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人在外面偷听了多久,脾气火爆的乔玥当场就要开骂,却在抬头看清季清堪称伟大的一张脸时,又硬生生把嘴里的脏话给吞了回去。
乔玥眼睛就瞬间亮了,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理了理弄乱的头发,极为自然向季清抛了个媚眼,娇声道:“帅哥,认识一下呗~”
“滚啊!别祸害我朋友!”李思明顶着一头被揪乱的头发在病床上怒骂。
乔玥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李思明就跟鹌鹑似的熄了声。
乔玥转过脸来又是那副羞涩娇媚的模样,丰满胸脯几乎要贴到季清身上,纤纤玉手放了样东西进季清口袋里,红唇贴着季清耳朵,吐气如兰:“帅哥,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说完乔玥就一甩头发,踩着细高跟风风火火的提包走了。
的确是一个很火辣的美女。
季清鼻尖还萦绕着女人身上浓馥的香水气,站在门口尴尬地冲李思明一笑:“你女朋友?”
“你刚刚不是听到了么,现在是前女友了!”李思明没好气的别过脸,季清这次发现他整只右手都被厚厚的石膏包裹着,挂在脖子上,额头也绑着绷带,隐约能看出擦伤。
其实季清跟李思明并不相熟,甚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但他昨晚依稀记得是李思明送自己回家的,更何况人家还是在自己小区附近出的事,于情于理季清都得过来探望下他。
季清拉来把椅子坐在李思明床边,从果篮里掏出一颗苹果用水果刀削了起来,好奇问李思明昨晚到底发了什么。
“你一说这个我就来气!”李思明情绪激动起来。
“昨晚小爷被人暗算得命都快没了,派人去调监控,结果沿路能拍到驾驶位的摄像头要么不清晰要么就是坏了,哪有这么巧的事!这特么肯定是有人给小爷做局了!”
甚至等第二天别人发现他时,自己的车就好好停放在一边,而那人就像凭空消失一样,了无踪迹。
李思明火气上来,一拳打在旁边矮柜上,差点把好着的左手也干废。
“你知道昨晚我有多险吗?那狗币直接给我撞飞了,我起码从三层楼的高度摔下来,就这样他还嫌我死得不够透,倒车来压我!要不是我躲得及时,现在就碎得不是我的手而是我的头了!”
季清听得一愣一愣的,又重新上下扫视了李思明一眼,问:“这么严重?那你医院仔细检查过了吗?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比如……内伤什么的?”
毕竟李思明并不像遭遇了一场重大车祸的样子。
李思明自己也奇怪,虽然他夸大了一些实情,但昨晚他差点被杀是事实,在那样的重创下,他浑身最重的伤仅仅就是左手粉碎性骨裂,真可谓奇迹生还。
不知怎的,李思明脑子里忽然闪现过自己那块碎成两半的玉牌,
之前因为受不了老婆子的念叨,再加之这东西是她费了老大劲儿求来的,李思明勉强将这玉牌戴在身上。
按理说,玉器易碎。但平时无论李思明怎么磕碰它都没事,却在昨晚他出事时碎成两半。
就好像……真的为自己挡了灾一般。
“真是邪门了……”李思明低头呢喃道,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什么?”正在削苹果的季清侧头问李思明。
“……没,没什么。”
像这种毫无科学依据,匪夷所思的猜想,说出去别人只会当个笑话听。
季清和李思明都有些心不在焉,二人之间本来就没什么话题可聊的,现在病房又重新安静下来。
季清安静地坐在床边削着苹果,眼神飘忽。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精气一般,非常非常的疲倦,身体尤其是腰部,难以启齿的酸痛。
其实之前季清也是经常有这种情况的,那就是和成延玉在床上进行一场激烈的“运动”过后。
手上动作突然一顿,原本连贯的红色果皮在白皙指间断开,季清眉间沟壑愈深,觉得自己真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
人只要静下来就喜欢胡思乱想,就是真的,李思明看着旁边衣冠整齐的季清,又无法自抑的回想起昨晚那个躺在自己身下,漂亮的、脆弱的、不设防备的人儿来。
阳光朦胧的投进病房,温柔的洒在季清身上,那张曾经在李思明看来很是娘气的面庞,已经褪去少年的青涩稚嫩,像是油画大师作品里的主角,用尽最细腻的笔触勾勒出完美的线条,成熟诱人的魅力浑然天成。
看着季清,李思明眼中逐渐流露出欣赏的痴态,视线慢慢下移,然后猛的僵住,瞳孔震惊缩成针尖大小。
季清后颈露出的那块白皙肌肤处,赫然有着一枚显眼的暧昧红痕,像是有人在背后抱住他时用力吸出来的。
而且这种吻痕还不止一处,深深浅浅的,一路往领口下面蔓延,看来昨晚,季清进行过一场十分激烈的情事。
李思明感觉心脏像是被根刺扎的一麻,呆呆问季清:“昨晚你女朋友在家吗?我送你回去的时候没注意。”
“我哪来的女朋友?”季清被这称得上冒犯的问题问的一愣,几乎是用不假思索的速度回答道。
李思明很确定,这些鲜妍爱痕昨晚他送季清回家时还是没有的,不可能凭空出现。
但看季清断然否认的模样,李思明觉得他是想隐瞒女朋友的身份,心中对季清被富婆包养这件事的猜想就更加笃定了。
一种无名的怒火油然而生,李思明嘴角扯开一个讥讽的笑容。
“都是有钱的,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乔玥。”
“什么?”季清有些疑惑的看他。
怕季清不清楚,李思明拉着一张脸提醒:“就刚刚朝你抛媚眼的那位。”
“她家条件不比我家差,还年轻漂亮,平时对情人出手也大方,我看刚刚她对你挺有兴趣的,你要不……”
“李思明你脑子抽了?”
季清再也无法听下去,霍地站起身来,他简直不敢相信李思明会做出,把刚刚分手还热乎的前女友推荐给别人这种脑残行为,当他是捡垃圾的吗?
“乔小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无福消受。”季清居高临下冷冷道,将手上削好的苹果扔给李思明。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家里还有事情没有处理。”说完也没有等李思明开口,季清径直离开了病房。
李思明低头看着手里还带着季清余温的白胖苹果,深深叹了口气,苦恼道:“你要是个女的该多好啊……”
-
六楼走廊拐角处,季清的肩膀不小心撞到个戴墨镜的高瘦男人。
季清低声道了句歉,迈进了电梯。
黑衣男人转头,隐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直直盯着季清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半晌男人才重新迈步,走进季清刚刚离开的病房里。
“……你是?”
李思明有些疑惑的看着房间里出现的陌生男人。
青年身形削瘦高挑,肤色苍白到有些病态,黑缎似的长发束在脑后,高挺的鼻子上架着副墨镜。明明是炎夏燥热的天气,却一身长袖长裤的黑色中山服裹得严实,气质说不出的清冷颓靡。
“我叫顾瑾,受黎婉莹女士的委托。”陌生男人淡淡道,声音很年轻。
“哦哦!您就是奶奶请来的大师吧!”
黎婉莹就是李思明奶奶的名字,不过她老人家现在还在国外,短时间内赶不回来。李思明想起今早奶奶确实给自己打过一通电话,说是把给她玉牌的那个大师请过来了。
不过……大师这么年轻的吗?李思明有些狐疑的看了眼顾瑾。
顾瑾像是知道李思明的疑虑,道:“我是罗霄先生的弟子,师傅他现在手里有件麻烦事没处理完,先派我过来看下情况。”
“玉牌还留着吗?”
顾泽向李思明伸出手,隐隐可以看到男人手腕处缠着的黑铁细锁链,在瓷白手臂上像条盘绕的墨色小蛇。
李思明忙不迭从旁边柜子里翻出了那两截玉牌恭敬递给顾泽。
顾瑾一只手摘下墨镜,食指指尖在玉牌整齐的断口处细细摩挲了下,不留痕迹的皱了下眉。
“极凶。”顾瑾沉声道。
“什么?”
顾瑾薄凉的看了他一眼,李思明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要戴墨镜了,青年一双幽深的眼眸黑黑沉沉,如同开了刃的寒剑,冷冽锋利,叫人避之不及。
“我说,你昨晚惹上的东西很凶。”顾瑾慢条斯理说道。
“您是说……我昨晚遇上的……真是鬼?”李思明脸霎时就白了下来,声音颤着,唯物主义的内心世界遭到了严重冲击。
“嗯,怨念相当深重,好久没遇到这么厉害的了。”顾瑾微微颔首,神色少有的凝重。
顾瑾师傅道行深厚,亲手做的护身符平常小鬼都近身不得,碰到昨晚那只厉鬼却只能勉强挡下一击,可见这次遇上事情有多么麻烦。
李思明一想到昨晚差点被厉鬼索了命,毛骨悚然的寒意瞬间侵袭全身,他看着那救了自己一命的玉牌,颤颤巍巍对顾瑾道:“大师,这玉牌能修好吗?那……那东西还会来找我吗?”
“它已经替你挡了一劫,失了效果。再戴上只会引来其他不干净的东西。”
顾瑾从口袋里掏出一方红布将碎玉小心包裹起来,见李思明一脸的忧心忡忡,他开口安抚:“放心,在师傅过来收服那只恶鬼之前,我会护在你身边。”
“天呐……我从没有害过别人,怎么会招惹这种东西?”李思明心有余悸,准备吃口苹果压压惊。
顾瑾瞥了他眼,别有深意道:“我劝你不要吃。”
“咔嚓”
话说晚了,李思明已经咬下一大口,果肉含在嘴里,有些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他。
顾瑾则示意他低头看。
李思明看向手里拿着的苹果。
倏地,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巴因为吃惊,越张越大,嘴里叼着的苹果掉了出来。
那外表看似完好的苹果,内里就像**了许多天一样,密密麻麻生了许多恶心的白蛆,扭动着身躯爬来爬去。
“我草!呕!……”
李思明立马趴到床边,抱着垃圾桶吐得稀里哗啦。
手里的苹果咕噜噜滚到地上,在快要挨到顾瑾黑色皮鞋时,又被一脚踢开。
“这下知道是在哪里招惹的脏东西吧。”顾瑾声音冷冷的,带着丝嘲弄。
顾瑾又抬头看向季清离开的方向,提醒道:“记得以后撞见他要绕着走,我不一定拼得过他身上那东西,太邪了。”
刚刚那恶心的一幕冲击力太强,李思明吐得昏天暗地,面色涨红,却还是费力扭头问顾瑾:
“大师你的意思是……季清是鬼?”
顾瑾扯了下嘴角:“恰恰相反,他才是惹上大麻烦的那个。”
刚刚顾瑾路过季清身边时,就看出他不同凡响,作为一个活人,竟然周身鬼气冲天,很是诡异。
顾瑾微眯起眼睛:“原来叫季清么,你究竟……做了什么?”
那只鬼一定是怀着极重的怨恨和执念横死的,凌厉煞气几乎凝为实质。
哦,大概率很可能就是季清动的手,真是看不出来呀,他那副斯文的样子。
顾瑾心中惊诧的同时,眸光闪烁,带着强烈的探究兴味。
季清啊,你究竟能活到几时呢?毕竟那只鬼看起来真是迫不及待要把你拉下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