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与唯一行人离开中原的很顺利,没有碰上杜家人。
唯独杜愁看起来紧张兮兮的,手上紧紧抱着钱袋子。
他才知道那钱袋子是个储物袋,甚至能装活物,袋子本身比里面的钱财加起来都贵。
如今里面不光有钱财,还有他的小剑簪、山遥送他的小摆件和那枚十分贵重的玉佩。
离开这,没几里就是北域的入口。
刑与唯几人在这里有事物要处理,留了十几日后几人才离开。
杜愁识字不多,陆清辞这段时间就在屋内教杜愁识字,投喂他各种食物。
为了防止被外界发现,两人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出去过。
离开后杜愁就止不住的到处张望,入目的却是群山和树林,有几个身穿彩色执法堂衣服的人在这里守着,见到邢与唯几人后向他们行礼。
这里是北域和外界的入口之一,守卫森严,一只巨大的白犀坐在中央,瞧见他们时眨眨眼睛。
门前有间香火极旺的庙宇,所有进入北域的人都在其中,似乎是在里面登记,随后对着北方跪拜上香。
正北方的那间屋子被层层的彩带和树枝遮着,他看不清,只能隐约看到里面长出的绿叶,和被吹起的五色锦布,香火的味道令人感到安定。
杜愁闻到香味时,似乎听到了鼓声,觉得有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细细分辨时又什么都没发现。
邢与唯没有带他去上香,几人走上了庙宇旁边的法器,那法器形似梭子,能把所有人都包在里面,如长长的小舟上面盖了个透明的盖子,杜愁摸了摸那透明的盖子,质感硬极了,带着点凉意和闻起来很好吃的灵气味。
法器行动很快,邢与唯见杜愁好奇,便解释道:“这里也是北域的边界,少有人在,北域的城群在雪山后的平原中,这片林子日后莫要随意自行进入,会被其中的护山灵物当做外来人袭击,日后记得穿梭此地要坐专属法器穿行,或是去传送阵。”
山遥嬉皮笑脸凑过来,转着手中的扇子道:“小孩哪喜欢听这些,我跟你讲,北域多是陡坡悬崖和雪山,你可知北域的那片平原是怎么被发现的吗?千年前大批流民苦战争久已,被逼之下攀过雪山,却发现雪山后是更陡峭的高峰,并无能居之地。众人哀苦之时,鼓神心中不忍亲自来引路,带大家来到了那片平原,并派遣仙鸟无数,指引苦难的人来北域平原。”
他指尖在木桌上一点,像是泛起了涟漪一般,木桌从他的指尖开始变得有高低起伏,形似周围的雪山。
他再往空气中一点,一阵小雨落到桌子上,转而变成了一层薄雪,小小的火鸟从他指尖飞出,一簇火苗落到桌上,却没有烧到木头半分,反而变成了一只泥人,在桌上追着火鸟向山中走。
杜愁喜欢这个剧目。
邢与唯见他喜欢,便也旁听着。
“但战火波及到了这里,鼓神只能护住这片小地方,保护却无反手之力,剑神乃鼓神的至交,于是带来了数不清的矿石和炉灶,锻出了反抗的宝剑,一只只炉火烧的旺盛,染红了雪原的天,这边是火云坊名字的来历。”
山遥一扇扇子,一道白云飞出,房屋中燃起火焰,飞扬的烟火慢慢染红了云。
“剑神在屠龙一战中本该殒命,蛇神却带领着人民为剑神祭剑,改变了剑神的气运。只是他自此便消失了,再没出现过。”
乾坤也听得津津有味,问陆清辞:“这是真的吗?”
陆清辞:“差不多吧。”
当年几个世家几乎被龙灭了个干净,带来的魔气又使那些世家断了未来。陆家遭到袭击后消失,于是他和朋友前去北域寻找当时被流放的陆纪文。
那时陆纪文还未成鼓神,对那些逃难的人心生怜悯,陆清辞便帮他一起建立出了北域的雏形。
之后就是和龙的大战,他的剑被打碎了,却有人为他祭来了武器。
“说起这片地方。”陆清辞看着周围的雪山,周围的天气晴朗,但远处的雪山山顶还在飘雪,“我还有一个朋友在这里,不知道它有没有睡醒。”
几句话间,飞行法器就落下了。
彩鸟飞过天空,河流从雪山流下经过脚旁,建筑物上多挂着许多彩绳,这里是停飞行法器的地方,周围不少摆摊的,见到杜愁看向他们都露出笑脸。
一个热情的姑娘见杜愁可爱,想给他脑袋上别一朵花,问杜愁可不可以。
杜愁刚从法器后露出来的脑袋闻言又缩回去了。
他敢在面对自己认为的坏人面前装勇敢,能硬着头皮去完成任务。
但突如其来的善意不一样,善意对他来说过于灼手,他也从没见过别人面对善意的状态,也从未有人教过他该如何做,于是更加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
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觉得怎么做都是错的,又觉得这样躲着不对,满脑子都是先前说想要变勇敢的自己真是糗大了,但他怎么也张不开口,于是拽着刑与唯的衣服躲在后面,在心里一个劲喊爹。
陆清辞哄他:“好孩子,和那些小摆件一样,你收着便是,和人家说谢谢。”
杜愁于是小声嘟囔着“谢谢谢谢……”,继续往刑与唯腿后藏。
邢与唯对姑娘抱歉的笑笑,拉着他的手带他走,杜愁死死缩着脖子,不太想和别人接触,也不敢乱看,甚至都没听清陆清辞和他说了什么,最后都不知道跟着去了哪。
等到了客栈房间里缓和情绪后,他又觉得可惜,这里可是他心心念念想了好久的北域。
杜愁单独安排在一间屋,邢与唯住在他隔壁,窗户被杜愁推开一个小缝,他从窗户缝往下看,心中好奇死了。
陆清辞好笑道:“这么想看,怎么先前在外面时不好好看。”
杜愁不说话,手指头把衣服拧成了麻花:“我……我……”
陆清辞道:“走吧,我带你去逛逛。”
乾坤道:“你不是想让他多见见人,怎么自己也出来了。你说刑与唯和他像,我以为你会让刑与唯带他一段时间,怎么除了来北域的这一小段路程外,其他时间都是你在看孩子?他第一顿饱饭在你这里吃的,对你很是依赖。你若是也在这里,他就更不敢与旁人说话了,又何谈锻炼自身。”
陆清辞化出一面水镜,照了照镜子:“我何曾说过要和他分开?只是让刑与唯带他入北域而已。他年纪还小,这些年来遇到的人都想杀他,也没有学习的对象,不会和别人正常相处很正常,需要他信赖的人给他一个安全的环境,这样他才能学习。况且他这么小,自己出去吓死了怎么办?”
乾坤疑惑:“你最后这句话是认真的?”
陆清辞挥散水镜,换了个发型:“假的,我想陪他玩。”
说罢便从玉佩中出来了,他换了身蓝衣,头发高高束起,衣服款式和北域相似,脸上多了一块白色的面具,平整的扣住整张脸,甚至连眼鼻口都没有露出,只有在眉心处有一点红色。
杜愁便从窗户旁的凳子上跑下来,紧紧握着陆清辞的手,高兴极了,又有些担忧的问道:“亦言哥……”
“没事,我与他认识,方才说过了,晚些回来而已。”陆清辞把他抱起来,又给他塞了一块苹果道,“走,带你玩去。”
来时已是黄昏,如今天色昏暗下来,两边的彩灯照亮一整条街。
杜愁下法器后根本没看周围什么样,如今他趴在陆清辞肩头,嘴里嚼着苹果,恨不得看清每个建筑物的砖块。
杜家在中原东域的东边,多有湖海,路边大多是高脚楼和各种绿植。这里植物很少,高楼也不多,看着肃穆极了,但绿瓦红墙和五彩灯笼又冲淡了这肃穆。
更何况街上很热闹,白色的犀牛咬着执法堂前的树枝,一群人正绞尽脑汁让它进门,几只五色鸟站在墙内看着,不时梳理羽毛。穿着彩衣的舞女站在巨鼓上跃动,她脚上有铃,到处都是叮咚的声音。大街上的人多的不可思议,小摊贩更是坐了一条街。
杜愁看哪都新鲜,陆清辞看去,无非是一些食物饰品刀剑和衣服,所有的地方都卖这些,只是这个孩子几乎从未出过门,又对北域抱着极大的期待,于是看哪都喜欢。
陆清辞不知道他喜欢哪些东西,于是把那些零嘴都买了一遍给他。
杜愁最开始怕极了别人看他,吃东西都是偷偷摸摸的,后来发现大家也不在意他吃什么,所有人都在吃,便又慢慢大胆起来,吃完零嘴就紧紧抓着陆清辞的手。
这几天饱食和陆清辞的计划投喂,成功让他的吃饭速度成功慢了下来,但他吃的东西依然很多,足够把这条街的小吃都尝个遍。
长街喧闹,过往的人穿着彩衣,像是行走在仙境中一般。
陆清辞牵着杜愁的手,他们像寻常人家一样走过街头。
“爹……”杜愁很高兴,拽着陆清辞的衣袍止不住喊他。
喊陆清辞时没有什么含义或者需求,只是因为他高兴的想喊他。
陆清辞买了一盏小鼓灯递给他,带他往客栈的方向走回去。
一个小摊主忽然喊住两人,陆清辞没停,杜愁好奇看过去。
无他,因为这人穿的和周围的北域人格格不入,那女子头戴高大的银帽,银铃铛耳饰,身上也有数个银饰,衣服上多是花草图案。
路上喊人的小贩不少,她是看起来最特别的那个。
陆清辞见他好奇,便带他过去看。
那女子说话快极了:“两位公子也是趁着快到‘百器鸣’来玩的?那可少不了来看看我摊位的蛊,情蛊毒蛊双生蛊母子蛊应有尽有,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杜愁听得吃惊极了,这些他只在说书人嘴里听过。陆清辞却是明白这女子嘴上的话却是商贩的套路,夸大其词而已。
不过他能感受到女修是金丹期,那些蛊她能炼,就是极考验技术,对于金丹期的人来说成功率不高。
他倒也没有要砸她招牌的意思,在周围下了结界道:“你对蛊虫感兴趣?”
杜愁点点头。
陆清辞拿起女子摊位上的一个透明蛊皿:“看这个,这个是所谓‘鬼蛊’,中蛊人若是杀过人,便会看到厉鬼索命,从而心生恐惧或愤怒。这两种情绪是‘鬼蛊’的食粮,此虫会催生这两种情绪,让人产生更大的精神幻觉,直到中蛊人受不了自杀。”
女子有些惊讶,知道是碰上识货的了。
鬼蛊外形酷似情蛊,炼制时用的虫和药材也有大量相同的,但催生的情绪却是两个极端,有些蛊师也容易弄混。
蛊虫种类繁多,但世人大多只知情蛊,也只有此蛊常年脱销。临近过节,她怕有技术高超的贼人来偷抢,所以将这几只鬼蛊放在最前面,情蛊在后面。
蛊师极难出师,判断蛊师是否能出师,其中一项便是看这名蛊师能不能立刻分出情蛊和鬼蛊。
这人不管是不是蛊师,有这种见识的人一定不简单。
况且她前半句说的情蛊和毒蛊确实不假,但双生蛊和母子蛊就是完全鬼扯了,这种东西极难炼,就算炼成了,她也不可能摆在摊位上卖。
陆清辞道:“这般夸大其词吸引客人,就不怕我喊执法堂把你这摊子给收了,你的双生蛊和母子蛊呢?”
那女子讪笑端出一个银箱,道:“还在地里斗着呢,您要是想要我可以给您便宜练一蛊,就是得过上个三五十年。不如我送你个蛊卵,可以给孩子玩,临近过节,就当交个朋友,大过节的就别让执法堂的朋友们出来忙了。”
那个箱子里都是蛊,蛊这种生物,和主人绑定就是一辈子的,如果对方和自己的蛊结契,日后的培育方向把握不准,少不了要和她探讨。
箱子里有六个小盒子,每个盒子上面都有蜥蜴纹,甚至还用银色的锁链栓住,贴着黄色的封条,上面写着一些看不懂的文字和年月。
乾坤看了一番道:“都是一些无主的护主蛊,蝎子,蜘蛛,蛇,蝶,蛾和蜈蚣,认主就能出来,品质不错。”
这些蛊很好炼,没入蛊道的人都能炼出来,可以放心拿,只是往后培养起来需要花些心思。
陆清辞低头问杜愁:“想要吗?”
杜愁不好意思的看盒子,极轻的点头。他看看陆清辞,飞快的扫了一眼女子,又躲到陆清辞身后去了。
乾坤道:“不如你就拿那枚蛇的,他不喜欢的话,鳞蛇为龙型之一,我还能试着孵一孵。”
最近乾坤又开始尝试孵那枚龙蛋,龙蛋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这几天乾坤又在他耳边念叨孵蛋的事情,陆清辞便拿起那个盒子,顺便问道:“你卖不卖蛇卵。”
女子点头,头上的银饰叮当响,她手指搓了搓:“那是另外的价钱,您也是蛊师?”
陆清辞淡淡道:“不,有个朋友抱窝心切,我帮祂早得贵子。”
女子只当他在说笑,便也打趣道:“是吗,那就祝您朋友羽毛丰厚了。”
乾坤沉默了,只是道:“我不是鸟雀,不长毛。”
陆清辞才不管这些,他只是想损乾坤而已:“鸟雀有实体,感恩戴德吧空气。”
乾坤终于明白此人只是想呛自己一句,无奈闭上嘴。
蛊虫陆清辞略懂一些,他得到过相关的祭品,无聊时研究过。
蛇蛊也是有分类的,常见的为毒蛇蛊,挑选数条毒蛇,将蛇和毒汁放入蛊皿中,把蛊皿埋到极阴但无煞的地里,每过一个月就多加一味毒,半年后蛊皿中就会出现一枚蛇蛋,可以通过蛋壳颜色的艳丽程度推测其毒性,滴上主人的血液结契后,蛊便会自行破壳认主。
这枚蛊便是常见的毒蛇蛊,杜愁想在这里就结契,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又眼巴巴的看着陆清辞。
陆清辞利落的帮他结契,他手指一动,也不见杜愁身上哪有伤口,一滴血液就飘出来了。
女子见他这一手,惊讶的低声问道:“我刚要给您递针呢,没想到您还有这一手,莫非您是周家人?”
她说这话的同时,周围几只彩色飞鸟向这里看来,乾坤道:“小心,她身上的蛊活跃起来了。”
这个女子身上大大小小的银饰中藏着数不清的蛊虫,实力非凡。
蛊虫活跃起来则是蛊师攻击的预兆。
陆清辞不在意这个,嗤笑道:“在书院上课不要光睡觉。血液本为水,周家算什么东西,只能操控废水的东西怎能和五行术法相提并论。”
修真界以前修习法术只能用自身灵根所有的属性,想要用其他属性的法术就需要换灵根。
五行术法是唯一一种只要修士有灵根,便可以随意转换体内灵根元素的术法,甚至可以自行变种,更是剑神好友所创,剑神将其扬名。
传闻剑神曾将神葬山的山峰化为水,变成如今的无尽湖。
北域几乎人人都会这个术法,更是有数不清的变种。
周家人能无伤把血液抽出,但这人把血液当水的说法确实也没有问题,五行术法会根据人自身的悟性而开发出新的法术,这种变种似乎也是其中之一。
更何况,在五彩鸟的视野下,没有一个周家人能进入到北域中。
女子思索着,盯他良久,最后递过去一张小小的干叶子:“是我失礼了,我叫杨枝,这叶中有我的本命蛊蛊毒,既然我和您交了朋友,来南域游玩可以凭此物找我,或是去水云书院报我的名字。北域再过段时间降温,降温前我都会在这里摆摊,有什么需要您都可以来找我。这里风雪极大,刚破壳的蛊虫需要注意保温,细心呵护,不过这里雪景是极美的。”
蛊虫重新安静下来,她这便是信了陆清辞的话。
杜愁知道周家,他曾在家中遇到过周家的使者。
当时他躲在假山的石洞里,拔着死鸟的羽毛——那些绒毛吃到肚子里会生病,但毛又细小,处理起来很费时间。
被人发现他偷偷吃东西会被人打一顿,再关上三天。于是得到这种意外之喜时,他只能小心躲着旁人来食用。
那周家人带着一众奴仆就走了进来,一个女人被他踩到脚底。
那个女人脸上红肿,身上还有各色□□,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呜咽。
等他们都走后,杜愁悄悄去看了一眼,那女子成为了一具衣衫不整的人干。
他实在是太饿了,于是割了她一截胳膊上的肉吃,帮她下葬在花园中——这里埋了很多仆人,多一具也没人发现。
他现在还记得,他切那块肉时没有血液流出来。女人的外表没有伤口,内里却一滴血都没有了,像披在骨头上的假肉。
恍惚间他以为那些假肉绕着他的手动了起来,回神才看见,缠绕在他手上的是一只刚破壳的小蛇。
杜愁捧着蛊蛇,它黑中带绿,细细小小像蚯蚓。他还没搞懂怎么和蛊沟通,蛇就慢悠悠盘到他头发上去了。
杨枝瞧瞧天色,开始收拾铺子:“您也快些回去吧,快降温了。这两天天气不好,晚间会下冰,据说有怪人会跑到别人屋子躲着,您睡觉记得封上窗。”
“多谢。”
杜愁也不和蛊蛇做斗争了,他抱住陆清辞大腿,被陆清辞捞起到怀里。
回去的路走的小路,大路上来了一队花车,人多的要命,走大路不知要和围观的人群挤多久,更何况杜愁见到那么多人,手死死勒着他,闭着眼不敢看。
小路寂静,只有穿过小巷的寒风卷走枯叶的声音。
忽然,陆清辞有种被跟踪的感觉。
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猛地拔剑转身,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乞丐。
“乾坤,他跟多久了?”陆清辞问道,他面色很难看,以他的实力都没能及时发现,这人是个什么东西。
乾坤虽然和他绑定,但并没绑定视野。乾坤是天道,世间一切都是祂的感知——虽然祂现在还没成功更替,被迫隐藏压缩自己。但时刻判断陆清辞周围有没有人这种小事,乾坤就算不在陆清辞身边都能做到。
闻言乾坤却也很惊讶:“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你看到他时我才发现这个人,他实力没有你强,但似乎有强到躲避天道观察的隐匿能力。”
乞丐乌蓬垢面,裤脚和衣服都破破烂烂的,头发卷曲,挡住了大半的脸,长长的坠在脚旁,唯独那一双手干净整洁,虽有疤痕,但像是被精心保养过。
小巷没有人,两旁的红灯笼被风吹的晃动起来,红色的光斑不断在三人身上留下痕迹又离开。
他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慢慢向前走,走路的姿势诡异极了。
陆清辞能感受到杜愁忽然紧紧抱着他,似乎也是刚发现这个人,害怕的把身子缩起来。
他当即给这片空间封了结界,在心里召邢与唯过来,道:“你是什么人?”
那个乞丐盯着他,声音嘶哑,似乎是声带破损的缘故,有几个字他说不出声:“小偷……嘻嘻熟人。”
“药草,竹灯……灯,狗……嘻嘻嘻嘻。”
他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词,一只奇怪的异兽脑袋在他身后缓缓现形,那异兽像是某种木头的脑袋,数不清的蛀虫啃咬着它的大脑。异兽的脸是扭曲的,嘴巴长在脑门上,眼睛长在脸颊两边,没有一处五官是正的。
陆清辞隐约感知到了什么,神识探过去时思维都混沌凝涩了一瞬,傲慢虚影出现在他身后,他拧眉道:“是‘愚笨’?”
“愚笨”从未闹出过事,也不知其踪影,甚至连它的存在都是因为“善罪”之间的感应,但也是只知有此罪名。
千年前龙都没能找到他,不过他沉睡的这千年里确实有流言说愚笨是个癫疯的傻子。
“陆清辞。”乞丐忽然静下来了,他道,“你是……陆清辞。”
关于异兽脑袋:
无论善罪,都有一个代表其含义和性格的“型”,使用能力时会在身后出现其代表器官或动作表情之类的虚影。
善罪都会有大劫,渡不过去,严重的会被力量吞噬异化而死,身体会严重异化,异化后的样子会和自身执念与性格有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 愚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