你还有其他感冒药没,最好是可以吞服的药片,不用泡水的那种。” “刚才的药有问题吗?”崔池不解道。 “也不是,就是太苦了……”姜芝说着,看见宋梁年从门口经过。 宋梁年听到声音,看了过来,他站在院子门口没进来,微微皱眉道:“又生病了?要是之前知道你身体这么差,我……” 他说到一半不说了,表情冷淡,眼神中还透着浅浅的嫌弃,和之前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大相径庭。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似乎一点不在意站在那里的崔池会怎么想。 崔池轻咳一声,拿出一盒西药给她,“幸好我早有准备,你吃完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姜芝吃完药,躺到床上,也许是药里有安眠成分,姜芝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起床,她除了还有点流鼻涕,头晕发烧的症状已经没了。 吃完早饭出来,姜芝看到一个小男孩坐在前面的台阶上,嘴里吃着棒棒糖,是昨天落水的小孩。 她走过去,在男孩身边坐下,“小弟弟,还记得我吗?” 大人防备心重,况且这里规定又多,消息很难打听,问多了还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还是小朋友比较容易套话。 男孩抬头,看着她的脸想了想,回道:“记得,你是昨天在池塘玩水的阿姨。” “……阿姨那不是玩水。”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咬棒棒糖。 “小弟弟,你知道这里除了池塘,还有哪个地方的水比较深吗?”池塘已经排除嫌疑,但她又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淹死人的地方,除非是她从未去过的地点。 “有!”男孩一脸懵懂,“我家里的澡盆。” “……除了澡盆,还有其他地方吗?” 男孩歪着头,挠了挠头发,认真想了会儿,说:“妈妈老是警告我说,不要去南边的那口老井附近玩,不然就打屁股。” 脑子里叮的一声响,姜芝问:“那口老井在哪儿?” 她有预感可能就是那里! 男孩摇摇头,“不知道,妈妈说井里很深,掉下去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我害怕,所以从没去那里玩过。” 姜芝道:“听妈妈的话没错,你真是个听话的乖小孩。” 被姜她奖了,小男孩兴高采烈,蹦蹦跳跳地走了。 等男孩一走,姜芝也朝南边的方向走去,虽然宋宅很大,但不至于大到连口井都找不到,况且她还知道大概位置在哪。 她朝着南边一直走,又经过了宋母的佛堂。 宋梁年和宋母在两个婆子的伺候下,摘掉身上的首饰,换上一套素净的长袍,走进了佛堂。 两个婆子抱着他们换下来的衣物,放到隔壁的房间后,安静地退出了院子。 等人一走,姜芝悄悄溜进了他们放衣物的房间。 刚才她躲在墙后,远远地看到宋梁年和宋母从脖子上摘下了一个黄色的东西。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姜芝打开柜门,一眼看到两叠折放整齐的衣服,上面放着几个首饰,她从首饰里拿出了两个护身符。 黄色符纸上用红朱砂分别写了宋梁年和宋母的名字。这就代表,即使别人拿了这个也用不了。 檀香味从窗户外飘进来,姜芝看了眼对面的佛堂,然后烧掉了手里的东西。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鬼会不会敲门她不知道,但那两人的门很快就要开了…… 做完这一切后,姜芝没有回到现实世界,不过她也猜到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就结束,那口井仍然是关键。 她继续往南边走,结果又来到上次摔跤的地方,看到了树上那几根熟悉晒衣绳。 “出事了!!!” “出大事了!!!” “……不知被什么野兽撕碎了……血溅得到处都是……没有一块完整的……” “听说是夫人亲眼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想救人……自己也被……” 姜芝远远地听到了尖叫声,不过她没有停下脚步。 越走越不对劲,直到又看到地上那个已经干瘪的小鸟尸体,这下她完全确定了,这个方向不就是上次影子指的方向吗? 上次就是感觉到了危险,所以最后没去成。 姜芝走到一座荒废的院子,杂草丛生,几只老鼠听到脚步声,吱吱地迅速从草堆里窜过去。 她盯着左边那堵墙上的裂痕,有些眼熟。 她想起来了。 她第五天的时候来过这里,记得当时是看到一个人影从这里一闪而过,她想去看看,崔池还笑话她来着。 没错,就是这里。 不过,这院子就一扇门,就是她进来的这扇,前面没路了。 莫非那口井就藏在这堆杂草之中? 姜芝看着满院子半人高的杂草,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于是她从最里面开始,一点点拨开草叶,开始逐个地方搜找。 忙活了半天,姜芝把整个院子翻了个遍。 没有,井不在这里。 难道地方找错了? 姜芝思索着要不再出去看看,目光一转,发现眼前这面墙有些奇怪。 只有这面墙没有粉刷过,露出光秃秃的墙砖,风吹雨淋让这些墙砖失去了棱角。 看上去不堪一击。 似乎,一推就倒? 这般想着,姜芝抬腿,使劲朝墙上踹过去。 “哗啦”一阵响,瞬间扬起一层灰尘。 她竟真的在墙上踹出一个大洞。 不过洞口不够大,她又扒拉两下,把周围的砖头推倒,然后爬了进去。 姜芝看到一颗古态盎然的黄葛树,树干粗壮到至少需要五个人手拉手才能完全围住,大部分树根露在地面之上,如同数百条蜿蜒的蟒蛇,盘根错节,强而有力地扎根在土里。 她小心地踩在树根上,绕到大树的后面,一口圆形水井出现在眼前。 潮湿的井砖上长满青苔,井口上面盖了块石板,此时积了厚厚一层落叶。 看到这口阴气森森的老井,姜芝自动带入恐怖电影中的情节,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可怕的东西从井里爬出来,让她毛骨悚然,后背发凉,恨不得转身离开。 来都来了……姜芝这样告诉自己,提着心吊着胆推开了上面的石板。 石板比她想象中的重很多,费了很大劲才终于推开。 望着黑漆漆的洞口,姜芝有些发怵。 她缓缓探出脑袋,刚好这时一阵潮湿的凉风,从井底吹出来,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怪味,霉味和泥腥味混杂在一起。 姜芝皱眉,趴在井边,看向幽深的井底,水里一团黑,水面如一面镜子,她只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发现。 莫非是水底有问题? 就在她疑惑不解之时,她从水里的倒影中看见,她背后赫然出现了一只手。 姜芝悚然一惊,还没等她做出反应,那只手猛地朝她背上狠狠一推。 只觉天旋地转,“噗通”一声,她掉到了井里。 猝不及防,冰冷的井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进鼻子里,窒息感瞬间包围了她,姜芝挣扎着冒出水面,呛得大声咳嗽。 她抬起头,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第59章 血菇18 姜芝浑身一震,惊得像被雷击中一般,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 “崔池,怎么是你?” 他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没听到一点声音? 他想做什么,捉弄她?要是开玩笑的话那也太过分了。 如果不是开玩笑…… 她一瞬间生出很多疑问。 崔池姿态冷漠地站在井口,俯视着她。 和以往总是笑嘻嘻,不正经的模样大相径庭,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姜芝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听见他冰冷阴郁的声音传来。 “是不是有很多问题?” 崔池说着,拿出一个瓶子,慢慢往井里撒着不明白色粉末。 “这是什么东西?” 姜芝本能的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惊恐地看着飘下来的粉末,根本无处可躲,除非躲进水里,但也只能短暂的避开一小会。而崔池手里的那瓶东西,一时半会儿也撒不完。 “别担心,这是能减轻你痛苦的东西。”崔池眼里闪过一丝可惜,轻声道,“本来不想杀你的……” 听到“杀你”两个字,姜芝心脏急抖了下,这是最坏的结果,她脑子里混乱一片。 自己没得罪过他,为什么? 她怎么都想不通,崔池要杀她的理由。 姜芝惊愕的瞪着双眼,眼睁睁地看着白色粉末吸进鼻子里。这种无处可逃的绝望,她浑身冰凉,止不住地发抖,“为什么?” 崔池阴冷得如猝了毒一般的声音,再次在头顶响起。 “得知你并不喜欢宋梁年后,我本来打算放过你的,还以为你嫁给他是有难言之隐,以为你和她们不同,谁知……”遗憾的表情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崔池冷眸里射出一道寒光,“我竟然看错了眼,原来你和她们一样,也是贪财的虚伪女人。” 姜芝划水的动作一顿,接着那天和崔池喝米酒时的对话,浮现在脑海——崔池问她既然不喜欢宋梁年,为什么要嫁给他,她开玩笑回答说是图他的钱。 就因为这个?! 她那天喝醉了!脑子不清醒,还有些生气崔池对她隐瞒真相的事,便开了个玩笑。 “咳咳,我那天是开玩笑的!” 一开口,姜芝发现她嗓音嘶哑了,接着又是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崔池话里的其他含义——杀害宋梁年前妻的人是崔池!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杀她们? 井里的水好冰,姜芝身上的温度慢慢流失,她脸色煞白,冷得已经感觉不到在水里划动的双脚了,牙齿忍不住打颤。 “是真是假已经无所谓了,我最后都不会放过你的。”崔池轻蔑地勾了下嘴角,“最多也就留你多活一段时间。 都怪这岛上太无聊,害我没有第一时间解决你。” 崔池的话如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她心口一窒,喘不过气来。 “……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我?”姜芝咬牙,全身的力气像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抽走,慢慢体力不支,她游不动了。 该死,肯定是那些粉末搞的鬼。 不行,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她手指死死抓在井壁的砖缝之间,试图往上爬,井壁上不知是长了水草还是什么,滑溜溜的,根本抓不稳,一使劲就往下滑,指甲被撬翻,鲜血横流,钻心的疼痛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即使手指已血肉模糊,但在求生欲望之下,姜芝仍咬牙坚持着。 “噗通”,她再一次摔进了水中。 “别费劲了。” 姜芝吃力地仰起头,崔池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眸色冷如冰霜,仿佛在看一条垂死挣扎的落水狗。 “还有些时间,看在之前相处得还算愉快的份上,让你死得明白,我可以告诉你真相,至于能不能坚持听完,就要靠你自己了…… 事情还得从几十年前说起,当年村里闹瘟疫,我爷爷和宋梁年的爷爷带着家人逃难,偶然发现了这座无人小岛,两家人便在这里安了家。 有一天我爷爷去林子里打猎,他打伤了一只野猪,野猪虽然受了伤,但攻击性还是很强,爷爷追着它跑到一个水塘边,竟然看见它找到一种植物,咬碎了涂在伤口上。” 姜芝脑子里立马跳出两个字——血菇! 就在这时,她感觉水里有什么东西,从她背后快速游了过去。 似乎看穿姜芝的想法,崔池道:“没错,就是血菇,爷爷发现野猪涂了血菇之后,伤口的血马上止住了,便知道了血菇的用处,他采了几颗血菇回去,分了一些给宋家,宋家立刻看到了血菇背后巨大的利益,谁知他们野心那么大,竟然想独吞。” 说到这,崔池眉眼间透出一股戾色,周身散发出危险气息,“他们一家趁夜放火烧了我们全家,我妈用尽最后一口气把我扔到窗户外,我最后只能跳海,醒来后被人救起,救我的那家人收养了我,然后我改名换姓,再次回到了这里。 呵,也许是报应,宋家唯一的儿子居然不喜欢女人,他们活该绝户,但是那个死老太婆和他儿子却不断欺骗外面不知情的女人,她们也活该,谁让她们那么喜欢钱。你上次问我女朋友的事,她就是看上了宋梁年有钱,真是可笑,还以为自己钓了金龟婿……” “去你大爷的,有种你去报复宋家人啊,冤有头债有主,杀女人算什么本事?你他妈就是个孬种,只敢拿女人出气,别把自己说得多冤枉,你不比他们强!” 姜芝愤怒地一口气喊完,最后一丝力气也快没了,身体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睁不开,崔池的脸开始渐渐模糊,看不清。 “上一个可比你好骗多了。几次都让你逃过了,没想到你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对了,你不是一直好奇血菇的肥料吗?正好井里就有,这下死而无憾了吧,它们也是这座岛上独有的,以吸血为生…… 要怪就怪宋梁年吧……” 水淹过头顶,不断地往鼻子和嘴里灌,水中姜芝看见几条紫红色的鱼围着她游来游去,张开嘴咬在她流血的指尖上,不过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低头,她看见水里……还有一副白骨。 窒息让她胸肺传来剧烈的撕裂感,像是要爆炸一样,痛苦到极致。 不!她不能就这样结束! 姜芝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浮出水面。死就死,但她绝不能放过他! 忍着剧痛,姜芝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她咬紧牙关,抬起手,枪口对准崔池。 这是她从李真莉屋里拿走的那把女士手枪。没想到,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扣压扳机,“砰”一声巨响,井内巨大的冲击声波几乎震聋她的耳朵。 最后一眼,是崔池因难以置信,而扭曲的脸。 再次沉入水中,姜芝看到水面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就在她真的以为自己即将要溺死时,身上所有的疼痛一瞬间消失,她回到了现实世界。 电脑桌前,姜芝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心跳如雷,双手按在胸前,大口大口急促地喘气。 她整个人近乎虚脱地靠在椅背上,一时半会儿无法从那种可怕的窒息感中回神,脑子里全是当时在水中挣扎的恐怖画面。 就这样在椅子上无声地坐了半个小时,她才渐渐平复心跳,缓过神来。 恢复平静后,她第一时间检查手链。 还好,还好,是三颗红珠。 没失败就好! 接下来开始复盘。 直到故事结束,姜芝才终于明白那些女鬼给的提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那些提示都是什么鬼?姜芝暴躁地揉了揉脑袋,“找〤”就是找井,“水几”是水井的谐音,鬼才能猜到好吗! 还有崔池,谁能想到他是心理变态,日常交流中根本没有一点冷血怪物的表现,隐藏得也太好,太深了。 现在想想刚才崔池说的那句话——几次都让你逃过了。姜芝现在明白了,那天崔池说要带她散步,去的方向明明和影子指的方向一致,半路却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应该是女鬼想提醒她,崔池那天是准备带她去井边杀了她。 还有喝药那次也是,肯定是崔池在里面下了毒。 恹恹地趴到床上,心情很复杂。 睡觉,先睡觉。 必须得休息了。 第60章 困镜1 次日早晨,姜芝被一通电话吵醒。 “姜女士你好!我是后顾无忧保险公司的,这边了解到您之前受伤入院,非常建议您买一份我们公司的保险,这样可以保障……” “不用了,谢谢。” 一听是推销电话,姜芝如往常般礼貌拒绝。然后起床洗漱。 为了尽快调整心情,姜芝决定出去大吃一顿。 吃饱喝足后,她又一个人去KTV唱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喉咙快冒烟了,才终于回家。 回到家,姜芝随便洗了个澡,一头栽到床上,很快入睡。 第二天姜芝是被手上那串手链给“烫”醒的。 睡梦中,姜芝迷迷糊糊感觉手腕处有些热,她没在意,闭着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不料过了一会儿,那处温度越来越高,一个激灵把她烫醒了。 这么回事? 刚醒来的姜芝还有些迷瞪,摸了摸发烫的手链,脑子里叮一声,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催她赶紧继续下一个故事。 怎么有种被催着去上班的感觉? 飞快洗漱完,早餐是没时间吃了,幸好她昨天吃得多,现在也没饥饿感。就这样,姜芝被赶鸭子上架般的再次坐到电脑前。 喻芊 8.16 前段时间,我进了一个群,里面都是灵异猎奇爱好者,原本是当做看灵异故事,消磨时间用的。但是,就在前几天,有个人在里面转发了一个帖子,引起了一番热烈讨论。 帖子大概是说,一群年轻人去传说中的鬼屋探险,结果第二天只剩一对情侣回来了,其他人全部不知所踪,警方觉得那对情侣很有可疑,但无证据证明。直到现在那群失踪的人都没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这个帖子正是那对情侣中的其中一人发的,据他说,他们当时也是听别人说,有栋房子里有面很特别的镜子,半夜十二点时,在镜子前点一根蜡烛,你就可以穿过镜子,进入里面的世界。 年轻人就是喜欢刺激的东西,他们抱着好玩的心态试了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们真的进去了。 帖子写到这里,还没写完就被删除了,就连发帖人的账号都找不到了。 群里的人包括我都对进入镜子后,发生的事情感到好奇,心痒难耐,于是决定一探究竟。多方打听后,他们终于找到了房子的地址,就在本地。 我想有些兴奋还有些紧张,因为今晚,我将和群友一同去那栋房子。 他们肯定成功进去了,姜芝看完后在心里说,不然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看来又是一个作死的故事啊。 手上的项链一刻不停地催促着她,她不敢冒险将它取下来,担心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所以阅读完整个故事后,姜芝不敢耽搁,立马点了点鼠标。 眼前一黑,姜芝发现自己和一群男男女女走在树林之中,应该是刚下过雨,空气很潮湿,地上的泥巴都是湿的,一踩一个坑。 过了片刻,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她悄悄打量身边这群难掩兴奋的年轻人,大家正在相互介绍自己。 姜芝赶紧掏出手机,先看了眼时间——7月26,然后找到群里她的昵称——小鱼。 此时正好轮到她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小鱼,真名叫喻芊。” 这次大家都是陌生人,她暗暗松了口气,不用担心身份被人怀疑了。 一番介绍过后,姜芝对这些人有了大概了解。 群主叫申义闲,长得人高马大,开了一家零食店。两对情侣,其中有一对应该是不良少年,表情痞痞的,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身上一堆项链首饰,走起路来叮铃响,男的叫张物,女的叫李一姗。 另一对情侣也挺有意思,男的叫黄有,女的叫汪丽丽,可能是嫌弃泥巴路脏,黄有背着汪丽丽走,一路走汪丽丽嘴里一边抱怨着什么,黄有像伺候公主一般陪着笑脸。 看瘦得跟竹竿似的黄有气喘吁吁的模样,姜芝都替他累。 一个长相精明的男人叫易成名,是个作家,来这里是为了找灵感。 还有几个混混模样的男人,和几个大学生。 这次人还挺多,姜芝数了数一共有16人。 “搞什么,还要走多久?” “差不多快到了。” “你们看,好像就是前面那个房子!” 一群人走了几十分钟,终于看到前面出现一座破旧木屋,众人顿时激动起来。 黄有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放下女友,终于松了口气,汪丽丽从羊皮小包里掏出一包纸巾,姜芝以为她是要给男友擦汗,结果看见她弯腰去擦高跟鞋上沾到的泥巴,嘴里还嫌弃道:“真是没用,就让你背着我走了一小会儿,腿就打软,回去后你真的要多练练。” 三个混混看不惯黄有这幅窝囊样,鄙视地从他身边经过,骂了句孬种。 汪丽丽听到,不乐意了,她可以骂自己男友,但是别人不能,站起来就要冲过去找他们理论,却被黄有拉住,小声劝道:“算了丽丽,咱们犯不着和那种人计较,掉价。” 汪丽丽知道他是胆小怕事,气得哼一声甩开黄有,丢下他,自己先进去了。 一个扎马尾的女大学生看样子有些害怕,拉了拉另外一女生的衣服,“……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你现在说要回去?你在开玩笑吗?”夏渺口气不是很好,说话有些冲。 另一个同学忙打圆场,“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先,况且这么多人,柯莺你别怕。” 柯莺只好点点头,跟着他们进屋。 这个木屋外面黑不溜秋的,似乎已经废弃很久了,幽幽地散发着死气。 走近木屋,姜芝便闻到了一股木头的腐臭味,几个窗口黑漆漆的,上面的玻璃全被人砸碎了,她推开已经变形的木门走了进去。 空荡荡的屋子里,除了满地的垃圾一件家具也没有,不知是本来就没有还是被人搬空了,墙壁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本色,布满霉斑,到处是乱七八糟的涂鸦。 幸亏屋里空间够大,不然他们这十几个人可能站不下。 “就是这面镜子?” 姜芝闻声看过去,看见一面平平无奇的镜子,甚至连镜框都没有,就那么一块光板立在墙上。 镜子大概两米高,一米多宽。 “我怎么觉得,不像啊,这不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吗?”有人好奇地摸了摸落了一层灰的镜面,似乎觉得自己被骗了。 “对吧,我也有这种感觉。” “着什么急?”作家易成名双手抱臂,不慌不忙道,“蜡烛都还没点,别这么早下定论。” 群主申义闲看了看时间,离十二点还有二十几分钟,他们担心来晚了白跑一趟,所以特意提前出发了,“对,大家别着急,我们先把准备工作做好,休息一下,等下就知道答案了。” 大家将镜子面前的垃圾清走,摆好蜡烛后,便聊起天来。 “你们说,这镜子真能进去吗?” “确实有传言说,镜子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我就好奇里面是什么样?” “既然是镜子,里面当然是和这个屋子长得一样咯。” “啊?”有人颇为失望地叫了声,“和这破屋子一样,那还有什么意思?” “我猜啊,里面肯定有宝贝!” “哈哈哈,你就做梦吧。” 姜芝注意到三个混混模样的男人中,有个穿花衬衫的黄毛,獐头鼠目的样子,正用色眯眯的眼睛打量着屋子里的女人,他盯着汪丽丽胸部看了会儿,视线又黏在穿短裙的女大学生的腿上,看得不亦乐乎。 垃圾! 姜芝被他猥琐的样子恶心得不行,正当她要移开视线时,黄毛朝她看过来,两人视线对上,黄毛淫秽着朝她吹了声口哨。 和他对视一眼,她都觉得自己眼睛脏了。 姜芝侧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又在心里骂了他一句。【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60-70 第61章 困镜2 听到“宝贝”两字后,三个混混相互递了个眼色,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啊!!!!” 只听一声尖叫,汪丽丽满脸惊恐地跳了起来,用手指着地上,吓得连连后退,“老鼠,有老鼠!” “哪里,在哪里?”其他女生听到有老鼠,也跟着跳了起来,躲得老远。 “快打死它!” 姜芝这时才看见,地上有只白色老鼠,它正吓得到处乱窜。 “别打,别打!”一个戴眼镜的男大学生慌忙拦住他们,“它是我养的宠物,不咬人的。” 说完,白老鼠似乎也发现了它的主人,飞快冲到男生跟前,顺着他裤子灵活地往上爬,躲进口袋里。 汪丽丽躲在黄有身后,眼神嫌恶,声音尖锐地冲男生道:“好恶心,怎么会有人把老鼠当宠物?” “杨匡,不是说好不带它来吗,你怎么还偷偷带呢?”他的同学也搞不懂他为什么非要带老鼠来这里。 “不好意思啊。”杨匡摸着后脑勺讪笑几声,也不解释。 群主申义闲站到大家面前,“好了,马上就十二点了,大家先别说话了,准备一下要开始了。” 点好蜡烛,大家谁都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镜子,等待十二点的到来。 屋子里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前面,从大家的眼神中能看出,他们都有些紧张还有期待。 “怎么样?时间到了吗?”有人小声问了句。 姜芝看了下手机,此时已经十二点了。 “谁上去试试?” 三个混混之中一个肥头大耳,叫周三的黑胖男人最先站出来,他戴着一条银色粗项链,单从面相上看就不好惹,“叽叽歪歪,怕个毛啊,老子去。” “三哥,等下我。”黄毛和另一个叫王皮的应该是他的跟班,也跟了上去。 等他们走了,女大学生夏渺撇了撇嘴,压低声音说:“他们是谁啊,说话一点也不文明,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怎么会让这种人跟我们一起来?” “就是。”汪丽丽十分赞同,不满地看向申义闲,“你是群主,你都不筛选一下吗?什么人都放进来,万一出了意外,你可是有责任的!” 说完,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对面,不良少年模样的情侣。 “你什么意思?”张物瞪眼指着汪丽丽,“你看我们看什么?” “我又没说你们,这么凶干嘛,谁让你们对号入座了?”汪丽丽撇撇嘴。 “想打架是不是?”张物边说边卷衣袖,抬脚准备过去,被女友李一姗拉住。 “误会误会,丽丽她不是说你们,你们千万别误会,大家消消气。”黄有把汪丽丽护在后面,笑着向他们解释。 申义闲见吵起来了,赶忙站到几人中间,劝道:“大家出来玩就是图个开心,没必要弄得不愉快,和气生财嘛,算了算了。” 姜芝没参与这场无意义的斗嘴,视线穿过他们,看到周三那只胖手此时只剩一半在外边,另一半居然伸到了镜子里面。 易成名注意到姜芝的视线,顺着看过去,整个人愣了下,然后冲其他人大喊:“都别吵了,快看那边!” 大家纷纷转头,瞬间陷入狂喜之中,将刚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激动地大喊着他们成功了。 他们惊喜地围到镜子边,把手好奇地伸到镜子中试探,嘴里发出惊叹:“竟然是真的,真的可以进去!” 姜芝也忍不住伸出右手试了下,手没有碰到镜面,没有任何阻挡,直接穿到了另一面,而且没有一点异感,她不可思议地来回晃了晃手,实在是太神奇了。 周三和黄毛他们率先走了进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柯莺似乎还是有些担心,站在一边,不是很想进去,“我看我还是不进去了……” 李月香笑嘻嘻道:“没什么好怕的,就是面镜子而已。” 柯莺摇头,看上去还是很胆怯,“算了,别管我了,你们两个去吧。” 夏渺皱眉,“你看,我就说别带她来,就只会扫兴!” 当时是李月香坚持要拉柯莺来的,被夏渺这样一说有些下不了台,只好对柯莺说:“你这样,我们以后出去玩都不敢叫你了。” 见柯莺还是低头沉默不语,夏渺又说:“难怪别人都不愿意和她玩,这也怕那也怕,看着就烦。” “别管她了,我们两个进去吧。”不再理会柯莺,夏渺拉着李月香走了进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柯莺咬了咬唇,犹豫了一番后,还是跟了进去。 姜芝最后一个进去,穿过镜面就如同穿过了一扇门,来到了一间和外面一模一样的屋子。 大家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十分新奇,即使这间屋子和外面的别无二致,他们仍在屋子里不停打量,发现新大陆似的,左瞧瞧右摸摸。 姜芝注意到这边房间里的大门还有窗户是无法打开的,后面都变成了一堵墙。 “喂,你们快来看,这里有扇门!” 姜芝闻声看去,果然在右侧的墙上看到了另一扇门,真实世界里是没有的。 申义闲打开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点光都没有,什么也看不清,他从地上捡了个瓶盖扔进去,很快听见里面传来滚落的声音。 “走,进去看看。”周三打开手电筒,一点也不害怕,相反似乎还有些迫不及待,好像里面放了宝藏一样。他示意两个小弟跟上,也不管其他人直接走了进去。 其他人没有立马跟上去,而是站在门外等他们三个走了一段路,确定里面没有危险后,这才放心地陆陆续续往里走。 一群人打着手电,在长廊里走了大概一分多钟,终于走到尽头。 尽头又是一扇门,推开门的一瞬间明亮的灯光照到脸上,大家不约而同抬手挡住眼睛,在黑暗的环境中呆久了,猛地见到光,眼睛有些适应不过来。 过了几秒,众人纷纷发出惊叹。眼前的房间有点像别墅一楼的客厅,整体装修色调偏冷清,不过让人惊讶的还是房间里,不管是墙上还是地上、桌上都挂着或放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镜子。 欧式复古风格、中式古镜、椭圆形、方形,俨然是一个镜子爱好者的收藏室。 这还不算,最奇怪的是,每一面镜子上都被白布遮盖住,要知道这里起码有上百张镜子,全都遮上得花不少功夫,再说墙上那些挂得比较高的镜子还得用上梯子。 不过,这样做肯定是出于某种原因,姜芝猜测应该是之前进来的人弄的,也许镜子里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不只是她,有几人也觉得房间里放这么多镜子太过诡异,“看着怪吓人的。” 有人问:“这里为什么这么多镜子?” “有什么好奇怪的,镜中的世界当然有很多镜子呀。” 杨匡好奇心重,想掀开来看看,立马被申义闲制止了,“不要乱动。” “为什么?” “你想想,谁会吃饱了没事做把这么多镜子都遮住,闲得慌么?肯定有原因,没弄清楚之前最好不要乱动它们。” 申义闲的话刚说完,旁边就传来一阵清脆的“哗啦”声。 周三拿着一根不知从哪弄来的棒球棍砸碎了一面落地镜,接着把周围镜子上的白布全都扯掉,一口气又砸了几面镜子,嘴里还畅快地大喊:“爽!” 他们在现实世界一直压抑着为非作歹的欲望,如今到了这个地方,当然要痛快的放纵一番。 顿时房子里充满了镜面破碎的声音,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傻眼了。 没见过这么疯的人。 回过神来,申义闲赶忙上去劝阻,“周三,快停下来,别砸了。” 破坏东西能让人产生兴奋感,周三正在兴头上,冷不丁被人打断,脸顿时一黑,“又不是你家,这里可没有法律,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得着吗?” 申义闲皱眉,“这里不止你一个人,你这种行为很可能会给其他人带来危险。” “对啊,你快住手吧。”有人跟着附和。 周三嗤笑一声,“危险?哪来的危险?一群胆小如鼠的蠢货,闪一边去,再管啰嗦,小心老子揍你!” 申义闲气结,“你们怎么这么没有……”他想说没素质,流氓要是有素质就不叫流氓了。 “没有什么?”周三一张大圆脸上堆满了横肉,浓眉下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神情凶悍,令人生畏。 见状,杨匡和黄有几人把申义闲拉了回去,“算了算了,随他们去吧,和那种人讲不通的。” “什么人啊!”汪丽丽气愤地看向申义闲,“这种流氓你也让他们来?有没有搞错?” 黄毛狞笑着走到汪丽丽面前,故意很嚣张地晃了晃手里的棒球棍。 汪丽丽吓得躲到黄有身后,不敢再说话。 黄毛得意地回到周三身边,几人平时最讨厌别人对他们指手画脚了,在现实世界也就算了,在这里他们才不会继续让着这些人。 仿佛特意要跟申义闲他们对着干,不让他们砸镜子是吗?他们偏要砸给你们看,当着面又砸了几面镜子才罢休。 大家见他们三个有武器,况且周三长得那么壮,只能忍气吞声,尽量离他们远点。 汪丽丽受不了和这群混混待在一起,扯了扯黄有的手,“我们回去吧。” 黄有不置可否,“我都可以,但是丽丽,你不是专门来找你弟弟的吗?” 汪丽丽的弟弟就是帖子里说的失踪成员之一,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弟弟。 原来是这样啊,姜芝暗忖,她就说汪丽丽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喜欢去鬼屋找刺激的人,原来是为了弟弟。 一听黄有说弟弟,汪丽丽沉默了,想着家里整天以泪洗面的父母,她咬咬牙说:“找到我弟弟再走。” 开开心心的气氛被周三几人搅坏了,所有人默契地选择远离他们。原本一个队伍,现在分成了两队。 第62章 困镜3 “其实,我觉得是你们想多了。”李一姗觉得他们有点小题大做,她轻轻掀开一张白布,“你们看,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而已,你们过分紧张了。” 几个大学生也是无所谓的态度,拿着手机到处拍照,跟参观博物馆似的,兴奋地说:“我们去其他房间看看吧。” 这时申义闲就有点尴尬了,他也是出于好心,结果别人不领情,两边都落不到好。 杨匡解围似的拍了拍申义闲肩膀,“随他们去吧。” 申义闲苦笑一声,点点头。 一楼的房间比他们想象的要多很多,除了书房和餐厅还有其他休闲游乐的地方,厨房里厨具碗筷俱全,还有冰箱,但里面是空的。除了人,这里什么都不缺。 周三他们跟土匪一样,不管走到哪就是一顿乱翻,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黄毛擦了把汗,“三哥,这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要不我们上二楼去看看?” “走。”周三大手一挥,几人往楼梯走去。 “我们也上去瞧瞧。”夏渺拉着李月香上楼梯,柯莺沉默的跟在他们两个后面。 汪丽丽朝黄有使了个眼色,他们两个也紧随其后。 姜芝跟着他们来到二楼,二楼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有两排房间,很像酒店的客房,每个门上面还有门牌号。 走廊上灯光昏暗,壁灯光线暗黄,每隔很远才有一盏灯,地上铺了一层暗红色地毯,姜芝往右侧看了眼,惊讶地发现这条走廊竟然长得看不见尽头。 红色地毯向前无限延伸,直到变成一个红色的小圆点。 姜芝试着往前面走了几百米,前方的红色圆点却无任何变化,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头。 后背微微出了层薄汗,她不打算继续往前走了,随手推开离自己最近的一间房门走了进去,房间里的装修风格也和酒店差不多,干净整洁,她在里面转了一圈出来,之后又进了几间房。 房间装修布局大同小异,但有一个共同点,全都是有两张床的双人间。 回到楼梯口,姜芝看见那对头发染了几种颜色的情侣笑得最开心,两人如同在逛商场,从这个房间出来,又进入那个房间,嘴里说着以后周末还可以带朋友过来玩。 姜芝暗暗摇头,他们想得太天真了,应该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汪丽丽则耷拉着脑袋,一脸失落,姜芝猜应该和他弟弟有关,这里除了他们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 “我们回去吧。”汪丽丽沮丧着对男友说。 就在这时,旁边的房门“砰”的一声被用力推开,周三几人骂骂咧咧从里面走出来,“妈的,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浪费老子时间,还不如去打牌。” 但就这么离开,几人又不甘心,琢磨着必须顺点东西出去,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楼那台冰箱。 说干就干,他们冲到楼下,三人合力搬起冰箱往外走。 把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 真是绝了。 姜芝也跟着他们往出去的方向走,不过直觉告诉她——他们大概是出不去了。 周三他们因搬着冰箱,走得比较慢,姜芝和汪丽丽他们先一步到了最开始进来的那个脏乱破旧的屋子。 汪丽丽根本没考虑过能不能出去的问题,抬脚就往镜子上走。 “等一下!” 突然被姜芝拉住,汪丽丽不明所以,皱着眉头看她,“你拉我干什么?” 姜芝没有立马回答她,而是伸手往镜子上摸去,如她所料,摸到了有些冰凉的镜面,果然出不去了。 幸好她及时拉住了汪丽丽,不然她这一脚踩下去,很可能直接将镜子踩成两半。 “为什么会这样?”汪丽丽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拍打着镜面,“怎么出不去了?!” 姜芝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她一不小心将镜子拍碎了,急忙去拉她,“轻点,小心打碎了,不然我们真的出不去了。” 黄有也慌了,在镜面上上下下摸索,企图找到一个能出去的缺口。摸了半天,终于意识到他们是真的被困在里面了,哆嗦着说:“完蛋了,完蛋了……” “还愣着干嘛,快去叫人啊,把他们叫过来。”汪丽丽慌张地喊道,“也许申义闲他们知道出去的方法!” 姜芝跟着黄有一起返回,在漆黑的长廊上碰到了汗流浃背的周三他们,可能是搬到一半没力气了,正靠在墙上休息。 “别搬了,出不去了。” “什么?”黄毛愣了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喂,问你话呢!” 姜芝和黄有没时间停下来和他们解释,只告诉他们别搬了就继续往里面走。 一进屋,黄有就扯着嗓子大喊:“出事了!出事了!大家快过来!” 所有人闻声赶来,“出什么事了?” 黄有赶紧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他们,可能是太慌张的缘故,说话都结巴起来。 听完他的话,众人大吃一惊,“你开玩笑吧?我们才刚进来没多久呀。” “你是不是没点蜡烛?” 大家怀疑他在开玩笑。 “是真的,我骗你们干什么,你们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黄有苦着脸说。 一群人匆忙来到镜子面前,发现果真如黄有所说,出不去了。瞬时闹成一锅粥。 “我们该怎么办?”有人急得跳脚。 “快想想办法啊!” 突然,前面响起“哐哐哐”的声音,大家发现周三正在用力拍打镜面,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吓出一身冷汗。 几个男人赶忙冲了上去,拉住周三,“快住手,你疯了吗?” 申义闲怒道:“你有没有想过后果,镜子一旦打碎,我们就会永远被困在里面!” 暴脾气的周三一把甩开身上的人,脸上丝毫没有歉意,他指着申义闲吼道:“是你把我们带进来的,要是出不去了,老子第一个就宰了你!” 周三嗓门响亮如洪钟,被他这么一吼,所有人都不敢再指责他。 汪丽丽控制不住地发抖,想到弟弟的经历,她内心无比恐慌,害怕自己像弟弟一样遭遇不测。 “怎么会这样?” "群主,你快想想办法啊?是不是出去也要弄些什么道具,或者仪式?" 大家吵成一片。 申义闲试了试将蜡烛吹灭重新点燃,根本没用,见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他压力倍增,“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只说了进来的方法,没说出去的……”他压根没想过出去也要用什么东西。 “天啊,你居然不知道出去的方法,就敢带我们进来,你这不是害人吗?” 汪丽丽难以置信地用手指着申义闲,声音尖锐刺耳。 “什么叫我害人?”申义闲有些火了,“明明是大家自愿来的,又不是我逼着你们来,不能什么都怪在我头上。” 汪丽丽大叫道:“你是群主,当然有责任负责我们的安全!” 申义闲似乎不善言辞,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脸色发青。 杨匡劝道:“大家都冷静点,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还是一起想想怎么出去吧。” “看看能不能打电话求救。”话虽这样说,姜芝却没报什么希望,根据前几个故事的经验,这个时候手机肯定是没有信号了,她掏出手机,毫不意外——没信号。 姜芝的话似乎点醒了他们,大家纷纷拿出手机。 “对对对,差点把手机给忘了。” “先报警吧。” “没信号!我手机没信号,你的呢?” “我也没信号!” 手机全都没信号,希望之火再次被浇灭,大家的心慢慢跌到谷底。 “意思是,我们被困在里面出不去了吗?”胆小的柯莺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别哭了,本来就很烦,你一哭我更烦了。”夏渺呵斥道。 柯莺只好默默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动了里面东西的原因?” 之前很少说话的易成名突然开口。 一听这话,众人不约而同想到之前周三他们砸镜子的事,顿时将目光集中到了他们三个身上,眼神中带着责备甚至怒火。 黄毛立马跳了出来,目露凶光,“你们够了啊,别什么屎盆子都想往我们身上扣,小心把我们惹急了,揍你们信不信?” 另一个喽啰,王皮跟着点头附和,“别以为我们好欺负!” 张物不甘示弱,梗着脖子说道:“我们的人比你们多,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他刚说完,就被女友李一姗狠狠瞪了眼,拉到后面去了。 “行了,都别吵了。”申义闲再次站出来,“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 姜芝觉得线索应该不在这个堆满垃圾的屋子里,“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去里面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毕竟这里之前还有其他人来过,或许有人留下了提示也说不定。” “对,喻芊说的很有道理。”申义闲赞同她的想法,“大家一起回去找找看吧。” 于是一群人又原路返回,推开大门的瞬间,大家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 原本被周三他们打碎的镜子,竟然诡异的恢复了原样,地上那一大堆玻璃碎片也随之消失。 地上干净得仿佛刚才的事从没发生过。 此时正对着众人的镜子中,反射出大家一张张惊愕或恐慌的脸。 场面怪异极了。 汪丽丽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吧?那几面镜子不是刚刚被他们砸碎了吗?” 杨匡:“有没有可能,这是另外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房间?” “是谁在恶作剧吗?” “莫非这里面还有其他人?!” “这不是恶作剧,也不是另外一个房间,就是之前我们进来的那间。”姜芝走上去,看着地上的白布,“除了碎了的镜子恢复了原样,其他被移动过的东西并没有,这几块被他们扯下来的布,仍然在地上。” 说着,姜芝走到厨房门口,“你们看,冰箱的位置也是空的。” “那这些镜子是怎么回事?”他们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说法,凑到镜子跟前仔细观察,试图找到拼凑过后的痕迹。 “怎么可能,碎了的镜子还可以自己变回去,太离谱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们都可以进到镜子里面来,这么匪夷所思的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要不是有前面几个故事的经历,姜芝应该也和他们一样不淡定,普通人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些诡异的事很正常。 “照你这么说,这种诡异的事之后可能还会出现?!”杨匡问道。 第63章 困镜4 “这个不好说,不过大家还是做好心理准备。”不是可能,是一定会,不过看他们已经很惊慌了,她就不说出来吓他们了。 “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行吗?”李一姗皱眉,“说的好像自己很懂一样,难道你以前进来过?” “没有。”姜芝摇头。 李一姗“切”了声,不屑道:“那就别乱说话,误导大家。 ” 申义闲担心大家又吵起来,赶紧说道:“先别讨论了,大家分头开始找线索吧。” 几乎所有人都选择跑到了房间的窗户前,指望从窗户爬出去。 结果拉开窗帘一看,大失所望,房间里所有窗户都是假的,窗帘后面仍然是墙壁。 “去其他地方找,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大家在各个房间里翻箱倒柜,虽然把家具翻得乱七八糟,但至少没有破坏东西。而另一边的周三他们不像是在找线索,更像是来拆家的,不管三七二十一,野蛮地将桌面的摆饰通通扫到地上,“叮铃哐啷”响个不停,一片狼藉。 其他人都看他们不顺眼,基本没有人愿意和那几人待在一个房间里。 易成名在沙发坐垫的缝隙中摸到一张纸条,他看了看四周,把纸条攥在手心里,准备悄悄放进裤口袋。 “你手里拿了什么?” 可惜这一幕被眼尖的汪丽丽发现了,扯着嗓门喊了一句,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易成名淡定地笑了笑,不慌不忙地摊开手掌,“找到了一张纸条,刚想告诉你们,就被你发现了。” “你说谎,你刚才明明是想藏起来,要不是被我看见了,你肯定不会告诉我们。”汪丽丽尖声说道。 被人当面拆穿,易成名脸上没有出现一丝慌乱,耸了耸肩,有些无奈道:“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先看看纸条上写了什么吧。”申义闲被汪丽丽尖锐的声音吵得头痛,她只要一开口就像启动了电钻,在他脑仁里打钻。赶在她说下一句话之前,打断了她。 纸条被揉得有些发皱了,字迹很是潦草,不过还是能看清—— 1,小心镜子!小心镜子!记住不要轻易相信镜子里看到的东西。 2,如果看到红色的房门,千万不要打开,假如不小心进去了,必须尽快离开,不要在里面待太久。 3,长廊里没有灯,如果发现长廊里有亮光,不要进去。 4,二楼有很多房间,一般情况下是安全的,切记每个房间最多只能睡两个人。 “这个难道是之前进来的人留下的?” “会不会是恶作剧?” “这么多规矩,要是我们不小心忘记了,没按照上面的提示做,会怎么样?” 看完纸条上面的内容,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等等,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下。”周三本来就不耐烦看这种文字的东西,勉强看完后却一头雾水,不是很理解上面的意思,他指着纸条,对申义闲命令道,“一条一条的解释。” 面对周三毫不客气的命令口吻,申义闲心里有些不痛快,但还是照做了,“第一条就是提醒我们不要相信镜子的看到的东西,这也解释了房间里的这些镜子被白布遮住的原因。” 申义闲说到这里在这里顿了下,看了眼之前那些不相信他的人,然后接着说:“我暂时还没发现红色的房门,虽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反正只要记住别进去就行了。 长廊应该是指我们进来的那条漆黑的长廊,因为二楼的走廊是有灯的。 最后一条,就是字面意思,应该不用我解释了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老子才不信。”周三气恼地摆摆手,表示自己不相信上面的内容。 王皮一般都是无条件服从周三说的话,可是这次他却犹豫了,“……三哥,万一我们遇见了上面写的那些事,真的不按照上面说的做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黄毛算是他们三个之中有点脑子的,他也觉得现在不是冲动乱来的时候,“三哥,这里确实有些邪门,你看那些莫名恢复原样的镜子,我觉得我们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行了行了,就按你说的做。” 周三虽然态度极其不耐烦,但最终还是同意了,黄毛和王皮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等一下。”李月香眉头紧皱,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不安,“纸条上只写了待在这里的注意事项,却并没有告诉我们离开这里的方法。” 李月香的话如当头冷水,让本来因找到线索而喜悦的众人,再次紧张起来。 “对啊,这纸条其实没多大作用,弄得好像我们还要继续留在这里一样。”汪丽丽点头附和,“我看啊,先别管纸条了,还是赶紧去找离开的线索吧!” “也不能这么说。”根据喻芊的死亡日期,证明他们这一群人确实会被困在镜中世界很长一段时间,姜芝有意提醒他们,“假如不能马上找到出去的方法,我们还是注意一点为好。” “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短时间内是出不去了,有可能……”说到这,柯莺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有可能会在这里呆很久,甚至、甚至永远出不去了……” “闭嘴,你别乌鸦嘴行吗!”夏渺厉声喝止她。 柯莺被她吼得肩膀一颤,怔了下,不敢再说话了。 姜芝对夏渺欺负同学的行为感到十分厌恶,但秉着低调保平安的原则,她还是忍住了替人打抱不平的冲动。 一群人再次投入到找线索的行动之中,也许是因为之前有人成功找到了纸条的原因,让大家心里都多了点信心,卯足了劲在一楼地毯式搜索,只差没把地砖撬开了。 搜完一楼后,所有人又去了二楼,奈何二楼的房间实在太多了,搜到天荒地老都不可能全部搜完,只能暂时放弃。 大家气喘吁吁地坐在一楼房间,累得满身大汗,个个都像刚从河里爬出来一样,这关乎到自身性命,所有人都没有偷懒。 可惜这次一无所获。 “不行了,喉咙干得要冒烟了。”有人起身去厨房倒水喝,嘴里嘀咕着,“幸好这里还有自来水,不然还没出去就先渴死了。” 众人纷纷起身去喝水,姜芝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一口气喝完一整杯,第一次觉得自来水喝起来比果汁还甜。 不过很快,她意识到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没有食物。 光靠喝水是不行的,一两天不吃东西她可能还撑得住,但时间长了肯定受不了。 除她之外,有几人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易成名靠在墙壁上,盯着手里刚喝完的空杯子,说道:“人不吃东西只喝水一般可以坚持几天来着,好像是7天左右?” 申义闲表情凝重,沉默了几秒,说道:“看来我们应该保持体力,不能再像刚才那样消耗体力了。” 汪丽丽一拍手,焦急地说:“所以我们才要赶紧离开这里呀!” 闻言,张物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这样一说,我好像肚子有点饿了。” 因为刚才找线索的缘故,他和女友李一姗为了减轻负担,把身上那堆繁琐的项链、手链还有戒指取了下来,现在两人看起来清爽了许多。 易成名打了个哈欠,“不行了,我要上楼睡一会儿,眼睛实在睁不开了,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说完,他抬脚准备上楼。 “等等。”申义闲叫住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快四点了,我们在里面待了三个多小时,按理说是应该休息了,我建议大家先睡一觉,等明天再重新想办法,所以……” “什么?!”汪丽丽忽然打断他,咋呼道,“睡觉?我没听错吧?这个时候你们还有心情睡觉,不应该抓紧时间想办法出去吗?” 她十分怀疑这群人的脑子是不是坏了,虽然她也累,但比起睡觉,赶紧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更重要。 除了三个混混和那对不良少年情侣,他们一看就是经常熬夜的夜猫子,精神还算好,其余人差不多都困了,所以还是比较赞同申义闲的说法。 于是大家都选择性地无视了汪丽丽的反对意见。 易成名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明白申义闲为何特意叫住他,“那就,大家一起上去睡觉?” “先等一下,你们忘了纸条上写的吗?”申义闲说,“二楼每个房间里不能超过两个人,所以大家先把房间分好再上去吧。” “很简单啊。”张物揽着李一姗的肩膀,“我们肯定睡一间房。” 情侣不用说,肯定是睡一间房,就是三个女大学生还有像姜芝和申义闲这种独自一人的情况,需要商量一下。 周三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黄毛和王皮肯定不能让大哥单独去睡一间房,那不等于嫌弃他吗,于是黄毛大度地表示自己愿意分出去。 王皮有些担心地看着黄毛,“你自己一个人不怕吗?” “没事。”黄毛拍拍胸脯,其实巴不得一个人睡,他心里鄙视王皮是个蠢货,周三睡觉打呼那叫一个震天响,鬼才愿意和他睡一起。 不仅如此,黄毛还起了贼心,他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也许有机会能和落单的女生睡一起,嘿嘿嘿嘿,他猥琐地搓了搓手。 第64章 困镜5 夏渺和李月香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拉住了彼此的手,默认把柯莺排挤了出去。 柯莺也不是个没眼力见的,马上明白了她们的选择,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表情有些难过。不过很快着急起来,这意味着她要单独睡一间房。在这个处处充满诡异的镜中世界,这是一件非常让人不安的事。 她目光慌乱地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姜芝身上。 姜芝注意到柯莺向她走来,立马猜到了她的想法,果不其然,柯莺停在她面前,似乎有些局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领,小声地问道:“你好,我能不能和你一间房?” 姜芝是真的不忍心拒绝她,不过,一想到上一个故事里的崔池,她又很快冷静下来。想来想去还是一个人待着比较安全。 “不好意思啊,我不太喜欢和陌生人睡一间房。”姜芝委婉地拒绝了她。 柯莺听完眼神黯然下去,不过她装作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随便问一下。” 说完,赶紧转身离开了。 看着柯莺低落的背影,姜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黄毛见姜芝一个人,嬉皮笑脸地走了过来,“美女,要不要一起住?” 姜芝被他恶心得够呛,连话都不想和他多说一句,直接转身走开,离他远点。 黄毛穷追不舍,“诶,别走啊美女,女孩子一个人多不安全啊,特别是晚上,咱两住一起,要是有危险,我还可以保护你,你说是不是?” “跟你住一起才危险吧。”旁边有人出声嘲讽了一句。 “警告你别乱说啊。”黄毛自认为很帅气地冲姜芝挑了挑眉,“美女,你再考虑考虑,到时候就知道有男人的好了。” 看着对她挤眉弄眼的恶心男人,姜芝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什么如此自信,假如她自己长这副模样绝对没脸开口。 黄毛见姜芝没同意,又把注意打到了柯莺身上,他眯眼打量这个柔弱的女大学生,暗想这次应该能成功吧。 结果柯莺躲到了申义闲他们身后,申义闲正义凛然地帮柯莺拒绝了他,黄毛只好暂时作罢。 于是,房间就这么分好了,两对情侣各一间,周三和王皮一间,夏渺和李月香一间,申义闲和易成名一间,另外两个男大学生一间,杨匡因为带了宠物老鼠没人愿意和他住,所以,杨匡、黄毛、柯莺还有姜芝是单独一间。 上楼时,姜芝向申义闲借了那张纸条来看,申义闲作为群主所以由他暂时保管纸条。 纸条左侧参差不齐,像是被人从本子上撕下来的一页,她估摸着那个本子上应该还写了其他东西,也许出去的线索就在上面。 姜芝看完,又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免得自己忘了上面写的内容。 大家都默契地选择了靠楼梯的房间,虽然二楼有数不清的房间,但他们都觉得越往后的房间越没有安全感。 姜芝选的房间没有和他们的挨在一起,中间隔了一个房间。她推开门走进去,看见两张一模一样的床,粉色的四件套搭配象牙白复古木床,墙壁统一刷成了天蓝色,床头灯都是很可爱的形状。 看来她挑了个公主风的房间。 当然,房间里的镜子也是格外多,落地全身镜、梳妆台镜、床头柜上还有小巧的手柄镜,就连墙壁上都挂了十几二十面镜子。 姜芝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房间里所有的镜子都遮住,幸好柜子里的毛巾够多,顺便她还发现柜子里有全新的衣服,而且都是女装。她猜可能是跟房间的风格有关。 刚才为了找线索,有时不得不趴在地上,现在她整个人脏兮兮的。 姜芝看了眼浴室,走进去,打开淋浴试了下,居然还有热水。 可以洗澡了。 姜芝洗完澡,浴室里氤氲一片,她发现之前盖在镜子上的毛巾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镜面上满是水汽,奇怪的是,中间部分却出现了一道擦痕,像是刚刚有人用手擦过镜子,擦痕的末端还留有手指印。 有人偷偷进来了?! 姜芝心头一凛,下意识裹紧身上的浴巾,紧张地在浴室里扫视一圈,在确定没人后,才放下心来。 她就怕是那个精虫上脑的黄毛进来了。 不过等她冷静下来后,便想起外面的门已经被她反锁了,而且为了多一层保障她还特意用椅子抵住了门,再说她也没听见任何动静,不可能有人进来。 所以,应该是镜子有古怪。 不知怎么的,姜芝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冲动,她很想走过去照照镜子,特别是水蒸气被擦去的那一部分,那里好像被施了魔法,有特别有吸引力。 姜芝不停地在心里默念,不能看,千万不能看,看了肯定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她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毛巾,飞速盖在镜子上,离开了浴室。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抵在门后的椅子仍保持着原样,没有被移动的痕迹,根本没有人进来过。 可能是太累的原因,姜芝躺上床很快便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姜芝被隔壁房间的吵闹声吵醒。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陌生的房间有一瞬间恍惚,愣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在哪里,每次在故事里的第一晚,她都是这样,很难适应。 “我受不了了!再在这里待下去,我肯定会疯掉,不、不对,是被那群疯子杀……” “嘘,你小声点!小心被他们听到。” “被听到了又如何?那群疯子早就没人性了,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们吗?反正都是要死,还不如和他们拼了,起码还有希望!” 姜芝无语地揉了揉睡眼,搞什么鬼,大半夜不睡觉,还把她吵醒。 她躺在床上,抬手用力拍了拍头顶的墙壁,喊了句:“喂,小声一点行吗?吵到其他人了!” 她刚说完,隔壁的声音便戛然而止,看来是听到了她的话。 翻了个身继续睡,不一会儿睡意渐渐涌上来,就在这时,墙壁猛地传来“咚咚咚”的捶墙声,在这个格外安静的房间显得尤为炸耳。 把刚要睡着的姜芝吓得一激灵,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心脏被刺激得扑通直跳,正要开口骂人,她忽然记起一件事——她隔壁根本没住人! 意识到这点后,后背一阵发寒,脑海中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两个女人的声音,完全是陌生的,不属于那些人中的任何一个。 她刚刚差点就冲出去敲隔壁的房门了,好险啊,幸亏她及时反应过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姜芝心里阵阵后怕。 还没等她喘两口气,目光一瞥,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左边对着床铺的落地镜正好照着右边的衣柜,她在镜子里看到一只苍老、枯瘦、皮肤煞白的手掌,几根手指如蜘蛛腿一般,一根,一根挪动,缓缓从衣柜里伸出来。 姜芝侧头,现实中的衣柜纹丝未动,没看见那只可怕的手。 于是她再次看向镜子,又吓了一大跳,那两只手臂已伸出来一大半,以诡异的姿势紧紧扒在衣柜上,眼看就要从里面爬出来。!!! 姜芝不敢再耽误,吓得跳下床,飞快捡起不知为何掉在地上的毯子,在那个人即将爬出柜子的瞬间将镜子重新盖上了。 把镜子遮住后,她回头看向身后的柜子,在确认衣柜没有问题之后,才重新把目光移回被遮住的落地镜上。 看来用毛巾遮盖镜子的方法还不够安全,谁知道毛巾什么时候会掉下来。她实在不放心让这些镜子继续留在房间里,但又不敢随便将它们扔出去,于是她只好将他们全都移到浴室,晚上睡觉就不用再担心毛巾掉落的问题了。 两个男大学生房间里,其中一人半夜起来上厕所,上完厕所洗手时,无意间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镜子。 睡眼朦胧中,他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奇怪。 按理说,自己现在脸上应该是一副迷迷瞪瞪的表情,头发杂乱。可是,此时镜中的他双眼炯炯有神,头发一丝不乱,精神得像马上要登台演讲。 “……难道这面镜子自带美颜效果?”他狐疑地咕哝一句。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之际,余光中镜子里的自己竟露出了一个阴森的笑容,吓得他一哆嗦。 “什么鬼?!” 谁在捉弄他? 他趴到镜子上,试图找到藏在里面的机关。 再一抬头,他看见里面的自己把连帽衫上的绳子抽出来,在脖子上绕了一圈。 可怕的是,现实中的他,手脚竟不受控制地做了同样的动作。 他大惊,正要开口呼叫,脖子上猛地传来收紧的窒息感,让他一个字都喊不出来,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咯”的抽气声。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青筋凸起,缺氧让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不停地在脖子上抓挠,很快皮肤被挠破,血渗出来。可死亡的恐惧让他顾不上疼痛,拼命地抓挠着。 另一边,镜子里的他面带微笑,观赏着对面的人像条落水狗一般拼死挣扎。 手上的力度一点一点加深,绳子越拉越紧,直到外面的人“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次日,姜芝被门外的吵闹声吵醒,她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下时间,竟然已经十一点多了,在这里分辨白天和黑夜的东西,就只有手机和手表了。 她起身下床,推开门走了出去,看见大家都围在一个房间的门口,脸上充满了惊恐和慌张。 一看这架势她就猜到不妙,那间房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发生什么事了?”姜芝走上去,门口被人堵住了看不见里面情况。 “死人了!”回答她的是女大学生李月香,她和夏渺害怕地抱在一起,身体有些发抖,“那个男生昨晚死在厕所里,样子好恐怖。” “怎么死的?”问完这句话,连她自己都被她的淡定惊到了,她居然能如此平静地,如同问早饭吃什么一样的问出这句话。 也是前几个故事的经历锻炼出来的,见怪不怪了。 “不知道。”李月香摇摇头。 第65章 困镜6 姜芝拨开人群走到房间里,看见浴室地板上躺了个人,已经没了呼吸。 申义闲蹲一旁,眉头紧皱,似乎在检查他的死因。 姜芝注意到男人喉咙那一块的皮肤血肉模糊,便问:“他脖子这里是怎么弄得?” 申义闲表情凝重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立马解释,而是抓起男人的两只手给她看。 姜芝满肚子疑惑,看了看男人的手,想说有哪里不对劲吗,忽然发现男人两个手的指甲缝里黑乎乎的。 凑近一看,竟是混了血的皮肉,干了之后变成了黑色。 “这是他自己挠的?”姜芝不可思议道。 她又看了眼男人脖子上的伤口,“挠成这样,他不觉得疼吗?”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申义闲站起来,走到走廊上,因为规则里写了二楼房间里不能同时超过两人,所以大家都站在外面。 他走到一个站在角落,满脸慌乱的男生面前,此人正是死者的同学,他们昨晚睡一个房间。 男生见申义闲靠近他,顿时紧张起来,嘴里大叫着:“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一起来就发现他躺在地上了,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又没说是你做的,你这么紧张干嘛。”易成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真的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吗?未免有些奇怪吧,一般来说,人挣扎的时候总会发出点声音。” “没有,我绝对没骗你们。”男生用力地摆手,大声解释,“而且我睡觉一向睡得很死,很难被吵醒!” “这样啊。”易成名笑了笑,不说话了。 “是真的,他是我同学,我没理由要杀他呀!”男生还在努力为自己辩解。 “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是我们吗?”张物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 “对啊,除了你和杨匡,我们都不认识他。” 姜芝转头,看到墙上的镜子,心里一动,她大概猜出原因了。 “你们昨晚没有把这面镜子遮住吗?”姜芝看向紧张得满头大汗的男生。 “没、没有。”暂时被大家视为凶手的男生蹲在地上,不知所措地抱着脑袋,听到姜芝的话,这才抬头,困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纸条上不是明明写了要小心镜子吗?你们根本没当回事。”姜芝远远地指着墙上的镜子说,“要是你们听进去了,也许他不会死。” “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说,他是被镜子害死的吧?” 看着他们怀疑的眼神,不知为何她心里生出一股烦闷感,但她还是耐着性子把昨晚自己在房间里发生的怪事说了一遍。 “不会吧,你是故意吓我们吧?” “是不是你在做梦,记错了?” “真的假的?我们怎么都没碰上?” “你要是碰上了,应该也和他一样躺在地上,早凉了。”姜芝没忍住怼了一句,被这群人不停的质疑弄得心情极差,这都什么情况了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怀疑她说谎吓唬他们。 “你怎么说话的!?” “好了好了,别吵了,人还在地上躺着呢,先想想怎么办吧?”申义闲说道。 “我就说得赶紧出去吧,你们偏不听还要睡觉,这下好,死人了吧!”汪丽丽用手遮住鼻子,好像怕被什么脏东西沾染一般,躲在自己房间的门后说道。 “你站这说什么风凉话呢?”李一姗早看她不顺眼了,“出去出去,你知道怎么出去吗?一张嘴就只会说,也没见你不睡觉去找办法。” 汪丽丽道:“你想得美,还让我一个人去找?我告诉你,就算我找到了出去的办法也不会告诉你们。” 一见情况不对,又要吵架,黄有赶紧出来给女友打圆场,陪着笑脸说道:“丽丽不是这个意思,她就是嘴巴爱说,其实没坏心眼,你们不要介意。” 汪丽丽却不领情,没好气地锤了下黄有,瞪着眼说:“你就是个没用的软蛋,只会道歉,要你有什么用?” 骂完气哼哼地走了,黄有赶紧追上去,“丽丽,等等我!” “现在怎么办?”大家看着浴室里躺在地板上的男人,有些为难道,“总不能就这样把他放在这里吧?” “先抬到床上去吧,等找到办法出去,到时候一起把他带走。”申义闲想了想然后说。 “只能这样了。”大家点点头。 这时,楼梯处忽然传来一个兴奋地声音,“喂,你们快去楼下看看,有东西吃了!” “餐厅里有……”,杨匡满脸激动地跑到二楼,看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同学,瞬间呆住了,“他、他……” 被告知同学已经死了后,杨匡和另一个差点背了黑锅的同学伤心地抱了一下,相互安慰起来。 姜芝更在意杨匡刚才说的话,一楼有东西吃? 带着疑惑,姜芝来到一楼餐厅,里面已经站了几个人,都是听到杨匡的话赶来的。 一进去,食物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桌上几乎被诱人的食物占满。中西餐都有,涂了黄油的面包、牛排、炸鸡薯条、水果沙拉,还有烤得焦脆的烤全羊、炸酱面、蒸饺等等,总之品类非常丰富。 香甜的气息弥漫在房间之中,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姜芝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昨晚上消耗了太多体力,他们差不多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个个都如饿狼一般,两眼放光地盯着面前的一大桌的食物。 纵使饿得不行,却没有一个人敢动。 大家都清楚这些食物出现得太诡异,可以说是凭空出现,谁知道有没有毒? 周三大摇大摆地领着他两个小弟走了进来,看着他们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样,纳闷道:“吃啊,都愣着干嘛?” “你以为我们不想,不敢吃啊。”大家回道。 谁也不敢第一个去尝试,但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们都得继续饿肚子。 易成名扫了眼身边的人,看似随意地问了句:“杨匡呢,他不是养了只老鼠吗?” 大家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不能让人去试毒,老鼠总可以吧? 杨匡听完愣了下,慌张地往后退去,紧紧捂住裤口袋,摇头拒绝:“不行,你们别过来,我不同意!” “一只老鼠而已,大不了出去后重新再买一只。”汪丽丽不懂他为什么不愿意。 “凭什么?这是我的宠物,我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们不能硬抢!”杨匡愤怒地看着朝他步步逼近的众人。 张物叫嚣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们都快饿死了,是人重要,还是老鼠重要?” 李一姗跟着劝道:“如果真的有毒,它也算是死得其所啊。” “这可由不得你!”黄毛不由分说地冲到杨匡面前,直接动手抢。其余人见状,赶紧帮忙按住杨匡,最后顺利将他口袋里的老鼠抓了出来。 姜芝皱眉,看向站一旁置身事外的易成名。虽然他没有跟着一起去抢杨匡的老鼠,却是他点的火,是他将矛头指向杨匡,让大家去攻击杨匡,他就只要等着就好。 这人真是阴险狡猾,不仅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还不用自己动手。 他们得到老鼠后,在桌上选了几种食物揉成团,然后喂老鼠吃下去。 半个小时后,老鼠没有任何异常反应,证明那些食物是无毒的,大家这才放心,甩开膀子吃了起来。 “美女,怎么不吃东西呢?”黄毛手里拿着一根油汪汪的鸡腿,晃悠到她面前,“是不是因为昨晚死了人,所有没心情吃?” 黄毛咬一口鸡腿,嘴里含糊不清地继续说着:“所以我说嘛,还是有个男人在身边才有安全感,怎么样,美女,今晚要不要我陪你?” 陪你个头! 姜芝走了会儿神,发现桌上的食物几乎都被他们动过了,她拿起一个不知被谁咬了一半的包子,看着上面的牙印,实在下不了口。 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几个馒头和鸡蛋,以及一块没被动过的三明治,也许是它看起来不怎么好吃,所以躲过一劫。 片刻后,大家终于吃饱了,看着桌上一大堆吃剩的食物,他们开始考虑要怎么保存它们,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顿是什么时候。 “不是有冰箱吗?”吃饱后的易成名悠哉地坐在椅子上剔牙,“放冰箱里就行了。” 对啊,厨房里本来是有一台冰箱的,是周三他们搬走了。 大家纷纷看向周三几人,周三他们早就吃完去客厅沙发上躺着去了,知道使唤不动他们,一群人只好自己动手,把留在长廊冰箱般了回来。 将剩下的食物放进冰箱保存之后,一群人又开始了今天的线索寻找。 姜芝临走前,又拿了几个鸡蛋放进口袋,留着等下饿了吃。 准备上二楼时,墙壁上的一张相片吸引了姜芝的目光。 那是一张非常普通的照片,普通得甚至让她纳闷为什么要拍这种无亮点的照片。 照片里的内容是——一把不锈钢折叠小刀,放在一张绿色沙发上。 毫无艺术美感,像是别人不小心错按快门键拍下的。 可偏偏还把它洗出来,特意用相框挂在墙上,在这个满墙都是精心绘出的风景和人物油画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不禁好奇起来。 姜芝走到那面墙前,抬手取下那个相框。 去掉外面的相框,她把照片翻到背面,是空白的,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有留言什么的。 不过,她莫名觉得照片中的沙发有些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 第66章 困镜7 到底是在哪呢?她拼命在脑海里搜索相关记忆。 突地,一个画面在眼前闪过。 姜芝双眼一亮,想起来了,之前在那两个大学生房间里看到过。 拿着照片,姜芝上楼后来到那个房间门口。 想到里面躺了个死人,她心里仍有些发怵。 硬着头皮推开门,她先探了个头进去,眼睛快速在房间里打量一圈,看见那个人全身被毯子盖住,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走进去。 她确实没记错,房间里有两张墨绿色的单人沙发,围在一张小圆桌两边。 不过,沙发上什么也没有。 到底为何要拍下这张照片呢?她觉得肯定有特别的原因。 姜芝仔细观察了一下两张沙发,很轻松就找到了照片里的拍摄角度,她拿起照片对准那个位子比了一下。 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移开照片后,沙发上竟凭空出现了一个和照片中完全一模一样的不锈钢折叠小刀! 姜芝眸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若非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实在难以令人相信。 她拿起小刀,手上传来金属略微冰凉的触感,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自从来到镜中世界后,打目前为止她好像还没看见过刀子,包括厨房这种地方。 想了想,姜芝最后决定不将这个发现告诉其他人。她默默把刀子收起来,她有种预感这里越到后面会越危险,以防不测,还是给自己留一手为好。 就在她把小刀收起来的下一秒,身后的门被推开了,张物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花衬衫,胸前的扣子敞开一大半。 “喂,你在这里干嘛?” 姜芝当然不会告诉他,琢磨着要想个什么借口蒙混过去。 “你耳聋吗?我问你话呢!”张物见她没有回答,不高兴了,语气不耐地催了声。 你谁啊?你问了我就必须说吗? 姜芝火气一下上来了,不愿理会这种没教养的人。她按耐住怼人的冲动,冷淡说了句:“随便看看。” 借口都懒得想了,直接转身出门。 “喂,你站住!我让你走了吗?喂……” 身后传来张物骂骂咧咧的声音,姜芝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一楼这边,大家发现了一件惊悚的事,房间数量变多了! 一晚上过去,一楼竟莫名增加了些房间,要不是所有人昨天彻底搜查过一遍,他们真的有可能会怀疑是自己弄错了。 众人都说昨晚没见过那几间房。 突来的改变让他们心里的不安又加深几分,不过好在增加的都是普通房间,没有他们担心的危险东西。 周三、黄毛和王皮三人胆子最大,首先走了进去,这里是一个女士衣帽间,四面墙壁上满满当当全是女性的衣服、包包、鞋子还有首饰之类的,一看就是高档货。 三人脸上顿时露出贪婪之色。 黄毛拿起一个黑色链条包,舔了舔嘴问:“三哥,你说这是不是名牌货?” 周三一个大老粗怎么会认识这些,“管它的,去找个袋子全都装起来带走,还有那些首饰,只要看起来值钱的东西统统带走!” “好咧!” 黄毛不知从哪里弄来几个蛇皮袋,和王皮两人手脚麻利地往里塞东西,周三站在一边看他们忙活。 衣帽间里到处都是镜子,三人因太过兴奋早把纸条上写的东西抛到脑后,靠在柜门上抽烟的周三眼角余光里,有什么东西忽然闪了一下。 他眼神微动了下,向刚才闪烁的方向看去。 通过试衣镜,看到对面衣柜的地上有一枚钻石戒指。 周三眼睛一亮,立马站直了,扔掉手里的烟,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到哪去了?怎么不见了?”周三肥硕的身体趴在衣柜地上,手到处摸来摸去,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枚钻石戒指,脸都急红了。 “刚才明明看到就在这里没错啊。”周三回头看向镜子,他看见镜子中跪在地上的自己,以及那枚他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的钻石戒指,居然就在他脚边。 周三心里一喜,低头准备去捡,这一看竟然又不见了。 “真是见鬼了。”周三骂了句,再次抬头看向镜子。 这不明明就在他脚边吗?周三疑惑地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这次他眼睛不动,就盯着镜子,伸手向脚边摸去,周三看见镜中自己的手碰到了戒指,随之他感觉手上摸到了一个东西。 周三抓起来一看,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正是那枚钻石戒指,发财了! “三哥,笑什么呢?这么开心。”黄毛注意到周三一个人坐在地上,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你去把那面镜子拿过来。”周三指挥黄毛,悄悄把手里的戒指藏到口袋中。 “拿镜子做什么?”黄毛狐疑,刚才明明看见他一个人在偷乐,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却不告诉他们,这个家伙绝对是想独吞。 黄毛心里腹诽着,却仍然照他的话把镜子搬了过去。 周三扶着柜子站起来,把镜子移到前面,让它正面照向衣柜里。 黄毛和王皮见他拨开挂在前面的衣服,不禁好奇地往里瞧了瞧,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两人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周三眼睛一直注视着镜子,突然面露喜色,让两人扶稳镜子,自己把手伸进了衣柜。 在两人疑惑的眼神中,周三竟变魔术般地从空荡荡的柜子中拿出了一个木制首饰盒。 黄毛和王皮看傻眼了,惊得张大嘴巴。 盒子里全是价格不菲的名贵珠宝,差点闪瞎他们的眼睛。 “三、三哥,我不是在做梦吧?!快掐我一下!” “三哥你是怎么做到的?太牛了!” “天啊,我们发财了!!” 看着狂喜的两人,周三露出嘚瑟的表情,直到听到“我们”这两个字,让他觉得非常刺耳,心里瞬间冒出不愉快来。 这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他们两个什么也没做,竟然一上来就想和他分。 周三沉着脸把首饰盒抱到自己怀里,“行了,等下有人进来就麻烦了,快走吧。” 黄毛还沉浸在狂喜之中,急不可耐地搓着手,说道:“三哥,到时候出去了,这些东西怎么分呀?” “难道不是平分吗?”王皮说道。 这两个白痴想屁呢,还平分,周三心里气笑了,只说道:“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吧。” 黄毛一愣,听出了周三话里的敷衍,他眼中闪过一丝暗恨,咬了咬牙,看样子那个肥猪是不想把珠宝分给他们。 王皮半点没察觉不对劲的地方,屁颠颠地跟着周三走了出去。 ** 得知照片里的东西能变出实物后,姜芝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寻着照片上。 但是,这种奇怪的照片要比她想象中难找许多,她一整个下午都没找到第二张。 手机时间显示已经晚上六点多了,大家纷纷来到厨房。 包括姜芝在内,众人都有些期待晚餐会不会像中午那样,自己突然出现在餐厅之中。 结果是没有。 张物和李一姗最先走到冰箱前,拉开冰箱门的一瞬间,两人的眼睛同时瞪大了,脸上充满着难以置信以及愤怒。 “是谁?是谁把冰箱里的东西全吃光了?!” “不可能吧,中午剩下那么多吃的,怎么可能全部吃……”申义闲有些不相信地走上去,在看到空荡荡的冰箱时,傻眼了,“这……这是谁干的?” 众人发现冰箱真的空了,彻底坐不住了。 “到底是谁呀?不要开玩笑了,快点拿出来吧!”汪丽丽叉腰指着众人愤愤道。 柯莺神色担忧,“要是明天没有食物出现怎么办?” “是不是你?”大家开始相互猜疑起来。 看着他们为食物吵得面红耳赤,姜芝在心里默默庆幸,幸好她中午多拿了几个鸡蛋,晚上也不怕饿肚子。 所有人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没有偷拿食物,从每个人气愤至极的表情中看,他们似乎真的没有说谎。 姜芝心里突然生出一个猜测,她走到冰箱前,用手指在冰箱里的玻璃隔板上擦了下。 如她所料,手指上没有一点油渍。她记得很清楚,她中午去冰箱拿鸡蛋时,因为里面被塞得太满,她不小心碰到了一个装着罗宋汤的碗,导致汤汁扫到了玻璃隔板上。 现在冰箱里却干净得像个新的一般,除非有人在偷偷弄走食物后,还专门仔细地清理过冰箱。 况且房子里这么多人,要避开他们悄悄转移食物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让别人吃不上东西,她觉得不太可能。 所以,她判断这些食物是自己消失了,就如同它们突然出现一般。 等下,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的鸡蛋也没了? 下午因为要满房子找相片,不方便随身带着鸡蛋,她只能把它们放去房间里。 姜芝想着上楼去查看鸡蛋有没有消失,独自一人离开了这个吵闹声不断的厨房。 她没打算将这个发现告诉其他人,她怕说了后又会像中午那样,还要遭到别人的质疑,她实在懒得去解释了,如果明天中午食物再次出现,然后再次消失,他们应该能察觉到这个规律吧。 上楼时,姜芝发现周三他们也跟着离开了厨房,她刚才就觉得这三个人有点不对劲,得知食物不见了后,脾气暴躁的周三一反常态,居然没什么反应,一个人发着呆不知在想什么,另外两个人的表情也是很奇怪,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 姜芝不想和他们碰上,加快脚步回了房间,一开灯便看到她中午放在桌上的两个鸡蛋,竟然没有消失! 真是太意外了,她刚刚已经做好了晚上饿肚子的打算,没想到它们居然还在。姜芝琢磨了下,会不会是因为她把东西带到二楼的缘故?所以才没消失。 算了,先不想了,明天试验一下就知道了。 第67章 困镜8 姜芝把鸡蛋剥完壳,几口迅速解决掉。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看来他们上楼了。 “笃笃笃”,有人敲门。 姜芝赶紧起身把鸡蛋壳收好,过去开门,看到申义闲站在门外,她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跟你说一下,他们因为那个房间,呃……躺了一个人,所以决定换房间,换到里面去,你看看要不要也换一间房。” 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非常忌讳的,没人愿意睡在一个死人的隔壁。 原来是这样啊,姜芝看到走廊上有人正往里面走,似乎在选新房间,有人进入了她隔壁,貌似选中了,“那我也换一间吧。” 大家都没行李,所以不需要搬东西,很快便换好了房间,除了周三几人。 等其余人差不多都选好房间,周三、黄毛和王皮才慢吞吞地开始转移他们下午搜刮来的几大袋东西。 那个装了珠宝的木盒被周三用衣服包的严严实实,紧紧抱在怀里,他一个人先来到新房间,黄毛和王皮拖着沉重的袋子走得比较慢。 因为后面那两人还没进来,所以周三没关门,他先把首饰盒藏好,出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大灌一口,一抬眼正好对上前面挂在墙上的镜子。 他在那面椭圆形的镜子中看到站在走廊上的黄毛和王皮,两人嘀嘀咕咕,交头接耳地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周三心里顿时打了个突,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水杯,虽然听不到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但从黄毛那双闪烁着阴险奸诈的小眼睛中,他看到了掩饰不住的心机。 他们两个一定是在打那盒珠宝的主意,想从他这里抢走! 接着,他又看见黄毛用手指着这间房,朝王皮使了个眼色,王皮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点了点头。 果然没错,那两个狗杂种要背叛他,周三满脸暴戾之色,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竟敢打他的主意,找死! “三哥,东西全都拿过来了,放哪里好?”王皮拖着几个大袋子走了进来,扶着墙有些喘气。 黄毛注意到周三脸色不太好看,便走上去问:“三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周三收起眼中的凶光,不动声色地说:“没事,就放这里,等下我自己收起来。” 黄毛“哦”了一声。 “对了,王皮你过去和黄毛住,我要一个人住。”周三沉着脸又补充了一句。 黄毛和王皮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想要一个人住,一脸莫名地点点头,“知道了。” 就这样,所有人都换了新房间,姜芝这次选的房间还是和昨天一样,没有和其他人挨在一起。 为了避免昨天晚上的事情再次发生,姜芝同样把房间中所有的镜子移到了浴室,洗漱完后,便上床睡觉,这里连网络都没有,想上网打发时间都不可能,只能早早睡觉了。 半夜,一个男人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后眼眸中还有未退去的恐惧之色,他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看着一片漆黑的房间,他打了个哆嗦。 房间只有他一个人,和他一间房的同学昨晚已经死了,他抱住膝盖,蜷缩在床头,他在梦里见到了同学,同学脖子一边流血,一边大声叫喊着门已经开了,让他赶紧离开这里,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不,我不想死……”男人嘴里不停念叨着,神情有些恍惚,他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我得离开这里,门开了,得赶紧走……” 男人穿着拖鞋慌慌张张跑出了房间,一楼灯光明亮,这里不分白天黑夜,始终亮着灯。 穿过偌大的客厅,脚上趿着拖鞋发出一阵“哒哒哒”声。 “快点,快点……”男人焦急地推开大门,眼前的长廊似乎有些不同,不过男人一心想着离开,没多在意,直接走了进去。 长廊顶上的吊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男人跑到长廊中间时灯灭了,眼前突然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男人惊呼一声,吓得停住脚步,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他不知所措时,头顶的吊灯再次亮了起来。 等男人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忍不住吸了口凉气,长廊两边的墙壁居然诡异地变成了两面又宽又长的镜子。 他看见,镜中的自己瞪大眼睛,满脸惊慌的模样。 “……怎么回事?”男人脸色发白,一颗心狂跳起来,此时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该怎么办?”男人急了,他紧张地看了看身后的大门,又看了看前面,犹豫是往回跑还是继续往前。 “咔嚓——咔嚓——” 耳边猛地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 男人心中大骇,他看见两边的镜子一瞬间布满纵横交错的裂纹,心里顿时升起不妙的感觉。 只听“哗啦”一阵巨响,镜面在他眼前,碎成一地玻璃渣。 男人吓得双手抱住头,等他再次看过去时,浑身一激灵。 他惊悚的发现,地上那一堆玻璃碎渣仿佛有了生命似的开始抖动起来,慢慢飘到空中,相互碰撞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将他团团围住。 “不、不要……” 男人惊恐的脸上流露出绝望之色,下一秒,漂浮在空中的玻璃碎渣全部朝男人猛地刺过来。 男人根本无处可逃,他清楚地听见碎片划破皮肤,刺入骨肉的声音,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数锋利的碎片,接连不断地刺进他的身体。 “嗬嗬嗬……”他喉咙中挤出破碎的抽气声,鲜血从割破处汨汨往外冒,一眨眼的功夫,男人身上已无一块完整皮肤,密密麻麻嵌满了玻璃碎片。 不一会儿,男人就成了一个血人,倒在血泊之中。 次日,姜芝早早就醒来了,可能是昨晚睡得早的缘故,她一醒来就感觉肚子饿了,快速洗漱完准备去一楼看看今天是不是和昨天一样,食物已经在桌上了。 刚走到楼梯口,听见一楼传来惊呼声,姜芝心里一咯噔,不会又有人出事了吧? 姜芝寻声走到长廊的入口处,还没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她身上的汗毛不自觉地竖了起来,这么浓的气味,出血量想必是不小,她感觉里面的画面会非常吓人。 柯莺小脸发白,捂着嘴从里面冲了出来,“呕……” 长廊中光线不好,有几人打着手电筒,姜芝心里毛毛的,她顺着手电筒的光看到地上一大滩已经凝固成黑色的血,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倒在血泊之中,他浑身上下被玻璃碎片扎得像个刺猬,体无完肤。 姜芝只看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不忍再看,背脊发寒,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死法如此惨烈的人,胃里忍不住翻腾几下,多亏没吃东西,吐不出来。 一时间,人心惶惶。 “怎么又死人了?难道每天都会死一个人吗?”那两个大学生,夏渺和李月香哆哆嗦嗦地抱在一起,“呜呜呜,我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 打击最大的是杨匡,一起进来的两个同学都死了,他惶恐不安,不停地抚摸着手里的老鼠,好似能得到慰藉一般,颤着声音说:“现在只有你陪在我身边了,你千万不能出事……” 已经死了两个人了,大家的脸色都非常难看,死亡的脚步仿佛在一点点朝他们逼近。 “他妈的,都是你!”张物突然冲到申义闲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吼道,“你究竟把我们带到什么鬼地方来了?” “咳咳……”申义闲猝不及防被他抓住,喉咙被他的手重重撞了一下,咳嗽起来。 “别这样。”李一姗赶紧去拉男友,“张物,你快放手!” 其余人反应过来也上前帮忙,“冷静点,快把人松开。” 大家终于把两人分开,申义闲被张物勒得整张脸都红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张物则是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汪丽丽突然出声:“我觉得张物说的没错,你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黄有听完赶紧去拉她的手,想让她别说了,却被汪丽丽一巴掌拍开。 “丽丽,别说了!”黄有觉得她这是胡搅蛮缠,声音没控制住提高了些。 “你居然凶我?”汪丽丽不可置信道,“黄有,我要和你分手!” 说完,汪丽丽头也不回地跑了。 黄有立马慌了,拔腿追了上去。 就在大家讨论把男人放到哪里合适时,柯莺跑回来说今天又有新房间出现了。 “我去看看新增了什么房间。”姜芝说完赶紧离开了长廊,从那个血腥阴暗的地方出来她才觉得呼吸顺畅了,站在那里实在是太压抑了。 柯莺也跟着她一起走出来,“我带你去吧。” “嗯。”姜芝没有拒绝。 姜芝发现每次新增房间,同时也会新增一条过道,新出现的房间则在过道两边。 推开第一间房门,里面是个书房,书架上摆满了各种类型,不同语言的书籍,姜芝和柯莺只在门口看了一眼便退了出去。 第二间房是个画室,但有一面墙上却贴满了照片,姜芝眼底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她按捺住心中的欣喜,淡定地说:“走吧,去下一个看看。” 两人刚一靠近第三间房,就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冒,这一块的气温陡然下降了。 “好冷啊。”柯莺双手环在胸前打了个哆嗦。 “你看地上。”姜芝发现有白雾从底下的门缝冒出来,带着寒意。 柯莺有些害怕地抓住姜芝的手臂,“要不这间我们就别看了,去下一间吧?” “里面有可能是个冷库。”姜芝想着如果真是冷库,可以把那两个死者放到这里来,防止他们腐臭发烂,“你要是担心有危险,我一个人来开门吧。” 姜芝推开房门,寒意扑面而来,一大股冰冷的白雾从门内倾泻而出,整个人仿佛来到了冰窖,她被激得瞬时冒了一身鸡皮疙瘩。 穿过白茫茫的雾气,姜芝看见墙壁上覆盖了一层冰霜,确定这是冷库后,姜芝赶忙关上门,仅仅几秒的时间,她露在外面的皮肤就冻僵了。 姜芝搓着手臂对柯莺说:“走吧,还剩最后一间。” 第68章 困镜9 最后这间房,姜芝和柯莺推开门只看了一眼,赶紧退了出来。 “如果纸条上写的没错,这间房绝对不能进去。”柯莺眼底还残留着些忌惮。 姜芝点头,赞同她说的。那间房类似现在的舞蹈室,四面墙都是镜子,本来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是在这个世界里,镜子就等同于危险。 “我们现在回去告诉他们,让他们把……把尸体都搬过来。”柯莺可能因为胆子比较小,进入这个诡异的世界后,总处在惊受怕之中。 姜芝想到前面那个画室中的照片,眼神闪了闪,对她说:“你先去吧,我还有点事。” “那好吧。”柯莺犹豫地点点头,并没有多问,一个人先走了。 姜芝目送她离开后,推开门走进了画室。 她快步来到那面照片墙前,眼睛飞速打量。因为这里是室内,所以她直接跳过了一大堆的户外风景照片,即使这样也看得她眼花缭乱。 突然,她的视线停在一张非常特别的照片上。 那张照片是朝下俯拍的角度,照片里一小截纸从门缝底下露出来,旁边地上有个烟蒂,红色地毯明显有个被烫出来的洞。 门缝中的纸条应该就是这次她要找的东西,而烟蒂便是找到位置的参照物。 姜芝取下照片放进口袋,离开了房间。 经过餐厅时,姜芝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她往里看了眼,食物像昨天一样出现在同一张桌上。此时却没有一个人在里面,想必是刚才见了那种血腥的画面,都没胃口。 姜芝看了一眼便走了,并不是她也被恶心得吃不下饭,她想先找到照片中的东西。 她直奔二楼,照片中的地毯和二楼走廊上地毯的颜色很相近。 姜芝拿着照片,一个一个的房门往后找。 虽说线索在门口这个位置比较好找,但是……姜芝看了眼一望无际的走廊,小腿有些发软。 这里有无数的房间啊…… 姜芝在经过一个房间口时,听到里面有声音,似乎在吵架。 “黄有!你是不是老早就对我有意见了,一直憋着没说是吧?” “丽丽,你想哪去了,我没有……” “呵,是不是忍不了了,想分手?你不会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吧?你的工作是我家帮你找的,你开的车是我买的,你现在住的房子也是我家的,要不是我,你觉得你在这个城市能混得这么好?早回乡下了!” “不是,丽丽你听我说……” 难怪第一次看见黄有,她就觉得他对汪丽丽有超乎男友的那种卑微讨好,原来是个吃软饭的。 不过汪丽丽这么嚣张跋扈,能忍受得了她的肯定也不是一般人。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姜芝听了几句后准备离开,哪料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她转头,发现是易成名,手里夹着根烟,烟雾丝丝缕缕升起,缭绕在两人中间。 应该是地毯的关系,所以她才没有听到脚步声,不过他肯定也故意放轻了脚步。 易成名瞟了眼她身后的门,又将目光移到她脸上,微微眯起眼睛,“你在偷听?” 姜芝有些心虚,但脸上神色不变,反问道:“你不是也一样?” 易成名不接话,静静地看了她几秒,吸一口烟,随意将烟头扔到地上,转身走了。 姜芝呼了口气,要是让汪丽丽知道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绝对会没完没了地找她麻烦,就像申义闲那般,想想就可怕。 鼻子里忽然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低头一看,申义闲刚刚丢的烟头将地毯点燃了。 姜芝见状赶紧用脚把它踩灭,“太过分了,烟头竟然随地乱扔,幸亏我发现了,地毯都烧出个洞来了……” ……等等! 忽然意识到什么,姜芝动作一顿,忙不迭从口袋里拿出照片对比。 这个烟头,这个烧焦的洞。 和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姜芝心下大喜,原本都已经做好找不到线索的打算了,没想到它竟然自己出现了。 将照片对好角度,姜芝顺利从门缝底下抽出了那张纸条。 拿到手里准备看,走廊上灯光昏黄,在这种环境下眼睛像蒙了一层东西,模模糊糊,有些难受。 姜芝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灯,纸条上潦草的字迹呈现在眼前,她拿出手机把那天拍的照片找出来,对比了下两张纸条的字迹,看不出个所以然,也有可能是她眼神的问题,反正两张纸条的字迹从肉眼上看很相像。 之所以要对比一下,是担心纸条上写的规则有可能是假的,毕竟在这个诡谲的世界,不排除故意将错的伪装成对的,来迷惑甚至借刀杀人的可能。 不过……姜芝看向纸条上写的那句话—— 如果食物中出现绿豆粥,请立刻倒掉,不要吃! 嗯,这个就算写错了,好像也没什么威胁,绿豆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算不能喝也没损失。 她这般想着,忽然想起今天的食物已经出现了,不知道有没有绿豆粥。 姜芝把纸条放进口袋,开门往一楼走去。 来到餐厅,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正在挑选桌上的食物,有的甚至已经吃起来了。 姜芝不动声色地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在靠中间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大碗装的绿豆粥。 桌上的食物种类非常丰富,在各种山珍海味的映衬下,一碗绿豆粥就显得格外不起眼了,根本没人动。 姜芝看见那碗绿豆粥时,心里跳了下,发现没人吃过,才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那么大一碗粥放在那里,她看着始终不放心,反正他们也看不上,如果她悄悄端走,别人也不会在意。 哪知她刚准备去拿,一双胖手先她一步端走了那碗绿豆粥。 周三把绿豆粥端到自己面前,拿起勺子给自己倒了一碗。 王皮吃着龙虾,嘴里疑惑道:“三哥,绿豆粥有什么好吃的,吃点贵的东西啊。” 周三手里搅着粥,“你懂个屁,天气热,大鱼大肉吃多了胃里不舒服,喝点绿豆粥降降火。” “那我也来一碗。”申义闲道。 “我也要!” 姜芝听得心惊,她其实很不想把纸条拿出来,一旦让他们知道,绝对会逼问她纸条怎么来的,她暂时不想告诉他们。 不过让她漠然置之,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送死,她的内心还是做不到。 “等一下。”最后,姜芝还是开口了,“这绿豆粥不能吃。” “为什么?”所有人都看向她,眼神疑惑。 姜芝不得不拿出口袋中的纸条给他们看,“这是我刚刚发现的,你们看看。” 大家传阅一圈,看完纸条上内容,明显愣了下,眼神惊慌地看向绿豆粥,离得近的人立马站远了些。 易成名目光深深,“你在哪找到的?” 申义闲赶紧放下手中的碗,有些后怕地说:“幸亏你及时提醒,不然我就吃了……” 柯莺眉宇间透着浓浓的担忧,“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规则,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没被发现的,要是我们没能及时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汪丽丽板着脸高声道:“你什么时候找到纸条的,怎么现在才拿出来,要是没人吃绿豆粥,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们了?” 黄有这回没有出声劝汪丽丽,两人自早上吵完架后,他就像一个被冷落的小媳妇,默默跟在汪丽丽身后,时不时说两句话想讨好她,却被她视而不见,热脸贴冷屁股。 面对诸多问题,姜芝早有心理准备,她面色平静地回答:“刚刚下楼时,在花盆里发现的。” 有人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真的这么碰巧吗?” “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一点线索,居然被你随随便便在花盆里找到了?我不信。” 知道他们不会信,但那又如何,她装作无奈道:“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三哥,不能吃啊!”王皮惊呼一声,想拦住周三。 周三不耐地甩开他挡过来的手,切了一声,“一碗绿豆粥能把我怎么样?桌上这么多菜都能吃,偏偏一碗绿豆粥不行?那我今天非要试试看。” 除了王皮和黄毛在劝他,其余人都默不作声,人要寻死拦不住,而且他们心里其实也想知道纸条上写的到底对不对,吃了绿豆粥会有什么事发生。 周三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在大家的注视下,他嚼了几口吞下,并无怪事发生,很快他又吃了几大口。 众人眼里渐渐升起疑惑,难道真的没问题,纸条上的内容是错的? 就在大家犯嘀咕之时,周三突然感觉绿豆粥口感有些不对劲,他停下咀嚼的动作,静静感受了一下,似乎有很多活物在他嘴里不停地扭来扭去。 大家发现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周三猛然脸色一变,只见他“哇”的一声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无数条蠕动的蛆虫从周三嘴里掉了出来,掉在桌上还有地上,蛆虫扭动翻滚着身体。 周三脸色发青,一边吐,一边冲了出去。 在场所有人无不被这一幕恶心到,头皮发麻,胃里翻江倒海,纷纷捂住嘴巴,止不住地干呕。 “呕——” 这下所有人胃口全无,一桌美食谁都没心情继续吃了。 姜芝也被恶心地够呛,幸亏她站得比较远,她随便拿了几样跟前的食物,飞快逃离了这里。 第69章 困镜10 自从姜芝上午说出发现纸条之事后,她总感觉有视线若有若无地在她身上徘徊,等她回头去看,又没了。 她知道自己是被盯上了,他们认为她没说真话,隐瞒了事实。 姜芝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怕她找到了离开的方法,却不告诉他们,独自一人偷偷离开。 其实姜芝也有同样的担心,这些人之中有类似周三这样的坏人,线索要是被他们先找到,不一定是件好事。 现在不管走到哪,她都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心里烦闷,姜芝索性回了二楼房间。 另一边房间里,周三趴在水龙头前,不停地疯狂漱口,牙龈被刷破了也没停下来。 不知刷了多久后,周三洗了把脸才终于离开水龙头。 一抬头,满脸是水的周三准备拿毛巾擦脸,却在面前的镜中看见一只手从他背后伸出来,手里拿着锋利的刀片,手一划,他的粗胖的脖子瞬间被划开,鲜血喷涌而出。 他满脸惊骇,捂住脖子,血还是不停地从他的指缝中流出。 周三双手拼命捂住伤口,下一秒,鲜血消失了。 他愣住,赶紧凑到镜子前,扒着脖子使劲检查,却怎么都找不到伤口。 难道是出现幻觉了? 周三惊魂未定,心跳如雷,脑子里飞速转着。 还是说……这是预兆? 有人想杀他?! 周三整个人虚脱般地瘫坐在地上,仿佛死里逃生一般。刚才的经历太过真实,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温热的血液不断地从他指缝流过,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那种濒死的绝望实在是太恐怖了。 不,他不想死,绝对不能死! 周三眼中燃烧起熊熊烈焰,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忽然回想起昨天黄毛和王皮偷偷说话的画面。 对,一定是他们,是他们想杀他! 姜芝在二楼没找到任何线索,只能回去一楼。 一下楼,便看见汪丽丽和易成名两人相谈甚欢的场景,黄有站在旁边一脸幽怨。 汪丽丽似乎有意气黄有,故意和易成名有说有笑,时不时还用手轻轻锤一下易成名的肩膀,眼含嗔意。 “易哥,刚才你给我看的小说写得真不错,文字非常生动,把我们这次的恐怖经历描写得非常到位,我相信你这本小说一定会红。”汪丽丽或真心或假意地夸奖。 “哪里。”易成名谦虚道,随即又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像我们这种没有关系背景的人,想要出头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可以帮你呀。”汪丽丽别有深意地瞅了眼黄有,“我家有这方面的熟人,到时候可以帮你介绍。”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没关系。” 姜芝从旁边路过,往新房间的方向走去。 那间书房她还没进去仔细搜过。 姜芝推开房门,看见柯莺整个人贴在墙壁上,神情认真地好像在偷听什么似的。 柯莺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面墙上,冷不防听到开门声,吓了一跳,“啊”地惊叫了一声,手中的一本书掉到地上。 姜芝同样也被她这么大的反应给唬了下,“吓到你了?” 柯莺连忙摆手,弯腰捡起地上的书,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没有。” 说完,她忽然露出警惕的表情,压低声音朝她说:“我觉得这面墙有问题,里面好像是空的。” “空的?”难怪刚才她趴在墙上听,姜芝走过去抬手在墙上敲了敲,又在另一面墙上敲了几下。 对比一下,发现两面墙敲击的声音果然不同,另一面墙明显是实心的,声音沉闷。而柯莺说的这面墙,敲起来声音很清脆。 “确实是空的。”姜芝道。 “我们现在怎么办?”柯莺看着姜芝,等她做决定。 要不要告诉其他人,让大家一起来帮忙呢? 姜芝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她道:“砸开来看看。” “那我去找工具,看有没有锤子什么的。”柯莺说着就要往外跑。 “不用。”姜芝叫住她,“这面墙不是特别厚,用你手里的那本书应该就可以砸开。” 柯莺拿着的那本书外壳看着很坚固,侧面还有一层金属壳,应该没问题。 “真的吗?”柯莺有些怀疑地看了眼手里的书,然后递给她。 “试试就知道了。”姜芝接过书,手微微往下一沉。书很重,拿在手里很有分量。 她拿着书掂了几下,退后一步,抓紧书的一端,使劲朝墙上砸去。 “嘭”一声,墙面砸出一个洞。 姜芝往里瞅了眼,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里面有什么?”柯莺站在一边好奇地问道。 “太黑了,看不清。”姜芝道,“先把其余的墙面都扯下来,进去看看。” 砸穿之后,姜芝发现墙面就是一块木板,两人使点劲用手完全可以掰下来。 柯莺长得瘦小,细胳膊细腿,手上没多少力气,最后还是只能靠姜芝。 忙活了片刻,洞的大小终于可以让人弯着腰跨进去。 “我比较瘦,进去容易点,我先进去看看情况吧。”柯莺刚才没怎么帮上忙,现在主动表示自己愿意第一个进去。 “先不急,用手电看看里面的情况再说,还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姜芝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进去。 姜芝把手机里的手电筒打开,朝里面照去。 光线照进去,他们发现里面的空间其实很小,差不多一张双人床大小。 墙壁和地板上很干净,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原来就是一个空房间啊。”柯莺语气十分失望。 姜芝眯了眯眼,注意到对面墙上好像贴了张纸条,只是因为墙面是白色,再加上光线昏暗,纸条和墙壁混为一体了,所以很难被发现。 要不是纸条上黑色的文字,她可能也忽视了。 她把光照过去,谁知光线刚一碰到那张纸条,纸条四个角瞬时冒出火花,像电影中被施了魔法的诅咒之物,竟自燃起来。 “哎,有东西烧起来了!”柯莺大声喊了句。 火花沿着四个角朝中间快速燃烧,眼看就要被烧成灰烬。 姜芝不敢再耽误,抬脚跨进房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燃烧的纸条前,赶在纸条烧完之前用手机拍下了照片。 刚才就是因为她用手电去照,所以纸条才会自燃,她猜这张纸不能见光,就算她将火扑灭,纸条也不能带出去,否则仍会再次燃烧。 情急之下,她只能想到用手机拍下来。 出去后,姜芝把刚才的猜想告诉柯莺,柯莺不解道:“可以先把火扑灭,然后再找个东西把纸条包起来,这样就不会被光照到了呀。” 姜芝失笑道:“如果一直包着它,那我们就无法看到上面写了什么。” 柯莺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也是哦,我都没想到,幸亏有你在这里,不然这张纸条可能已经烧光了。” “喻芊姐,快看看照片拍得清不清楚,好不容易拍到的,希望能看清纸条上的内容。”柯莺有些担心地说道。 姜芝打开手机,当时情况紧急,照片拍得有些抖,好在上面的文字基本都能看清。也幸亏那张纸够大,还没烧到关键部分。 1,糖果在这里是一种非常危险的食物,餐桌上如果出现了五颜六色的糖果,一定不要吃。午夜来临之前必须躲进房间里,请务必在门外留一些糖果,之后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离开房间。 2,千万不要让月亮见血,否则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柯莺歪头看姜芝,狐疑道:“‘不要让月亮见血’中的月亮是指的什么呢?我好想没见过这里有月亮之类的东西,喻芊姐,你见过没?” “我也没有。”姜芝把这几天的经历在脑海中回忆了下,确实没见过什么月亮,“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在二楼某个没人去过的房间中,二是月亮还没出现,每天都会增加新房间,它可能会在之后的某天随着新房间一起出现。” 柯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问道:“那我们要不要把发现纸条的事告诉其他人呢?” 姜芝看了眼正等待她答复的柯莺,然后点了下头,“告诉他们吧。” 她不想看见血流成河的画面,再说其他人都死光了对她也没好处。 一屋子的尸体,想想就恐怖。 姜芝和柯莺离开房间,把所有人叫到一起,告诉了他们发现新纸条的事。 “规则越来越多了,不会到时候连水都不能喝了吧?”原本开朗的杨匡在经历重重打击之后,变得阴郁起来,佝偻着身子,嘴里喃喃自语。 李月香一脸愁容,“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从这里出去,我爸妈现在一定很担心我……” 一提到家人,大家情绪跟着低落起来,垂头不语。 “喻芊,我真的很佩服你。”易成名双眼含笑地盯着姜芝,“这么快你又找到了线索,是不是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诀窍呢?” 这种暗搓搓的话最惹人反感了,他自己想知道却不明说,撺掇其他人来怀疑她,真是个阴险小人。 姜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哪有,这次的线索是柯莺发现的,我只是帮了一下忙而已。” 柯莺腼腆地笑了笑,“哪里哪里,我笨手笨脚的,幸好有喻芊姐在,才能成功将纸条拿出来。” 虽然她给出解释,但还是有人被易成名的话影响了。 “喻芊,你可不要藏私啊,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应该团结一致才对。”汪丽丽怪腔怪调地说道。 “我觉得吧。”姜芝摸了摸下巴,表情认真,“你也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别人能找到线索,而你不能,是不是偷懒了,没用心找,你说是不是?” “不要老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姜芝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汪丽丽的肩膀,扬长而去。 “你胡说,我哪里偷懒了?”汪丽丽反应过来,姜芝已经走了,气得咬牙,“黄有,你就知道在一旁看,从来不会帮我,气死我了!” 被迁怒的黄有是有苦说不出。 第70章 困镜11 汪丽丽现在是看黄有哪里都不顺眼,完全没一个好脸色,视他如空气一样不理不睬。 黄有心里急得直冒火,要说其实他对汪丽丽真没多少感情,谁会喜欢每天被女友指着脸骂,一个被宠坏的公主,要不是图她家境优渥,他怎么会看上她。 但他决不能和汪丽丽分手,他忍气吞声这么久,要是分手了他的工作铁定也没了,气也白受了,前功尽弃。 黄有低着头坐在床边,冥思苦想该怎么挽回汪丽丽,一抬头,就看见她开门往外走。 “丽丽,要睡觉了你去哪?”黄有赶忙喊住她。 “不要你管。”汪丽丽语气不耐地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恶!”黄有咬牙切齿,看着汪丽丽消失在门口,他狠狠地锤了下床。 洗澡的时候,黄有心神不宁一直想着这件事,最后还是觉得不甘心,不能轻易放弃,“不行,我要出去找她。” 脑子里不停地浮现白天汪丽丽和易成名谈笑的画面,越想越不淡定,黄有草草擦干身上的水,急急忙忙地走出浴室。 刚走出浴室,脚下突然打滑,身体一歪,眼看朝着地板摔下去。 情急之中,黄有条件反射地想抓住东西稳住身体,此时身边只有一面落地镜,他慌忙扶住镜框,才堪堪站稳没摔倒,只不过盖在镜子上的毛毯被他扯掉了。 黄有心里想着事,动作机械地捡起毛毯,准备重新盖上。 这是一面法式复古雕花落地镜,黄有一抬头看到镜子愣了下,他不是被做工精致的镜子给吸引了,而是他从镜子中看到了汪丽丽。 大门不知何时打开了,走廊上汪丽丽偷偷摸摸走进了斜对门的房间,紧跟着有个男人也溜了进去,是易成名!他进去之后又将头伸出门外,警惕地朝左右望了望,似乎在确认有没有被人发现。 黄有勃然大怒,汪丽丽竟然背着他偷人! 他们还没分手呢,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是男人都不能忍受女友给自己戴绿帽,黄有肺都要气炸了,捏着拳头冲了出去。 黄有不管不顾地推开了斜对面的房门,愤怒至极的他几乎失去了理智,竟忽视了房门的颜色不对劲。 这张门是猩红色…… 第二天,姜芝一出门便看见汪丽丽神情慌张地在敲申义闲和易成名的房门。 过了一会儿,申义闲打着哈欠开门,一看是汪丽丽,下意识皱眉,“有什么事吗?” “黄有不见了,他昨晚一晚上都没回来,我担心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汪丽丽说着拽住申义闲的衣袖,“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 申义闲一听是黄有不见了,表情严肃起来,“别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的,最后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昨晚九点多,我回到房间发现他不在,我们最近在闹矛盾……我就没多想,哪知道早上起来发现他还没有回来,怎么办呀?” “丽丽,你别担心,等下我们大家帮忙一起找,肯定没事的。”易成名拍着她的肩膀宽慰。 这么快就改口叫丽丽了吗。 不过,在这种地方突然消失,发生意外的可能性极大,恐怕是凶多吉少。 姜芝想了想,朝汪丽丽说道:“你说你们在闹矛盾,会不会是他在和你赌气,睡到其他房间去了?” “我不知道。”汪丽丽毫无头绪地摇了摇头。 “那就先在二楼找找看吧。”申义闲道。 于是他们几个从一号房间开始逐个检查,每次汪丽丽都是眼含期待地打开房门,又一脸失落地离开。 走到这扇门前,还没开门,姜芝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门缝中飘出来。几人对看一眼,眼神中皆带着不妙的意味。 汪丽丽颤抖着手推开了房门。 “啊!!!!!” 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回荡在走廊之中。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血,地上、墙上还有天花板上,全都是血。 一个人倒在地上,不,已经不能说是人了,是一副骷髅,身上的皮肉几乎快没了,更让人恶心的是,骷髅上沾满了一种透明的黏液,和血肉混杂在一起,恶心加倍。 黏液似乎有腐蚀作用,骷髅上仅剩的皮肉还在一点一点融化,发出“嘶嘶”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饶是有心理准备,姜芝还是被眼前惊悚的画面恶心到了,她以为昨天那个被玻璃扎成刺猬的男人已经够血腥了,没想到…… 鼻腔里忽然钻进一股难闻的酸臭味,姜芝的胃中不可抑制地翻腾起来,她赶紧捂住嘴巴,跑回房间大吐。 “怎么了?怎么了?是谁在叫?”大家听到尖叫声,纷纷走了过来。 “呕——”后面赶来的人,见到房间里的惊悚情景,全都呕吐起来。 姜芝起来还没吃过东西,胃里是空的,吐到最后差点没把胆汁吐出来。 她漱了几遍口后,喝杯水缓解一下胃中难受的感觉,才出门。 大家都聚集在一楼客厅之中。 “这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无声无息地就把人杀了。”李月香止不住地发抖,神情恐慌,“竟然没有一个人听见动静,真是太恐怖了!” 就连住在隔壁的张物和李一姗也没听到任何声音,想到这么血腥残忍的事就发生在仅一墙之隔的隔壁,他们不禁打了个寒颤。 “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逼疯的!”夏渺表情激动地喊道,“每天都死一个人,很快就会轮到我,我不要,我不想死!” 仅仅几天,就死了三个人,大家离开这里的信心,在一点一点被瓦解。 受他们情绪影响,姜芝或多或少也有些慌乱。她努力克制住心底的不安,朝餐厅走去,食物能缓解她的焦虑,再说她现在已经饿得不行了。 走到餐厅门口,里面的香味飘了出来,除了饭菜的香味,还夹杂着一股甜甜的香气。 姜芝鼻子嗅了嗅,分辨出这是属于糖果的甜香味。 她走进去一看,果然发现桌上被糖果占据了大半的位置。 五颜六色的糖果摆放在精致的托盘中,有水果糖、软糖、奶糖、棉花糖还有巧克力豆等等,不断散发着香甜的气味,这些气味仿佛无数只隐形的手,悄悄勾引着大家的鼻子。 在灯光的照射下,颜色鲜艳的糖果格外诱人,谁看了都忍不住想尝一口。 姜芝想起昨天纸条上写的,碰都不敢那些糖果,虽然它们看起来确实很诱人。她睁大眼睛仔细地挑选食物,担心里面偷偷混入了糖果,这种阴险手法在这个恐怖世界也不是没可能。 有些奶油蛋糕上撒了一层糖霜,姜芝怕自己分不清这些到底算不算糖果,干脆不拿西餐,只拿了些中餐。 “你竟然还有心情吃东西?!”汪丽丽站在门口,语气愤慨,难以置信地指着正在吃东西的姜芝。 姜芝淡定地咬了口松软的肉包,懒得理她,昨天和前天也死人了,怎么没见她不吃东西。 再说了不吃饱,哪有力气去找线索? 姜芝不理会别人投过来的眼光,自顾自又吃了几个酥脆的炸春卷。 其他人都佩服地看着她吃东西,刚才见了那么血腥的画面,居然还可以吃得这么香。连一向莽撞的周三也没动,黑着脸,应该是昨天的事让他心里有了阴影。 柯莺坐到她身边,脸色还有些发白,也学着姜芝拿了个包子,犹豫了半天后咬下一口,不知道是不是里面的肉味让她想起了恶心的东西,她捂住嘴干呕了一声,摇摇头说:“不行,完全吃不下去……” “不吃东西肯定不行,况且你这么瘦,容易低血糖。”姜芝劝她,“吃馒头吧,清淡点。” 姜芝吃完,又拿了几个馒头和茶叶蛋用来当晚餐,离开餐厅,准备去看看今天又出现了什么新房间。 大多数人仍旧没胃口,吃不下东西,便跟着姜芝一起去看新房间。 没想到今天居然只出现了一扇门,而且这扇门也比其他的门大了许多。大家有些不安,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带着忐忑的情绪,大家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大小和一般教室差不多,里面出乎意料的空荡,没有过多的摆设和装饰,整个房间除了墙上有一块写了字的黑板,便是正中央的木地板上立着一个由数千根尖锐的铁针组成的圆球,圆球之下的地板上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还有各种看不懂的符号,很像外国电影中女巫用来诅咒别人符咒。 众人走进房间,姜芝来到圆球旁,这才发现圆球的正下方还画了一个月亮。 柯莺也发现了,轻轻拉了下她的衣角。 姜芝点点头,回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别急,先看看再说。” 大家继续往前走,来到黑板前,看见上面醒目地写了两句话。 1,月亮可以保护你,一定要想办法让月亮见血,会出现离开这里的线索! 2,只有一男一女可以离开这里,请大家尽早做出决定,不要耽误太多时间,危险只会越来越多。【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70-80 第71章 困镜12 第二条规则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大家呆愣在原地,震惊万分,眼神中不断闪烁着恐慌、惊讶、警惕和猜忌等复杂情绪。 “怎、怎么会这样?!”汪丽丽惊惧地大喊,“我不能死在这里,我的家人还在等着我回去,他们需要我!求求你们,把名额让给我,让我走吧!” 张物听不下去了,用力推了把汪丽丽,怒吼道:“你这个疯女人在说什么梦话,鬼才会让给你!” 说完,张物和李一姗默契地看了彼此一眼,坚定地点了点头。 汪丽丽被推到地上,哭嚎道:“我和你们这种社会垃圾不一样,我经常做慈善捐款……” “……呜呜呜,我不想死在这里。”夏渺抱住李月香,悲戚地哭着,“我们该怎么办呀?” 当初被夏渺和李月香威逼利诱,劝进来的柯莺,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颤抖不停,喃喃道:“……真的,真的出不去了吗?”她想到自己这么弱小,肯定拼不过其他人,几乎没有希望离开这里了。 周三、黄毛、王皮几人脸色各异,阴着脸不说话。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陷入了一阵诡异的紧张之中,大家暗中相互打量,眼神中满是探究和警惕。 往日相互帮助的人,一下子变成了相互猜忌的竞争对手。 姜芝心头萦绕着一种怪异之感,思来想去,她总觉得黑板上的规则不对劲。 她捋了捋脑中的想法,开口道:“我觉得,这个黑板上写的规则不一定对。”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姜芝,眼神中带着期待,希望能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姜芝继续说:“之前我们找到纸条都花费了一番功夫,这次的新规则竟然自己出现在我们眼前,还在这么一间空荡的房间,好像很怕我门看不见一样,你们就不觉的奇怪吗?而且,第二条规则也与昨天纸条上写的不一样。” 张物道:“也许之前找到的那些纸条才是错的呢?” 姜芝道:“可是有几条已经验证过,是对的。” 易成名走到汪丽丽身边,动作轻柔地扶起她,不咸不淡道:“我们之前找到的规则也有可能是真假混在一起,故意写几条真的,让我们深信不疑,进入圈套,等我们放松警惕后,就不会怀疑后面那些假的规则。” 姜芝当然知道这个可能性,但她仍是觉得眼前这个线索来得太容易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而且是明晃晃的让他们相互猜疑,自相残杀。 如果从一开始规则就是这种黑暗风,她或许还有可能会相信…… 李一姗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急急嚷嚷道:“对了,你们还记得那个帖子吗?里面写的最后逃出来的只有一对情侣,不就是一男一女吗?!” “对对对,我记得,天啊,这不正好对上了!” 此话一出,人群里再次炸开了锅,众人惶恐不安。 “说那么多有毛用,试下第一条不就知道了?”周三不耐烦地插了句。 柯莺闻言害怕地抖了下,下意识抓紧了姜芝的衣服。 昨天找到的纸条上写的是,不能让月亮见血。而今天的新规则是让月亮见血。 姜芝当然倾向于相信不能让月亮见血,她不赞同周三的话,“我建议你们还是考虑清楚,如果错了,结果可能会死人,你们想想之前那些人死得有多惨。” 她这样一说,其他人表情又犹豫起来。 周三、黄毛、王皮和张物这些人都是对自己能顺利离开这里充满了信心,之前的规则是正确的那当然最好,如果不是,他们不介意相互残杀。 所以,就冲让月亮见血,既可出现离开的线索这句话,他们也愿意尝试一下,即使最后出现了危险,房间里还有这么多人,危险不一定会落在他们头上。 “那这样吧,投票决定。”申义闲最后说道,“赞成周三的人举手。” 举手赞成的有7人,不赞成或者没表态的有6人,最终投票结果是——让月亮见血。 姜芝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再说也没用了。 见周三几人已经走到圆球旁研究起来,姜芝暗想留在这里只怕会有危险,还是在他们行动之前赶紧离开吧。 “我们走吧。”姜芝对柯莺说。 柯莺一直拉着姜芝的手臂,闻言点点头。 她和柯莺刚转身,便听到张物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杨匡,把你的老鼠拿过来。” 杨匡听完脸唰的一下白了,紧张道:“……你们想干什么?”同学都死了,老鼠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问那么多干嘛,快点!”张物口气不耐。 这个场面他太熟悉了,上次他们也是这样蛮不讲理地要抢他的老鼠去试毒,杨匡猜到他们打算,转头就要跑,却被他们一把抓住,按在地上。 杨匡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愤怒地大喊,脸和脖子涨得通红,周三暴躁地踹了他一脚,威胁道:“闭嘴,再叫就用你的血!” 看着他们神情近乎疯狂地按住地上的杨匡,姜芝背脊发寒,她觉得周三不是在吓唬他,现在的他们真的能做出那种残忍行为。 那些人已经失控了。 刚才没有举手赞同的其他人,站在一边敢怒不敢言,怕惹火上身选择了保持沉默。 挣扎之中,杨匡突然伸出一只手,朝外用力一扔,一个白色的东西飞了出去,落地后“嗖”的一下跑了起来。 “老鼠跑了,快追!” “在那边,我拦住它,你们来抓!”汪丽丽眼神癫狂,哪还有之前一看到老鼠就吓得尖叫的样子。 一群人追着老鼠在房间里四处乱窜。 趁着他们抓老鼠的空档,姜芝一把拉起地上的杨匡,“快走!” 神情恍惚的杨匡任由姜芝拉着跑出了房间,柯莺紧紧跟在她身边。 离开房间,姜芝回头看了眼,发现申义闲他们也跟了出来。 柯莺一看就是平常很少运动,跑了几步鼻尖上就冒了一层汗,她喘着气问道:“喻芊姐,我们要跑到哪里才算安全?” 姜芝也不知道,反正越远越好,“去二楼。” 这一边,那些人还在追老鼠,几人围成一圈,老鼠吓得乱窜,慌乱中竟一头撞到了圆球上,“吱吱”几声后便断气了。 “哈哈哈,它自己撞上去了!” 数百根尖锐的铁针,刺穿了老鼠的皮肤,血液顺着细长的铁针流向圆球中间,再流到地板上。 血液仿佛有了生命似的,慢慢将地板上的月亮铺满。 他们眼含期待地盯着,直到月亮吸满血,变成红色。 “线索怎么还不出来?”汪丽丽着急地问了句。 “你急什么,等……” 话还没说完,他们惊讶地发现脚下的地板忽然动了,仿佛海浪一般一波一波地荡漾起来。整个地面变得崎岖不平,四周的墙壁随之拉伸变得扭曲。 众人猝不及防被晃了下,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这是怎么回事?!” 波浪幅度越来越大,见此情景,易成名便知道他们选错了,他抓住身边的汪丽丽就朝门口跑去。 “线索还没找到呢?”汪丽丽急忙说道,下意识挣扎了下。 易成名暗骂一声蠢货,地板都变成这样了还没想明白,他边跑边回她,“黑板上的规则是错的,根本没有线索。” “怎、怎么会这样……”汪丽丽还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但还是跟着易成名往外跑。 其他人也跟着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在起起伏伏的地板他们跑得十分艰难,脚一踩下去,地板也跟着往下陷,完全不得力。另一只脚往上登时,地板也跟着往上顶,人很容易就被顶飞出去。 他们跑得气喘吁吁,却只跑了几米远,已经累得满身大汗。 张物已经跑得没劲了,两条腿上像绑了重重的沙袋,每次抬脚都十分吃力。忽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脚,一个踉跄摔到地上。 回头一看,地板中竟伸出来几只手,有一只手正抓在他的脚踝上。 “啊啊啊!!!” 张物吓得大叫一声,双腿胡乱地踢蹬,试图踹开那只手。 原本跑得体力不支,放慢了速度的其他人见此情景,吓得一激灵,慌忙再次加速跑起来,完全没有要帮助张物的意思。 “救命!一姗快来救我!”张物一边挣扎一边大喊。 李一姗赶紧折回来,跑到张物身边,帮他一起去扯地上的手。 张物急得心都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豆大的汗珠从脸上不断往下掉,催促道:“快点!快点!” 张物惊恐地发现,越来越多的手从地板中伸出,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他眼神快速闪过一丝不明情绪,下一秒,他朝着李一姗的后背用力一推。 李一姗正着急地帮张物松开他脚上那只手,毫无防备下被他一推,扑到了地上,地上的手立马将她抓住。 李一姗难以置信地回头,怔怔地看着张物,“你……” 张物趁机挣脱,一骨碌爬起来就要跑,看到地上被七八只手抓住的李一姗,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丢下她一个人跑了。 周三长得胖,跑起来比其他人都吃力些,他张大嘴“呼哧呼哧”喘得像个破风箱,他死死盯着远远跑在前面的黄毛,愤怒、不甘还有怨恨几种情绪充斥在心头。 周三已经累得不行了,却没想地板上居然还冒出手来,让本就跑不动的他更加绝望,不过好在离上二楼的楼梯只有十几米远了,他咬紧牙关,楼上那盒珠宝是他最后的动力,决不能让黄毛那家伙捡了便宜! “啊!三哥,救我!” 周三回头,看见王皮摔倒在地,十几只手死死抓在他身上,他费力地抬起一只手,向周三求救,希望能拉他一把。 “三哥,快拉我一把!!” 周三厌烦地皱眉,心里想的却是,地上的手越来越多了,王皮正好能替他拖一下时间…… 突然,王皮用力往前挪了一下,死命抓住周三的腿,“救我啊,三哥!” 第72章 困镜13 “松手!”周三狠狠踢踹王皮,“妈的,我让你松手!” “求你了,三哥,拉我一把!” 王皮哭嚎着抱住周三的腿,死活不肯松手。 周三瞪着充满血丝的双眼,疯狂地往王皮心窝里“咚咚咚”一顿猛踹。 王皮仿佛听到了胸前骨头碎裂的喀嚓声,痛得他几乎要昏过去,终于还是松开了手,身体一点点往下陷,慢慢被那些手拖进地板中,最后消失不见。 姜芝刚上楼梯就听到身后传来异响,接着是那些人的喊叫声。 “喻芊姐,你快看地板!”柯莺惊呼一声。 李月香满脸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幸好我们跑了。” 姜芝看了一眼,呼了口气,“先上去再说吧。” “嗯。”柯莺点点头,跟着姜芝继续往楼上走。 几人上到二楼,夏渺虚脱般地往墙上一靠,滑坐到地上,“我、我们应该已经安全了吧?” 申义闲道:“应该是吧,我看那些波浪到楼梯的位置便止住了。” 这时楼梯忽然响起“蹬蹬蹬”的脚步声,易成名和汪丽丽满头大汗地爬了上来。 “呼呼……终于安全了……”汪丽丽喘着气坐到地上,脸上还残留着恐慌的表情。 接着又上来两个人,是黄毛和张物。 姜芝看见张物心神不宁地靠在墙上,眼神飘忽不定,一看就是心虚的样子,她瞟了眼楼梯口,不见他女友李一姗的影子。 应该是丢下女友一个人跑了吧? 正当她这般想着,李一姗阴沉着脸从楼梯走出来,衣服几处被抓破了,鞋子也掉了一只。 “一姗?!”张物惊喜地大叫一声,对上李一姗怨毒的眼睛,心里顿时心虚起来,干笑道,“……呵呵,那个……你没事就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没事的,是我白担心了……” “啪!” 李一姗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一边掉眼泪,一边怒斥道:“你她妈不是人!居然把我推出去帮你挡危险,我差点就死了!” 张物脸一阵红一阵白,呐呐道:“不、不是这样的,我是不小心……对,我不是故意要把你推出去的,你相信我!” 李一姗气得浑身发抖,不愿再理会他,转身回了房间,张物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最后一个回来的是周三,王皮不见踪影,周三没说,大家也没问题,答案心知肚明。 等楼下再次归于平静,大家决定下楼,除了姜芝和柯莺,其余人都没吃东西,刚才又消耗了太多体力,必须补充点能量。 柯莺对刚才发生的事心有余悸,不想下楼,“我们就不用下去了吧?” “糖果还没拿呢。”看见柯莺露出迷惑的表情,姜芝道,“你忘啦,除了不能吃糖果之外,晚上还要在门口放一些糖果。” “对哦,我差点就忘了。”柯莺恍然地敲了敲脑袋,“喻芊姐,你又救了我一命。” 姜芝笑了笑,“走吧。” 餐厅的气氛沉闷无比,从发现黑板上的新规则之后,大家的心态就变了。 申义闲打破沉默,“刚才的事证明了新规则是错的,所以我觉得大家就忘了第二条规则吧,一定不要被它迷惑,它就是想让我们互相残杀!” 众人沉思不语,即使第一条是错的,谁能证明第二条就一定是错的呢? 他们不敢用性命来赌。 姜芝看那些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心中的决定了。她心里发寒,看来接下来的这几天不会好过了。 随便拿了些糖果装进袋子里,姜芝离开了餐厅。 ** “老婆,我真不是故意的……”张物跪在地上发誓,“你相信我,我当时太害怕了,你就原谅我吧,再给我一次机会……” “放屁!别叫我老婆,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当时为什么不救我?你说啊?别装了,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李一姗气得不行,把张物推到房间外,“我现在看见你就恶心,你滚去其他房间吧。” 晚上,姜芝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四十几分了。 她是特意等到这个时间点,现在的那些人已不是可以相互帮助的人了。她担心有人暗中使坏,太早把糖果放到门口,会被人故意偷走。 打开门,走廊上一片死寂,听不到任何声音,姜芝看见其他人的门前早已放好了糖果。 时间不早了,还是赶紧放好糖果回屋里去,姜芝弯腰放东西的瞬间,余光里看见斜对面的房门开了一条小缝,黄毛贼眉鼠眼看着她这边。 姜芝心一提,黄毛肯定在打什么鬼主意,她装作没发现,拿着袋子又回了房间。 关好房门,姜芝脑子快速转起来,除了黄毛之外,肯定还有其他人也动了歪脑筋,毕竟那些人仍准备按照第二条规则行动,在他们看来少一个竞争对手,出去的希望就多一分。 她不可能为了防止别人偷糖果,就一直守在外面,该怎么办呢? 她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上面只写了午夜之后听见声音不能出去……并没说一定要关门。 姜芝想到该怎么做了。 她打开门,留了条两个拳头大小的门缝,把糖果放在门缝边,当然了,是放在房间里面的地板上,放在外面就没意义了。 把房间里的灯全部关掉,她摸黑回到了床上,躲进被子里,只留一个脑袋出来,盯着不远处的糖果。 昏黄的灯光从门缝中照进来,正好可以看见地上糖果的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她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不敢乱动。 眼皮渐渐支撑不住开始打架,就在她要睡着的时候,外面不知哪个房间突然响起惨叫声。 “啊啊啊——!!!!!” 姜芝吓得一哆嗦,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惨叫声还在继续,伴随着皮肉撕裂的声音,听得她头皮发麻。 她眼睛死死盯着门缝,几乎不敢眨眼睛。 外面的惨叫声慢慢停了,整个世界再次恢复到如地狱一般的安静之中。 “啪,啪,啪……” 忽然,走廊上响起脚步声,从声音判断那东西的脚底似乎沾了某种粘稠的液体,安静的环境中听得格外清晰,不用看她都能猜出是沾了什么。 脚步声似乎朝她这边靠近了,姜芝心脏越跳越快,她紧紧捂住嘴巴,双手微微颤抖着。 脚步声在她的门口停了下来,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一只手从门缝中伸了进来,借着昏黄的灯光,她看见一只长长的手,干枯得如同枯树枝,皮肤上包裹着一层沥青一样黏糊的东西,血液正顺着指尖滴往下滴。 那只手一把抓住地上的糖果,慢慢缩了回去。 “咔嚓卡擦——” 姜芝听见门外响起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一下又一下…… 她大气不敢出,就在这诡异的声音中煎熬地等待一切结束。 过了片刻,姜芝听见了吞咽的声音,那怪物终于吃完了! “啪,啪,啪……” 脚步声再次响起,一步步远去,直到完全听不见。 终于走了。 姜芝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松懈下来,她跳下床,跑到门边关好门。 刚经历了那种恐怖的事,她还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躺在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只能说她的心越来越大了。 第二天,姜芝是被外面嘈杂的说话声吵醒的,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她揉了揉眼睛,慢慢从床上起来,外面在议论的估计就是昨天晚上死的那个人,不知道是哪个冤死鬼被人暗算了。 姜芝洗漱完,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了门口地毯上那些已经干了的血脚印,又宽又长。 顺着血脚印往前看,停在了周三的房门口,她有一瞬间的惊讶,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这里应该没有人不讨厌那个残暴凶悍的周三吧? 所以,他第一个被杀也不奇怪。 就连昔日的小弟黄毛,脸上也不见伤心,或许凶手就是他也说不定。 姜芝走到门口,看见周三开膛破肚的倒在血泊之中,内脏掉出来一半挂在肥胖的肚皮上。 已经有几人受不了血腥画面离开了,姜芝这次只干呕了几下,不像昨天反应那么大。 她注意到周三的胃不见了,全身只有那一块是空的。 为什么那怪物要单独掏走他的胃呢? 她最开始想的是,某人偷偷拿走了周三门口的糖果,所以怪物才会进房间杀了他。 脑海中忽然响起昨晚怪物吃糖的“咔嚓”声,她心里一动。 怪物把他的胃吃了?为什么呢? 她只想到了一个可能——周三的胃里有糖果。 这应该就是规则告诉他们不能吃糖的原因吧。如果吃了糖,怪物会知道,它会把胃里的糖果也掏出来全部吃掉。 不过,她觉得周三还没蠢到这份上,有了上次绿豆粥变蛆的教训,他不可能还会明知故犯。 这么说的话,那就是昨天有人悄悄在周三的食物中加了糖果。 想到这,姜芝不禁后背发寒,已经有人开始对食物动手脚了吗。 幸好目前为止,只有绿豆粥和糖果不能吃,看来以后吃东西要打起十分的精神了。 姜芝来到一楼餐厅,这顿饭是他们吃得最沉默地一次,大家各吃各的,谁都不说话。 姜芝吃完后照例拿了些食物用来当晚餐,准备离开,又听见了一个让她讨厌的声音。 第73章 困镜14 柯莺见姜芝要走了,急忙把碗里最后几口饭解决掉,想叫住姜芝让她等一等,可嘴里全是还没来得及吞下去的食物,呜呜叫了两声,一只手忽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黄毛色眯眯地看着柯莺,“要不要哥哥陪你呀?怎么样,哥还能保护你。” 他一脸猥琐地凑到柯莺耳朵边,露出满口黄牙,“我们正好一男一女……” 柯莺闻到了黄毛嘴里喷出来的臭气,扭着肩膀想甩开他的脏手,“放开我。” 新规则出来后,黄毛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以前还有所顾忌,他想着这会儿大家应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会再有人出来打抱不平了。 黄毛见她不答应,恼羞成怒,恶声恶气道:“别不识好歹,你应该庆幸现在我还看得上你,不然你以为你们两个女的能成功离开这里?” 柯莺的肩膀被他牢牢扣住,“放开,你抓疼我了。” 黄毛还想说什么,却被申义闲抓住,直接推到了一边,“别人不愿意,你抓着她不放是什么意思?” 被人坏了好事,黄毛阴险地盯着申义闲看了几秒,到底还是不敢轻易和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男人作对,他阴恻恻地朝柯莺说:“我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别到时候跪着来求我!” 说完,黄毛“呸”一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阴着脸走了。 “申大哥,刚才真是谢谢你了。”柯莺松了口气。 “没事。”申义闲摆手,“不过,你最好还是离那个人远点,我看他还没死心。” 柯莺担忧地皱起眉,“嗯,我会注意的。” 姜芝拍了拍她后背,“说的没错,你以后最好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喻芊姐,我以后就跟着你了。”柯莺道。 “没问题。”姜芝笑着点头,柯莺那两个同学应该是不会替她出头的。 两人从饭厅出来,往对面走去,去看看今天又出现了什么新房间,他们每天就指望着从新房间里找出新线索。 “今天就两个新房间么。”柯莺沮丧地叹气,新房间越少就意味着找到线索的几率越小。 他们正要开门进去,门却从里面打开了,易成名和汪丽丽一前一后从里面走了出来 四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打招呼,各自让开。 那两人去了下一个房间,姜芝和柯莺走进他们刚离开的这间。 房间的四面墙上全是蝴蝶标本,各种花纹,各种颜色,每一个标本都做得十分精致美丽,栩栩如生,乍眼一看跟活的一样。 “阿嚏——”柯莺一进来就打了个喷嚏,不停地揉鼻子。 “你对粉尘过敏吗?”姜芝问。 “我也不清楚,从没一下子见过这么多蝴蝶。”柯莺轻轻撞了撞姜芝的手臂,小声问,“刚才那两个人是不是在一起了?” “应该是吧。”自从易成名知道汪丽丽家条件不错后,就一直对她献殷勤,正好她男友也死了,两人刚好组成一队。 柯莺:“可是……她男朋友才刚死没多久……” 姜芝道:“他们两个应该信了昨天黑板上的规则,认为只有一男一女可以离开,也算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吧。” “我真搞不懂那些人,第一条明明已经证明是错的了,为什么他们还要继续相信,非得自相残杀才开心吗?”柯莺费解道。 “我也搞不懂,可能是喜欢做最坏的打算吧。”姜芝摊了摊手,谁知道呢? 两人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一点线索都没找到,只好去下一个房间。 等他们进去的时候,易成名和汪丽丽已经离开了。 姜芝和柯莺推开门的那一瞬差点被吓到了,一屋子的木偶娃娃,都长得一模一样,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上百双绿色的眼睛幽幽看着他们,既诡异又阴森。 “好、好吓人啊……”柯莺有些不敢进去。 “要不你在外面等我,我一个人进去。”姜芝倒是无所谓,那些木偶只是长得有些恐怖摆了。 “我没事。”柯莺摇头,似乎是不想让人觉得她胆小怕事,“我和你一起进去。” 姜芝见她坚持,就没再提了,“那行,你负责左边,我负责右边,两个人分开行动,效率也高点。” “嗯。”柯莺有些艰难地点点头。 其实这些木偶搜起来还挺简单,就只要拿起来看一下它们背后有没有藏东西就行。 姜芝动作飞快,就在她即将搜查完所有木偶时,她注意到其中一个木偶好像和其他的木偶有些不一样。 这里所有的木偶都穿着同样款式的黑白条纹背带裤,不同的是——只有这一个木偶的背带裤上面有个口袋。 如果不是一个一个的仔细去看,几乎很难发现。 她翻开背带裤上的迷你口袋,发现里面有一张对折的照片,她打开瞟了眼,确认没问题后,若无其事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喻芊姐,你都弄完了吗?”见姜芝站着不动,柯莺随口问了句。 “快了,还剩十几个。”姜芝面不改色地回道。 关于照片这个线索,姜芝暂时还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这算是她的底牌。 当然,假如照片里变出来的是新的规则,她还是会说的。 两个房间里都没发现新线索,柯莺对此感到很失落,这意味着今天离开这里的希望又没了。 姜芝看着她丧气的模样,有些心虚,摸了摸口袋,几次话到嘴边都被她忍住了,最后还是没有说。 回到二楼,其他人又在换房间,每次谁在房间中出了事,他们都会往后挪几个房间。 姜芝看见张物被女友从房间里踢出来,他趴在门上本来还想说几句,看到有人来了,立马站直了,还瞪了姜芝和柯莺一眼,没好气道:“你们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姜芝暗骂了声活该,然后往前走挑了个新房间。 坐在床上,她拿出在木偶口袋里找到的照片,摊开一看,原来是食物啊,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照片中是一个敞着的冰箱,冰箱里放了一袋面包。 好像没什么用啊,本来每天就有的东西……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一定,她想到被人偷偷在食物中放了糖果的周三,也许有用得到的时候。 另一边,李一姗心中的怨气和怒火仍没有消下去,男友的背叛就像一根鱼刺堵在她喉咙里,咽不下这口气,又不知道怎么反击,难受得不行。 她一个人来到一楼,漫无目的地乱逛,也没心情找线索。 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房间门口,一颗金豆子从房间里滚出来,一直滚到她的脚边停住。 李一姗弯腰捡起地上的金豆子看了看,然后朝房里走去。 这间房便是上次周三几人发现宝贝的那间,原本被三人搬走的东西,又重新出现在柜子上。 “我上次进来怎么没发现房间里有这么多漂亮的首饰?”李一姗喃喃道,她被眼前这一堆光彩夺目的珠宝迷了眼。 女人都爱漂亮的东西,谁能拒绝眼前闪闪发光的首饰呢? 李一姗情不自禁地拿起一条红色宝石项链,对着镜子戴在自己脖子上。 她欣喜地转了几圈,喜欢得不得了。 “太美了。”李一姗反复摩挲着项链上的红色宝石,露出沉醉的表情。 就在这时,她从眼前的镜子中看到,死去的周三突然从她身后冒了出来。 “啊!”李一姗冷不丁吓了一跳,对上周三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她打了个冷颤。 就在这时,她看见身后的周三拿出一把水果刀,对着她的脖子就要砍下去。 李一姗心中大骇,几乎是瞬间抓起柜子里的一根珍珠发簪,转身朝背后的周三刺过去。 发簪尖利的那一端刺入皮肉,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到李一姗的脸上。 可等李一姗看清对方的脸,顿时傻眼了,“怎么是你?!” 张物双眼瞪得极大,眼里全是难以置信和惊恐。 他本来是来找李一姗求和的,谁知刚走到她身后,就见她拿着一根发簪朝他脖子上刺过来,他根本来不及躲闪。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呕出一口大血,“你、你……” “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是你,我不是故意的……”李一姗手足无措,语无伦次,“我明明看到的是周三,突然又变成了你,怎么会这样?” 张物捂着脖子,颤颤巍巍摇晃了几下,最后倒在了地上,鲜血淌了一地。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不能怪我!”李一姗慌得不行,“你等等,我去找人来救你!” 说完便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申义闲从门口经过,似乎听到里面有抽气声,他以为听错了,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其他人,便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有人吗?” 第74章 困镜15 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申义闲一走进去,就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张物,他大吃一惊,“张物,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申义闲急忙走过去,试图帮张物按压住流血的位置,可根本没有,他慌忙问道:“是谁做的?” 张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申义闲的衣领,申义闲见状赶紧把耳朵凑过去,下一秒张物脑袋一侧,没了呼吸。 “张物,张物!”申义闲惊慌地摇了摇他软绵绵的身体,又伸手去探了下他的鼻息,终于肯定他已经断气了。 第一次有人死在他身边,看着张物死不瞑目的脸,申义闲吓得六神无主,“怎么办,怎么办?又有人死了……” “我必须得告诉其他人!”申义闲慌乱地把手上沾到的血,往衣服上擦了擦。 申义闲匆匆忙忙跑到外面,在楼梯口碰到了正要下楼的其他人。 他正要开口,结果汪丽丽看到他满身血迹,吓得尖叫一声,好像碰到了杀人犯似的,往后躲去。 易成名护花使者一般地挡在汪丽丽前面,眼神警惕地看着申义闲,“怎么回事?” “不是……”申义闲慌忙解释,“是张物,这是他的血……” 黄毛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心生暗计,这个喜欢多管闲事的申义闲老是坏他好事,不如趁这次机会把他干掉。 “你杀人了?!”黄毛高喝一声,打断了申义闲的话。 “你胡说!不是我,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不行了!”申义闲的脸一下涨红了,落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他心虚的表现。 “不是你,你紧张什么?脸红什么?”黄毛步步紧逼,“你就是心虚了!” “你他妈不要乱说!”申义闲被逼得爆了粗口。 “你衣领上那个手印……”易成名故意只说半句,勾起大家的怀疑。 又是他,这个伪君子一开口姜芝就知道他要挑事。 果然,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申义闲的衣领处。 申义闲连忙解释:“是张物抓的。” 说完,他自己也意识到这句话有歧义,赶紧补充道:“不是,当时我在问是谁袭击了他,他就抓住了我的衣领,结果还没开口就断气了。” “你别狡辩了。”黄毛声色俱厉,继续拱火,“我们所有人都在二楼,就只有你在一楼,不是你是谁?” 申义闲发现其他人看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异样,他慌了,“这里除了人还有其他东西也可以杀了他,你们难道忘了之前的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你说的是没错……”易成名语调一转,“但是你发现张物后,他马上就断气了,会不会有点……太巧了?” 姜芝站在后面,她不太相信申义闲会杀了张物,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反倒是黄毛不停煽风点火的丑陋嘴脸让她更恶心。 “没错,哪有这么巧的事,你就是想杀了他,然后再杀了我们,这样你就可以成功离开这里了!”黄毛赶紧接腔,“好哇,你平时装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原来这才是你的正面目。” 汪丽丽已经完全相信申义闲就是杀人凶手,她戒备地看着他,问道:“我们该怎么处置他?” “直接杀了吧!”黄毛脱口一句。 易成名皱了皱眉头,似乎不赞同这种冷血的处理方式,他想了下,然后说:“先关起来吧,大家觉得怎么样?” “我赞成。”汪丽丽道。 “都说了不是我!”申义闲急了,“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休想把我关起来!” 姜芝本能地对他们这种擅自且专断的决定感到反感,她还是没忍住说:“等等,我觉得还是投票决定吧,赞同的举手。” 她只能帮到这里了。 黄毛、易成名和汪丽丽最先举起手。 李一姗眼神不自在地在四周游移,惴惴不安,后背早就被冷汗打湿了,刚才她从房间里跑出来,准备叫人去救张物,跑到二楼她忽然改变了主意。 冷静下来的她想到,现在那些人肯定巴不得他们去死,如果告诉他们自己不小心误杀了张物,他们绝对不会相信,而且她也会有危险。 现在看到申义闲百口莫辩的样子,李一姗更加觉得自己刚才的决定是对的,否则此时被讨伐的人就是她了。 李一姗慢慢举起了右手,在心里默默对申义闲说了句抱歉。 夏渺和李月香两人悄悄讨论之后,也举起了手。 一共六人举手,没举手的只有姜芝、柯莺和杨匡三人,所以申义闲还是要被关起来。 申义闲当然不会站着任他们处理,挣扎着大喊:“凭什么,你们凭什么把我关起来?” 柯莺不忍心看到帮助过自己的人被他们这样对待,可她又帮不上忙,只好对申义闲道:“申大哥,算了吧,你越挣扎受的伤反而越多,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但是现在只能这样了,你先在房间里待着,我会每天给你送食物的。” 知道反抗也没用后,申义闲最后还是被他们关到了房间里。 黄毛脸上掠过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嘴里却还有些失望地咕哝了一句:“直接杀了多好。” 他美滋滋地想着今晚就去柯莺房间找她,她是几号房间来着?好像是45号? 申义闲作为嫌疑犯被关,他原来的室友易成名,肯定是不愿意继续和他睡一间房了,于是易成名顺理成章地搬到了汪丽丽房间。 夏渺把李月香拉回房间。 “怎么了?”李月香不明所以。 “我觉得我们必须要换个房间,隔壁那个申义闲杀了人,我们住在这里不安全。”夏渺肃然道。 听到申义闲的名字,李月香下意识心里虚了下,干巴巴道:“……好啊,那就换一间。” 说完,李月香就朝外走。 “等一下。”夏渺再次拉住李月香。 “又怎么了?” 夏渺眼神微动,问道:“……你觉得柯莺那间房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李月香被她说迷糊了。 “哎呀,如果我们现在换房间,就只能选靠边的房间,我还是觉得住在其他人中间比较有安全感。” 李月香听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诧异道:“所以你的意识是,柯莺那间房左右都有人,有安全感,你想和她换?” “对啊,你觉得怎么样?”夏渺一副你终于听懂了的表情。 “这,不太好吧……”李月香面露难色,“再说,她也不一定会同意。” 夏渺“啧”了一声,颇有些说教的口吻,“老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这都什么时候了,特殊时期就得用特殊办法,我们应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见李月香仍是一副纠结的表情,夏渺又下了一剂猛药,“你想想外面还在等我们的家人,要是我们回不去了,他们会多伤心呐。” 一听家人两字,李月香犹豫不决的心立时坚定了,她点点头,“就听你的吧。” 两人来到45号房找柯莺,夏渺笑吟吟开口道:“柯莺,我们两个想和你换个房间,可以吗?” “为什么?”一向嫌弃自己的同学忽然笑得这么灿烂,柯莺有些不习惯。 夏渺真眼说瞎话:“我们特别喜欢你这个房间里的复古风格,比我们那间好看多了。” 柯莺心里纳闷,就因为这个? 见柯莺没说话,夏渺亲昵地拉住她的手臂,摇来摇去地撒娇:“拜托嘛,拜托嘛~” 柯莺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实在受不了她这样,想着换房间也不是什么大事,索性答应了,“好吧。” “谢谢!”夏渺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得意,笑呵呵地朝她道谢。 李月香一直低着头,不敢和柯莺对视,听到她同意了,良心不安的同时又悄悄松了口气。 把45号房间让给她们,柯莺便离开了,她站在夏渺和李月香原来住的43号门前想了想,没有进去,而是转身去了姜芝的房间。 听到敲门声,姜芝打开门见是柯莺,便让她进来。 柯莺将刚才换房间的事和她说了一遍,并问她怎么看。 姜芝对夏渺本来就没好印象,她说喜欢柯莺房间的风格肯定是借口,但姜芝也摸不准她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 思索片刻没得出一个答案,姜芝只好道:“以防万一,你另外再挑个房间吧,别住她们原来那间。” “嗯。”柯莺点点头。 晚上,夏渺和李月香在一楼忙活了整个下午都没找到一点线索,两人拖着疲累的双脚回到二楼,李月香突然“呀”一声,说:“我把面包放在楼下忘记拿了。” 那可是他们的晚餐,夏渺急忙道:“快回去拿呀!” “哈哈,骗你的。”李月香笑嘻嘻地从背后拿出一袋面包,拿在手里晃了晃。 “讨厌!”夏渺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两人从黄毛的房间门口路过,大门敞开着,她们往里看了眼,黄毛似乎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他满脸淫笑,嘴里还念叨着:“小柯妹妹,我来啦,等会儿就让你好看,嘿嘿嘿……” 门外的两人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夏渺朝李月香比了个“嘘”的手势,悄悄拉着她回了房间。 “我们得赶紧去告诉柯莺,她有危险。”李月香边说边准备去找柯莺。 “等一下!”夏渺在李月香开门之前拦住她,“别告诉她。” “为什么?”李月香满脸惊讶。 “我们最好别多管闲事。”夏渺踢了踢桌腿,轻声说,“你看申义闲,他不就是因为多管闲事才会被他们关起来吗?你坏了黄毛的好事,要是他反过来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可……”李月香还是不忍心,那毕竟是自己的同学。 “别想了,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夏渺握住李月香的手,“只能怪她运气不好。” 李月香别过头去,最后到底是没说什么了。 黄毛看了看时间,起身出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们应该都睡着了。 他激动地搓着手,来到45号房间门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自制开锁工具,插到锁眼里,左右翻转几下,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第75章 困镜16 黄毛“嘿嘿”一笑,摸着黑走了进去。 进了房间,他反身将门关好,借着手机屏幕上的微光,蹑手蹑脚来到床边。 看到两张床上都躺了人,黄毛“咦”了一声,怎么有两个人? 那两人身上都盖了条毛毯,黄毛色眯眯的目光在毯子上凹凸起伏的轮廓上来回打量。 ……嘿嘿,多一个人也挺好。 精虫上脑的黄毛,已经把规则里写的——二楼房间最多只能有两个人的事抛到了脑后。 睡梦中,夏渺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摸她的腿,动作越来不安分,她猛地睁开眼,看见床边站了个人。 是黄毛! 黑暗中,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照在他猥琐的脸上,让本就丑陋的脸更加面目可憎。 “啊——”夏渺刚一张嘴尖叫,就被黄毛冲上来捂住嘴巴,“呜呜呜……” “别叫!”黄毛低喝一声。 夏渺心中大骇,惊愕地看着黄毛,他不是说要去找柯莺吗?怎么会到她们房间来? 黄毛掐了掐夏渺的脸,心里感叹皮肤真水嫩,他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再叫,我就扭断你的脖子,听见没?” 夏渺哆嗦着点点头,瞟了眼对面还在睡觉的李月香,心中无比焦急。 就在这时,房间突然开始剧烈摇晃,像是发生了地震,挂在墙上的镜子、相框和装饰品不断抖动起来,“砰砰砰”地拍打着墙壁,头顶的灯泡闪烁不停。 “地震了?”李月香终于惊醒,一脸慌张,“黄毛?你怎么在这里?!” 不好!黄毛意识到情况不对劲,拔腿就要溜,一抬头却被床头的这面墙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只见墙纸之下,赫然有几只手在扭动。 诡异的是,原本没有任何弹性的墙纸,此时却如同韧性十足的橡胶膜,清晰的勾勒出每双手的线条,以及它们挣扎着想破墙而出的动作。 怪异的手掌用力向外伸张,张开五指试图抓破墙纸,挣脱出来。 吓呆的黄毛猛然腾空而起,在夏渺和李月香的阵阵尖叫声中,他整个人被看不见的力道吸到墙上。 在黄毛身体碰到墙壁的一瞬间,所有的手立马将他牢牢抓住。 “啊!!!!” 黄毛的脸因惊吓而扭曲,嘴里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救命!救救我!” 情急之中,黄毛抓住了离他最近的夏渺,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死死不放。 “放开我!” 不管夏渺怎么挣扎,咬他、打他,挠他都没用,她感觉自己的手快要被他扯断了,她侧头朝李月香大喊:“月香,快帮帮我啊!” 李月香慌忙跑过来,和她一起去掰黄毛的手。 “咔嚓咔嚓。” 耳边传来骨折的声音,夏渺惊悚地发现黄毛的腿被墙里那些手掰断了,他身体有一大半已经陷入了墙里。 “快点!快点!”夏渺急得哇哇大叫。 “黄毛,你松手吧!”李月香见怎么都拉不开黄毛的手,只好试图唤醒他的良心,让他主动放手。 夏渺急红了眼,眼看自己马上就要被他一起拉入墙里,眼里闪过一抹阴狠之色,她一咬牙,使劲全身力气,朝李月香推去。 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李月香被她一推,狠狠撞到黄毛身上,黄毛留在外面只剩一半的身体直接被撞进了墙里。 夏渺只觉手上一松,心里大喜,“嗖”的一下跑开了。 等她再回头,李月香整个人已经被拽进去,只剩一张脸留在外面,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下一秒也消失在墙上。 随着李月香的消失,整个房间也恢复正常。 “对不起……”夏渺哭了起来,李月香最后的表情不停地在她心里浮现,让她既内疚又恐惧。 这个房间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夏渺脸色苍白地推门出去,挑了间新的走了进去。 半夜,姜芝被一阵凄厉的叫喊声吓醒,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房间,叮铃哐啷的响个不停。 “谁又出事了?”她从床上坐起来,隔着墙壁她都感觉到了那些人的恐慌。 动静实在太大了,她没忍住下了床,走到墙前,趴在上面听了会儿。 听声音好像是夏渺和黄毛,那两人怎么在一个房间? 她立马想到白天夏渺他们找柯莺换房间的事,该不会是和这个有关吧? 声音越来越激烈,由尖叫变成了嘶吼,姜芝听得心里发毛。 离开墙壁,又回到了床上,终于等到那边动静结束,姜芝已经睡意全无,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小时后才又睡着。 第二天,姜芝出门时以为又会看到,大家都围在某个房间门口的画面,结果并没有,走廊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奇怪,昨晚夏渺他们不是出事了吗?难道是她在做梦,还是那些人已经冷漠到不再关注其他人的死亡了? 经过夏渺和李月香的门口时,姜芝停住了脚步,她心想,要不要进去看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短暂的犹豫了会儿,她还是觉得算了,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其他人肯定也听见了,先看看他们什么反应再说。 来到餐厅,视线快速在里面扫了一圈,没看见黄毛、夏渺和李月香。 姜芝一走进餐厅,其他人立马朝她看过来,看清是她,又收回了视线。 看来他们昨晚确实听到了,这是在确认进来的人是不是夏渺他们。 姜芝心下了然,默默走到餐桌前,朝柯莺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开始吃东西。 过了片刻,夏渺低着头走了进来,似乎有意避开和其他人对视,一言不发地坐到位置上,埋头吃东西。 姜芝看向门口,却始终不见李月香出现,再看看异常沉默的夏渺,心里有了结论,李月香怕是永远不会出现了。 不过,夏渺和李月香住同一个房间,为什么夏渺却没事? 还有,黄毛去他们房间做什么? 姜芝一边吃饭,一边思索,直到她吃完了,黄毛也没出现。 几天的相处,她知道黄毛起床比较晚,所以每次都来得晚,但再晚他都会在他们所有人离开餐厅之前出现。 现在都这个点了,他还没来,怕是和李月香一样,消失了。 “夏渺,怎么就你一个人,李月香呢?”汪丽丽是最憋不住话的,耐不住问了她。 夏渺眼圈一红,抿唇摇了摇头,就是不说话。 看她这副表情,大家便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但是谁也没去安慰,只是麻木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姜芝陪着柯莺去二楼给申义闲送饭,她站在门口没进去,不忍心看到申义闲颓然的模样。 送完饭,两人又回到一楼,开始今天的新房间搜索。 因为送饭的原因,她们来得晚了,等她们到的时候,新房间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一阵炽热的风迎面吹来,带着草木的清香,姜芝愣了下,看见前面那个新房间的门打开了,金色的阳光倾撒进来。 所有人都趴在门框上,努力的往外探出半截身体。 姜芝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门外是一望无际的高草丛,烈阳高挂,泛着耀眼的白光,姜芝抬手挡住眼睛,她都多久没见过阳光了…… 火辣辣的阳光照在皮肤上,她却一点都不觉得难受。 风阵阵吹过,郁郁葱葱的高草丛如同一片绿色海洋,随风摇曳,飒飒作响。 所有人都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刻的惬意,太难得了。 汪丽丽难掩兴奋,大喊道:“这是出路吗?我们可以回去了?” 其他人眼中也闪烁着光芒,仿佛看到了希望。 易成名比较谨慎,摸着下巴沉吟道:“……还不能确定。” 高草丛将近两米高,视线被遮挡,看不到远处,姜芝搬了个凳子过来,踩上去远远眺望。 绿色的草丛一直绵延到天际,看不到尽头。 “怎么样?”汪丽丽问。 姜芝摇摇头。 “你下来,让我看看!”汪丽丽急不可耐地站了上去。 所有人都踩到凳子上看了一遍,下来后脸色都暗了几分。 不过又是一个美丽的陷阱罢了。 众人失望地离去,只有杨匡仍然站在阳光底下,久久不肯离开。 他定定地看着远方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芝和柯莺站了一会也准备走了,杨匡忽然说:“我想进去看看。” 姜芝愣住,看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忙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些草丛有两米多高,你一进去就会迷失方向,有可能回不来了。” “对啊,你不要被美景给迷惑了,它就是想蛊惑我们进去送死。”柯莺附和道。 杨匡这几日都萎靡不振的模样,让她们不禁有些担心。 “……可是呆在里面也没好到哪里去。”杨匡低声喃喃了一句。 话音刚落,他便直直地冲进了高草丛中。 “喂!”姜芝想拦住他,却抓了个空,一闪没影了。 高草丛晃了晃,杨匡的背影消失在一片绿色中。 这个傻小子,真是想不开。 杨匡是个比较脆弱的人,经历几个严重的打击后,整个人就变得自暴自弃了。 “杨匡,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姜芝提起嗓子朝里面大声喊,“快回来!” “听得到!”杨匡的声音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听着好些恢复了些活力。 “快回来,别走远了!跟着我的声音回来!”姜芝只能站在门口喊,干着急。 “快回来吧!”柯莺也跟着着急。 里面的人却好像很开心,“我找到了出口就回来!” 最后,杨匡还是没有回来,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第76章 困镜17 次日,姜芝如往常一样来到餐厅,却发现本应该堆满食物的餐桌上,居然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她赶紧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是早上八点钟没错,她还以为自己弄错了,可今天的食物为什么还没出现? 她今天来得要比前几天早,难道是还没到时间? 姜芝满肚子疑惑,想着既然食物还没出现,不如先去看看今天的新房间。 离开餐厅,往新房间的方向走去,刚拐了个弯,便和对面的人装了个正着。 姜芝往后退了半步,看见易成名飞快地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口袋。 他神色自若地看向姜芝,笑了笑,“没事吧?” 汪丽丽注意到姜芝一直盯着易成名的口袋看,表情有些紧张,她咳了一声,催促道:“我们走吧。” 姜芝看了眼他们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前面的新房间。 心里暗道不妙,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早就来找线索。现在情况不同了,虽然自己一直没有把别人当竞争对手,但他们却不这么想,那两人即便找到了什么也绝不会分享给其他人。 姜芝来到新房间,里面挂满了毛笔字画,她现在没心情欣赏这些颜筋柳骨,眼睛努力地在四面墙上的字画上寻找。 她视线一顿,停在左边墙上的一副山水画上,右上角缺了一块,看着像是被人撕走了。 姜芝心里顿时一沉,看来易成名刚刚塞到口袋里的东西就是这个。 上面写了什么? 姜芝忍不住去猜,如果是新的规则那就糟糕了…… 直接去问他们,肯定不会说,该怎么办呢? “喻芊姐。” 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柯莺站在门边,脸色不太好看,“食物到现在还没出现,你知道吗?” “还没出现吗?”姜芝讶然,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八点四十几了,平常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坐在餐厅里吃早餐了。 “没有,你过去看看吧。”柯莺眼神不安地看着她。 “那好吧。”线索的事只能暂时放在一边,眼下食物问题更重要。 姜芝和柯莺来到餐厅,只看到了李一姗和夏渺两个人,易成名和汪丽丽不在。 她下意识想说人怎么这么少,随即又反应过来,现在只剩他们这几个人了。 姜芝心情复杂地走了进去。 李一姗和夏渺的脸色明显很不安,一直焦躁来回踱步,嘴里地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姜芝眯了眯眼,这么严重的事,易成名和汪丽丽那两人却一点都不在意,竟然来都不来,特别是汪丽丽那咋咋呼呼的性格,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那两人绝对有问题。 姜芝盯着餐桌陷入沉思,眼神忽然一动,她看见干净的桌面上有几滴黄褐色的液体。 她走过去,手指沾了些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是油。 易成名和汪丽丽果然有问题。 按照餐厅当天食物自动消失的规律来看,大家用餐结束后留下一片狼藉的餐桌,即使不用人打扫卫生,也会恢复得像新的一般干净,没有任何灰尘,更别说留下油渍了。 所以说,今天的食物确实如往常般出现了,只是被人偷偷拿走了,一点不留。 看来易成名和汪丽丽一早上干了不少事,不止是去新房间找线索,还不辞劳苦地把那么多食物转移藏了起来。 真是“了不起”啊。 “啊,这是怎么回事?”汪丽丽出现在餐厅门口,捂嘴满脸惊讶的样子,“食物还没出现吗?” 汪丽丽还真不适合演戏,那夸张拙劣的演技看得姜芝直皱眉。 “幸好我们昨天留了足够多的食物,撑一两天应该没问题。”易成名一副万幸的表情,还装模作样地拍了拍了汪丽丽的肩膀。 “那个……”夏渺满眼希冀地望着他们,“能不能分一点给我?我昨天没什么胃口,所以没怎么吃东西。” “还有我!”李一姗道。 柯莺闻言,有些着急地拉了拉姜芝的手,似乎在问她们怎么办? 姜芝朝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急。 “实在抱歉,我们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没留多少食物,只够我们两个吃。”易成名假惺惺道。 “这是你们干的‘好事’,你们竟然说不知道?”姜芝冷笑一声,“那么多食物全被你们藏起来了,还说不够吃,也不怕撑死?” 大家听完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汪丽丽脸色一变,声音尖锐。 易成名脸上的笑意冷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今天你和汪丽丽是第一个下楼的,不仅把餐厅里的食物偷偷弄走了,还在新房间里找到了线索。”姜芝道。 “我们是第一个下楼没错,但这并不能证明就是我们做的。”易成名不慌不忙道。 姜芝指着桌面上的油渍,“你们看这是什么,如果今天的食物真的没出现过,桌上怎么会有油?” “所以呢?”易成名双手抱臂,挑了下眉。 “真的耶。”李一姗用手指摸了摸,“我刚才居然没发现。” “所以,汪丽丽裤腿上的油渍……”姜芝指着汪丽丽,“应该是你们移走食物时,不小心滴上去的吧?” 所有人立马看向汪丽丽,果然发现她的浅色牛仔裤上有油渍。 “那、那是以前留下的!”汪丽丽立马遮住那块地方,眼神闪躲。 那举动无疑坐实了她的心虚,原本半信半疑的其他人,这下彻底相信了。 “快把食物还给我们!”李一姗和夏渺怒声道。 易成名冷哼一声,“就凭一滴油就怀疑我们,我看你们是疯了。” “我们走吧,别理他们。”汪丽丽拉着易成名想离开。 “你们把吃的东西还回来才能走!”李一姗冲过去一把抓住他们。 却被易成名一个过肩摔,毫不留情地将她狠狠摔到地上。 等她们把李一姗扶起来,易成名和汪丽丽已经溜了。 “你还好吧?”柯莺扶着李一姗的肩膀,担心地问。 “不用你管!”李一姗黑着脸甩开她,不知是不是觉得丢了脸面,直接冲了出去。 所有人都走了,柯莺略微担忧地说:“还是得去和申大哥说一声,免得他多想,以为我们故意不给他吃东西。” 姜芝当然没有意见,两人往二楼走去。 来到房间门口,仍旧是柯莺一个人进去,姜芝站在外面等她。 柯莺刚进去不久,里面便传来她的尖叫声。 “啊!!!——” “出什么事了?”姜芝一惊,来不及多想就急忙冲了进去,跑了几步,又忽然记起二楼的房间里不能出现两个人以上,猛地刹住脚,就在她准备离开之时,目光一瞥,看到申义闲毫无生气地低垂着头,满身是血的坐在椅子上,看样子已经断气了。 又死了一个人。 这样一来,房间中就只有两个人了,见没有触犯规则,姜芝收回脚,走到申义闲旁边。 他的脖子被人划开了,致死原因应该就是这个。 “怎么会这样?……是谁杀了申大哥?”柯莺哭着扑倒姜芝肩膀上,害怕得微微发抖。 姜芝还没说话,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就看到夏渺和李一姗出现在门口。 “发生什么事了?” “他、他死了?!” 两人神色慌张地趴在门口不敢进来,不知是顾忌规则,还是害怕死人。 “是不是你!?”夏渺突然大喝一声,她指着柯莺,目光里满是恨意,“我们从来没进过这间房,就只有你。” 易成名和汪丽丽走过来往里瞅了眼,见只是申义闲死了而已,刚准备离开,一听到夏渺的话,又不走了。 姜芝倒是奇怪夏渺为何反应如此大,说得好像她和申义闲关系很好似的,当初申义闲被关起来,她可是举手赞同的。 “我就说你干嘛这么好心,非亲非故的,明明知道他杀了张物,还主动给他送饭,你就是想借机杀了他,对吗?”夏渺越说越激动,“还有前天晚上,黄毛明明是要去找你,最后却来了我们房间,是不是也是你在后面捣鬼?是你害死了月香!” 听完夏渺这一番话,大家这下终于知道李月香和黄毛莫名失踪的原因了。 “不是我。”柯莺急得脸色都白了,慌乱地摆手,她看向姜芝,“喻芊姐,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杀申大哥,你要相信我!” “你别想抵赖!”夏渺一个箭步冲到了柯莺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拖到走廊上。 她竟然为了抓柯莺连规则的不顾了,姜芝也来脾气了,她冲出去拉住柯莺的另一只手,“口说无凭,夏渺你不能因为私人情绪,就故意说柯莺是凶手。”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她不是凶手?”夏渺不服输地反问。 汪丽丽啧啧有声地看着柯莺,“长得跟小白兔一样,没想到居然会杀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哟。” “我觉得他们的怀疑也不是没道理,柯莺确实有嫌疑。”易成名跟着附和,反正只要是能给别人定罪的事,他两都特别积极。 第77章 困镜18 姜芝和柯莺就这样成了怀疑对象,被他们几个合伙绑了起来。 他们人多势众,姜芝和柯莺打不过他们。 两人被带到一楼进行审问,她们分别被绳子反手绑在椅子上,姜芝嘴里还多塞了条毛巾。 这些人绝对是想趁这次机会,将她们两个解决掉。 真相对他们来说真的重要吗?审问不过是个借机杀人的幌子而已。 “快说!”夏渺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木棍,威胁似的拍打着手心。 “……说什么?”柯莺瑟缩成一团,战战兢兢地说道。 “还装傻?我看你是不挨一顿揍,就不会说实话。”夏渺非常愤怒,冲上去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着实没留情,柯莺脸被打得歪到一边,嘴角流出一丝血,她哭着说:“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这时,易成名一脸凝重地从二楼下来,他走到柯莺身边,扬了扬手里的一张纸条,义正辞严地说:“柯莺,我本来不想怀疑你,但我刚刚从你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摆出一副我很想相信你,可你却让我失望了的表情。 “什么?”柯莺愣住,呆呆地看着他手里的纸条,“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你胡说,那不是我的!” 姜芝瞪大了眼睛,那张白色纸条不就是昨天早上,她看见易成名塞到口袋里的那张吗?他这分明是要陷害柯莺。 李一姗把纸条拿过去看,将上面那一句话念了出来:“动物虽然可爱,但要特别小心它们,千万不能让它们闻到鲜血的气味。” “好哇,柯莺你找到了新的规则居然不告诉我们,我看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夏渺道。 “那不是我的东西,是你们想陷害我!”柯莺在椅子上拼命地想要挣脱出来。 “还狡辩!”夏渺气得一脚踹过去,将柯莺连人带椅子一起踹翻到地上。 看到侧翻在地的柯莺,姜芝忽然心生一计。 她咬紧牙关,使劲全身力气,猛地一蹬脚跳起来,整个人重重朝后面倒下去,利用身体的重量压碎木椅,“咔嚓”一声,木椅不堪重负断成几截,绑在手上的绳子也松开了。 那些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柯莺身上,等他们反应过来,姜芝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姜芝掏出随身携带的折叠小刀,“不要过来!” 他们见她手里有刀,立马停下要去捉她的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易成名怪笑一声,“喻芊,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姜芝快步走到柯莺面前,解开她手上的绳子,扶她起来。 她小声对柯莺说了句:“去二楼。” 现在他们已经完全撕破脸皮,表面虚假的和谐被彻底打破,那些人想必是不会再有顾忌了。 姜芝拿着刀比在胸前,一步步往后退。 她们退到楼梯口,姜芝喊了声:“跑!” 两人玩了命地狂奔,一路跑到姜芝的房间,将门反锁。 就这么一小段距离,两人硬是跑出了生死时速的感觉。 到达安全的地方,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抽光,骨头像散了架,一下瘫坐在地上。 两人气喘吁吁地靠在门上,浑身冒着热汗。 等呼吸平稳,缓过神来后,柯莺惊魂不定地看着姜芝,“喻芊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一直躲在房间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姜芝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易成名用来诬陷柯莺的纸条,刚才混乱之中,纸条掉在地上,她趁机捡到了。 “纸条怎么在你这里?”柯莺惊呼一声,接着又解释道,“喻芊姐,这个真的不是我的……” “我知道。”姜芝打断她的话,“是易成名昨天在新房间找到的,我看见了。” “不过……”姜芝若有所思地看着纸条上下两端的撕痕,“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纸条不是完整的,应该还有一半,在他们手里。” “为什么这么说?”柯莺问。 “这是他们从一幅画上面撕下来的一部分。”姜芝指着纸条顶端的那截撕痕,“你看,它如果是完整的话,这里应该是平整的,说明上面还有一截被撕掉了。” 柯莺发现真如她所说,“真的唉,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当然是因为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另一半上面写的内容。”姜芝沉吟道,“看来是很重要的信息,我们必须想办法找到另一半。” 一听要去那个狡猾的易成名手里找东西,柯莺面露难色,怯怯地问:“……怎么找啊?”感觉很难啊。 “先不说这个。”姜芝道,“最难的留着最后对付,先把李一姗和夏渺这两个难缠的控制住。” “她们两个……要怎么控制呢?”柯莺问。 姜芝扬了扬手里的纸条,“用这个。” 柯莺:“啊?” 还没等姜芝回答,门外响起脚步声,“砰砰砰”有人在外面用力拍了几下门板。 夏渺挑衅的声音传进来,“快出来吧,难道你们想在里面躲一辈子吗?” 李一姗帮腔:“没关系,我们在外面守着,他们总会出来的……” 柯莺紧张地看向姜芝,嘴型无声地问:我们怎么办? 姜芝拉着她站起来,往房间里面走了点,“你看看我的房间,有没有发现什么?” 闻言,柯莺狐疑地四下里看了看,眼睛蓦地睁大了,讶然道:“这些不会就是……纸条上写的那些动物吧?” 姜芝这次房间的墙壁上挂了七八个野生动物的头部壁挂,而且还是一些她只在电视上看过的斑马头、熊头、鹿头还有些她叫不出名字的野兽头,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她第一次进来时有被微微惊到,真的仿佛一个活生生的动物从墙壁里冒出一个头来。 柯莺吸了口冷气,“……喻芊姐,纸上不是写了它们有危险吗?那我们还不赶紧离开这里?” “别着急,这间房我们可以用来对付外面那些人。”姜芝看着门口的方向,“如果他们真的要来偷袭我们的话。” 姜芝附到柯莺耳边,把她的计划说给她听。 晚上,李一姗和夏渺发现姜芝房间的门开了一条小缝,两人对视一笑,拿着从周三那里搜来的棒球棍,推门悄悄走了进去。 夏渺根据上次的经验得出,房间里如果超过了两人,五分钟以内是安全的,她已经提前告诉了李一姗,她们必须在五分钟之内解决问题,速战速决。 两人摸黑潜入房间,放轻脚步分别走到两张床前,借着走廊上的微光,看到两张床的被子外皆露出一双鞋,她们认出那是喻芊和柯莺白天穿的鞋。 隔着床,李一姗和夏渺看着彼此,下定决心似的用力点了点头,然后举起棒球棍,使出全身力气朝被子里的人打下去。 一顿棒打,被子里的羽绒像雪花一样飞了出来,飞得满天都是。 半晌后,两人忽然察觉不对劲,打了这么久怎么没有听到惨叫声,而且手感也不对。 李一姗急忙喊了声停,她掀开被子一看,目瞪口呆,大惊失色,里面竟然是一团毛巾! “喻芊和柯莺去哪了?!” 姜芝和柯莺一直躲在大门后面,冷眼目睹了她们偷袭的整个过程。 她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如果李一姗和夏渺没有做得太绝情,她可以放她们一马。 但刚才的两人分明是下了死手,要至她和柯莺于死地…… 姜芝趁着那两人惊愕之时,快步从门后走出来,拿出小刀在离她最近的夏渺的手臂上轻轻划了一道,锋利的刀刃立马将皮肤割破。 暗杀不成功,夏渺的心早已乱了方寸,手臂上猛然传来刺痛感,她惊呼一声,本能地捂住受伤处,却摸到了温热的液体,流血了! “是谁?!” 这下夏渺发现了姜芝,她大叫着将手里的棒球棍朝她扔了过去。 姜芝收回刀迅速转身,动作灵敏地侧身躲开了棒球棍,脚步飞快地冲到外面走廊,看着李一姗和夏渺满脸惊恐地朝门口扑来,她先她们一步关上房门,并反锁。 李一姗和夏渺眼睁睁地看着大门在眼前关上,房间里瞬时陷入黑暗,两人吓得一顿乱叫,把灯打开后,却看见了更加恐怖的一幕。 挂在墙上的那些本应该一动不动的动物头像,不知什么时候侧过头来,几双猩红嗜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们,如同盯住猎物一般,满是獠牙的嘴里正往下滴着黏糊的口水。 “啊!放我们出去!快放我们出去!” “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了,放我们出去吧!” 房门被拍得“砰砰砰”直响,里面传来李一姗和夏渺鬼哭狼嚎的声音,还夹杂着野兽低沉的嘶吼声。 柯莺眉头拧成了麻花,似乎于心不忍,“她们……会死吗?” 姜芝想了想,“正常来讲不会,只要她们待在门口,不靠近那些动物就没事。” 除非那些动物可以从墙壁上跳下来。 “等我们找到离开的方法就放她们出来。”姜芝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眼睛,“好了,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她们必须赶在易成名和汪丽丽之前去新房间。 这次,姜芝没有再坚持一个人睡一间房,现在这种情况,两个人还能有个照应。 两人重新挑了个较远的房间,反锁好门,草草洗漱一番,便上床睡觉了。 第78章 困境19 夜里,姜芝肚子饿醒了,一天没吃东西肚子里“咕噜”叫唤。 她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时间才四点三十几分,还不到五点,她在衣服两边口袋里摸索几下,找到上次从木偶那里得到的照片,翻身下床。 看了眼对面床上还在熟睡的柯莺,想了想还是没叫醒她,穿好鞋子,独自一人离开了房间。 走廊上静悄悄的,之前还在呼天抢地,不停干嚎的李一姗和夏渺也没了动静,应该是喊累了。 姜芝一个人来到餐厅,先是看了眼餐桌,桌面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打开冰箱门,她拿出照片,比对好位置后,冰箱里凭空出现一大包吐司。 她拿出来,打开塑料袋,取出一片咬了一口,味道还行。 此时她已经没有一点睡意,再回二楼也睡不着了,反正没事做不如去看看新房间出现没有。 她一边吃着面包,一边朝前面走去。 姜芝走了一圈没发现新房间,果然还是没到时间,高草丛的那间房门自从杨匡进去之后,就一直没关上,此时里面的阳光依旧明媚,微风习习。 她走过去,倚在门框上,让大自然的风(虽然是假的)吹散点心里的阴霾。 “吱呀——” 身后的门忽然动了下,在这安静的走廊上格外明显。 姜芝回头,看见其中的一间房门不知为何打开了。 “是谁?” 她拿出小刀,放轻脚步,朝那间房慢慢靠近。 她来到门边,靠在墙上听了会儿里面的动静。 结果什么也没听见,她推开半掩的房门,里面一片漆黑,按理说每个房间里的灯都是亮着的,除非有人特意关了。 她记得一楼所有房间里,灯的开关都在门的右边,距离不是很远,站在门口伸手应该能够得到。 想着直接去开灯,姜芝便没有打开手机里的手电,她左手抓住门框,右手伸进去,贴着墙壁摸索开关。 就在这时,她听见背后突然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即使那人刻意放轻了动作,但她还是注意到了。 不好! 心里警铃大作,姜芝刚一转身,眼角余光瞥到一抹闪着冷光的三角形东西,是镜面碎片! 锋利如刀刃的镜子朝她脖子直直地刺过来,她连忙一歪身子躲开,躲过了致命一击,镜子的尖端却割破了她的胳膊。 姜芝握紧小刀,欲转身回击,对方似乎发现了她的意图,用力朝她的腿上踹了一脚,她闷哼一声往前面扑过去。 “哗啦”一阵椅子倒地的声音。 姜芝摔倒在地。 等她重新爬起来去追,那人已经跑没影了。 身体几处钝钝的痛,不过那些小伤倒还好,她侧头看了眼,刚才胳膊被割伤的地方血流不止,血顺着手臂流到地上。 左边衣袖被血染红了,伤口处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她咬着牙,掀开左边衣袖,虽然流了不少血,但好在伤口并不深。 她松了口气,还好不用缝针。 不过伤口有发炎的危险,她记得黄毛房间里有白酒,是他之前从餐厅里带走的,可以用来消毒。 姜芝捂住伤口,快步来到二楼黄毛以前的房间。 她找到还剩三分之二的白酒,从柜子里拿了几条干净的毛巾,然后去了浴室。 拧开瓶盖,姜芝深呼吸一口气,将白酒倒在伤口上。 “唔——” 姜芝咬紧牙关,嘴里仍是不自觉溢出一声闷哼。 白酒浸到肉里,像散了一层盐,钻心的疼痛感传遍全身,痛得她肌肉都在发抖,冷汗不停地从脸颊滑落。 处理完伤口,姜芝用毛巾捂住,小腿肚微微颤抖地走出浴室。 她擦了把汗,此时也顾不上嫌弃,直接躺到了黄毛曾经睡过的床上,闭上眼睛,伴随着阵阵刺痛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她又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干净的白色棉质短袖,用小刀裁成绷带的样子,缠绕在胳膊上。 一切弄完,身上又冒了层汗,她换了件宽大的衣服,检查了下,确认看不出衣服底下缠了绷带,这才放心地走出房间。 她回想了下当时被偷袭的场景,黑暗中那人应该没看清她的伤口,所以对方不清楚她受伤的程度。 虽然不知是谁偷袭了她,但她不准备让其他人知道她受伤了,换句话说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变弱了。 她没事人一般地走出房间,刚出去没多久便看到柯莺一脸慌张地从房间里出来,跑到她身边,担心地问:“喻芊姐,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 “找东西吃去了。”姜芝面不改色地把那袋之前沾了血却又被她清洗了的面包递给她,“留给你的,我已经吃过了。” 柯莺脸上一喜,终于露出来一丝笑容,“太好了,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边嚼便问:“喻芊姐,你从哪里找来的面包?” “那间房。”姜芝随便乱指了一个房间,反正她又不知道,“可能是他们之前留下的吧。” 柯莺咀嚼的动作一僵,“那就是说,这些面包是……死人的东西……” “有的吃就不错了。”姜芝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吃那给我?” “我吃,我就是随便说说,没说不吃。”柯莺赶紧道。 “不过,我刚才去了趟餐厅,没看见食物,肯定是又被他们弄走了。”柯莺说到这,就不再吃了,把最后几片面包收起来,应该是想着今天的食物又没了,留着等肚子饿了再吃。 姜芝听完心里一沉,那两人应该是在她刚才睡觉时将食物移走了。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受伤处,不知道刺伤她的是易成名还是汪丽丽。 “走吧,我们去看看新房间。”姜芝道。 下到一楼,姜芝喊了声:“等一下。” 姜芝从客厅里拿了根拔火棍给柯莺,这是她早上找到的,现在这种情况还是有个东西防身较好,她有小刀,所以也给她找了个防身的武器。 以防易成名和汪丽丽突袭。 这个诡异的屋子里本就安静得让人压抑,当初十几个人现在也只剩下他们六个了,愈发寂静冷清。 似乎一点点响动都被无限放大,两人拿着防身工具无言地走在冰冷的地板上,脚步声回荡在空旷房子中。 姜芝和柯莺一前一后来到这条走廊上,经过一排排房间,就在她们走到拐角处时,左边房间的门猛地打开,如张开了一个深渊巨口,易成名从黑暗中扑出来,苦吃一脚踢飞柯莺手里的拔火棍,“哐当”几声落在几米外的地板上。 “啊!” 柯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易成名一把抓住,被反身强行按向墙壁,脑袋“咚”一下撞到墙上,疼得眼冒金星。 易成名控制住柯莺后,朝汪丽丽喊了声:“你抓住她!” 把柯莺交给汪丽丽后,易成名便朝下一个目标追去。 见柯莺被他们抓住,姜芝先是大惊,随即很快冷静下来,她只犹豫了一秒便转身跑了。 她现在这副身体比柯莺强不到哪里去,只一米六出头,根本不是一米八几的易成名的对手,正面刚的胜算微乎及微。 姜芝快速往前跑,听见易成名嚣张的声音在身后喊:“喻芊,别白费力气了,你逃不掉的,乖乖听话,我们还能给你留个全尸,让你走得轻松一点!” 易成名见她油盐不进,眼神越发阴鸷,眼看她跑进一个房间里,他抄起桌上的一个玻璃烟灰缸追了进去。 推开门,眼神迅速锁定姜芝,手里的烟灰缸向前面的人狠狠砸过去。 “咚”一声闷响,烟灰缸不歪不斜正好砸在姜芝的后脑勺上,她直挺挺地朝前倒了下去,烟灰缸也随之掉在地上,碎成几块。 “看来手还没生疏。”易成名颇为自得地做了个投篮的姿势,他不疾不徐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人,见她一动不动,便放心了。 “说了你跑不掉的,你还不信,垂死挣扎有什么用,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自己,啧啧,我看看,被烟灰缸砸了应该很痛吧?” 易成名洋洋得意地说个不停,却没发现趴在地上的姜芝睁开了双眼,她冷冷地看着眼前踩在地板上的双脚。 姜芝快速从怀里掏出小刀,趁他不注意,对着男人的脚后跟就是一刀。 快准狠,直接割断了他左脚后跟的脚筋。 “啊啊啊啊!!!” 说到一半,易成名只觉脚后跟猛然传来剧痛,身子一歪,摔到地上,抱着脚惨叫不停,他震惊地望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姜芝,满眼惊骇,“你、你不是……” “死了?”姜芝冷笑一声,摸了下钝痛不已的后脑勺,刚才那一下真狠,她差点真的要痛晕过去,倒下去的那一秒,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飞过。 不如将计就计,让对方误以为她真的晕了,从而降低防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汪丽丽听到声音,挟持着柯莺慌忙赶过来。 她看到地上抱着腿,痛得满地打滚的易成名,大惊失色。 “你不要过来!”汪丽丽慌了,她用玻璃碎片抵在柯莺的脖子上,一步步后退,威胁她,“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喻芊姐,救我!”柯莺脖子被划破了,血丝冒出来。 姜芝不敢轻举妄动,她怕逼急了汪丽丽真的会杀了柯莺,只能放缓声音劝她。 第79章 困镜20 “放了她,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离开这里。” 一听离开这两个字,汪丽丽更加崩溃了,她哭喊道:“对,我就是想离开这里而已,你们为什么就不愿意让我走呢?这一切都是你们害的,是你们把我逼到这个地步!” 这是什么迷惑言论? 她所谓的离开方法,就是让别人牺牲自己,来成全她? 当别人都是傻的吗,真是搞不懂这种人的脑回路。 要不是怕刺激她,姜芝都想怼她两句。 汪丽丽挟持着柯莺往后退,一点点退到了摆满镜子的客厅之中,动作间,抵在柯莺脖子上的玻璃又往肉里深了几分,血渐渐流了出来。 “求你了,让我们走吧。”汪丽丽头发乱了,神情透着些癫狂,苦苦哀求。 都这个时候了,汪丽丽仍然坚信只有其他人都死了,他们才能顺利离开这里。 姜芝头本来就很痛了,和她交流让头痛更加剧烈,就在她苦恼要怎么劝道汪丽丽时,一股大力从后面袭来。 易成名突然从后面冒出来抱住她,拼尽全身力气困住她的双手。 姜芝挣扎几下,竟然没有挣脱,易成名一百多斤的身体完全压在她身上,大有一副两人一起摔倒的意思。 “快杀了她!”易成名朝汪丽丽大吼一声,说完便想去夺姜芝手里的小刀。 姜芝心头一跳,看向身侧的墙壁,她后背抵住紧抱住她的易成名,双脚借力踩上墙壁,用力一蹬,她压着易成名朝后倒下去。 易成名后脑勺着地,直接晕死过去。 姜芝一轱辘翻身爬起来,去救柯莺。 汪丽丽听到易成名让她杀人,惶恐地浑身发抖起来,她连一条鱼都没有杀过,哪里有胆子杀人。 柯莺趁她走神之际,一口咬在她手上,汪丽丽吃痛,松开了手。 汪丽丽见易成名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柯莺也不听话想跑,她瞬间爆发了,双目赤红,握住玻璃碎片狠狠朝柯莺的心脏刺下去。 姜芝心头一凛,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一个主意,她朝柯莺高声喊了句:“趴下!” 看着刺过来的玻璃,柯莺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本能的听从了指挥,顺从地往后仰倒下去。 姜芝扯掉正对着汪丽丽的一面镜子上的白布,打碎镜子下半部分。 “哗啦”一声,下半截的镜子碎成几块,同一时间传来了汪丽丽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她的小腿竟如同那些镜子一样,碎成了几段,露出森森白骨,血流不止。 柯莺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姜芝身边,看了眼汪丽丽惨不忍睹的小腿,不忍地别开了眼睛。 没一会儿汪丽丽痛晕了过去。 柯莺脸色发白,显然还没完全从刚才惊悚的经历中回神,喃喃问了句:“喻芊姐,你怎么知道打碎镜子这个方法的啊?” 就是上次和柯莺一起发现墙后暗房的那一次。 其实那张纸条上还有第三条规则。 当时她冲进墙里,纸条上火焰的燃烧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等她跑过去时火焰已经烧到第三条规则的下方了。 她拿出手机拍照的过程只用了三秒,可在这短短三秒钟内,第三条规则已经烧成了灰烬。 不过好在她已经记住了上面的内容—— 3,当镜子里面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千万要注意,不要让它碎了。 她留了个心眼,没有将这条规则告诉其他人。 现在看来,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自己猜的,第一天我们找到的纸条上不就写了要小心镜子吗?”姜芝回得含糊。 “是吗?”柯莺懵懂地点点头,没有追问。 姜芝瞅了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易成名,她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伸手去翻他的口袋。 “你在找什么?”柯莺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在易成名身上摸来摸去,“我也来帮你。” “线索。”姜芝道,“就是上次他陷害你时,用的那张纸条的另一半,还记得吗?” 柯莺恍然道:“原来是那个啊,我当然记得。” “找到了!”她摸了半天,终于在他衬衣的内口袋里找到了,那个内口袋应该还是他自己缝上去的,针脚歪歪扭扭。 “快看看上面写了什么?”柯莺激动地凑过来。 姜芝小心地展开纸条,一句简短的,用毛笔写的文字映入眼帘—— 钥匙明明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什么意思?”柯莺一头雾水,“这是要猜谜语吗?” 姜芝扶额,就不能直接说吗? 她现在看到这种玄虚的话就头晕。 “我也不知道。”后脑勺的疼痛让她有些暴躁,她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行了,头痛得厉害,你一个人先想想吧,我休息一会儿。” 柯莺当然不会反驳,刚才要不是姜芝可能她已经被汪丽丽杀死了,她关切道:“地上凉,我扶你去沙发上坐吧。” 姜芝被她扶到了沙发上,不一会儿她还贴心地端了杯热水过来。 柯莺:“喻芊姐,你先躺一会儿,我去其他地方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姜芝“嗯”了一声,便看见柯莺上了二楼,片刻后又回到一楼,在房间里走进走出,四处转。 姜芝闭上眼,身体虽然靠在椅背上没动,脑子里却一刻也没停下来。 整个房子这么大,纸条上写的“近在眼前”的眼前具体是指哪里呢? 脑子里拼命地回想着,进来这里之后看到的所有画面。 冥思苦想中,一个念头渐渐浮了上来…… “喻芊姐。” 思绪打断,身体被人轻轻摇了摇,睁开眼看见柯莺一脸关心地望着她。 “你还好吗?一楼所有的房间我都找了一遍,包括新房间,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柯莺说,“我突然想到,我们当时进来的那个房间除了第一天,之后再也没去过了,我想去那里看看,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看来她们想到一块去了,姜芝不禁笑了笑,却扯到了后面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我刚才正好也想到了那个房间,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姜芝心切,起身起猛了,只觉一阵头晕眼花,晃了两下才站稳。 “你没事吧?”柯莺赶紧去扶她。 “没事,快走吧。”姜芝怀疑自己被易成名砸得脑震荡了。 两人穿过长廊时,仍然闻得见里面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还有那一滩触目惊心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再次回到这间破旧凌乱的小屋,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群人兴高采烈地进来探险,如今却只剩下几个人了,当初他们要是知道会有这种可怕的后果,应该打死也不会进来吧? 一切从这里开始,应该也从这里结束。 柯莺弯着腰,丝毫不嫌弃地在地上那一堆数不清的垃圾中翻找着。 姜芝认为线索应该不会在那里面,镜中世界的一切都和镜子息息相关,她的目光落在那面镜子上,那面充当入口的镜子。 这是整个房子里最普通,最邋遢的一面镜子,和其他那些精美的镜子相比,它太不起眼了,所以也容易被忽视。 钥匙明明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姜芝一边默念这句话,一边通过镜子的反射观察这个房间。 “嘶!”柯莺在翻找中,被垃圾堆里的一块玻璃碎片割破了手指。 “没事吧?”姜芝回头,看见柯莺把受伤的指头含到嘴里,“你小心点。” “一点小伤,我没事的。”柯莺语气轻松道。 见她没什么大碍,姜芝又转回去,继续观察镜子。 可当她这次看向镜子里面时,她感觉有哪里不对,于是她再次回头去确认。 “怎么了?”柯莺发现她一会儿看前面的镜子,一会儿又回头打量身后的房间,好像在对比什么东西似的,有些激动道,“你发现什么了吗?” 姜芝没有回答她,而是径直走到对面墙壁前,这面墙上有扇窗户,她蹲在窗户下,眼睛却一直盯着不远处的镜子。 姜芝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地板,反复对比几次后,她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在镜子中,她面前的地板上有一个透明玻璃棒,约十厘米长,粗细和大拇指差不多。 而实际中,她面前的地板上什么也没有。 姜芝在空空如也的地板上摸了摸,只摸到了一手灰。 她想了想,侧脑袋看着镜子,视线停留在镜子上,再次伸手去摸那根玻璃棒。 姜芝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摸到了玻璃棒,而这次她也感觉手上抓住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成功了! 柯莺一脸莫名地看着姜芝蹲在窗户下,在地板上抓空气似的,抓来抓去,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接着,柯莺又看见她握着一团空气站了起来,表情看上去还非常兴奋,柯莺更迷惑了。 姜芝走到柯莺身边,欣喜地朝她说:“你看镜子里,我的手上是不是有东西?” 柯莺差点就以为她脑袋被砸得不正常了,闻言疑惑地侧目看去,惊奇地发现镜子中的姜芝手里拿着一根透明的棍子,她赶紧低头去确认,却发现姜芝手里是空的。 柯莺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原因,就是你刚才受伤时我回头看了眼,发现镜子里的画面和现实中的有点不一样,然后我就找到了这个。”姜芝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虽然她们都看不见。 “呃,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吗?”惊奇过后,柯莺更在意的还是怎么样离开这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就是指的这个东西吗?”姜芝道,“这个就是钥匙啊。” 第80章 困镜21 柯莺“啊”了一声,“这个就是钥匙?!可是,一根玻璃棍能有什么用呢?” 这可把她问到了,对啊,一根玻璃棍要怎么用呢? 姜芝拿着这根,看不见摸得着的玻璃棍犯了难。 柯莺咕哝了一句:“钥匙可以打开门锁,但这面镜子也没锁眼啊。” “你说什么?”姜芝好像隐隐抓到了什么。 “镜子没有锁眼?”柯莺不明就里地又重复了一句。 “不是这个,上一句。” 见她表情严肃,柯莺有些紧张起来,“……钥匙可以打开门锁。” “没错,就是这个,钥匙可以‘打’开门锁!”终于弄明白了这一切,她的心拨云见日般明朗起来,“我知道要怎么离开这里了!” “等等,我没听懂。”柯莺急切道。 “就是字面意思,我们要‘打’开这扇门,也就是镜子。”想到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姜芝的语气都愉悦多了。 “你是说要用它打碎镜子?” “没错。” 听完后,柯莺却没有像姜芝这般开心,她很是担忧地说:“要是我们弄错了怎么办?一旦镜子打碎了,我们就永远也出不去了。” 姜芝沉默了一瞬,很快又说:“你相不相信我?” 柯莺低头望着地面,犹豫了半天,最后看着她点了点头。 姜芝举起玻璃棍,在柯莺紧张的目光中,扔向镜子。 她们听见“咔嚓”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而奇怪的是眼前的镜子却纹丝未动。 玻璃棍在碰到镜面的那一瞬间,和镜子融为了一体。 当听见碎裂声时,她们两个的心都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随后又瞪大了眼睛,明明都听到声音了,镜子却又没有碎。 两人惊疑不定地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柯莺迟疑着问:“……成功了吗?” “我去看看。”姜芝深呼吸一口气走过去,她还是紧张的,怎么可能不紧张呢?成败在此一举。 “扑通扑通。”她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手向镜面慢慢伸去,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见自己的手毫无障碍地穿了过去! 心里的大石落回实处,姜芝高兴得恨不得跳起来,要不是后脑勺受伤了的话。 “我们成功了!!终于可以离开这里啦!” 柯莺喜极而泣,冲过来一把抱住她,呜呜哭了起来,“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回家了,呜呜呜……” “我们快走吧,我一秒都不想呆在这里了!”柯莺边擦眼泪,边迫不及待地拉着姜芝往镜子另一边走。 “等等,李一姗和夏渺她们两个还关在二楼。”姜芝道,“当初说好找到离开的方法,就放她们出来。” “对哦,你看我真是太高兴了,居然把她们给忘了。”柯莺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又道,“不过,要是我们进去了,门会不会关上?” “我们速度快点就行,况且我们已经找到了离开的方法,就算镜子又合上了,也没关系。”姜芝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两人一路小跑,再次回到二楼,也许是心情大好,脚步都轻盈了。 “喂,你们出来吧,已经可以离开这……”姜芝推开门,看到里面的情景,神色一怔。 李一姗和夏渺躺在血泊之中,两人脖子上都被划了好大一个口子,已断气多时。 墙壁上那些动物脑袋不停喷着鼻息,流着饥饿的口水,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它们因为无法够到肉,而暴躁地发出吼叫声。 柯莺吸了口冷气,躲到姜芝身后,颤抖着说:“好恐怖,是那些动物杀了她们吗?” “应该不是。”姜芝摇头,“她们倒在门边,墙上的动物根本碰不到她们,而且她们两个的死法和之前申义闲的死法一样,都是割喉,大概是同一个人做的。” 她们原路返回,穿过镜子,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小屋外正下着大雨,狂风卷着落叶呼呼地从破烂的窗户中涌进来,虽然有些冷,但这回总算是真实的大自然风了。 柯莺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是激动的。 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朝姜芝说:“喻芊姐,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在里面了……” 柯莺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感谢她的话,姜芝却望着屋外的狂风暴雨,不由为这副身体担心,这一时半会儿肯定走不了了…… 柯莺注意到姜芝的目光,安慰她说道:“我们还是等雨停在走吧,不然你手臂上的伤口碰到水会发炎的。” “你说什么?” 姜芝一愣,猛地看向柯莺,“你怎么知道我手受伤了?” 柯莺睫毛微微一颤,随后眨着无辜懵懂的眼睛,“是你告诉我的呀。” “不可能,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姜芝果断否定。 姜芝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件事只有她和偷袭自己的人知道,柯莺是怎么知道的? 只有一个可能…… 她就是凶手! 姜芝眼神骤然变冷,单刀直入地问:“是你?杀死申义闲、李一姗还有夏渺的人就是你?” 柯莺眼角还挂着泪珠,看上去一脸无害,轻轻摇头,“喻芊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姜芝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风把老旧的木门吹得哐哐作响,轰隆一声巨雷,闪电频频亮灭。 忽明忽暗中,柯莺突然轻笑一声,笑声短促,透着一股邪恶,她从容地擦去脸上的泪痕,眼里笑容不减,却泛着森森冷漠。 “嘻嘻……其实,看着那些蠢货自相残杀也挺有意思,要不是危险越来越多,我还真想陪他们多玩会儿。” 姜芝捏紧拳头,胸腔里翻涌着怒意,“为什么要杀我?” 刺伤她后,她竟然还可以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面前,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内心真是太强大了。 “我也没办法呀,谁让规则上写只有一男一女可以离开呢?早知道结果是这样,我才懒动手去解决那些家伙……算了,不说了。” 柯莺歪了歪头,满脸天真无邪地说:“最重要的是我们逃出来了,里面的事就忘了吧,现在计较也没用了啊。” 姜芝心底发寒,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她分不清是震惊还是怒火引起的。 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藏得如此之深,表面柔弱得像一朵小花,内心其实是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 被人利用的滋味十分难受,一想到她刚才对自己说的那堆感谢话,比同时吃一百只苍蝇还膈应。 柯莺俏皮一笑,“喻芊姐,你不会是想报警告发我吧?我劝你还是不要哦,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可不想亲眼看见你被抓进精神病院……” 景象扭转,姜芝回到了家中。 她愣怔地坐在电脑前,脑袋嗡嗡的。 即便回到了现实世界,柯莺的话,仍久久回荡在她耳边,如恶毒女巫的呓语。 “啊——” 姜芝抱住头,发泄似的嗷了一嗓子。 暴躁地在床上滚了几圈,忽然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她愣了下,支起上半身朝门口望去。 接着,便看见她妈王惠珺手上提着大袋小袋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什么,连你妈都不认识了?”王惠珺一边换拖鞋,一边好笑地问。 姜芝工作所在的城市就在老家隔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所以她妈有时会过来看她,租房的钥匙也给她妈配了一副,方便她进出。 她妈一般一两个月会来一次,距离她妈上一次来,其实也就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姜芝却有种大半年甚至一年没见的而感觉,毕竟几次命悬一线,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家人了…… 突然看见她妈从门外进来,正在这感慨着呢,就听她妈嘹亮的一嗓门,姜芝瞬间被拉回现实。 “啊?不是。” 王惠珺站在门口,晃了下满手沉甸甸的袋子,“不是的话,那还不赶紧过来搭把手?” 再次见到她妈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姜芝立马飞奔过去,开心地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怎么这么重,都买了些什么呀?” “都是你爱吃的菜。”王惠珺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坐到沙发上,“芝芝,给妈倒杯水来,这天热得哟,喉咙都要冒烟了。” “好咧。”姜芝端了杯水,还拿了条毛巾过来给她擦汗,“妈,天气这么热,你就别过来了。” “没事,现在车上都有空调,就走路那会儿热一下。”王惠珺喝完水,稍微休息了会儿,便起身朝厨房走去,“芝芝,把菜都拿到厨房来。” 姜芝知道她妈就是个停不下来的性格,也没再多说,提着袋子和她一起进了厨房。 王惠珺负责炒菜,姜芝就在一边打下手,很快一桌饭菜便做好了。 吃饭时,王惠珺说了些家里的事,还问了点姜芝最近的情况。 之前住院的事,她怕家里担心便没说,后来辞职的事也没敢说,今天幸好是周末,不然她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今天为什么没去上班。 饭后,姜芝主动洗碗,王惠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正洗着盘子,她看见她妈又站起来了,朝她睡房那边走去。 肯定又是想帮她整理房间,姜芝也没往心里去,却不料听见她妈碎碎念的声音—— “这孩子,电脑也不关……” 听见电脑两个字,姜芝猛然一惊,丢掉盘子,手里的泡沫也顾不上擦,拔腿往卧室跑。 “妈,别关电脑!” 跑到卧室门口,看到她妈正握着鼠标。 姜芝倒吸口凉气,心脏差点吓停,她妈手里拿的不是鼠标,是她的命啊! “妈,不要动鼠标!” 来不及多想,姜芝一个箭步冲过去,想从她妈手里抢回鼠标,可能是动作太快,力道没控制好,她的手猛地覆在她妈的手背上,没刹住车,惯性地往前按了下…… 接着,鼠标上传来令她灵魂一颤的声音——咔哒。 姜芝:!!!!【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80-90 第81章 零号精神病院1 一眨眼,姜芝又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烈阳下,热浪滚滚,一辆吉普车停了下来,瞬时扬起一片沙土,周围是野草和树丛,一看就是荒郊野外。 车门打开,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随着几声欢呼,几个兴奋的年轻男女从车上跳下来。 姜芝一睁开眼,便看到几个少男少女跟着音乐鬼哭狼嚎,她懵逼地捂住耳朵,下一秒一个技术拙劣的漂移,紧接着是刹车,吉普车猛地一抖,她一头撞到前面的椅背上。 姜芝:…… “欧耶,我们到了!!” 那几人一窝哄下了车。 一时间,车上就只剩下她和驾驶座上的男人。 男人停车熄火,准备开门下车,一回头发现后面还坐着个人,“你还坐着干嘛?下车啊。” “哦,就下去。”姜芝含糊地应了一声,慢慢吞吞走了出去。 男人“砰”的将车门甩上,往前走去。 他关门时带起了一股风,吹到姜芝脸上,她闻到一股男士香水味,瞟了眼男人的背影,打扮得挺时髦,头发上还抹了发胶定型。 姜芝磨磨蹭蹭往那群人的方向走去。 事发突然,这次的故事内容她一无所知,甚至连名字和最重要的死期她都不知道,完全是抓瞎,有种双脚踩不到实处的不安感,情况实在是太不妙了。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林水乔,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 前面一个染粉色头发,穿洛丽塔裙,打扮的可爱少女朝她招了招手。 “来了。” 嗯,至少知道自己名字是什么了。 姜芝跟了上去,却又刻意和他们保持了点距离。 前面那些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她则默默观察他们的反应,记住他们各自的名字后,也对那几人的性格有了大概的了解。 “好了,到了到了!” 戴黑框眼镜的李兴扬嗷了一嗓子。 姜芝刚才光顾着听他们说话,埋头往前走,没注意周围的环境,这下一抬头,发现他们站在一片几米高的铁网外面,而里面是一栋废弃建筑。 从外表大致可以判断,好像是……医院?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 玛德,又是一群作死的年轻人去废弃大楼探险,送命的节奏啊。 惊悚电影都拍烂了的情节,这些人难道没看过吗?! 到底是哪个傻缺想出来的馊主意,那么多好玩的地方不去,偏偏往这种鬼地方钻,脑子怎么想的? “水乔,这地方是你提出要来的,你怎么拉着一张脸,不高兴的样子啊?” “对啊,等下就由你来找铁网的入口。” 姜芝:噗—— 眼角狠狠抽了抽,姜芝欲哭无泪,“各位……我要是说,我现在想回去……行不行?”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她还是想搏一搏,也许呢? “……呃,我突然觉得,到这里来玩,是我一时脑抽想出来的,现在我清醒了!”姜芝道,“要不,我们回去算了?” 谁知,众人都没把她的话当真,还以为她在开玩笑,笑骂道:“我说水乔,不就是让你找下入口嘛,至于逼我们说要回去吗?” “是啊,我们随口说说,哪能真让你一个人去找啊。” 他们嬉笑地拍着姜芝的肩膀,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前走,一起去找所谓的入口。 “哎,等等,我是认真的,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去玩吧?”姜芝还想坚持一下。 “想都别想,你今天别想走了。” 结果在意料之中,她也没多少失望,不过她还是要特别强调一下:“我先说明啊,等下要是出了什么状况,那就不能怪在我头上了,我已经劝过你们了。” 先打个预防针。 粉头发的闵雪嗔了她一眼,“呸呸呸,别乌鸦嘴!” “呵呵,水乔这是发现直接劝我们回去没成功,又拐着弯想吓我们回去呢。”年纪轻轻头顶已出现地中海的严明合不以为意地说。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李兴扬一副了然的样子,“放心吧,我们绝不会怪你的。” 姜芝暗暗摇头,等下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再多说。 一群人就这么在大太阳底下绕着铁网走,试图找到进去的地方。 旁边的树林中,时不时传来几声乌鸦嘶哑的“哇哇”声。 姜芝擦了把脸上的热汗,心里却一直在想,铁网后面的那栋废弃建筑到底是什么。 毕竟医院也只是她的猜想。 苦于不能直接问,她只好迂回地打探。 姜芝皱眉,装成怀疑的模样,说:“我们不会是找错地方了吧?我看里面那房子不太对的样子啊,要不你们再确定一下看看?” “有吗?我看看。” 李兴扬果真拿出地图,认真核对了几次,最后说:“没错啊,就是这里,零号精神病院。” “什么?!” 姜芝浑身一震,她没听错吧? “零号精神病院啊。”李兴扬又重复了一遍。 姜芝望天:是故意的吧?你就说是不是故意的? 柯莺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陡然跃入脑海中—— “我可不想亲眼看见你被抓进精神病院……” 抓进…… 精神病院…… 魔音绕耳。 “哈哈哈,水乔,别演了,你该不会又是想骗我们离开吧?” 背后一股大力袭来,“啪”的一声,她整个人甚至往前倾了下。从思绪中回神,她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后背,回头去看是谁的手这么没有轻重。 就看见长得牛高马大的熊毅勇笑呵呵地看着她。 大哥,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长这么壮,打人很痛吗? 熊毅勇还非常没有眼力见地继续说:“诶,你脸色似乎不好,哪里不舒服吗?” 姜芝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便秘。” “……”熊毅勇噎住了,瞪大眼睛,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种话,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尴尬地干咳一声,偷偷转开脑袋。 姜芝跟着他们绕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这片铁网的入口,只是门上缠了几圈铁链,被锁住了。 “现在怎么办?门打不开呀。” “不急,我们先拍张合照吧!”闵雪兴冲冲地举起自拍杆,招呼大家站在一起拍照。 “水乔,快过来啊,我们都站好了!” “快点啊,就等你了。” 姜芝无语地瞥了眼对面兴高采烈的几人,又看了眼他们身后铁网上醒目的警示牌—— 危险!禁止入内,违者后果自负! 挂了警示牌又怎么样,还是拦不住年轻人来这里作死。 姜芝叹了口气,认命地走了过去。 “好了,大家笑一笑哦,我要拍啦!” 拍完照,大家又各自散开,熊毅勇的手机不小心掉到地上,他弯腰去捡,不料李兴扬正巧站在他身后,被他一屁股怼飞了出去。 “啊——” 李兴扬一个踉跄,直接向后倒下去,撞到后面的铁网。 可能是常年风吹日晒,铁网生锈老化了,被李兴扬这么一撞,竟从铁杆的连接柱那里断开了。 李兴扬摔坐到地上,看着面前破裂的铁网,呆愣了一瞬,然后惊喜地叫喊道:“哎,可以进来了,铁网被我撞开了,哈哈哈哈,你们快进来吧!” 钱益调侃:“还可以这样的吗?没有入口就撞出个入口出来,李兴扬你还真行。” 说完,他第一个进去,不过怕被锋利的铁丝勾破自己的名牌衣服,弄乱发型,他弯着腰十分小心地走了进去。 真是个精致BOY。 其余人一个接一个跟了进去,姜芝无奈,百般不情愿地穿过了铁网, 前面大约一百米远的位置就是医院了,大家好像特别兴奋,撒丫子往前跑去。 姜芝也跟着跑,不是兴奋,而是太阳太晒了。 一群人打打闹闹,终于来到了废弃大楼前。 站在远处看没什么感觉,走进了后,眼前楼房的那种压抑、阴森、肃杀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栋废弃精神病院一共五层楼,外墙早在岁月中褪去了原本的颜色,变成了暗淡的灰色,墙面有几处甚至露出了里面的黄色砖块。 各个楼层的窗户包括一楼的大门,全都被木板封死。 一楼那些木板上,乱七八糟的涂鸦随处可见,想必是来这里探险、寻刺激的人不少。 所以,他们很快便找到了木板被人撬开的地方。 “快过来,这里可以进去,我们从这里走!”李兴扬站在洞口处喊一嗓子,示意他们过去。 “终于要进去了,好紧张啊。”闵雪双眼发亮地搓着小手,嘴里说着紧张,语调中却充满期待。 和她可爱的装扮完全不相符。 一股阴冷的又略带潮湿的风,从里面吹了出来,带着些腐朽的气味。 所有人微微打了个冷颤。 钱益有些忌惮地瞥了眼黑洞洞的入口,问:“谁第一个进去?” “我,我第一个!”熊毅勇胆子最大,他无畏地站出来,“走走走,跟着我。” 就这样他们跟在熊毅勇后面进入了大楼。 一进去,姜芝就感觉温度骤降了好几度,仿佛走进了阴凉的地下车库一般。 阳光从木板的缝隙中穿进来,可以看见空气中漂浮着的细密尘埃。 “我去,好像有点黑啊,你们把手机里的手电都打开吧,不然看不清。”熊毅勇道。 闻言,大家纷纷打开手电。 放眼望去,地上一片狼藉,各种药瓶、针管、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医疗器械凌乱的散落在地上。 姜芝打心底里排斥医院这种地方,即使这里荒废已久,她仍然能感觉到,藏在各个角落里的死亡气息。 第82章 零号精神病院2 李兴扬似乎对这里的一切充满了热情,一进来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 他主动接过熊毅勇带头的位置,兴致勃勃道:“好了,接下来,就由我带你们参观这里吧,我来之前做了很多功课,可以说非常了解这个医院了,你们跟着我走吧。” 说完,李兴扬还从地上随便捡了根棍子,举到头顶,跟导游似的挥了挥。 闵雪皱眉:“脏死了,医院的东西你也敢乱碰,快扔掉!” 李兴扬被她的话唬到,一激灵将手里的棍子扔出去老远,手用力往衣服上蹭了蹭。 “哈哈,瞧你那怂样!” 熊毅勇被他胆小的样子逗乐了,哈哈一阵嘲笑,不料笑声在空荡的大厅中引起了回音。 笑声一圈一圈荡开来,音调越变越怪,最后变成了那种邪恶的坏笑。 钱益揉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忙说:“妈呀,你快别笑了,吓死人了,这里怎么还自带恐怖音效呢。” “咳咳。”李兴扬重新把大家的注意力转到他身上,“行了行了,别闹了,你们到底还要不要听我介绍了?” “听听听,李导游你请开始吧,我们都听着呢。”闵雪捂嘴笑。 李兴扬哼一声,一点也没被刚才的插曲影响兴致,转身领着他们几个往前走,边走边抑扬顿挫地向他们介绍医院以前的情况。 “零号精神病院当时是本市最大的精神病院,结果被曝出里面的医生治疗手法极其残酷,很多病人饱受折磨,甚至惨死,最后整个医院被迫关停……”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个房间,除了破败脏乱的环境外,他们注意到一个奇怪的东西。 一个透明的玻璃柜倒放在地上,大概两米长,可以容纳四五个人的样子,最奇怪的是,底部中间的位置有张不锈钢板,上面还有皮带,看着像是固定什么东西用的。 姜芝指着玻璃柜问:“这是什么东西?” 李兴扬似乎又来了兴趣,“哦,这是改造柜!” 闵雪:“干什么用的?” 李兴扬推了推眼镜,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是医院当时用来治疗害怕某种东西的病人用的。” “什么意思?”熊毅勇问了句。 李兴扬:“嗯,我举个例子,如果有病人害怕毛毛虫,他们就会把那个病人关进去,绑起来,然后找来很多毛毛虫倒进去,通过这种治疗方法来消除病人的恐惧。” 钱益咋舌:“这什么鬼治疗方法,是哪个神经病发明出来的吧?” “对啊,怕个毛毛虫怎么了,这也算有病?还要治疗?闻所未闻。”闵雪怀疑地看向李兴扬,“这是你乱编的吧?” “你不信就算了,我之前不是说了吗,这间医院关门的原因就是医生治疗手法太残酷了。”李兴扬不服气道。 “你小子不会是又想编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来骗我们吧?”熊毅勇也不是很相信他的话。 “叮铃铃——” 忽然,不知谁的手机响了。 李兴扬正要和他们争辩一番,不料手机响了。 严明合听到铃声后表现得很难受,他神色痛苦地捂住耳朵,朝李兴扬喊:“快点把铃声关掉!” 李兴扬反应过来,“哦”了一声赶紧按下接听键,表情歉意地对严明合摆了摆手,然后朝熊毅勇他们说:“我接个电话,等会儿再和你们说。” 铃声停下来后,严明合整个人才缓过来,但脸色还有些发白。 姜芝注意到他的反应,有些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严明合声音透着些虚弱,哑声道:“你忘啦,我特别害怕听到铃声,一听到那种声音,我就会浑身难受,心跳加速,恶心反胃。” 好像问错话了。 姜芝笑着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 片刻后,李兴扬打完电话回来,“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你扯谎的部分了。”闵雪掏出一面小镜子,正在整理自己稍稍乱了点的发型,抽空回了句。 “我……” 李兴扬刚要张嘴说话,被钱益打断,他坏笑道:“这样吧,你躺进去试试,要是那些皮带能绑住你,我们就相信你的话,你们说行不行?” “行,当然行。” “哈哈哈,这个主意好,李兴扬你进去试试,我们就相信你。” 一群人跟着起哄。 姜芝没想到李兴扬还真傻乎乎地钻进了玻璃柜,好似一点没看出他们在捉弄他。 他躺好后,还乐呵呵朝外面的人说:“好了,我躺下了,你们谁进来一个,帮我把这些皮带绑起来吧,要是我自己绑,你们等下又有话说。” 几人对看一眼,皆露出贼笑的表情。 熊毅勇道:“我来吧。” 熊毅勇跨进去,玻璃柜的空间瞬时就拥挤了。 他三两下就把李兴扬绑好。 李兴扬见状,仰着头神采奕奕地朝外面的几人说:“看吧看吧!刚刚好,我就说这是绑人用的,你们还不信,这下你们没话说了吧!” 看着李兴扬被五花大绑,只有一颗脑袋能转动,还由不自知朝他们傻笑,姜芝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个逗比。 其他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哈哈哈,李兴扬你是不是傻?” “让你进去,你还真进去啊!” “哎哟,笑得我肚子疼。” 闵雪又拿出自拍杆,“这么有趣的画面,我得拍下来,来,李兴扬看镜头,咱两合照一张。” 李兴扬见他们取笑自己,也不生气,听闵雪说要拍照,竟还龇着大白牙冲镜头傻笑。 大家逗弄了他一番后,才给他解绑。 李兴扬拍着衣服上的灰,从地上爬起来,笑道:“没问题了吧?没问题我们就继续往里走了啊。” “没问题,没问题。” 他们玩够了,自然愿意捧他的场。 李兴扬满意地嗯了一声,带着他们继续去下一个地方。 大家来到二楼,这个楼层似乎都是病房,一扇扇长得一模一样的铁门映入眼帘。 偶尔有风吹过,生锈的铁门发出很长的“吱呀”声,在幽静暗黑的楼道中,显得格外刺耳。 为了配合此时的气氛,李兴扬故意压低声音道:“自从这所医院关闭后,便有很多人说在里面看到了幽灵,都是曾经死在医院里的病人,他们生前饱受折磨,死后也被困在这里,永远无法逃离这所医院。” “你干嘛说得这么吓人!”闵雪愤愤地捶了他一下。 姜芝却注意到他们几个中,有个叫匡雯璐的女孩一直没怎么说话,虽然会跟着大家一起嬉闹,却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 她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个很酷的女孩,两只耳朵上打满了耳洞,以及鼻钉和唇钉,胳膊上还有张牙舞爪的纹身。 匡雯璐发现姜芝在看她,扭头看过来,皱眉道:“我最讨厌别人盯着我看。” 姜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移开视线,心想:她这副打扮,应该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吧? 因为通往三楼的楼梯坏了,楼梯中间缺了一大块,无法继续往上走,他们只好又返回一楼。 一楼差不多都看过了,大家也就分散行动了。 姜芝不敢随便乱走,她就待在入口的位置,要是情况一不对劲,马上可以跑。 半晌后,李兴扬好像又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吆喝着让所有人都过去。 姜芝走过去,看见李兴扬指着墙上一幅画,“看我发现了什么!这好像是以前医院工作人员的画像,你们过来看看。” 姜芝还是没抵住好奇,凑上去瞧了几眼,画中一群穿白衣服的医生和护士并排站在一起,不苟言笑,冷冰冰地注视着前方,他们身后的墙上赫然写着“零号精神病院”几个大字。 “我猜这些人应该就是医院的核心人物吧,要不然怎单独拉出来给他们画了张合像呢,你们说是吧?”李兴扬摸着下巴说道。 “我们怎么知道。”钱益不怎么感兴趣地回了句。 熊毅勇趴在墙上,眯眼细看,“画得也太模糊了,连五官都看不清,没意思。” 严明合不解地问:“他们怎么不直接拍张照片呢?那个年代又不是没有相机。”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李兴扬又要侃侃而谈。 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好哇,李兴扬!你果然是在编故事糊弄我们。”闵雪举起自己的手机,将正面对着大家,“你们看,这是我在网上搜到的关于这家医院的新闻,人家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这家医院和另一家医院合并了,并不是他说的什么虐待病人,最后被迫关闭。” 她没好气道:“还有,这家医院也不叫零号精神病院,叫博爱医院!” “啊?我看看。” 大家纷纷围上去看闵雪手机里的新闻,发现果然如闵雪所说。 严明合指着墙上的画,“这么说,这幅画也是假的咯?” 李兴扬见事情已经被拆穿,也不慌,他眨了眨眼睛:“嗯。” “嗯你个鬼啊!又被你骗了!” “打他!” 闵雪给了他一个爆栗,其他人也抓住着他,开玩笑地痛扁一顿。 姜芝看着他们嬉笑打闹,一阵无语,李兴扬说得有鼻子有脸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她刚刚还真信了。 她就说其他人怎么老怀疑李兴扬骗他们,原来是个惯犯了。 就在这时,姜芝突然发现,那幅画上的人不知何时转动了脑袋,原本看着正前方,此时全部侧头,幽幽地盯着那群还在玩闹的人。 第83章 零号精神病院3 姜芝悚然一惊,赶紧叫住他们:“你们快看那幅画,里面那些人动了。” 几人虽停止了嬉笑,却也没怎么惊讶,毕竟才被李兴扬作弄过。他们有些狐疑地朝墙上那副画看去。 “没有啊,他们本来就是这个姿势呀。” “哪里动了,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看出来没?” “我也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 闵雪哦了一声,眯眼看她,“我知道了,水乔你是在学李兴扬吧?想吓唬我们?” “……”她还不至于那么无聊。 这下解释不清了,刚提醒完他们,那画仿佛听见了一般,又悄悄变回了原样。 “水乔,你看见什么了?”李兴扬倒是挺感兴趣地问她。 “我看见上面那些人全部侧头看着你们。” 被她这么一说,大家非但不害怕,反而还多了几分兴致,再次凑到画边。 紧接着,姜芝看到一道白光从画中照出。 我嘞个去。 她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妙,心里一咯噔,扭头就要跑。 可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亮到睁不开眼的白光之中。 她本能地闭上眼睛。 等刺眼的白光消失后,姜芝首先闻到空气中飘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是属于医院那种独有的消毒水味。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有其余几人站在一个白墙、白瓷砖地板的大厅中,正前方八九米远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画,正是把他们吸进来的那幅。 不过,画中出现了一点变动——医生护士身后原本是大片的空白,此时却出现了许多穿淡蓝色病号服的患者。 “这是哪里?” “我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正当他们惊慌失措地打量着这陌生且诡异的环境时,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些欢迎的语调—— “这就是我们新来的病人吧?” 声音在偌大空旷的大厅中回荡开,大家全都被吓了一跳。 寻声望去,右手边的楼道口,整齐的站了一排穿白色服装的人。 姜芝定睛一看,竟是穿白大褂的医生,和白色制服的护士。 再往右边墙上看去,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零号精神病院。 姜芝看看那些人,又看看墙上的画,此时站在对面的那些人,那神态和站姿,完全和画中的人一模一样! 闵雪倏地看向李兴扬,眼里满是慌张,“李兴扬,不会又是你在搞鬼吧?” 李兴扬也懵了,连忙摇头,“……不是我,这回真不是我!” 熊毅勇暴躁地吼了句:“他妈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我们快走吧!”钱益转身就想跑。 站在中间位置的一个四十几岁的女护士,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她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抓住他们。” 瞬时从周围冒出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同样穿着白色的服装,那几人迅速冲过去,动作熟练地将他们一把揪住。 “啊啊啊!放开我,你们到底是谁,无缘无故抓我们干嘛?”闵雪吓得尖叫连连,不断挣扎着试图甩开按在肩膀上的手。 钱益被控制住后,还试图和他们讲道理:“我想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们不是这里的病人,你们抓错人了,只要你们愿意放了我们,我们就当没事发生过,绝对不会去告你们。” 姜芝一被抓住,就放弃了挣扎,反正挣扎也没用,而且这些人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死死掐在她胳膊上,痛得她直抽气,她怀疑只要她一反抗,这人就会掰断她的手。 没想到柯莺一语成谶,她真被抓进精神病院了! 他们之中反抗最激烈的是熊毅勇,他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嘴里发出怒吼:“你他妈别碰老子!” 他身材强壮,一个护工确实还搞不定,于是又上来几个护工,很快便将他反身牢牢按在地上,一点不能动弹。 被制服后的熊毅勇嘴里仍在咆哮:“放开我!我叫你们放开,听到没?有种来单挑,你们这群疯子,等下我绝对让你们好看!” 整个大厅充斥着他暴跳如雷的叫喊声。 “哒,哒,哒,哒……” 一串脚步声响起,以中间的男医生为首,那群医生和护士向他们这边徐徐走来。 “今天来的这些病人的情况似乎很糟糕。” 男医生冰冷的目光在他们几个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得出这句结论。 他侧头,看向离他最近的闵雪,用那种观察铁笼里的猩猩的眼神,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圈。 看到她粉色的头发,摇了摇头,看到她身上的洛丽塔裙子,又摇了摇头。 “异装癖。” 男医生下完诊断,身后的女护士提笔“唰唰”在本子上记录下来。 闵雪瞪眼,给她气笑了,“什么鬼?你们在开玩笑吗?是不是在拍整蛊视频?如果不是的话,这种医术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面对闵雪的高声质疑,男医生漠然置之,表情没有一丝波澜,似乎在他眼里闵雪只是个可怜的疯子。 倒是身后那个拿笔替医生记录的女护士,愤怒地瞪了闵雪一眼,“闭嘴!” 男医生来到匡雯璐面前,看着她的耳洞、鼻钉和唇钉,最后目光落在她两条花臂上。 匡雯璐盯着地板,却能清楚的感觉一道视线在她身上游移,她难受得不行,仿佛许多虫子在身上爬来爬去。 她终于受不了了,“看屁啊!滚开!” 男医生收回视线,“有自残倾向。” 女护士点头,快速记下。 接着轮到严明合,他性格比较温吞,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大吼大叫,反应没那么激烈。 姜芝猜他应该看不出什么毛病来,正这般想着,忽然又听到了男医生的声音—— “头发治疗。” 姜芝:…… 她默默瞅了眼严明合头顶的地中海,秃顶也有错吗? 她给跪了,这是什么鬼才医生,她怀疑没有一个正常人能正常地离开这间医院。 下一个是钱益,男医生一靠近他便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皱了皱鼻子,在看到他染成深棕色的齐肩头发后,眼神中带着明晃晃的嫌弃和不赞同。 “性别认知障碍。” 钱益当场石化,“你再说一遍?!” 女护士:“性别认知障碍。” 钱益气得差点吐血,第一次被人当面质疑男性魅力,他直接口吐芬芳一阵输出,毕生所学的脏话全都用上了。 男医生随意地瞥了眼被按在地上的熊毅勇,“暴力倾向,狂躁症。” 再次惹得熊毅勇的破口大骂。 李兴扬已经等得有些迫不及待了,男医生一走到他跟前,没等对方开口,他就像倒豆子一样,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让他们知道自己抓错人了。 “……这一切都是假的,零号精神病院根本就不存在,连名字都是我乱编的,是我和他们开的玩笑,我们当时在看一幅画,不知怎么的就莫名来到了这里,我们根本不是这里的病人,现在情况说明白了,你们应该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男医生面无表情地听完他的话,回头朝身后的几名医生说:“这位病情比较严重,有妄想症。” “好了,最后一个。” 男医生呼了口气,来到姜芝面前。 他上上下下将她看了几遍,非常努力地在她身上寻找不正常的地方。 此时,姜芝感觉自己就像菜市场里的一棵白菜,对方将她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检查,企图找到一点虫眼。 “嗯……”男医生摸着下巴似乎难以下诊断,“暂时没看出来有什么毛病……” 姜芝猛松了口气,生怕他嘴里又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病,心里正暗喜躲过一劫,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 “她记性不好!” 我去,是哪个王八蛋?! 姜芝气息一滞,愤怒地看过去。 钱益刚说完,就看到林水桥眼如飞刀地刺过来,心里顿时一虚,躲开她的视线。 男医生走向钱益,扬了扬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她、她竟然忘记严明合听不得铃声的事……” 钱益说完还给医生指了指谁是严明合,结果看到其他伙伴都惊讶且不理解地看着他,赶紧低下头去。 无语已不足以形容姜芝此时的心情,这人是不是脑子里有包? 经历了几个故事,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她大概能猜出钱益的心思,就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好过的人。 “嗯。”男医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重新给出结果,“健忘症。” 给所有人看完病后,男医生便带着身后的几个医生先行离开了,只留下三个女护士。 刚才那个负责记录的女护士,应该是这里的护士长,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说:“带他们去办理住院手续。” 姜芝和其他人就这样被护工强压着带到了一个房间里。 “我没病,我不是疯子,你们不能这样做!” “放我们出去!”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可不管他们怎么呼喊,挣扎,护士和护工都没有反应。 一个胖胖的女护士走进房间,手里拿着几张表格。 “叫什么名字?” 护士拿着笔,头也不抬地问熊毅勇。 “滚!” “我再问一遍,叫什么名字?” “我再说一遍,滚!” 护士也不和他废话,冷静地朝旁边的护工使了个眼色。 护工接收到指令,二话不说掏出橡胶棍,就是一顿乱抽。 “啊啊啊!!” 熊毅勇被打到地上,皮肤很快青红了一大片。 其他人吓呆了,同一时间闭上了嘴,不敢再叫喊了,怕也像熊毅勇一样挨揍。 这次,护士询问的过程顺利了很多,她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填好的表格离开了房间。 第84章 零号精神病院4 紧接着,他们又按照性别分成两队,被分别带到不同房间。 经历了刚才的事,闵雪似乎被吓坏了,一直紧紧抓着姜芝的手,嘴里小声喃喃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回家……” 姜芝只能无声地拍拍她的手,不知怎么安慰。 不一会儿,刚才让他们填表的护士又出现了。 拿着一个塑料筐,“啪”一声扔到他们面前,“把身上的首饰都摘下来,放到里面。” 姜芝身上没什么首饰,只戴了一块手表,她取下来放进塑料筐中。 闵雪头发上有很多可爱的小夹子,她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手有些发抖,弄了半天结果把头发都缠在一起了。 “我帮你吧。”姜芝道。 “谢谢。” 闵雪低头看着脖子上的紫水晶项链,不知怎么的突然哭了起来,她哽咽着向护士恳求:“这条项链是我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能不能让我留着?” 护士无动于衷,“里面不能佩戴任何首饰,这是规矩。” 闵雪紧紧攥住项链,不再说话,但也不肯放手,神情倔强。 “你到底摘不摘?别让我再重复第二次。”护士叉腰,口气很不耐烦,“你如果不愿意自己摘,我不介意让外面那些护工进来帮忙,我数到三。一,二……” 这是妥妥的威胁啊,真让那些长得和牛一样的护工进来,闵雪肯定没好果子吃。 偏偏她此时还在钻牛角尖,一动不动,姜芝见状,赶在护士数到三之前,替她把项链摘了。 匡雯璐身上的饰品较多,他们两个等了她五分钟才全部摘完。 护士收走塑料筐之前还掂了几下,看了看里面的东西,随后给他们拿来了几件淡蓝色的病号服。 “衣服都脱了,内衣不用,换好病服后就可以了……快点啊!没听懂吗?” 护士的语气让她们极为不爽,可又不敢不听,只能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地换上了病号服。 她们三个换好衣服出去,看见另外四个男生已经站在外面了。 熊毅勇脸上又新增了几道伤痕,看来又吃了不少苦头。 姜芝心里发寒,她最讨厌医院了,处处充满了死亡的气息,才刚进来没多久就已经让她浑身不舒服了。 他们相互打量了几下对方身上的病号服,神色复杂,怎么也没想到出来玩,还会被抓进精神病院。 姜芝暗暗叹了口气,只求能顺利过关了。 那个四十多岁的护士长再次走到大家面前,眼神凌厉地扫了他们一眼,拍了拍手,开口道:“好了,食堂马上要开饭了,在这之前由我来带你们参观一下我们这间医院,跟我走吧。” “我们零号精神病院,名称中零号的意义想必大家很容易能猜到,没错,就是我们致力于治好这里的所有病人,希望最后病人数量为零,虽然现在距离这个目标还有段距离,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能实现……” 姜芝在心里腹诽,这目标再过一百年都很难实现。除非,治不好的病人,就让他们消失。 想到这里,她突然打了个激灵,后背冒出一股寒意,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 “别发呆,快走!” 姜芝被护工从背后粗鲁地推了下,回过神来,前面的人已经走远了,她稳了稳神,跟上去。 “一楼左边是食堂,右边是公共休息厅,我先带你们去看看公共休息厅,以后你们绝大多数时间都会待在那里。” 护士长推开门,里面吵闹得就像个幼儿园,一些成年人如孩童似的,在里面追来追去,嬉戏打闹。 有的病人眼神涣散地坐在椅子上发呆,有的一个人翩翩起舞,有的对着墙自言自语,说着说着突然发出怪笑…… 反正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精神状况有问题。 他们在看见里面那些和自己穿着同样款式病号服的病人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看见这些精神病患者,他们才真正意识到他们此时的情况糟糕透了,心中的恐惧再次升级。 闵雪害怕极了,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我不要和这些疯子待在一起……” 钱益一个箭步冲到护士长面前,拉住她的衣袖,激动地大叫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们和这些疯子不一样,我们是正常人!!” “对啊,你们真的搞错了!” “站好!”护工见状,马上把钱益拉了回来,怒斥道,“老实点!” 护士长很嫌弃地拍了拍被钱益抓过的地方,整了整衣领,抬起下巴道:“我了解你们此时的心情,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医院的医生非常负责,会竭尽全力把你们治好。” 姜芝忽然问:“如果治不好,会怎么样呢?” 护士长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选择无视她的话,扭身往前面的墙壁走去。 她这是不屑于解释,还是肯本就没有解释? 姜芝更倾向于后者。 治不好就会被处理掉,可她根本就没病,又何来治愈一说? 护士长指着墙上的作息时间安排表,用手指敲了敲,“请大家仔细阅读,严格遵守上面的作息时间。” 零号精神病院作息安排表: 07:00~07:30 起床洗漱 07:30~08:00 吃早餐 08:00~08:30 服药 08:30~11:30 休息活动 11:30~12:00 吃午餐 12:00~14:30 午休 14:30~16:30 休息活动 16:30~17:30 户外草坪活动 17:30~18:00 吃晚餐 18:00~20:00 休息活动 20:00~20:30 服药 20:30~21:00 睡前洗漱 护士长似乎想起什么来,严肃地叮嘱大家:“对了,要特别提醒一下你们,一定一定要记住,晚上睡觉时绝对不能擅自离开自己的病房,虽然我们会将所有的病房门锁好,但是门锁也有出故障的时候,如果发现门可以打开,也千万不要出去。” 姜芝顿时联想到了上个故事里出现的规则,听护士长这样特别强调,她觉得一定是有原因,刚准备开口问,结果被李兴扬抢先了。 “为什么呢?要是晚上想上厕所怎么办?” 护士长忽视了第一句,只回答了第二句,“如果你们晚上想上厕所,可以用盆子,第二天早上再倒掉。” “啊?!那要是上大号怎么办,不得臭一晚上?” 本来大家还没怎么,被李兴扬这一说,顿时想到了那个画面,恶心得皱起眉头。 姜芝道:“所以晚上睡觉前必须把厕所上完。” 她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李兴扬不赞同:“这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吗?万一拉肚子……” “好了!我们继续去下一个地方吧。”护士长粗暴地打断李兴扬的话,结束了这个让人不愉快话题,领着他们往下一个地点走去。 经过窗户时,护士长又停下来,指着外面的一片空地说:“那里是草坪,你们以后每天下午都可以去外面晒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放松一下心情。” 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再说“怎么样,我们对你们够好了吧”,施舍般的语气让人很不是滋味。 户外逃跑的几率很大,其他人听完心里一动,立马伸着脖子往外看,却看到了草坪边缘围了十几米高的铁丝网。 心凉了半截。 李兴扬惊讶地“啊”了一声,“去外面散步竟然还有时间限制?我还以为可以自由出入呢,这也太不人性化了吧?” 李兴扬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的话,下了护士长的面子,他看向身边的伙伴,还企图得到认同,“你们说是不是?” 引以为豪的事却被别人当面贬低了,护士长脸一黑,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双眸阴沉地看向他。 是要发威的节奏。 偏偏李兴扬一点没察觉,姜芝感受到护士长危险的眼神,赶紧用手肘撞了撞他,再不阻止他作死,他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还好他很快反应过来,当即闭上了嘴。 “一楼看完了,我现在们去二楼。”护士长本就不怎么友善的态度,又冷漠了几分。 上楼梯的过程中,李兴扬悄悄凑到姜芝身边,有些后怕地问:“水乔,你说那个老姑婆会不会记仇呀,她不会私下里报复我吧?” 姜芝愣了下,反应过来老姑婆指的是谁后,有些想笑,他居然还有心情给别人取外号,看来还是没吓够。 她压低声音回道:“这个说不准,你以后要谨言慎行。” 李兴扬受教地点点头,但“以后”两个字又触动了他某根神经,“啧,还以后,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呢,我们可是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了,还不知道要被他们关到什么时候,得想办法逃出去呀!” 姜芝心说,因为我知道急也没用啊,一时半会儿是肯定离开不了的,必须得找到关键线索,才能顺利离开。 少说也得在里面待个几天。 护士长耳尖,听到后面有人在小声说话,回头警告地瞪了他们一眼。 姜芝连忙低头,李兴扬这下也学聪明了,跟着她一起低头。 护士长道:“我们到了,二楼整层都是病房,我带你们去看看你们以后要住的房间。” 第85章 零号精神病院5 来到二楼,姜芝感受到浓重的压抑氛围,两排像牢房一样的铁门出现在两侧的墙壁上,头顶的白炽灯应该已经用了很久了,光线朦胧又暗淡,地板铺的白色瓷砖,边边角角早已泛黄,显得有点邋遢。 此时的二楼十分安静,因为其他病人都在一楼公共休息厅里,护士长带着大家往前面走,空旷的楼道只听得到他们杂乱的脚步声。 姜芝闻到空气中流动着若有若无的难闻的气味,有头油味,很久不洗澡的汗馊味,还有一点尿骚味…… 她忽然想到刚才护士长说的,晚上上厕所可以用盆…… 胃里顿时难受起来。 想到接下来这几天,自己要住在这种不堪的环境中,她就心塞得不行。 “这里便是你们的病房了。” 护士长在几个连着的房间门口停住,并示意他们可以进去看看。 闵雪站着没有动,皱着眉头,有些小心地问道:“男女混住吗?” 护士长不悦地瞟了她一眼,纠正道:“这是单人间。” 闵雪问的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想问难道男女房间不分开,都在安排在一个楼层吗? 似乎是忌惮护士长,听到这个答案后,她也不敢多说,走进了分配给她的那间病房。 姜芝去了护士长指给她的病房,四下里打量一番。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墙上倒是有扇通风的窗户,但只有她脑袋那么大,除非她会缩骨功,否则不可能从这里爬出去。 姜芝翻开床上的被子里里外外检查一番,被套和床单除了有些潮湿,没发现什么脏痕迹。 “大家出来吧,差不多到饭点了,我带你们去食堂。” 外面传来护士长催促的声音,听着有些不耐烦。 姜芝道:“不是说一共有五楼吗?上面不带我们去了吗?” “确实有五楼没错,但我们一般只会带病人参观一楼和二楼。”护士长皱着眉头,眉心挤成深深的川子纹,似乎耐心已经快用完了,“如果你们不想错过晚饭的话,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说完,她掉头就走,也不管后面的人是否有跟上来。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跟了上去,反正暂时走不了了,饭还是要吃的。 姜芝跟他们后面,往一楼走。 她总觉得刚才护士长看他们的眼神中,除了不耐烦,还夹杂着些许鄙视。 仿佛在说,楼上也是你们这些人随随便便想去就去的? 姜芝迷惑了,护士长到底是觉得哪层楼他们不配去。 三楼是治疗室,按理说是病人经常出入的地方,所以可以排除这层。 四楼是护士他们的办公区域,五楼是院长办公室,她觉得很有可能是这两层。 根据她之前的经验,越是不能去的地方就越要去看看,那里一般有很重要的线索。 思考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到了食堂。 护士长把他们领到这里,十分敷衍地丢下一句话就走了,“你们去拿餐盘排队打饭就行了。” 姜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想她不在这里吃吗? 如果医院工作人员和病人的食堂是分开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这个食堂的饭菜不怎好吃? 没有工作人员跟在身边,大家瞬间松了口气。 李兴扬第一个去拿餐盘,“走吧,先去打饭,等下菜都打光了。” 熊毅勇粗声粗气地说:“你还真有心情吃饭?现在周围没人了,我看我们正好趁机逃出去!” 钱益不赞同地扫了他一眼,语气透着些埋怨道:“你还没被打够吗?刚才换衣服的时候,你也是撺掇我们趁机跑,结果害我们也被打了,这次就算了,要跑你一个人跑。” 严明合点点头,朝食堂门口努了努嘴,示意他去看守在那里的护工和保安,好脾气劝道:“你不要太莽撞了,到时候不仅逃不了又要挨揍,先去吃饭吧,填饱肚子后,大家一起想办法。” 终于排到姜芝了,她将餐盘递进去给打饭的人,瞅了眼里面的几个菜。 白菜、土豆泥、胡萝卜和蒸鸡蛋。 连肉都没有,姜芝暗道,饭菜果然是不行。 打完饭,他们找了个空位坐下。 闵雪看着餐盘里毫无卖相的几个菜,苦巴巴地说:“竟然连一点肉沫都没有,一看就很难吃,你们谁愿意先试一口?” 姜芝夹了点白菜放进嘴里,“嗯……是水煮的,没放油。” 此话一出,大家顿时脸色一垮。 李兴扬欲哭无泪,“乡下喂猪的食物都比这好吧?” 严明合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至少还有个蒸鸡蛋,还是比猪食强那么一点点。” 暴脾气的熊毅勇想摔筷子,被他们及时制止了,大家同坐一桌,出了问题到时候可能一起遭殃。 姜芝道:“闭着眼睛吃吧,不然哪有力气逃跑呢?” 饭菜确实难吃,但还是要吃。 闵雪小口地吃着,“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呀?手机全被他们收走了,想报警都不行。” “我说,把手机偷回来怎么样?” 不怎么样,看来这些人还是没明白现在的处境啊。他们是进到画像中了,压根不是现实世界,手机怎么可能还有信号。 “可是,我们连手机被他们放在哪个地方都不知道啊。” “要不,我们去问问那些病人,他们也许知道?” 闻言,姜芝看了看四周同样在吃饭的病人,除了极个别需要护士喂饭,他们大多数都表现得很安静。 为了避免他们白费功夫,姜芝好心提醒他们,“朋友们,拿回手机也没用,我们现在在画里面,这里根本不是现实世界,我们要离开的不是医院,而是这幅画!” 他们不像姜芝经历过那么多离奇古怪的事,一时反应不过来也能理解。 听完姜芝的话,其余人明显愣了一下。 钱益张了张口,想反驳,可又找不到理由,他们瞬间移动到医院的事,确实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很少说话的匡雯璐恍然道:“我就说那幅画怎么突然发光了,我还以为又是李兴扬在搞鬼,原来是我们进到画里面来了。” 熊毅勇一把揪住李兴扬的衣领,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我们这次真是被你害死了,快说你那幅画是从哪里弄来的!” 李兴扬扫了眼众人愤怒的眼神,个个都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他知道自己惹祸了,支支吾吾道:“……我在垃圾桶里,捡到的……” 门口的保安以为这边起了冲突,往这边走来。 “保安来了,你们快停下!”姜芝低喝一声,她坐的位置正好对着门口,一下就发现了。 其余人同时看过去,立马安静下来,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吃饭。 保安见没事了,盯着他们看了几秒后又回去了。 大家这次不敢再对李兴扬进行身体攻击来泄愤了,只能恨恨地瞪着他。 “真是被你气死了!”闵雪气得拍桌。 “那我们要怎么离开这幅画呢?”严明合见姜芝似乎懂得比较多,便向她问道。 “不知道。”姜芝摇摇头,“目前为止,我们所了解的还太少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去找找线索吧。” 李兴扬咬着勺子,咕哝了一句:“感觉像在玩逃生游戏一样。”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闵雪气不打一处来,隔着桌子拧了下他的胳膊。 “哎哟!” 饭后,他们跟着其他病人一起去了公共休息厅,除了上厕所,他们不允许随便离开这里。 前面有台老旧的电视机,正在放电视剧,画质不太好,很多病人围在一起倒也看得津津有味,姜芝和他们选了个安静点的地方坐下。 “哎——”严明合坐下来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本来要逃出医院已经很困难了,没想到竟是要从一幅画中逃出去,要不是有你们在身边,我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闵雪点头,“我也觉得。” 熊毅勇烦躁地揉了把头发,“还是说说怎么逃出去吧。” 李兴扬却看向坐在身侧的姜芝,“水乔,你怎么看?” 几双眼睛同时看着她,让她忽然有点压力,“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现在对这里的了解还太少,明天找机会四处看下吧。” 众人听完,沉默了。 熊毅勇实在是受不了坐以待毙的感觉,让他在这个椅子上干坐几小时,他真的会疯掉,于是他起身离开,在休息厅散步似的逛了起来。 大厅里在循环播放三首曲调欢快的音乐,但却和这里怪异的环境极其不搭,医院可能希望病人能待在一个轻松愉悦的环境,反而让气氛更加充满违和感。 线索不会自己送上门,姜芝起身打算找个患者打探些情况。 她默默地打量他们,而他们同样也对新来的病友充满好奇,像小学的班级上来了新同学,悄悄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其实仔细观察会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疯疯癫癫,有几个人从表情和说话的神态上来看,和正常人没两样。 姜芝走到一个年轻男人身边,和这里的大多数患者相比,他穿戴整洁,双眼有神,没有自言自语的奇怪行为,比较接近正常人。 第86章 零号精神病院6 “我能坐这里吗?”谨慎起见,还是先问一句。 “当然。”男人绅士地抬了下手,“请坐。” “谢谢。”姜芝友好地冲男人笑了笑,大概能从言行举止判断,对方不是个容易情绪激动的人,她也就不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 “先生,我知道这样问可能有些冒昧。”姜芝道,“请问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进来的呢?” “没事,在这种地方难得遇到个正常人可以聊聊天,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男人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叫我周海豪就行。” “关进这里的原因啊……”周海豪轻笑一声,“呵呵,原因是我对珠宝不感兴趣。” 姜芝:“哈?” 对珠宝不感兴趣? 在姜芝错愕的目光中,周海豪笑着解释:“我们家做珠宝生意,而我作为唯一的继承人却对珠宝完全不感兴趣,反而想去做个画家,然后就被送进了这里。” 对于自己这段荒唐经历,周海豪似乎早已看开了,所以才能说得如此轻松。 这都可以? 姜芝只觉得匪夷所思,不可思议。 这到底是家什么鬼医院? 姜芝再看周海豪的眼神,不自觉带上了些同情,但消息还是得继续打听:“你能说说这家医院吗?” 周海豪慢慢收起笑容,沉默了片刻,才回答:“这是一家能让正常人变成疯子,让疯子消失的医院。” 姜芝心头一跳:“消失?” “一旦来到零号精神病院,只有进了棺材才能离开。”周海豪表情凝重,不复刚才的轻松。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滋滋……滋滋滋……” 一个瘦高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姜芝背后,弯着腰,附在她耳边,嘴里发出一串怪声。 在姜芝转头的瞬间,男人马上直起身子,手脚非常有节奏地“一卡一卡”的动作着,很像在模仿电影里的丧尸,嘴里不停神神叨叨:“滋滋……噼里啪啦……滋滋。” 姜芝莫名其妙。 “不用害怕,他不会攻击别人。”周海豪看着男人,语气有些惋惜,“他刚进来时挺正常的,治疗了一段时间后,就成这样了。” 姜芝:!! 太吓人了,必须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什么治疗这么恐怖?” 周海豪:“电击治疗。” 啧,听着就很痛。 “他是什么原因进来的?”都上电击治疗了,情况应该比较严重吧。 “失眠症。”周海豪歪头想了想,说道,“不过他也不是一直这种状态,有时会清醒过来。” 姜芝真的有些佩服他,竟可以如此淡定的谈论这些荒诞不经的事。 周海豪似乎从姜芝的表情中,看出她内心的想法,他摊了摊手,“在这里呆久了,你就能理解了 。” 姜芝在心里疯狂摇头,我不想理解! “对了,你有去过楼上吗?我是指二楼以上。” “当然。”周海豪点头,“三楼是治疗室,那是大家都要去的地方。四楼是医院职工办公和休息的区域,我没有专门去过,只有去五楼时会经过一下。” 姜芝还想继续问,可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这意味着休息时间结束,他们该准备回二楼就寝了。 大厅的门从中间被推开,几个护士和护工手上端着盘子走进来,盘子上全是被分装好的给患者服用的药丸。 护士长关掉收音机,音乐声停下来后,她拍了拍手,扬声道:“活动时间结束,大家不要玩了,都过来吃药。” 大部分患者不乐意走,还想继续玩一会儿,像小孩子一样嘟囔着耍赖,护工们过去一个个赶鸭子似的把他们往前推。 姜芝也被护工推搡着排到队伍后面。她四处找了找,和她一起进来的朋友被分散排在其他队伍中。 他们之中最先轮到的是熊毅勇,姜芝一看是他,就知道不妙,这家伙完全就是个行走的炸药,一点就炸。 “我为什么要吃药?我又没疯!”熊毅勇大吼着抗议,情绪一如既往地激烈。 护士长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像个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地说:“这里每个人都说自己没有疯。” 就在这时,队伍后面有个病患莫名发狂,嘴里大喊:“我不是疯子,我要回家,放我回去!我没疯!” 两个护工上前,两三下将人制服。 护士长双手环胸,冷着一张脸看向熊毅勇,眼神中充满了嘲讽,仿佛在说:你看,我没说错吧。 “把药吃了。”护士把药递给熊毅勇。 熊毅勇一把接过药片,没有听话地放进嘴里,他当着他们的面,将药片摔到地上,狠狠踩上几脚,药片被踩得粉碎。他梗着脖子,一副我就不吃,你们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护士长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眼神阴沉得吓人,浑身散发出恐怖的气息。她一句话没说,却让在场的所有人下意识禁了声,甚至不敢乱动。 半晌沉默,护士长朝身后的护工轻轻抬了抬下吧,一群护工立时如同猎犬一般冲上去,掏出橡胶棍,毫不手软地朝熊毅勇身上抽。 这次的“惩罚”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很快结束,整个大厅中回荡着棍棒打在肉体上的咚咚声,和闷哼声,以及其他人的抽气声。 等到护士长叫停,熊毅勇已是遍体鳞伤,躺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在场的所有病患,包括姜芝等人都被吓坏了,鸦雀无声,再无人敢发牢骚,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排队吃药。 护士长嘴角上扬,对此很满意,脸颊上出现两条深深的皱纹,如同一个被恶鬼操纵的提线木偶。 排在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轮到姜芝。 护士手上的托盘中放满了白色塑料小杯,有的杯子已经空了,其余的装着黄的、绿的还有白色的药片。 护士拿起其中一个写了林水乔名字的杯子给她,然后旁边的护工用不锈钢杯子倒了半杯水给她服用。 不锈钢杯大家一起共用,排在姜芝前面的十几个病患全都喝过这个杯子……杯口边缘的水渍都没干。 姜芝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表现出恶心抗拒的表情。她只犹豫了一瞬,镇定地拿起装着药片的塑料杯倒进嘴中,紧接着灌了一口水,仰头吞下去。动作一气呵成。 俨然是一个听话懂事的病患。 身为新入院的病患,难得有配合度这么高的,护士点点头,眼神中可以看出对姜芝的赞赏。 “行了,你可以走了。” 姜芝转身快步离开,一走出大厅,趁人不注意,偷偷将藏在舌头下的东西吐到手上,手心里正是她刚刚吞下去的几片药,她冷静地将它们放进裤口袋。 刚才那温顺的模样是她演出来的,她故意装成很配合的样子,为的就是降低护士的警惕。 前面几个有反抗情绪的病患,吃完药后,无一例外全被要求张嘴检查。 在这个地方,硬碰硬没好果子吃,假装服从是个非常不错的保护色。 用衣袖来回擦了几遍嘴,压下水杯带来的恶心感,姜芝朝二楼走去。 楼梯拐角处,李兴扬几人围在一起小声讨论。 “吃了他们的药,我们不会中毒吧?” “我准备等下回病房,偷偷抠喉咙,把药都吐出来。”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吃药啊?” “我劝你最好不要反抗,他们打人往死里打!” “可是,一天吃两回药,每次都抠喉咙,也不是个办法呀。” 钱益歪了歪嘴,“除非你有特异功能,否则没人能做到。” 姜芝经过,发现他们个个都愁眉苦脸的样子,“怎么了?” 李兴扬叹了口气,问:“你吃了几片药?” 匡雯璐难得开口,叮嘱她:“记得回去抠喉咙。” “好像是三片,我数数。” 说罢,姜芝从裤兜里摸出几片彩色药片,数了数,“哦,记错了,是四片。” 所有人都瞪着眼珠子看着姜芝手心里的东西,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姜芝疑惑:“抠喉咙干嘛?” 李兴扬:“你不用抠了!” 钱益差点叫出来:“你为什么没吃药?!” 熊毅勇的粗嗓音有些沙哑,“你怎么办到的?” 震惊过后,大家巴巴地看着她,期待她分享方法。 这画面,让她想起以前自己经常投喂的几条流浪狗,每次她带着狗粮出现时,它们就是这幅表情,满眼星星,摇着尾巴围在她脚下。 不过,他们是太老实了,还是太紧张了?她这方法又不是很难想到啊。 姜芝有些招架不住,却还是定了定神,冷静分析当下情况。 这个故事不同于上个,镜子世界一开始大家也算和谐,会一起寻着线索,分工合作,直到被假规则误导,才开始互相伤害。而这个故事里不存在纠纷和冲突。 所以,多人合作效率更高。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人多也有优势,危险能分摊。如果其他人都死光了,那么危险会全部集中到她一个人身上… 她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阴暗。不过,至少对大家都有帮助,对吧? 姜芝将自己如何假装吃药的方法教给了他们。 李兴扬恨不得抱住姜芝,激动道:“姐,还是你聪明!” “打住,马屁就不用拍了,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姜芝话锋一转,“不过,我不能保证这个方法对你们都有用,特别是熊毅勇。” 这冷水必须得泼一下,否则到时候出了岔子怪她。 严明合突然问:“闵雪怎么还没出来?” 第87章 零号精神病院7 大厅中,闵雪看着护士递过来的装着药片的杯子,一动不动,眉头大皱。 护士:“把药吃了。” 瞅着这些成分不明的药,闵雪下意识拒绝:“我不要。” 护士猛地沉下脸,冷厉道:“必须吃!” 声音在大厅中炸响,闵雪一颤,战战兢兢道:“这是什么药?” 她又没病,怎么能随随便便乱吃药。 “当然是给你治病的药,别废话,赶紧吃了!” 闵雪咬了咬唇,两眼一闭,极不情愿地吞了下药片。 护士:“张嘴。” 闵雪愣了下,护士直接上手,粗鲁地掐住她的脸颊,逼迫她张开嘴,检查确定没问题后,手一甩,才让她离开。 闵雪的脸被她推得歪到一边,长这么大从来受过这种羞辱,心里既委屈又气愤,却只能捏着拳头默默走出大厅。 出来就看到李兴扬在楼梯口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闵雪目光一扫,发现大家都在,心里顿时多了些安稳感,赶忙小跑着过去和他们汇合。 姜芝已经把自己如何避免服药的方法告诉了其余人,准备再提醒一下才来的闵雪,却看见她突然干呕一声,然后就这么轻松地将几片药给吐了出来。 所有人都看呆了。 钱益双眼一亮,忙不迭问:“你是怎么办到的?” 李兴扬惊喜不已,觉得这个方法比林水乔的更好,风险低很多,至少不会被人当场发现。“也教教我们,以后就不用担心吃药这个问题了!” 闵雪:“很简单啊,就是舌头往后一压,东西就吐出来了。” 大家:…… 姜芝尝试了几次,根本不行,一般人很难做不到,还是她自己的办法靠谱。 其余人知道行不通后,就放弃了,只有钱益有些不开心,觉得是闵雪故意藏私,没说出关键诀窍,不死心地追问。 二楼走廊的墙壁刷了一层淡绿色油漆。绿色能起到缓解压力,舒缓镇定的作用,而且油漆墙面也更容易打理,要知道这里的病人情况特殊,喜欢用头撞墙。 白天看着还好,但到了晚上就显得有些阴间了。 整条走廊散发着幽幽绿光,两排冰冷坚硬的铁门在绿光的映衬下显得扭曲且阴森,仿佛每张铁门的背后关的不是病患而是可怕的恶魔。 夜晚的病院就像地狱一般让人压抑,走在里面两腿不禁发软。 姜芝独自一人先回了病房,她刚一进来,便听到“咔哒”一声,身后的门被护工从外面反锁上了。 她扯了几下门把手,确定不会有人突然进来后,走到那扇小窗户前,把之前吐出来的药扔了出去。 一根电线从天花板垂下来,吊着一个老式灯泡,发出暗黄的灯光。风从窗户外吹进来,灯泡像一个脑袋,在半空中摆来摆去。 姜芝忽然想起来,她还没洗漱,刚想喊人开门,灯就灭了,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摸着黑来到门边,姜芝在里面拍了几下门,“有人吗?能让我去上个厕所吗?” 姜芝拍了几下没人回应,耳朵贴到门板上听动静,外面闹哄哄的,不少病患关在房间里鬼哭狼嚎。 “啪——” 门上的铁板被拉开,正趴在上面的姜芝冷不丁吓一跳,往后退了半步。 铁板拉开后是一个手掌宽的洞,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喊什么喊?熄灯后不能随便出去,快睡觉!” 说完,铁板重新合上。 看来是不能上厕所了。 姜芝躺倒破旧的小床上,床上只有一条薄薄的毛毯,而这个世界应该是秋天,晚上的气温明显比白天低了很多,毛毯更本不够保暖。 才躺下没一会儿,脚已经冻得冰凉。 月光从狭小的窗户透进来,原本温柔的月光,在这里却显得惨白而冰寒。 姜芝蜷缩在毛毯里,越睡越冷。这一看,才发现原来窗户没关,冷风呼呼往里吹,怪不得这么冷。 关好窗户,重新回到床上,感觉好了很多。耳边却不断传来那些病患的怪叫声,和哭哭啼啼的抽咽声,还伴随一些稀奇古怪的杂声。 黑暗将那些怪异感无限放大,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每隔二十分钟左右,姜芝就会听到走廊上响起重重的脚步声,是值夜班的护工在巡逻,如果发现异常,他们会打开门上的铁板,训斥那些不听话的病患。 就这样,伴随着这些噪音,姜芝在精神病院度过了第一晚。 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走廊外传来喧哗之声,大家都起床了。 姜芝揉了揉眼睛,有些惊奇,她昨晚居然没失眠,睡得还挺踏实,半夜一次都没醒来过。 一出门,姜芝便听到护士的讥讽声:“你以为这是宾馆啊?还想提要求?你搞清楚这里是精神病院,所有人都是这个待遇!” 寻声看去,那是一个与其他护士形象相差极大的女护士。这里的护士基本都穿平底鞋,而她却穿着一双十几厘米高的白色高跟鞋,最让人惊奇的是,她左眼上戴着一个黑色皮眼罩,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邪恶怪异的气息。 在她说话时,眼罩之下有什么东西剧烈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挣脱出来一样。 可是除了她,其他人好像都没注意到。 还有就是,昨天闵雪摘下来的紫水晶项链,也出现在护士光洁的脖子上。 钱益敢怒不敢言,手里抓着一张毛毯,嗫嚅道:“可晚上实在太冷了,一条毛毯根本不保暖。”他原本还想说,毛毯花色太丑了,还有没洗干净的异味,被护士不耐烦的态度吓得没敢说出口,只求能换条厚点的毯子。 “冷不死你的,放心吧,你再啰嗦连毛毯都没了!”护士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走了。 整条走廊上充斥着难闻的臭味,很多病患从房间出来时,手上都端着一个盆子,里面装了什么,不言而喻。 姜芝干呕一声,捂着鼻子迅速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七点半,姜芝洗漱完,找到其他伙伴,一起来到食堂。 早餐是一个硬得可以砸死人的大馒头,和一碗米粒可以数得清的稀粥。 看到这样的早餐,大家脸色都很难看。 李兴扬问:“你们昨晚睡得怎么样?” 情绪低落的大家都说睡得还行,就是有点冷。 “哐当”一声,食堂大门被重重推开。 一个体重目测有三百多斤的胖子,满身肥肉层层叠叠,坐在一个巨大型号的轮椅上,被两个身材强壮的护工推了进来。 而其他病患见了他,就像遇到了瘟疫一般,大惊失色,吓得纷纷躲开,不敢靠近,甚至连眼睛不敢往那边瞅。 只见他从轮椅上站起来,每走一步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像一只巨大的蠕动的让人恶心的肉虫,他艰难地坐到一张单独的椅子上,那张椅子足足有三个普通椅子那么宽,一看就是专门为他而定制。不一会儿,其中一个护工给胖子拿来了早餐,一大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还有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 在胖子用餐时,两个护工跟保镖似的,一直守在他身边。 大家顿时心里不平衡了,凭什么啊? 但李兴扬和闵雪这回学聪明了,没冲动发表意见。 闵雪见姜芝闷头吃饭,并没有要发牢骚的迹象,戳了戳她的手臂,小声问道:“水乔你怎么看?” 钱益刚刚张嘴,抱怨的话已经到了喉咙口,闻言又闭上了。 好几双眼睛同时看着她,姜芝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熊毅勇急躁的情绪又上来了,“你快说呀!” 姜芝本不想给这群“学生”指点迷津,但又怕他们全部领了盒饭,最后只得提醒他们:“你们只要记住少说少错就行,否则一个不小心可能又回被那群蒙古大夫多安上一个毛病。” 吃完早餐,姜芝和其他人一起前往走廊另一边的公共休息厅。 路上又遇到了昨天收走他们随身物品的护士,她手上的表吸引了姜芝的目光。 那是她昨天取下来的那块表。 大厅中又在放昨天那几首音乐。一进去便是排队吃药,除了熊毅勇,其他人都按照姜芝昨天告诉他们的方法躲过一劫。 吃完药,几人找了个地方坐下,准备讨论逃离这间医院的办法。 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一串响亮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姜芝转头,昨天给他们乱下诊断的医生带头走进大厅,身后跟着一群医生和护士。 病患如同老鼠见了猫,惊呼一声,吓得四处乱逃,被护士一个一个抓回来。从病患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恐惧情绪,可以看出他们非常害怕这群医生,身体不停颤抖。 姜芝和大家递了个眼神,默默低下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连脾气最暴躁的熊毅勇也低下头,经历了昨天的毒打,他终于安分了不少。 “大家今天感觉怎么样?”领头医生开始问话。 无一人回答。 “看来还不错。”医生早已习惯,接着问,“看今天轮到谁了?” 第二句话,犹如一道催命符,瞬时吓趴了一大半的病患。 另一小半病患在护士的搀扶下,才没坐到地上。 姜芝暗叫不妙,那些病患惊恐的反应告诉她,可怕的事要发生了。 医生犀利的视线慢慢移动,仿佛一头冷血的猎豹在挑选下一个猎杀对象,目光所到之处引起一片颤栗。 “老黄。”医生看了片刻,点了一个名字。 一个背部微驼的男人浑身一颤,如遭雷击,拼命摇头:“我、我上个礼拜才做过治疗……不是我,我不想去!” 病患对治疗的排斥态度,医生见怪不怪,护工二话不说直接架起那个叫老黄的男人,走出大厅。 紧跟着,其余几名医生也叫走了一部分病患。 正当姜芝以为逃过一劫时,医生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 她心里一突,抬头和医生四目相对。 “差点忘了昨天新来的病人,你们也一起来吧。” 第88章 零号精神病院8 姜芝他们被带到三楼治疗室,分别被安排到不同的房间。 此时,姜芝坐在一张靠墙的椅子上,不敢乱动,一个护工守在门边,防止她逃跑。 屋子里十分安静,安静到里面办公室中,老黄说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了姜芝的耳朵里。 老黄:“……医生,我已经感觉好多了。真的,我向你保证,我已经不会再听到奇怪的声音了!” 一阵吞口水的声音。 老黄:“我觉得我差不多痊愈了,今天就不用再治疗了吧?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呢?我已经三年没回家了……” 老黄的声音逐渐变得急促,似乎在极力证明自己的话:“求求你了,医生,我真的感觉好了很多,不用再治疗了!” 房门被推开,姜芝看见老黄被两个护工抓着胳膊拉了出去。 老黄抖若筛糠,脸上惊恐的表情仿佛即将接受一场酷刑,那种不一定能挺得过来的酷刑。 “下一个。” 姜芝脸色有些发白,手心全是冷汗,起身走进里面的办公室。 “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医生拿着笔,一边记录一边问。 姜芝背后冒着凉气,总觉得眼前的人不是一名医生,而是披着白大褂的刽子手,一不小心说错话,就会被他送上断头台。 “……还行。”姜芝谨慎道。 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翻翻本子上的记录,“嗯,健忘症,不算太严重,暂定药物治疗,如果病情加重,在配合其他治疗。” 听到只要吃药,姜芝顿时松了口气,有种溺水之人在鬼门关徘徊了片刻,终于逃生上岸的感觉。 神经松懈几分后,心思也活泛起来,视线一转,姜芝发现医生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自画像。和楼下,也就是害他们来到这里的那幅画的风格很像,应该是同一个人画的。 不等她仔细观察,医生又从抽屉拿出一本测试图画,让她说出图片上画的是什么,有点像智商测试。 姜芝不敢敷衍,认真回答了每一个问题,好在有惊无险的结束了这次的对话。 起身离开时,姜芝不小心碰到桌上的一个木雕,滚落到了地上。 她赶紧弯腰去捡。 捡到木雕,起身的过程,姜芝惊悚地发现,墙上那副画像中,医生的眼睛竟然在动! 画中医生的眼珠追随着她的动作,慢慢转动。 “怎么了?”医生问。 姜芝心中一悸。 “没什么。”她死命掐住手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神色镇定地往大门走去。 一路上,姜芝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束目光一直跟在她背后。终于来到门边,姜芝迅速拉开门出去,反身关门最后那一眼,发现那双如死鱼般的眼睛依旧盯着她。 走廊上,几乎所有房间的门都紧闭着,刚从里面出来的姜芝注意到这里的大门比一般的门要厚许多,应该是夹了隔音棉。可即便如此,那些惊恐的哀嚎声依旧从一扇扇门的缝隙中钻出来,回荡在长廊之中。 不是地狱,胜似地狱。 姜芝捂住耳朵,加快脚步离开三楼。希望其他人也能顺利回来。 医生办公室里,钱益在据理力争:“医生,你一看就是特别讲道理的人,应该能发现你们关错人了吧?很明显,我根本就毛病,完全是个正常人,不应该待在这里。你们就放我走吧!” 医生笑容不变,道:“我们也非常想让你回去……” 钱益双眼一亮,目含期待地等着医生后面的话。 “让每位病人顺利出院也是我们医院的目标,不过……”医生翻着手里的病历本,“上面记录了你有性别认知障碍症,这说明你得接受一段时间的治疗,等你痊愈了才能离开。” 说完,医生用打量的眼神扫了钱益几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对病历本上记录的病症的肯定。 再次听到这个让他火大的病症,钱益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咬着后槽牙说:“……我这应该是,是小问题吧?还是不要浪费资源,把我的位置让给更需要帮助的人吧!” 钱益暗道:你们去抓别人吧! 医生不认同地摇摇头,一副绝不轻易放弃任何一个人的表情,“你放心吧,等你痊愈后就可以回家了。” 放心你大爷! 钱益又气又怕,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对方根本无法交流。他眼神不经意间扫到墙上的画像,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惊呼道:“卧槽!!” “怎么了?”医生依旧微笑,稳如泰山地坐在办公桌前。 钱益颤颤巍巍地指着墙上的画像,眼睛瞪得老大,“眼睛动了!画中那人的眼睛在动!!” 一般人听到这种诡异的事,不管真假,多多少少都会被吓到。可医生却出奇的淡定,他不急不缓地回头望了一眼,然后说:“没有啊。” 钱益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珠几乎要瞪出来,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那双眼睛扫来扫去,他不信医生看不见。 他指着画像,情绪激动,哇哇大叫:“你没看见吗?它眼珠子一直在转动!” 医生又看了眼,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他敲了敲桌面,然后拿起笔在病例本上唰唰写下一段话,“我看你应该还有妄想症,而且还不轻,从明天开始,你需要接受其他治疗。” 钱益双腿一软,直接坐到地上。 回到公共休息厅,姜芝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找到了其他人的影子。 除了钱益和熊毅勇其余人都在,脸上都挂着劫后余生的表情。 “怎么样,没事吧?”闵雪让出个位置让姜芝坐。 “没事,你们呢?”姜芝坐到闵雪和匡雯璐中间,然后问。 大家纷纷摇头,但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李兴扬仿佛憋了很久似的,小声说:“我和你们说,我发现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刚才在医生办公室,我看见了一幅画,它的眼睛会动!” “你也看见了?!” “我也是!不会大家都看见了吧?” 姜芝没想到居然大家都看见了,迟疑地问:“你们没有说出来吧?” 闵雪使劲摇头,一脸后怕地说:“你早上不是提醒我们不要乱说话吗,我拼命忍住了。” 李兴扬忙不迭点头,“水乔,多亏有你!” 就连酷酷的匡雯璐也罕见得拥抱了她一下。 对面的椅子被拉开,熊毅勇闷声一屁股坐上去。 脸上新增的几道伤痕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严明合:“又挨打了?你怎么就不能收敛一下你那暴脾气呢?” 熊毅勇表情不自在地抠了抠下巴,呐呐道:“控制不住啊……” 李兴扬却问:“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有!”熊毅勇抬起脸,说话时扯到受伤处,龇牙咧嘴地说,“有幅画,里面的眼睛一直在动,我刚想说来着,然后就被他们打了,没给我机会。” 闵雪挑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匡雯璐:“这顿打没白挨。” 说话间,钱益来了,他一言不发地坐下,脸色煞白,眼神发直,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 一问才知道他干了蠢事。作为唯一一个“说错话”的人,大家纷纷投去可怜的眼神。 大家坐着说了会儿话,一看时间竟然十一点了,赶紧起身,分头去找线索。 姜芝还想找昨天那个叫周海豪的人打探点消息,可是找了半天没找着人,也许是拉去三楼“治疗”去了。 只能另寻他人了。 墙角那个一直画画的人,引起了她注意。 到目前为止,和画有关的诡异事件出现频率最高,这个线索值得深挖。 这个角落似乎是专属于这个女人的角落,角落墙壁上贴满了她的画作,每一幅稀奇古怪的画都充满了黑暗气息。 姜芝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头绪来,只好去问创造它们的人,“姐,你这些画有什么含义吗?” 女人盘腿坐在地板上,头发乱糟糟的,感觉很久没打理过,她手里拿着蜡笔不停在白纸上来回画着,仿佛没听见一般,根本不搭理她。 姜芝只好蹲下去,又问了一遍。 女人画画的手突然停下,姜芝以为她准备说话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却见女人“啊秋”一声,打了个喷嚏。 接着,姜芝看到女人捂住鼻子的手里,多了一滩像果冻,或者胶水一样粘稠的绿色液体。 ……咦! 可把姜芝恶心坏了。 还是第一次看见绿得这么剔透的鼻涕。 女人显然也被吓到了,看着这团绿色鼻涕,脸色大变,原本平静的眼神中流露出惊慌不安。 姜芝以为女人是在为担心自己得了什么怪病而害怕,结果发现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绿鼻涕抹到了裤子里面的布料上,做完后她还小心地朝四周望了望。 ……看来精神病患者的脑回路果然和他们不同。 不能以正常人的思路去了解他们的想法。 姜芝这般想着,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朝她这边走来。 一名护士眼神怀疑地在姜芝和女人身上来回打量了片刻,最终目光落在女人身上。 护士二话不说,抓住女人的手,摊开她的掌心,什么也没发现,又去翻她身上的病服。上上下下检查一番,甚至还耸着鼻子像一条猎犬似地嗅来嗅去,最后仍然什么也没找到。 护士起身,似乎有些不甘心,又盯着他们两个观察了半天才肯离开。 姜芝被护士盯得心里毛毛的,一动不敢动,等她走了后才松了口气。 这家精神病院从上到下,就没几个正常人! “姐,那绿鼻涕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问。 第89章 零号精神病院9 直到休息时间结束,画画的女人都没有给与回应。 食堂里的饭菜依旧难以下咽,大家围坐在一起分享找到的线索。 但在姜芝看来,都是些没用的消息。 本来饭菜就已经够难吃了,为了不再影响其他人的胃口,姜芝没有把绿鼻涕的事说出来。 吃完午饭,姜芝一行人想趁着午休时间去楼上探查一番,却被告知午休是强制性的,每个患者在此期间必须待在各自的病房里,不得随意出去。 姜芝回到房间,无事可干,只能躺床上,闭眼准备小憩一会儿。 她闭上双眼,视觉消失后,嗅觉的灵感度却逐渐加强。 保持着闭眼状态,姜芝嗅了嗅鼻子,若有若无地闻到一种很特别的气味,不难闻却有点奇怪,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闻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姜芝撑起身子,追随那股气味,慢慢朝源头寻去。 她趴在床上,一点点移动,气味渐渐变浓……姜芝忽然停下,蓦地睁开双眼,看向身下的床垫。 就是这里! 她扒开床单,露出里面的棉花垫子,表面除了有几处霉斑并无异常。 姜芝又将垫子翻转过来,一个熟悉的颜色出现在视野之中。 绿鼻涕!!! 她就说气味怎么有点熟悉,原来她不久之前闻过,和那个画画女人喷出来的绿鼻涕的气味一模一样! 看着棉花垫子上那一大团绿色,脑海中浮现出女人偷偷将鼻涕抹到裤子上的画面。这个病房的上一任主人,想必也是把鼻涕擦在了床垫上。 姜芝越想越恶心。 其实绿鼻涕也不是什么很难闻,或者很特别的气味,有点像淡淡的硫磺味,非常容易被人忽视。如果不是上午那个女人刚好在她面前打喷嚏,她根本不会在病房中注意到这种气味。 不过,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把床垫放回原位,铺好床单,继续躺回去。 早上钱益想换个厚点的毛毯都不行,让护士帮她换床垫就更不要想了。 午休时间终于结束。 一到公共休息厅,姜芝赶紧将绿鼻涕的事告诉了其他人。 闵雪直接皱成苦瓜脸,“这也太恶心了吧!” 李兴扬担心道:“不会是什么传染病吧?” 熊毅勇捏拳,“这鬼地方我真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在为绿鼻涕这个恶心的东西而惊诧,只有钱益魂不守舍地低着头,没说话。 虽说时间表里,这个时间段病患只能待在大厅,直到四点半才能去户外草坪,但是姜芝却注意到,几乎大部分病患去了草坪,而护士们也没有特意阻拦。 所以说,现在去草坪是护士默许的行为。 姜芝他们也跟着离开了大厅。 重新站在太阳底下,大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明明才来这个精神病院一天,却漫长得像一年之久。 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不远处是美丽的树林,只可惜她只能隔着铁网欣赏。 姜芝站在铁网前,看着远处的风景怔怔出神,突然有人在她背后拍了一下。 姜芝回头,原来是早上遇见的那位“独眼龙”护士。 黑色皮眼罩鼓鼓囊囊,底下的东西似乎比早上胀大了足足一倍。她通身皮肤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站在阳光下,犹如一只死了上百年的吸血鬼。 “院长让你去五楼。” 院长? 姜芝一愣,院长找她做什么? 她满肚子疑惑,跟着护士去了五楼。 五楼的环境和其他楼层有着明显的区别,走廊上不仅铺了一条长长的地毯,没有异味,就连两侧的壁灯也格外别致。 每隔一米左右就有一个壁灯,虽说位置有些密集,但光线并不是那么明亮,不会显得过分刺眼。 姜芝一路看过来,意外发现每盏灯都有细微的差别。仔细观察后,她才注意到这些黄色灯罩缝合走线的位置皆不同,它们全都是手工制作而成。 看着看着,姜芝感觉有一盏灯上面的图案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惜护士在前面带路,她不好过多停留,疑惑地看了几眼后继续往前走去。 突然,又一盏灯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盏灯的灯罩不像其它灯罩那么平整光滑,有一处褶皱特别明显。 姜芝瞳孔一震,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肘关节处的皮肤! 难怪之前那个图案看着眼熟,原来是肚脐眼! 这些灯都是人皮做的!! 姜芝心里大骇,瞬时感觉呼吸紧张。 她之前还说五楼没有异味,现在被这些可怕诡异的人皮灯笼包围着,她只觉得空气中,到处漂浮着尸臭味。 她怕多呼吸两口都会中尸毒! 好在在她窒息之前,两人终于走到了走廊尽头——院长办公室。 护士没有直接开门进去,而是很有节奏地敲了四下门。 姜芝捏住鼻子,暗暗记下。 一进屋便被一张巨大的画像震撼了,让她最惊讶的不是这幅画大到几乎占满整面墙壁,而是画像上的人竟然是一个胖子,她早上在食堂看见的那个胖子。 本来就肥胖异常的男人,被画像再次放大几十倍后,除了将男人身上丑陋可怖的细节展露出来,整幅画散发着一股子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让人心里莫名地生出一种想要立马逃离这里的恐慌情绪。 姜芝只看了几眼就有些头晕,赶紧别开视线。 心里同时浮出几个疑惑—— 这胖子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在办公室挂他的画像? “林小姐,请坐。” 画像底下坐着的正是院长,戴着眼镜,面容文雅温和,有股书卷气,年龄不超过三十岁。 医院院长居然这么年轻? 她以为会看到一个秃头中年人,戴着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眼镜。姜芝只觉得这个院长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可靠的气息。 不过在这个世界中,不正常就是正常。 姜芝在院长对面坐下,努力将视线放在他身上,可余光还是避免不了地瞟到了画像,让她后背不自觉紧绷。也不知道院长天天坐在这幅丑陋的画前,是什么心情。 “不用紧张。”院长看穿她的不安,笑容温和道,“你可以把这次谈话当成朋友之间的聊天。” 外面到处是人皮灯笼,里面还有一幅诡异的巨人画像,不紧张才怪。 姜芝只是笑了笑,没搭茬。 “林小姐对画画有了解吗?” 姜芝愣了下,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以防他会问些精神病相关的问题,甚至下圈套引她说错话之类的。怎么也没料到他会问画画这件事。 姜芝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回答没有。 “没有也没关系。”院长轻笑一声,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手指修长,骨节均匀。 “其实……”院长柔和的眉宇间浮现出一丝羞赧,微低了下头,顿了顿,然后说,“其实请林小姐来这里,是想让你当一下模特,我想给你画一幅画像。” 表面说得礼貌又客气,甚至还用了“请”字,但姜芝不觉得她有拒绝的机会。 姜芝冷静地看着对方,不知如何回应时,身后的门被推开,那个独眼龙护士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个托盘,上方放着一壶热茶和两个茶杯。 不等她松一口气,又听院长说:“这是医院病友们亲自采摘的花茶,很香。” “……我现在还不渴。”姜芝哪敢喝,鬼知道里面有没有下毒。 “你确定不尝一口吗?”他语调骤变,最后的尾音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散发着一股古怪。 院长嘴角慢慢上扬,弧度越来越弯,几乎要裂到耳后根。 看来这杯茶是非喝不可了。 姜芝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攥紧衣角,另一只手去端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杯。 茶水很烫,姜芝不敢看院长那张扭曲到变形的怪脸,微微低头,小抿了一口水。 其实这是个假动作,她试图蒙混过关。 刚准备放下茶杯…… “错了!!!” 院长猛然大叫一声,声音尖细且刺耳,好似无数双指甲同时在扣黑板,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妈呀!变脸之迅速,姜芝冷不丁吓得一哆嗦,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到地上。 “必须全部喝光!!!”院长厉声训斥,脸上的温和消失得无影无踪,和刚才判若两人。 姜芝有些懵,还有些害怕。茶水滚烫,一口喝光,喉咙都得烫出水泡。 但姜芝不敢不照做,院长裂开的嘴里,原本整齐的两排牙齿,此时已变成了锯齿,又尖又利,泛着森森寒光。 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她知道这次没法再躲了,姜芝只好端着茶杯慢慢放到嘴边。 院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姜芝手里的茶杯,催促道:“全喝光!” 姜芝咬了咬牙,仰头喝光。 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一直流到胃中,仿佛烈火炙烧一般,疼痛感立时蔓延至五脏六腑。姜芝捂着胸口弯下腰,企图减轻痛苦,她死死咬住嘴唇,控制住不让自己叫出来。 茶水中肯定加了其他东西! 时间仿佛变得非常漫长,终于等她缓过来,额前的刘海已被冷汗浸湿。 姜芝再次坐起来,院长已恢复正常,和颜悦色地说了句:“来,再喝一杯。” 还来?! “……不用了。”姜芝下意识拒绝。 几乎是一瞬间,院长的嘴再次裂成两半,露出密集的尖牙。 只见他愤怒异常地锤了下桌子。力气之大,茶壶和茶杯“叮铃当啷”的,竟被撞得高高弹起。 一旁的独眼龙护士眼疾手快,抓稳了茶壶。而刚刚倒满的热茶的茶杯,其中一个已经弹飞出去,茶水洒了一桌。 接着,姜芝听到院长拔高音量朝她怒吼:“我最讨厌单数了,必须喝!” 说完,院长端起那杯洒了一半的茶杯递过来。 院长那张恐怖至极的鬼脸,再配合他阴晴不定的态度,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姜芝拿过茶杯,看了眼,也幸亏院长这么一折腾,杯中的热茶差不多已经凉了。 在院长死亡般的注视下,姜芝再次喝光这杯茶。 不似第一杯带来的灼烧感,可是……茶水在第一时间接触到口腔时,口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第90章 零号精神病院10 整个口腔被一种黏糊滑腻的稠状液体包围,让她头皮发麻。更恐怖的是,其中有一小部分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流入了喉咙之中。 “嘻嘻嘻……” 独眼龙护士忽然捂住嘴,发出怪笑,眼神中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怪异,像是在嘲笑,也像是无比开心。 笑声听得姜芝后背发寒,赶紧抠喉咙,将里面那些粘稠物吐出来。 “呕——” 几团黏糊的不明物“啪嗒”地落到地板上,颜色赫然是暗红色! 姜芝心里一个咯噔。 凝神一看,原来是颜料,红色的颜料。 “哈哈哈哈哈……” 院长毫无形象地大笑不止,“好喝吗?” 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滑腻恶心。 院长开心得直跺脚,一个成年人却做出如孩童般的幼稚行为。画面怪异至极,看起来十分别扭。 “好了,既然茶已喝完,那我们就去画室吧。” 院长一秒收起脸上的坏笑,温柔地对姜芝说。 独眼龙护士掏出一条手帕,动作粗鲁帮姜芝擦去脸上的红色颜料,然后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往隔壁房间走去。 不知道那茶水到底是什么做的,姜芝喝完后感觉越来越不对劲,脑袋昏昏眩眩,浑身上下变得像棉花一样,只能任由护士拖着她走。 院长的画室大得像个展厅,五楼左侧的房间全部被打通,长长的两面墙壁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画像,色调阴沉,咋眼一看,还以为是遗像。 姜芝被护士放到一张金属椅子上,为了防止她乱动,还特意将她的双手反捆在椅背后面。 院长坐在画板后面,姜芝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林小姐,你最怕什么?” 院长用闲聊的语气问她。 直觉告诉她,这一定不是单纯的聊天。 绝对有陷阱。 为了集中精神,姜芝甩了甩头,只觉天旋地转,脑袋更晕了。 她只好说:“我没有最怕的东西。” 院长忽然从画板后面,伸出半张脸,露出笑得弯弯的眼睛。 “说谎可不好哦,所有人都有最害怕的东西。” 姜芝仿佛透过画板,看到了他被遮住的另外半张脸,裂成两半的嘴和满口尖牙…… 看来不回答不行。 姜芝想了想,说:“我最怕黑。” 其实她最怕蛇,但她觉得自己不能说实话,于是编了个最保险的说。 “怕黑啊……”院长轻笑一声,“我知道了。” 姜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再醒来时,发现她躺在二楼病房的床上。 夕阳斜斜地从小窗照进来,落在她的床头。 姜芝愣了几秒,想到什么,赶紧翻身下床。 五楼画室里的那些画像,应该就是院长为医院的每一个病患画的。所以说,除了她,其余人也都会被叫去五楼。 想到自己在五楼的诡异经历,姜芝有些担心……希望没有人员伤亡吧。 果不其然,姜芝分别在旁边病房找到了其余六人,他们还在昏睡。在看到大家都没受伤后,她微微松了口气。 将六人全部唤醒,李兴扬一醒来就咋咋呼呼地向他们描述他在五楼的离奇遭遇,殊不知每个人都和他情况一样。 李兴扬很激动,“他给我画画时,还问我最害怕什么,我真的想说,我最怕你!” 姜芝神情一动,问:“你怎么回答的?” 李兴扬:“我说我最怕蜘蛛。” 问了一圈,除了她每个人都说了自己最害怕的东西。姜芝隐隐感觉不安,觉得明天会有可怕的事发生。 吃完晚饭,一群人心事重重地来到公共大厅。 姜芝再次看到了周海豪,他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望着窗外的夜空不知在想什么。 “你白天去哪儿了?”姜芝在他身边坐下。 周海豪听到声音侧头看过来,眼神中却透着疑惑,“……你是?” 记性也太差了吧? 姜芝提醒他:“我们昨天说过话的。” “是吗?”周海豪神情迷惘,挠了挠后脑勺,然后笑着感叹,“最近记性变差了。” “阿嚏——” 正在大厅跳舞的女人忽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从姜芝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她手心的一滩绿色。 这到底是什么病? 就在她觉得恶心时,护士拿着一个塑料杯快步走到那个女人身边,仿佛收集什么很重要很宝贵的东西一般,十分认真地,仔细地将女人手心的绿鼻涕,一点点收到杯子里。 “为什么他们打喷嚏会流出绿色的鼻涕?”姜芝问。 “他们说这是排毒。”周海豪的声音听着有些飘,神情恍惚,跟刚睡醒差不多。 “排毒?”姜芝道,“排什么毒?护士为什么要专门收集那些绿鼻涕?” “院长说我们之所以得病是因为身体里有毒素,只要按时吃药,就能把毒素排出来。”周海豪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地板,一副呆滞的样子,“至于收集它们……是为了更好的研究……” 看着周海豪这幅失了魂一般的模样,姜芝暗自心惊,恐怕他维持正常人的状态没多长时间了。 “对了,医院有个很胖的男人,那是谁?”必须得趁他还算清醒时,把事情都问清楚。 “……哦,那是院长的弟弟,也有精神病。”周海豪喃喃,“这所医院就是特意为他而建造。” 原来是弟弟,难怪院长要在自己办公室放他的画像。 姜芝:“还有,院长为什么要给医院的病人画画?” “呵呵,这个我也不清楚了。”周海豪说完,继续望着窗外发呆起来。 姜芝再和他说话,他都毫无反应,不理她了。 第二天,姜芝的直觉果然没错,他们七个吃完早餐后全被带去三楼,根据他们昨天所说的恐惧,定制了不同的治疗方案。 姜芝被护士推进一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后的门已被反锁。唯一的光源消失,房间里瞬间一片漆黑。 她需要在这个黑暗环境中待上三个小时。 这就是医生专门为她设计的治疗方案。 治疗方案简直可以用简单粗暴来形容,你怕什么就给你来什么—— 让“病患”直面恐惧,从而达到消除恐惧。 她说她怕黑,他们就信了,甚至没有求证过,就根据她的一面之词制定了方案。 姜芝抹黑找到墙壁,背靠着坐到地上。 虽说很无语,但是与其他人比起来,她这个治疗方案应该是最安全的了。想想他们说的怕老鼠,怕蜘蛛什么的,就打了个冷战。 无比庆幸自己昨天留了个心眼。 李兴扬和熊毅勇被带到同一个房间,一个因紧张脸色发白,一个因愤怒脸色涨红。 不管两人的反应差别有多大,当他们看到房间中的玻璃柜时,身子猛然一震,脸上的表情皆被惊恐取代。 两个透明的玻璃柜横放在地上,正是李兴扬之前给他们介绍过的——改造柜。 刚刚还在同护工奋力反抗的熊毅勇,此时也忘记了挣扎,惊愕地看向身边的李兴扬,仿佛再问:改造柜也是真的? 李兴扬满头大汗,慌张地摇了两下头,喃喃道:“那些都是我胡编的,怎么可能呢?不可能……” 护工不由分说地抓着两人按进改造柜,任凭两人如何死命挣扎,最后还是被死死捆住手脚,不得动弹。 被绑住的两人,除了嘴巴,全身上下只剩眼珠能够转动,他们瞪大眼睛看着护士推着推车一步一步走进房间,上面两个透明箱子里赫然装的是他们两个最害怕的东西,老鼠和蜘蛛。 李兴扬剧烈地打着寒噤,想说点什么,嘴唇颤抖,嗫嚅了半天,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放开我们!你们这是什么鬼治疗?我怕老鼠怎么了,又不会影响正常生活,这都不行吗?我看你们才有病,我不治!放开我!”熊毅勇用尽全力大吼。 护士淡定地打开箱子,“别急,等你治好以后,会感谢我们的。” 李兴扬吓得根本不敢张开眼睛,突然感觉一大堆带着绒毛的东西覆盖了他,成千上百只脚不停地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绒毛扫过他的脸,甚至试图往他的耳朵里钻。 他的脸因惊吓而变得痉挛,心跳加速,呼吸困难,一阵抽搐后,晕了过去。 整个房间只剩熊毅勇几乎要撕破喉咙的惊吼声,以及几百只老鼠的“吱吱”声。 三个小时后,黑暗中响起钥匙开锁的声音,姜芝赶紧扶着墙壁站起来,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点,不能让他们发现她在这里睡了三小时。 “时间到了,出来吧。” 护工打开门后,继续去开其他被反锁的门。 对面房间的门半开着,姜芝经过时看到里面地上一滩血迹,白色瓷砖让那摊鲜血显得更加刺目。 还是不要多管闲事较好,姜芝走了两步停下来,犹豫了下,最后还是退了回去。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之中,两只手臂上密密麻麻,不知被什么东西割开无数条细小的伤口,触目惊心。 什么治疗如此残忍? 姜芝第一反应是去探女人的鼻息,走近后发现她居然是那个独自在角落画画的女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 护士突然出现在门口。【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90-96 第91章 零号精神病院11 姜芝急忙说:“她晕倒了,快叫医生来!” 护士扫了眼地面,皱起眉头,“啧”了一声,一半嫌弃一半不悦地说道:“怎么把地板弄得这么脏?真讨厌,害我还要打扫卫生!” 人都这样了,你居然只担心卫生问题!? 姜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行了,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我会处理的,你快走吧,不要妨碍我工作!”护士并不着急救助地上昏迷不醒的病患,而是不急不缓地把姜芝赶出了房间。 回到一楼大厅,姜芝再次见到其余六人,大吃一惊。每个人都想去了半条命一般,脸色发灰,面容憔悴,全身不停颤抖,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你们……”还好吧? 姜芝问一半停住,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非常不好。 闵雪那一头粉色的头发湿了,还在不停滴水,脸白得毫无血色,她抖得最厉害,整个人缩在沙发里,神情惶恐。 闵雪:“他们知道我怕水,就把我丢进一个两米深的水池里,水又臭又黑,看不见底。我紧紧抓住边缘不敢松手,就这么泡了三个小时!我感觉自己漂浮在一个血盆大口之上,水里随时可能会出现一个怪物,把我拖进去,实在是太可怕了……” 匡雯璐:“我最讨厌被人盯着看了……他们强行把我的眼皮掀开,固定住不能闭眼,把我关在一间四面全是眼睛模型的房间,让几千双眼睛同时盯着我!” 严明合:“我感觉耳朵快聋了!他们说治疗铃声恐惧症的最好办法,就是一直听铃声,我想捂住耳朵不行!” 钱益:“你们都没我惨,我告诉他们我从小就晕血,一见血就四肢发软,浑身冒冷汗。你们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吗?他们居然一直不停地用针头给我抽血,抽完又注射回去,来来回回持续了三个小时!我现在浑身都是针眼!!” 姜芝心里发毛,光听他们说都受不了了。 吃完午饭,回到二楼,姜芝经过一间病房时,看到护士正在清理房间,把房间里病患的个人物品装到箱子里带走。 “这间病房的人呢?”姜芝问在门口看热闹的其他病患。 “说是出院了。”那人满脸羡慕地说。 出院?! 姜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怕不是被祸害了。忽然,人皮灯笼的画面狠狠跳进脑海……姜芝心中一悸,抬头看向门牌号。 202号。 “我最讨厌单数了……” 院长的话在她耳边回响着。 姜芝在整个二楼走了一圈之后,发现大多数门牌号为双数的房间都空着,她又问了几名病患,他们都说之前住里面的人已经痊愈出院了。 她想,她大概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姜芝看着她房间的门牌号——216号,也是被院长喜欢的双数…… 姜芝打了个冷颤。 护士长没说过不能自己换房间,那她就换到门牌号是单数的房间。 “你在干什么呢?”闵雪泡了几个小时的冷水,有些拉肚子,从厕所回来看到姜芝抱着被褥,搬到了对面那间空房。 “门牌号是双数的房间不安全。”姜芝放好东西,回道,“你去和其他人说一声,如果是双数的赶紧换房间。” 闵雪脸色一变,还想问原因,护工拿着橡胶棍,吆喝着赶人回房了,到时间午休了,他们不能待在外面。 坐在新病房的姜芝,有些忐忑,每次听到护工巡逻经过她房间的脚步声时,都会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他们冲进来把她揪出去,丢回之前的病房。 她就这样在僵直地坐在床边,直到午休结束,才松了口气。 看来是没问题了。 姜芝从房间出来,看到李兴扬和严明合正在换房间。他们仍旧精神不振的样子,见到她只是点了下头,并没有问她双数危险的原因,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在黑屋子里关了几个小时,姜芝迫不及待地想要晒太阳,下了楼直接往草坪奔去,却在路上被护士拦住。 “林水乔。”护士喊了声。 姜芝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喊她的名字。 “医生说你上午的治疗效果不是很好,需要进行其他治疗。” 什么?! 姜芝两眼一黑,饶了我吧。 “……我觉得,我上午的治疗挺好的啊……”姜芝心中如万马奔腾,却要保持微笑,“能不能……就免了?” “效果好不好,是你说了算吗?”护士没好脸色,“快点跟我走,再废话我叫护工来了。” 在其他人同情的目光中,姜芝跟着护士上三楼,没想到见到了另一位和她一样倒霉的朋友。 “放开我!不要,不要碰我!”熊毅勇拼命挣扎,脸色青筋凸起,两个眼睛瞪得极大,眼神泛着对即将要面对的治疗的惊恐之色,“我不要去治疗!!” 一名护士跑过去,给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熊毅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安静了,任由两名护工架着走进了治疗室。 被熊毅勇这么一闹,姜芝情绪也跟着焦虑起来,护士见她站在门口迟迟不肯动,便把她拖进治疗室。 这间治疗室和她想象中的非常不一样,雾气蒙蒙,烟雾缭绕,恍惚走进了一间澡堂。 换好衣服,姜芝被护士推着走到帘子后面,看见一长排水箱,有几个人泡在水箱里。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被锁在水箱里,每个水箱只有一个小洞,让他们只露出一个头呼吸,水蒸气不断地从水箱的缝隙中往外冒。 姜芝从没见过这种东西,说是泡澡的又不像,跟个蒸笼一样。 “进去吧。”护士掀开水箱盖子,让姜芝坐进去。 水温不算太烫,姜芝刚坐好,护士便合上盖子,为了防止她逃走,还给上了锁。 这好像,也没那么吓人? 姜芝一脸懵的泡在水里,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这个水疗的作用是什么。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泡热水吗?”姜芝问她左边一个泡得满头大汗的女人。 女人咕哝地说了一大堆,姜芝一个字也没听清。 算了,问另一个。 右边是个男人,似乎睡着了,对姜芝的话完全没一点反应。 姜芝伸长脖子,往两边看了看,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在说话,闭着眼睛,满头大汗,仿佛都睡着了。 就当是泡温泉吧。姜芝也闭上眼睛,要等三个小时之后,她才能出去。 刚开始确实还挺像泡温泉,渐渐地,姜芝脑袋不停冒热汗,脸被底下冒出来的热气蒸得通红,她感觉自己要被蒸熟了。 费劲地睁开眼皮,姜芝想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这一看差点把她小命都吓飞了。 男人的脸竟如同蜡烛一般,融化了! 粘稠、浑浊得像蜡液一样的油状液体,顺着他的脸往下流,滴在水箱上,五官轮廓已经融化得模糊不清。他的一只耳朵掉在水箱上面,还在往下滑。 卧槽!! 姜芝心脏狂跳不已。 转头,去看左边的女人,正好看见女人头颅滚落到地上的惊悚一幕。 女人的脖子融化后承受不住重力,“咔嚓”断成两截,头还地上轱辘转了几圈。半融化状态的脸,直接被地面摩去了嘴边的皮肤,露出森森白牙。 啊啊啊啊!!! 姜芝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忍不住又看回头看右边的男人,五官已经彻底融化,整张脸皮耷拉下来,既恐怖又恶心。 “快来人啊!放我出去!!” 姜芝再也忍不住了,扯着喉咙朝外面大喊。 “乱叫什么?”护士揉着眼睛从外面进来,似乎才睡醒,她仿佛没看见那些融化了的人一般,甚至面无表情地跨过地上的头颅,走到姜芝面前,“哦,好像到时间了,不过……你这治疗效果不太明显呀,明天还要继续。” 姜芝听得心惊肉跳,意思是一定要向他们一样融化,才算有效果吗?! 解开水箱上的锁,姜芝惊悚地发现自己泡在水里的皮肤红得像蒸熟了的螃蟹,跟染了色一样恐怖。 姜芝鞋子都顾不上穿,拿起就往门口飞奔而去,一路上看见水箱里的其他人,如同蜡像似的一动不动,几乎都融化了,只是程度不同。 出了门本来想直接下楼,又想起熊毅勇就在她隔壁。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进去看一下的时候,两名护士走进了隔壁房间,姜芝顺势跟了进去。 一进门便被屋子里的冷空气冻得一激灵,怎么这么冷? 姜芝搓了搓露在病服外的胳膊,这个治疗室跟她的一比,完全是冰火两重天。 房间里,所有病患同样被锁在箱子里,不同的是,姜芝泡得是热水,他们泡在冰块里。 每个病患都被冻得脸色青白,唇色发紫,瑟瑟发抖。 姜芝知道为什么需要两名护士了,因为他们靠自己根本站不起来。 打开箱子,熊毅勇脖子以下全被冰块包围,整整冻了几个小时,手脚已经冻麻,失去了知觉,需要两个护士搀扶才能站起来。 两个护士把人弄出来就不管了,手一松,姜芝赶紧上前扶助熊毅勇,才避免了摔倒。 熊毅勇全身上下抖得像个筛子,姜芝还听见他牙关打颤的“咯咯”声。 熊毅勇长得高壮,姜芝艰难地搀扶着他,仿佛扶着一个超级重的冰雕,只能一点点挪动步子。 走着走着,她突然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这声音听得她眉心一跳,瞬间想起了女人脖子断成两截的画面。 第92章 零号精神病院12 姜芝不动声色地低头一瞥,瞳孔骤然放大。 熊毅勇冻得梆硬的脚掌,磕到地板上,几根脚指头像冰块一样碎开了,还掉冰渣子。 姜芝咽了口口水,悄悄瞅了眼熊毅勇,他似乎并没有察觉,仍然如行尸走肉一般僵硬地挪动步伐。 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告诉他,万一他又激动起来,摔倒地上,她真怕他会碎成几大块。 把熊毅勇送回二楼病房,过了半晌,姜芝听到了他的高亢而尖利吼叫,声音里透着悲哀和愤怒。但姜芝此时没空关心别人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脖子上,莫名长出了几个诡异的红点。 姜芝看着镜子里她脖子上的红点,摸了摸,不痛也不痒。不知道和刚才的水疗有没有关系。 第二天,姜芝和大家再一次来到三楼接受治疗。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姜芝在琢磨为什么她下午需要额外的治疗。 其实从昨天熊毅勇泡冰块的治疗进行反推,她隐约已经猜到了原因。 熊毅勇是因为性格太过火爆,所以需要“降温”。而她,需要泡热水,应该是她的治疗时反应太冷淡。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每次当护士打开门上的窗口观察她的反应时,姜芝就会表现出一副很怕黑的样子。 三个小时后,护士来开门,姜芝小心地问她:“我下午还需要治疗吗?” 护士想了想,看了她一眼说:“今天暂时不用了。” 姜芝:!!! 猜对了! 姜芝激动地跑回一楼大厅,想告诉熊毅勇这个方法,却发现大家都还没下来,她是第一个回来的。 她坐在椅子上等他们,等冷静下来,她忽然反应过来,这个方法对熊毅勇来说不管用。 她和熊毅勇的情况不同。她是因为上午治疗时反应太冷淡,所以要额外再加一个治疗。而熊毅勇却是因为他平时的行为举止太暴躁,才给他泡冰块的。 所以说,只要熊毅勇日常收敛下脾气,就不用去泡冰块了。 想到这,姜芝猛然醒悟,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如果上午的治疗表现得冷静,就会增加下午的治疗。相反,如果上午的治疗反应太激烈,就说明你的“病”还没治好,心中的恐惧还没克服,需要一直接受治疗,直到死…… 总之,不管你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 再见到大家,姜芝发现他们比昨天更加颓丧了,死气沉沉的,仿佛他们周围飘着一股黑气,痴呆的神态竟和那些病患有几分相似了。 姜芝把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告诉熊毅勇,让他不要随便暴起发脾气,熊毅勇呆愣愣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 下午,姜芝和大家坐在草坪上晒太阳,熊毅勇仍然需要“降温”治疗。 护士带走他的时候,他最终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姜芝看得出他在努力压抑情绪,可内心深处的恐惧就像一头巨兽一样,难以控制。 熊毅勇绝望无助的嘶吼声,穿破空气刺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另他们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恐惧在心中翻腾不已。 即使坐在温暖的阳光底下,手心却不断冒出冷汗。 其余五人双手抱膝,围坐在一起,看样子他们今天不会去找线索了。 姜芝只能一个人行动了。她在墙角发现了周海豪,他戴着一副墨镜,她差点没认出来。 想起上次见到他时,记性已经不太好了,不知道情况有没有恶化。 “还记得我吗?”姜芝问。 周海豪抬头,隔着墨镜看向她,苦笑一声:“现在还记得,等一会儿就不知道了。” 姜芝在他身边坐下,“这里没有太阳光,你为什么还要戴墨镜啊?” “治疗后的副作用。”周海豪取下墨镜,“不戴的话,我怕吓着别人。” 他两个眼球中的瞳孔竟然变得像芝麻一样小,不仔细看,甚至会以为他的眼睛全是白色的。 说实话,这么近距离对视,确实很渗人。 很像恐怖电影中的变异人。 给她看完,周海豪立马重新带上墨镜。 说起治疗的副作用,姜芝想到了她脖子上的红点。 “你知道这些红点是怎么回事吗?” 姜芝拨开挡在脖子上的头发,露出那一块长了红点的皮肤给他看。 周海豪看了一下,似乎没看清,又摘掉墨镜,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你这是做了水疗吧?” 他居然知道!姜芝点头回答是。 “你要小心了。”周海豪重新带上墨镜,“这些红点还会继续绕着脖子再长,当红点绕脖子一圈,你的脖子就会断成两截。” 断成两截……再一次让姜芝想起了昨天那个女人脑袋掉了的画面。 姜芝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只觉后颈嗖嗖冒凉气。 他说的没错,今早起来她发现脖子上的红点,比昨天多了几个。 姜芝准备离开的时候,周海豪似乎想起什么,突然叫住她。 “千万记住,不要被他们发现你长了这些,在他们眼里这也是一个病症,他们会根据这个增加治疗项目,逼你吃药。” 他的话音并不高,却听得姜芝背脊发寒。 她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要不是她头发长,遮住了红点。否则现在的她也像熊毅勇一样,在进行额外的治疗。 回到草坪,刚一坐下,旁边的男人就打了一个喷嚏,绿色的鼻涕差点喷到她身上,她赶紧起身换了个地方。 紧接着,护士就拿着那个塑料杯出现了,如往常一样收集走了那些恶心的鼻涕。 据她这几天的观察,这些病患打喷嚏的频率非常高,除了他们七个,其余人每隔半个钟头左右就会打个喷嚏。 只有他们七个偷偷没吃药,所以她觉得这和精神病院开的药有关。 到了五点半,下午的休息活动时间结束,所有病患涌向食堂。李兴扬他们很关心熊毅勇的情况,叫上姜芝一起先去二楼找他。 时隔几小时再见到熊毅勇,大家都被他现在的惊悚模样吓了一跳。 熊毅勇所有的脚趾和手指不知所踪,只剩一双光秃秃脚掌和手掌。断裂面没有流血,却可以看见皮肤下,冻得僵硬的血肉和森森白骨。 大家震惊得说不出话,呆愣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熊毅勇看见他们脸上露出的惊骇表情,再看看自己的手脚,心底的怒火、悲哀和羞辱在这一瞬间爆发了。 听到熊毅勇如哀鸣般的嘶吼声,大家这才回过神,急忙上前阻止。 “快,捂住他的嘴,让他们听到了就遭了!” “我们快抓住他,让他别乱动!稳住他的情绪!” 可惜已经晚了,这个医院护士的耳朵上就像装了雷达一般敏锐,闻声迅速赶来。 “这是怎么了?”护士冲进来发现情况,转身朝外面大叫,“快拿镇定剂来!” 姜芝心里一沉,不好。 可她根本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注射了镇定剂的熊毅勇被护工带走。 “病人的情况恶化了,需要马上进行电击治疗!” “电击治疗”几个字犹如一记重锤打在他们的心头。熊毅勇现在这种状态,还能承受得了电击……这么恐怖的治疗吗? 电击治疗室,被牢牢绑在电椅上的熊毅勇,浑身抽搐不停。 “滋滋滋滋……” 火星子从电椅上蹦出来,一股青烟从熊毅勇的头顶升起,伴随着浓浓的烧焦味。 慢慢地,椅子上的男人停止了挣扎,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了。 “治疗失败。” 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 直到天黑,姜芝都没见到熊毅勇,她知道他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其他人没说什么,但从他们脸上不时露出的惊恐、绝望和悲伤的表情能看出,他们已经猜到了熊毅勇的结局。 从食堂出来,大家一路沉默,忽然周围一阵喧哗,姜芝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身边的人推搡着往后退,人们好像看见了凶猛的野兽一般害怕,纷纷闪躲。 姜芝随着人群一路后退,踮起脚尖一看,原来是院长的弟弟又出现了。 院长弟弟的长相其实并不可怕,可就是让她觉得很怪异,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协调的异样感,她说不上来,连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难受。 姜芝收回视线,有些无聊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幅画,就是害他们来到这里的零号精神病院医护人员的合像画。 咦,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站在最前排的穿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还是一脸威严,姜芝看着画像皱起眉头,微微摇了下头。 不,不是这里。 她往后退了一段距离,随着视野变大,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这幅画像……它变大了! 是的,没错。画像比她第一天来的时候大了许多。她清楚地记得,刚来时相框左下角离地面至少有两米的距离,现在差不多只剩不到一米了。 画像不可能无缘无故变大,肯定有原因。 姜芝来来回回在画像看了好几遍,视线猛然一顿,停在一个熟悉的面孔上。 第93章 零号精神病院13 熊毅勇,是熊毅勇! 他站在那群病患的最右边。和前排那些穿白大褂的威严自信的神情不同,后排所有的病患,包括熊毅勇,皆一脸麻木,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灵魂的空壳。 所以说,这幅画像在随着病患人数的增加而变大…… “水乔,怎么了,你在看什么?”院长的弟弟已经走了,人群散开,他们继续往公共休息厅走去,闵雪注意到只有林水乔站着没动。 “你看。”姜芝指着画像。 “熊、熊毅勇?!”闵雪惊讶地张大嘴巴,“我今天中午看的时候还没有啊!是谁画上去的?” 其他人听到声音围过来。 “我的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把他画上去呢?”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被永远困在这里了?!” 姜芝看着画像陷入沉思,熊毅勇的出现绝对不是单纯的巧合…… “水乔,你说句话呀!” 肩膀被人推了下,思绪被打断,一抬眼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我觉得。”姜芝认真地说道,“我大概猜到,离开这里的方法了。” “是什么!?”失魂落魄的钱益双眼顿时燃起一把希望的火苗,冲上去,紧紧抓住她的手,大喊道,“怎么才能离开这里?你快说啊!” 姜芝推开他的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和五楼的画有关。” “什么画?前几天院长给我们画的画像吗?”李兴扬问。 “对。”姜芝点头,“我们要拿回自己的画像。” 严明合眉头大皱,“医院规定不能擅自去五楼,我们要怎么上去呢?” “呵。” 一声冷笑传来。 众人回头,看见一个矮瘦的男病患靠在墙壁上,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刚才的对话。 男人抬头,却露出一张神态痴呆的脸,一点也不像会发出冷笑的人,他继续傻笑,“呵呵,没有人能成功逃跑,之前那些想跑的人都死了,你们也会这样。” 匡雯璐面色不虞,“别听他胡说!” 男人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那你们就试试看吧,也许下一次我会在这幅画里看到你们。” 说完,男人一瘸一拐的走了。 这番话如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们跃跃欲试的冲动,大家怂了。 李兴扬摘掉眼睛,似乎在做心里建设一般,狠狠揉了把脸,然后重新戴上眼镜,说道,“水乔,我和你一起去!” 闵雪:“……那、那我也一起。” 严明合:“我也去!” 匡雯璐:“还有我。” 除了钱益,他背对着他们,不停地咬手指,没有说话。 晚上,漆黑的病房里,姜芝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走廊上的动静。 夜晚值班的保安每隔半小时巡逻一次。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姜芝揉了揉站得发酸的小腿,拿出口袋里的两根发夹。 发夹是他们第一天被收走个人物品时,她偷偷藏起来的。 姜芝半蹲在锁孔前,将几根发夹插到锁眼中,慢慢转动。 转了十几下后,门锁“咔哒”一响,开了。 微微打开一条门缝,微弱的灯光照进来,她谨慎地探出半个身子到外面,前后望了望,确定没人后,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来到闵雪门口,姜芝故技重施,不到一分钟打开了门。 闵雪早已等在门后,等门一开,迫不及待冲了出来,激动地捂住嘴,防止自己忍不住尖叫,这是她这几天来最开心的一刻。 姜芝用口型对她说:下一个。 闵雪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人踮着脚尖走到李兴扬门口,有了经验,这次姜芝很轻松地撬开了锁。 轮到严明合时,发夹断在了锁眼里。 “怎么办?”李兴扬着急得不行,压低声音问。 一番操作下来,姜芝手心全是汗,她想了想,说道:“我们先走,找到工具再回来救她们。” 闵雪:“只能先这样了。” “可……”李兴扬顿了顿,有些犹豫,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最后点了点头。 三人脚步飞快跑到楼梯口,忽然听到“阿嚏”一声,他们几个吓得一激灵,猛刹住脚,像被点了穴一般,一动不敢动。 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是谁?”三人对视一眼,分别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慌。 紧接着,他们又听到一声喷嚏声,过了几秒响起了鼾声。 原来是病房里的病患啊。 大家长舒一口气。 姜芝朝他们打了个手势:继续走。 “你们想去哪儿?” 没等姜芝走两步,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从后面勒住她的脖子,贴在她耳边问。 姜芝悚然一惊,回头看去。 保安和护工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他们身后,幽绿色的灯光照在他们似笑非笑的脸上,犹如厉鬼。 冷汗瞬时冒了出来,姜芝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挣扎,却被他们牢牢抓住双手不得动弹。 “放开我!” 李兴扬和闵雪同样被抓住,两人惊吓过度,胡乱地挣扎个不停。 “抓住她的胳膊!” 很久不见的护士长,领着两名拿着针管的护士走过来,“给他们打一针,就安静了。” 姜芝感觉手臂上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 慢慢地,眼前的整个世界像电影开了慢放一样,就连耳边的声音都变慢了。他们说的话传到耳朵里,仿佛录音机中被卡住的磁带,一会儿像苍蝇嗡嗡响,一会儿又像牛哞哞叫。 在她眼里,周围所有人的动作犹如太空漫步一样迟缓,她看见护士长向她走来,可一眨眼的时间,人已经站在她跟前…… 潮湿阴暗的房间,姜芝睁开眼,被头顶的白炽灯刺到了,不禁眯起眼睛适应光线。 “我这是在哪儿?” 除了天花板上的吊灯,整个房间没有一扇窗户,逼仄得像个棺材,压抑至极。 脑子里混乱一片,她最后的记忆停在他们逃跑被抓的画面。 对了,他们被抓住了! 姜芝一瞬间从湿冷的地板上坐起来。 锈迹斑斑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铁屑震落了一地。 护士神情冷漠,端着一杯水和装着药片的杯子,走了进来。 姜芝站起来后,发现天花板离她脑袋居然只有半个手臂的距离,她问:“这是哪里?” “负一楼的监禁室。”护士不由分说地把几片药倒在姜芝手心里,命令道,“吃药。” 姜芝顺从地把药倒进嘴里,拿过护士手上的水杯喝了口水,一仰头吞了下去。 “张嘴。”护士冷冷地说。 “啊。”姜芝听话地张开嘴巴,让她检查。 护士掐住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确定舌头下没藏药片,这才离开。 等铁门重新关上,姜芝张开手心,里面是刚才的药片。 昨晚他们的逃跑计划被发现,她就知道吃完药后他们会再次检查一遍。 上一个把药片藏在舌头下的方法就行不通了。 还好他们没检查手心。 “好饿。”姜芝揉了揉肚子,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她很怀疑关在这里有没有饭吃。 “吱吱吱……” 一只老鼠从铁门下的缝隙中钻进来,发现房间里有人似乎吓了一跳,飞快窜上天花板,不知又钻进了哪个洞里,消失了。 “妈呀,好大一只老鼠。”姜芝同样被吓了一跳,但看到老鼠消失后,她立马凑了过去。 洞口很好的隐藏在天花板上的纹路中,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不过,这个洞这么小,也只有老鼠能爬得进去。 姜芝不死心地在洞口扣了两下,结果天花板被她掀开了一条缝。 天花板竟然是拼凑而成的!! 上面的纹路便是拼接的缝隙。 姜芝手掌用力往上一顶,一大块板子沿着纹路被她推开。 禁闭室空间有限,助跑是不能够了,她往后退到墙壁上,然后几步跑到洞口下面,奋力一跳,抓住天花板的边缘处,爬了上去。 这间房里没人,姜芝拍了拍手上的灰,通过窗外的风景,判断这里是一楼。 悄悄推开门,姜芝往外探出半个脑袋,这个房间位于公共休息厅后面的位置,走廊中间有一道铁栅栏,拦住病患不让他们来这里。 铁栅栏被锁住了,她必须想办法开锁才能离开。 公共休息厅里传出她这几天都快听吐了的音乐声。不过现在却可以掩藏住她的脚步声。姜芝蹑手蹑脚推开一扇门,见里面没人,飞快溜了进去。 她必须找到撬开铁锁的工具,比如发夹什么的。 在她到处翻找工具的时候,走廊上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声音,是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带起一种空洞的回响。 “叩叩叩……” 姜芝心中一凛,赶紧躲到架子后面。 “叩…叩…叩…”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次次的敲击在她的每一根神经上。 忽然,脚步声在她所在的房间门口停下。 姜芝不由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门锁转动,独眼龙护士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透过架子上的缝隙,姜芝看见她眼罩下的东西在疯狂蠕动。 第94章 零号精神病院14 独眼龙护士走到一个金属箱子前,弯腰,头向前倾,她不紧不慢地摘掉黑色皮眼罩,一大堆东西瞬时喷涌而出。 姜芝凝神一看,惊得捂住嘴巴。 是虫子! 她眼睛里掉出来的东西竟然是虫子,五颜六色,不断扭动的肉虫! ……一分钟过去了,那些恶心的肉虫还在不断地从她眼球的窟窿里往下掉。 天啊,她身体里到底是有多少虫?! 终于,肉虫填满了整个箱子,独眼龙护士这才重新戴上眼罩,抱起沉沉的箱子走到对面的机器前。 屏风挡住了姜芝的视线,只能听到机器运作的轰鸣声,伴随着飘散出一种奇怪的气味。 姜芝站在架子后面一动不敢动,十分钟后,轰鸣声停止,她听见独眼龙护士似乎从机器里“哗哗”倒出了一大堆东西。 就在她满肚子疑惑时,独眼龙护士从屏风背后走出来,手里抱着一个透明的大盆。 盆子里装得是五颜六色的……药片。 虫子…机器…药片… 她忽然想到什么,浑身一震,胃里狠狠抽搐了几下,差点没吐出来。 他们平时吃得那些药,竟然是虫子做的! 还是护士体内的虫子! 即使每次那些药她都没咽下去,可也在嘴里含过啊。 越想越恶心,突然很庆幸她今天没吃过东西,否则当场吐出来不可。 等独眼龙护士离开,姜芝也赶紧撤。 她偷摸进隔壁,被房间正中间的一张巨型床铺惊到了。 这张床最少可以睡五个人。 还没等她有所动作,身后响起了开门声。 我的天! 姜芝慌忙躲进了靠墙的柜子里。 刚关上柜门,外面紧接着响起了车轮滚动的声音,有几个人推着什么东西进来了。 “小心点,你抓住他的脚,我抓手,一起抬。” 隔着柜门,姜芝听到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某个沉重的东西搬到了那张巨型大床上。 “我们在外面等,你做完了叫我们。” “嗯。” 说完,有几人离开了房间。 姜芝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小缝,院长的弟弟仰面躺在那张床上,房间里的窗帘被拉上了,光线有点暗,气氛一下变得阴森。 他们这是要干嘛? 姜芝透过这条狭小的缝隙,艰难地打量着外面的情况。 除了院长的弟弟,房间里只剩一名护士,她背对着她在准备什么东西。 很快,护士的准备工作完成,转过脸来。 居然又是那个独眼龙护士。 姜芝看见她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针管,足足有成年男性手臂那么粗。 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这一针下去不得疼死? 护士动作娴熟地将针头插进一个瓶子里,里面的液体似乎非常粘稠,抽取的过程异常缓慢。 姜芝看着绿色的液体,一点一点充满针管。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这不就是那些病患喷出来的绿鼻涕吗?! 姜芝皱起眉头。 护士拿着针,猛地扎进院长弟弟的肚子里,手指慢慢往下推,一点点的将管子里的绿鼻涕注射到他体内。 院长弟弟像个气球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大。 房间里很安静,姜芝甚至能听见皮肤一点一点涨开的声音。 床上男人的身体还在不断变大,他全身的皮肤也随之变得紧绷,变得越来越薄。 姜芝之前就发现院长弟弟给人的感觉很奇怪,现在她终于知道原因了。 他浑身上下太“软”了,感觉他皮肤下没有一点肌肉,仿佛一个装满了液体的气球。 这根本就是一个行走的“绿鼻涕”的容器。 男人身上的皮肤几乎被撑到了极致,如此幽暗的灯光下,她甚至能看到皮肤上的反光。 真是让她重新了解了什么叫“吹弹可破”。 再这么注射下去,他不会爆炸吧? 姜芝被恶心的够呛,悄悄合上柜门,只盼望外面赶紧结束,她好离开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芝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熬到了结束。 院长弟弟被重新抬出去的时候,她听到了“DuangDuang”的声音,脑海中自动浮现了绿色果冻抖动的画面。 呕—— 外面的关门声响起,姜芝赶紧推开柜门走了出去。 这个房间真是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一只脚刚刚踏出房间,身后紧接着传来一声大喊—— “谁在那?站住!” 被发现了!! 姜芝哪敢听话站住,拔腿就跑。 “站住!别跑!!” 姜芝脚步飞快跑进之前离开的房间,以最快的速度从里面反锁住门,跳进洞里,把地板移回原位,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她刚把地板归位,头顶就传来了破门而入的声音,接着一阵脚步声在房间里到处打转,应该是在寻找她的踪影。 姜芝紧盯着天花板,听着上面的动静,大气不敢出,紧张得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那些人找了半天没找到人,终于离开了房间。 极度惊恐下,再加上玩了命地狂奔,紧绷的神经刚一松懈,顿时就虚脱地坐到了地上。 好险! 差一点就被抓住了。 闹了这么一出,上面加强了巡逻,姜芝听到头顶时不时有人进来检查。 想再从那个洞出去,应该很难了。 三楼治疗室里,钱益暗自庆幸他昨天没有和他们一起逃跑,不然他现在也被关起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惩罚。 医生翻看着他病历本上的记录,皱起眉头:“看来这几天的治疗效果不太明显啊。” 这话听得钱益眼皮子一跳,暗喜不到一分钟又被吓了回去。 “……那、那要怎么办?”钱益哆哆嗦嗦地问。 医生掀起眼皮,直勾勾地盯着他,忽然问:“有一个办法能彻底治好你,想不想试一下?” 钱益嗫嚅着嘴唇,不敢回答。 医生看出他眼里的不安,继续抛出诱惑条件:“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 一听只有一次机会,钱益还是心动了。 “怎么样?”医生催促。 钱益用力闭上眼睛,下定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然后问:“……我要怎么做?” 医生露出一个莫测的微笑:“先把这些药吃了。” 吃药啊,那简单,钱益没多想,拿起塑料杯往嘴里倒,彩色的药片吞进肚子里。 “很好。”医生满意地点点头,拿出一根蜡笔,“这是一种新疗法,方法很灵活,找出你对你身体不满意的地方,等下你就用这根蜡笔在身上做记号。” 虽然听着很不靠谱,钱益还是接过了蜡笔,疑惑地问:“我要怎么做记号?” 医生:“你画‘X’就行。” 钱益还是很费解这种奇怪的治疗方式,“那画完之后呢?” 医生脸上的笑容加深,“等着就好。” 钱益还想再问,但又不敢,怕问多了惹恼了对方,只好把疑惑压回肚子里,被护士带进隔壁房间。 护士离开后,钱益独自一人站在房间里,看着手里的蜡笔,一脸迷茫。 这,真有用吗? 算了,就算没用也只是晚上洗澡时,多洗两遍,画就画吧。 拿起蜡笔,他又一次陷入为难。 说实话,他对自己身体还挺满意的,有点不好下手啊。 钱益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一定要挑个地方,那就选肚子吧。 进来这里后就再没健过身,肚子上的肥肉好像多了些。 钱益撩开衣服,露出肚皮,用蜡笔在上面画了个小小的“X”。 画完之后,又觉得画得太小了,怕等下医生他们说他敷衍,干脆一口气画了十几个,最后还又补了一个大大的“X”。 画完后,钱益终于放心了,坐在椅子上,有些紧张,还有些期待的等着出去。 片刻后,门从外面打开,护士站在门口,扫了他一眼,说:“时间到了,出来吧。” 钱益心里一喜,这也太简单了吧,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让医生赶紧检查他的治疗结果,说不定他今天就可以离开这个医院啦。 迈着轻盈的脚步,钱益整个人已沉浸在即将离开的喜悦之中,并没有注意到房间其他人脸上古怪的笑意。 医生问:“画好了吗?” 钱益忙不迭点头,“画好了!” 他掀开上衣,“你看,我听你的话,在身体不满意的地方,花了‘X’。” 像一个满心欢喜的小学生,在等待老师的夸奖。 医生嘴角慢慢完成诡异的弧度,又问了一句:“真的画好了吗?” “画好了啊……”钱益目光一转,眼睛瞬间瞪大。 怎、怎么回事?他手里的蜡笔,为什么变成了一把刀?! 刀尖闪着冷冷寒光,刀片上沾满了鲜血,顺着刀子往下流,一直流到他手上。 手心传来黏腻的触感。 钱益表情惊恐,手背上的那些血迹都已经干涸。这些血,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惊呼一声,丢掉了刀子。 再往下一看,脑袋里轰的一声,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脸唰的一下白了。 他肚皮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皮肤,狰狞恐怖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来来回回划了十几遍,皮肉翻开,血还在不停往下滴。 鼻腔里涌进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钱益颤抖着双唇道:“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哈哈哈哈……”耳边响起刺耳的讥笑声,不止一个人在笑。 他僵硬着脖子回头,看到身后的血迹一直蔓延进隔壁房间。 这一个动作似乎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钱益绝望地看着那摊红色,终于向后缓缓倒下。 “又少了一个。” “下一个选谁呢?” 第95章 零号精神病院15 天色黑透,姜芝、闵雪和李兴扬才被放出来。 三人被关了一整天没吃东西,早已饥肠辘辘,闵雪一见到他们,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李兴扬也跟着哭,“我也是!” 姜芝推了推抱头痛哭的两人,“别哭了,先上去吧。” 食堂里一片漆黑,饭点早就过了,姜芝特意绕到大厅,又去看了眼那副画像。 这次,她看到熊毅勇的左手边又多了个人。 是钱益。 没想到这么快,又有人死了。 “这是钱益?!”闵雪捂住嘴,难以置信道,“他,他怎么也……也上去了?” 李兴扬惊呆了,“……难道是,死人的速度加快了?或许我们被关一天,也不是坏事……” 回到公共休息厅,他们与匡雯璐还有严明合碰面,明明才短短一天没见,却像经历了生离死别。 对面角落,上次那个晕倒在三楼治疗室的女人终于出现了,姜芝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自从知道医院收集绿鼻涕的用意后,姜芝便猜到这个女人一定知道些什么,不然上次她流出绿鼻涕后不会偷偷藏起来,不让护士发现。 女人像以前一样,一个人背对着坐在角落画画,只是两只胳膊上缠了绷带,画画时动作有些僵硬。 姜芝正准备过去,突然被人拦住了。 “滋滋滋滋……” 是第一天碰见的那个喜欢模仿僵尸的男人。他一会儿跳霹雳舞,一会儿模仿僵尸走路。 他是什么毛病来着? 姜芝想了想,哦,是失眠症,周海豪告诉过她,用的电击治疗。 也是可怜人啊,被折磨成这样。 “麻烦让我过去一下,谢谢。”姜芝道。 听到她的声音,画画的女人动作一顿,扭头看向她。 “清醒点,让她过来。”女人声音不高,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男人听话地停止跳舞动作,侧身让姜芝过去。 姜芝一边走上去,一边悄悄打量女人,没想到她的意识还挺清醒。 女人却没有理会姜芝,继续完成刚刚的画。 离就寝还有很长时间,姜芝便没有打扰她,等她画完再问也来得及。 没想到刚刚扮演僵尸的男人一屁股做到了她身边。 “你找对人了。” “什么?”刚才还神志不清的男人突然开口说话,姜芝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想逃跑,没错吧?”男人盯着墙上的画,对她说,“她是对这里了解最多的人,可惜我当初逃跑的时候,还不知道她。” 他这是……恢复正常了? 对了,周海豪曾说过,他有时会恢复正常。 “等等,你也逃跑过?”姜芝问。 “是啊,不过没成功。”男人沉重地点了点头。 “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终于接触到真相的边缘,姜芝紧张起来。 “我有失眠症。”男人脸色有些暗淡,“刚进来时,晚上睡不着觉,过了几天,我发现每天晚上只要一过了12点,外面那些巡逻的人就会消失。” “消失?”姜芝讶然,那他们昨天晚上应该等到12点钟后再出去的。 “对。”男人点点头,“他们消失没多久,走廊里就会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她怎么从来没听见过。 “滋滋声。”男人忽然打了个冷颤,抱住胳膊,“一开始,我以为是走廊上那些灯泡里的电流声,有天晚上,我实在被吵得睡不着,下床走到门边,发现门没锁。” 男人吞了吞口水,继续说:“我想起医院的规定,晚上不能离开病房,但我实在是好奇,还是忍不住走了出去,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什么?”姜芝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三楼整个走廊,全是电,像闪电一样,从这头“滋滋”劈到那头。”男人下意识握紧拳头,“可即便是这样危险,我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逃跑……” “成功了吗?”姜芝问完,马上意识到问了个蠢问题。 男人如叹气一般地笑了声,“要是成功了,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你还有机会,只要没有流出绿鼻涕。”女人终于画完了那幅画,转过身来,“我们已经没办法离开这里了。” 姜芝:“为什么?” 女人不欲多说,只告诉她:“有一天我躲在三楼,等到12点以后出去,发现整个医院的工作人员都不见了,我当时还很高兴,跑到一楼却发现门被锁了,而大门钥匙在五楼院长的办公室。对了,12点以后医院会停电,所以你必须提前找到手电筒,四楼左手边第一间房是工具室,那里有。五楼是最危险的,你记住……” 女人说到一半,突然倒地,身体开始剧烈抽搐起来。 “她怎么了?!”姜芝大惊,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的护士冲了过来。 “病人晕倒了!快,送去三楼!”几个护工窜出来,带走了女人。 女人最后离开时,往姜芝手里塞了一幅画,正是她刚刚画好的那幅。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姜芝脑子有些乱,女人刚好说到最关键的地方,没想到出事了。 “五楼最危险的到底是什么呢?”姜芝问男人,“你知道吗?” 男人摇摇头,“只有她一个人晚上去过五楼。” 好不容易找到线索,却断了! 姜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向手里女人塞给她的画。 她画得很粗糙。画上,一个小人在前面跑,身后一堆人在后面追他,然后小人回头,后面那堆人就会定住不动。 123木头人游戏? 姜芝捏着画,冥思苦想。 女人想通过这幅画,告诉她什么呢? “好了,活动时间结束,大家过来吃药吧。” 音乐声停止,又到吃药时间。 “不要喝水” 男人走之前忽然对她说:“晚上,他们会在水里加安眠药,如果你不想一觉睡到天亮,记得不要喝水。” 难怪了! 她就说怎么每天晚上都睡得这么死,原来是在水里加了安眠药! “水里加了安眠药?!”李兴扬正好过来找姜芝,听到了男人的话。 闵雪道:“吃药还能躲得过去,喝水要怎么办呀?” 严明合想了想,说:“也不一定非要喝水,就说自己干服,实在不行回去抠喉咙吧。” 对了,说起药的事,姜芝提醒大家,护士他们提高了警惕,之前逃避服药的方法不管用了,重新教了他们新方法。 晚上,12点一过,二楼走廊外果然开始热闹起来。 姜芝坐在床边,难以想象前几天晚上自己睡得有多死,外面这么大的响声,竟一点没听到。 用提前准备好的木棍,挑开铁门。 经历了昨晚的教训,姜芝觉得撬锁的方法效率太低,李兴扬想出了更好的解决办法——在锁里面堵上棉花,这样门就不会真的合上。比撬锁方便更多。 打开门的一瞬间,一道亮眼的电光,带着火花从眼前飞速闪过。 “差点就被电到了!”姜芝一惊,后退半步,立即躲开。 瞪眼看着门外的景象,姜芝有些怀疑—— 这……真的能出去吗?不会被电成黑炭吧? 姜芝站在门口,迟迟不敢出去。 走廊上的地面上到处是积水,如果没注意踩到,会触电。 站了片刻,她惊喜的发现了规律。每隔五分钟左右,外面的电光会集中爆发,其余时间几乎看不到闪电,可以趁这个时间逃跑。 这一波爆发结束,姜芝探出上半身看看外面的情况,正好和其余几人打了个照面。 另外四人显然也发现了规律。 姜芝朝他们喊:“避开有水的地方,抓紧时间,快走!” 姜芝跨出一大步,踩到地面没水的地方,站在走廊中间,细微的电流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闵雪见姜芝行动了,咬咬牙准备跟上她。当她抬起一只脚,另一只脚却不受控制的发软,根本使不上力,紧张得脸色都白了。 姜芝这边也遇到了难题,前方落脚点非常小,只能单脚站立,两边的墙壁是绝对不能碰的,稍微重心不稳就会摔倒。 一鼓作气,姜芝连跳两下,左脚踩到前面地面,后脚跟用力一蹬,跳到了下一个空地。 做完这一串动作,后背都汗湿了。 闵雪看着姜芝跳来跳去,两只眼睛都瞪圆了,脸上惊恐不安。 “被害怕,就当在玩小时候的跳房子游戏。”姜芝朝闵雪伸出手,“跳过来,我会接住你。” “没关系,你先走,我可以跟着你的路线走。”说话的时候,闵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那行。”前面的路还算好走,姜芝又往前挑了一步,留出空地让闵雪过来。 闵雪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跳出了房间。 不料,她用力过猛,没控制好力道,惯性下她刹不住脚,整个人向前扑去。 “小心!!” 第96章 零号精神病院16 李兴扬一把接住了扑过来的闵雪,笑道:“幸亏我的房间在这里,不让你现在已经撞到墙上去了。” 闵雪脑袋嗡嗡的,一下瘫软在地,满脸后怕,“吓死我了!” 姜芝着实为她捏了把汗,见她安全落地,这才放心,继续往前。 跳到匡雯璐房间门口时,电流声骤然变大,姜芝心头一凛,五分钟时间快到了! 先找个地方躲一下。 就在她准备逃进匡雯璐房间之际,头顶突然变亮了,她抬头向上看去。 瞳孔瞬间发放大,被天花板上的景象惊呆了。 天花板上密密麻麻躺满了人,那些人全身的皮肤都烧焦了,簌簌往下掉渣子。 黑渣子落了她一身,开始她还以为是烟灰…… 他们似乎就是这些电流的源头,只见他们身上越来越亮,看样子马上要爆发了。 跳进房间的最后一眼,姜芝在那些人之中看到了熊毅勇。 “没事吧?”匡雯璐过来扶住她。 “没事。”姜芝摇头,并没有告诉她刚才所看到的的东西。 下一秒,门外如电闪雷鸣一般,轰鸣作响,整间屋子霎时亮如白昼。 匡雯璐脸上如往常一般,并没有太多表情,但她紧紧抓住姜芝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她也是害怕的。 闪电一结束,姜芝和匡雯璐一前一后跳出房间。 严明合走在最前面,姜芝和匡雯璐在中间,闵雪和李兴扬最后。五人一边跳,一边在心里暗示自己——这是跳房子游戏,只是游戏而已,不用怕。 这条走廊是他们这几天走得最多的一条路,从没想过也能走出如此惊心动魄的感觉。 严明合第一个到达终点,姜芝跟在他后面,最后一跳的时候,脚下一滑,身体竟向后倒去。姜芝听到了大家的抽气声,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快速往后掠过。 这一刻她心里只有一句话:不会吧?! 绝望之际,身体忽然在半空中停住,姜芝回头。 李兴扬拉着匡雯璐,匡雯璐借力向前倾斜,伸出半个身子,接住了往后倒的姜芝。 紧接着,一股力道从背后传来,用力一推,推着她往前,前面的严明合赶紧抓住她的手,将她拽了回去。 再次站稳,姜芝的心隐隐还在颤抖,刚才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这次要完了,“多亏了有你们在,不然我就完蛋了。” 姜芝坐在台阶上,一边调整情绪,一边道谢。 李兴扬和闵雪最后达到,“大家互帮互助嘛,前几天要不是有你提醒,我们可能也没机会站在这里了。” 匡雯璐朝她伸出手,“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姜芝点点头,握住匡雯璐的手,站了起来。 众人不敢耽搁,黑暗中顺着楼梯一路向上,爬到四楼停下。走廊一团黑,死一般寂静,感受不到任何活物的存在。 姜芝按照那个画画女人告诉她的,来到左边第一个房间。顺利在进门口的位置找到了五根手电筒。 “快走,快走!” 每个人拿到手电,感觉离胜利又进了一步,迫不及待地朝五楼奔去。 爬到一半,李兴扬突然站住,姜芝差点撞到他背上,“怎么不走了?” “上面有人。”李兴扬的声音听着有些发干。 “有人?不是说12点以后医院工作人员会消失吗?”姜芝狐疑地用手电往上往照去。 黑暗中,一群穿白色制服的护士和医生,面朝楼梯口静静地站着,他们双眼紧闭,如同雕像一般一动不动,似乎进入了某种诡异的休眠状态。 “这……我们要怎么过去呀?”闵雪看着那些僵硬的人,有些发怵。 严明合吞了吞口水,“他们还活着吗?” “这不是寂静岭吗?”姜芝咂舌,目光向他们的手看去,“幸好他们手里没拿手术刀。” “寂静岭是什么?”匡雯璐问。 姜芝:“你们没看过这部电影吗?” 大家纷纷摇头。 “……”姜芝道,“现在没时间讨论这个了,我们走吧。” “啊?”李兴扬瞪大眼睛,“就这样走吗?会不会有危险?” “我先上去看看。” 姜芝走到楼梯口停住,手电光照到正对着她的一个护士身上。她站这么近,却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呼吸,他们的模样还是和白天一样正常,仿佛只是站着睡着了。姜芝伸手轻轻在护士的脸前晃了晃,仍旧没有反应。 这些人并不是紧紧挨在一起,中间的缝隙可以让她从中间穿过去,只不过异常吓人。 姜芝硬着头皮走进他们之中,瞬间有一种被僵尸团团围住的恐慌感,让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最后出来时,姜芝不小心碰到一人的手,被冰得一哆嗦,那根本不是活人的体温。 “我已经过来了,没事的,你们可以过来了。”姜芝走到另一边已经看不到楼梯上的其他人了,只能隔着这些“僵尸”告诉他们。 其余四人从姜芝进入那些人堆中后,心就高高悬了起来,直到听到里面传来姜芝的声音,他们才松了口气。 要从这些人之中穿过,他们只能一个接一个的走。 李兴扬和闵雪走的时候几乎不敢抬头,视线一直看着地板,好在有惊无险的顺利通过。 倒数第二的匡雯璐走得最艰难,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正面朝着楼梯口,即使他们闭着眼睛,她仍然觉得那十几双眼睛在紧紧盯着她,被注视的恐惧症又犯了,手脚变得僵硬,让她有种想要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往前冲的冲动。 短短几米的距离,匡雯璐却用了比别人多两倍的时间,走出来的那一刻,她几乎瘫软到地上,浑身汗湿。 大家看着严明合最后一个从人堆里挤出来,就在他们神经刚刚松懈下来的一瞬,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身后十几双眼睛“唰”地一下同时睁开,好似被操控的人偶,齐齐转头,死死地盯着他们。 那一张张毫无生气的脸,立时让周围变得鬼气森森,令人毛骨悚然。 变化来得太突然,姜芝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只听有人大喊一声“快跑”,慌忙中大家拔腿就跑了出去。她身体也自动做出决定,跟着他们一起跑起来。 在她转身的下一秒,耳边响起刷刷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但……不是他们的。 而是后面那些“人”的! 杂乱的脚步声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姜芝看不见身后的情况,未知恐惧的驱使下,她不要命地狂奔。 慌乱中,不知是谁的脚绊了她一下,姜芝一个趔趄撞到墙壁上,眼冒金星。而那个人“哎哟”一声摔到了地上。 “谁摔倒了?”闵雪如热锅上的蚂蚁,又急又怕,可又不能丢下朋友,她惊慌地回去拉人,“李兴扬?快起来,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脑袋撞得钝钝的痛,姜芝顾不上这些,刚准备喊让他们动作快一点,一转头,惊讶地发现身后那些人居然也停了下来,像是被人突然点了穴一样,保持着最后一刻的追逐姿势,一动不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其他人也发现了,“他们怎么不动了?” 李兴扬被大家扶起来,心里后怕得不行,“看来还是我命大啊,这种关键时刻他们竟然停住了!”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姜芝建议道。 话音刚落,墙上的壁灯忽然亮了。 幽幽黄光照下来,驱散黑暗。但这并没有让姜芝感到安全,反而更恐惧了。 不远处那些穿白制服的人,他们虽然不能动,鼻子却在不停地翕动,一张一合,似乎闻到了什么诱人的气味,猛烈地嗅着,口水顺着下巴流了出来。 姜芝抬头,是这些人皮灯笼的气味。 短短十几秒,前排几个护士的脚下出现了一大滩口水,他们的五官微微颤动着,仿佛内里的灵魂在强烈挣扎,试图唤醒这个沉睡的躯壳。 “不好!”姜芝心中一凛,大喊道,“他们马上要醒了,快跑!” 几人大惊,不敢多言继续狂奔。 哪知他们一跑,后面那些定住的人又重新动了起来,紧追不放。 “地面怎么越来越滑了?!” “我去,差点又摔一跤!” 姜芝也感觉到了,脚下像抹了油一般,滑不溜秋。无法跑快,稍微快一点就会摔倒,而身后的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这样下去不行。 “怎么连墙壁都在冒油?!”李兴扬一边跑,一边大叫。 姜芝顺着墙壁往上看,果然发现那些油脂是从人皮灯笼里流出来的,心里一阵恶寒。突地听到“游戏”两字,脑子里叮的一声,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飞速划过。 123木头人! 原来是这样! 她终于明白那个女人最后塞给她的那幅画的含义了。 姜芝猛刹住脚,惯性下还往前滑了一小段距离,稳住身体后立马转身,面朝那些人。这一转身,心脏差点吓停了。 一个表情狰狞,留着口水的护士,赫然出现在眼前,几乎和她脸贴着脸。【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全文完结】 第97章 零号精神病院17 “你在干什么!不要命了?!” “我的天!!” 耳旁传来大家的惊呼声。 心跳如雷,姜芝立马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视线一扫,那些人再次定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李兴扬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他们怎么又不动了?” “吓死我了!”闵雪冲过来一把抱住姜芝,“我还以为你会被他们抓住!” 严明合拍拍胸口:“还好是虚惊一场。” 匡雯璐皱眉:“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会停住的?” “有个女人告诉我的,她画了幅画给我,上面是123木头人的游戏。”姜芝道,“我之前一直想不通是什么意思,直到刚才听到李兴扬说到‘游戏’,我才忽然反应过来。” 李兴扬扶了扶眼镜,“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正面对着他们,他们就不能动了,对吧?” “没错。”姜芝点头,“不过,这个方法很快就不管用了,他们似乎要‘醒来’了。” 走廊里到处回响着他们用力吸鼻子的声音,仿佛一群猎狗在同时靠鼻子搜寻食物。 “小心!” 一个护士的脖子忽然能动了,她嗅到气味,张开大嘴,猛地朝站在她面前的严明合咬下去。 姜芝眼疾手快,一把拽走了他。 “咔咔!” 所有人都听到了,牙齿间碰撞的声音。 “妈呀,我们就别耽误时间了,快走吧。”李兴扬大惊失色。 这次,由严明合反着走,定住身后的怪物,而其余人看路,带着他前进。 地面越来越滑,一群人相互搀扶终于走到了走廊尽头。 “我们到了!” “别废话了,快开门,那些人上半身已经可以动了!” “糟了!”李兴扬大叫一声,“门打不开!” “走开,我来试试!”匡雯璐挤开他,用力转门把手,“没用,打不开!” “啊啊啊!快点,他们跑过来了!”闵雪急得跳脚。 大家方寸大乱,急得冒火。 脚步声逐渐逼近,姜芝闭上眼睛,拼命在脑海里回忆当时独眼龙护士开门的画面。 对了! “二长二短!” 姜芝记起来了,“暗号是二长二短!” “什么意思?” 姜芝顾不上解释,冲到门前,模仿独眼龙护士的动作,敲了四下门,再去转门把手,果然打开了。 “门开了!我们快进去!” “走走走!” “他们过来了,快点呀!” 后面那群人的移动速度快得吓人,严明合最后一个进来时,他们已经到了跟前。 “大家都进来了,快关门!” 几人一起关门时,明显感受到外面的阻力,那些人在外面用力推门,要不是他们人也不少,姜芝怀疑这门还关不上。 “砰”一声,大门终于合上。 一群人靠在墙上,气喘吁吁。 “总算安全了,可以喘口气了。”李兴扬擦着脑门上的汗说。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大家的喘气声,和外面的拍门声。 “砰!” 又一声巨响。 所有人心脏一颤,面面相觑,惊慌的神色再次浮现到脸上。 这次,声音不是从外面传来的…… 大家僵硬着脖子缓缓扭头,瞬时倒吸一口凉气。 一只巨大肥硕的手臂,从对面墙上的画中伸出,猛地拍在地板上,整个房间都在颤抖。 “跑!!!!” 姜芝一声爆喝,飞速冲向画室的门。 其他人紧随其后,一个接一个穿过了门。 院长弟弟身体太过巨大,被堵在门外进来不得,趴在地上通过门向里张望。 从姜芝这边的角度,只能看到门里男人的半张脸,一只大得吓人的眼睛犹如探照灯一般,四处扫射。他看清他们的位置,立马换一只手伸进来,朝他们所在的位置抓来。 “快躲开!” 姜芝大惊,只觉一个黑影袭来,她连忙往地上一趴,一股巨大的掌风从头顶擦过。 再晚一秒,她就被扇飞了! 幸亏她反应灵敏。 外面,院长弟弟发现一个人也没抓到,瞬间暴怒,嘶吼一声,开始撞墙。 “咚咚咚——!” 整个屋子不停颤动,裂痕从门的位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姜芝急忙道:“墙壁快裂开了,撑不了多久了,我们必须马上找到自己的画像!” “这里起码有上千张画,怎么找啊?!” 一群人急得团团转。 房间里没灯,只能靠手电,难上加难。 越是这种关头,越不能慌。姜芝努力按捺住心里的焦躁,举着手电从最前面开始往后找。 手电光只能照到一小部分面积,姜芝惊悚的发现,光线照到墙上的瞬间,所有画中人的眼睛“轱辘”一转,精准锁定她,眼珠子随着她的移动而转动。 姜芝被这些人盯得心里发毛。 匡雯璐就惨了,画中十几双眼睛同时盯着她,一阵头晕恶心,她硬着头皮强迫自己忽视那些目光,却不到一分钟就吐了出来。 “呕——” 听到呕吐声,闵雪赶紧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匡雯璐,“别逼自己了,你帮我打灯,我来找就行!”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哗啦”声,墙壁被院长弟弟撞出一个洞,但只能容得下他半个身体通过。 严明合大喊:“快点!墙壁马上就要被他全部撞碎了!!” 这一下,让本就焦躁的大家更乱了。 “我的画像到底在哪里呀?!”李兴扬崩溃的大喊,“找不到,根本找不到!” “找到了!”闵雪举着一个相框,大喜道,“我找到匡雯璐的画像了!” “你怎么找到的?太厉害了!”严明合跑过去。 匡雯璐脸色发白,虚弱道:“找到画像了,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 姜芝这边自顾不暇,只能道:“我也不清楚,你们也想一下办法,我先找到我的画像。” 攥住手电筒的手心不停在冒汗,姜芝一边往前走,一边快速扫量墙上的画,不远处的撞击声震耳欲聋,每撞一下,她的神经都要颤一下。 眼睛一边扫视,脑子也没歇着,拼命找线索。 忽然,心里一动。 匡雯璐的画像,和墙上这些画像,有一个容易被人忽视的区别! 眼睛不会动! 所以说,他们五个的画像中,眼睛是不会动的。 姜芝大喜,找到这个突破口,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她提脚大步往前跑起来,墙上的画像快速向后掠过,所到之处都能引起它们眼睛“轱辘”转动的追随。 谁动,谁没动,一目了然。 “找到了!” 不过不是她的。 姜芝:“李兴扬,我找到你的了,快过来拿走!” “你怎么找到的?!”李兴扬惊喜,一个箭步冲过来,抱住自己的画像。 姜芝没有停下来,边跑边告诉他方法,“好了,办法已经告诉你了,你去告诉其他人,大家一起帮忙找。” 很快,其余人的画像一个接一个被找到。 姜芝是最后一个拿到自己画像的人。画像刚拿到手,不远处响起“轰”的一声巨响,整面墙彻底撞开。 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视野中,匍匐着向他们这边爬过来。 “完了完了,他过来了!!” “快想想办法!” “好不容易找到画了,现在死了太不甘心了!” 姜芝心念飞转,道:“撕掉画!离开这里必须把画撕了!” 所有人难以置信道:“……真的假的?万一错了怎么办?!” “我先来。”姜芝以最快的速度拆掉相框,最后对他们说道,“没时间犹豫了,你们快点。” 画撕裂的一瞬间,姜芝仿佛看到眼前的空间被一种无形的力道,撕成了两半,景象褪去…… 傍晚,姜芝被炒菜的声音吵醒,饭菜的香味飘进鼻子里,睁开眼睛,发现她不知何时,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菜马上炒好了,洗把脸过来吃饭!” 她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好……”姜芝迷糊地应了声。 姜芝揉了揉睡酸的手臂,去关电脑。 咦? 奇怪,她什么时候点开了这个恐怖故事网站? 难道是睡觉时,不小心碰到了鼠标? 姜芝想了想,关掉网页,起身准备离开房间时,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姜芝犹豫了下,接起电话:“喂?” “姜女士,你好,我是后顾无忧保险公司的,前几天有联系过您,我真诚地想给您介绍一下我们的……” 保险公司?前几天有联系过她? 姜芝回忆了下,她怎么没一点印象? 提起这个,姜芝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刚发生的意外。万一她走的比父母早……买份保险,似乎也可以,至少还有笔钱留给他们。 “你在屋里磨蹭什么呢?还要我亲自去请你出来不成?!” 她妈催她出去吃饭了。 “这样吧,我明天再联系你。”姜芝匆匆说完,挂了电话,目光忽然扫到手腕,又是一顿。 “怎么突然长了五颗红痣?”姜芝摸了摸,不痛不痒的…… 一觉醒来,感觉很多地方变了? “你还不出来,我都吃完了!” “来了来了!” 全文完【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