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家大门设置的指纹锁,李思明直接捏着季清的手摁上去。
“叮——”的一声轻响过后,大门打开,空旷的客厅略显寂静。
李思明背着季清快步进到卧室,扛大米似的重重将这累赘甩在床上,他也累得不行,坐在床沿松开自己两颗扣子直喘气。
趁着歇息的功夫,李思明开始肆意扫视起季清平时居住的地方来。
他们进来的时候没有开灯,银色月光透过明净的落地窗映射进来,照亮这个极为宽敞的房间。
卧室整体风格是偏欧系的,沉郁的黑灰色为主,地板纯木铺就,纯黑书架上摆满看不懂名字的文学古籍,进口名牌靠椅,简单印花的天然羊毛地毯,无一处不显奢华。
李思明挑了挑眉:“哟!还是个大平层,让你小子傍上富婆了?”
这也不怪李思明随意揣测诽谤他,先不说书架上那个小几十万的水晶摆件,单就A市区中心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季清能拿下近200平的豪宅,说不借助外力靠自己老老实实打工得来的,打死李思明都不信!
李思明扭头看向床上躺着的季清,月光透过玻璃撒在男人恬静的睡颜上,鸦羽般的长睫下覆下一片淡淡阴影,季清的身体整个陷在柔软被褥中,薄的像片纸。
昏暗房间中,李思明又朝季清坐近了些,确定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后,伸手轻蔑地拍了拍他的脸,像是在报季清今晚抢他风头的仇。
“你高中的时候不是傲的很吗?怎么现在卖身吃上软饭了?话说哪位老姐姐这么没品,保养你这个一点男人味都没有的小弱鸡……”
他的手极为自然的伸进季清衣摆里,在他偏软的肚子上摸了一把,不屑的哼笑一声,嘲讽道:“切,连块腹肌都没有,你也就剩这张娘们似的脸能看了吧。”
说着李思明轻蔑挑剔的目光又轻飘飘落在季清紧闭双眸的脸上,想从上面找出一点什么不完美的,让他可以诟病的缺点来,以此来满足下他的忿忿不平的妒忌心。
审视的目光从季清的眉头游离到下颔,逐渐的,李思明收起玩味的神色,面对一个安静昏睡的人,他却先不自然红着脸别开眼。
咳,怎么感觉……越看越好看?
放在季清腰侧的手不自觉的摩挲了下,李思明感觉所接触到的肌肤细腻光滑,有些舍不得松开手。
“唔……”压在身下的人突然发出一声难受的低吟,缓缓睁开了眼,二人对视,李思明浑身瞬间紧张的僵住。
好在季清半阖的醉眸依旧涣散,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发出几声梦中的呓语后,又合上了眼。
李思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目光又不由自主放在季清脸上。
季清的美其实是极具攻击性的,李思明高中时和季清在一个班时,最讨厌的就是他身上那股傲劲儿,明明穷的要死,却偏偏像一只高昂着头的孔雀,眼神斜睨过来时,总给人清高冷峻的感觉。
但现在,季清安静的闭上眼,乖乖躺在他的身下,失去了平时脸上总带着的锐气,面容添上几分朦胧柔美。
李思明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季清,突然心慌意乱起来。
二人窄小的距离中,李思明滚烫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怔怔盯着季清形状姣好的唇,香甜的酒气钻入鼻尖,像是被魇住一般,他喉结滚动,忍不住慢慢伏下头颅。
沉溺于暧昧气氛中的李思明并没有发现没有发现,自己身后,一双翻滚着浓烈杀意的猩红眼眸正死死盯着自己。
“啪!——”
寂静中突然传来的玻璃碎裂声把季清吓得一激灵,回头一看,原来是书架上的相框莫名掉在地上碎了。
但这点动静足以让李思明骤然清醒过来了,他猛的从床上跳下来,和季清拉开距离,脸色难堪,红了又绿,自己、自己刚刚居然……对一个男人情难自抑!
自诩为钢铁直男的李思明抓着头发快要崩溃了,开什么玩笑啊!那可是季清啊!就算他长得再好看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啊!
李思明安慰自己刚刚一定是中了邪,回家必须让自己那个迷信的奶奶好好给自己看看。
而床上,毫不知情的季清依旧保持原样躺在那里,衣衫凌乱,露出一截白皙的瘦腰。
李思明看到后又是呼吸一紧,眼神像被烫到般仓促慌乱地移开,几乎是夺门而逃。
李思明跑的太快,大门就这么敞着,对于季清这个独居男性来说,其实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这不,在李思明离开的下一瞬。
一只看不见的脚踏进玄关,在瓷白地砖上留下个血糊糊的清晰脚印。
门被从里重重关上,残忍地将门内外隔绝为两个世界。
诡异的血脚印一路蔓延,直直朝着卧室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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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的落地窗旁,那半透明的诡谲身影在惨淡月光下逐渐清晰成型,黑色血雾最终凝成个面色苍白的高大男人。
“他”似是受了极重的伤,步履阑珊,摇摇晃晃地朝床边走去,殷红的血珠不断从指尖滑落,坠在实木地板上绽放成一朵朵红色小花。
“滴答、滴答——”
房间里弥漫起一股隐隐约约的令人作哕的潮湿腥气,睡梦中的季清无意识皱起了眉毛。
“他”轻轻爬上了床,身上肮脏的血液将白净的被褥床单浸出暗红印子。
惨白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上季清面颊,语气飘渺的像是呓语:
[我不是说了,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回家吗?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要是遇到什么危险该怎么办呢?]
[呜……我已经死了啊小清,没办法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血泪从眼角涌出,在成延玉苍白如纸的脸上留下两道恐怖的血痕,成延玉委屈地将头埋入季清颈窝,嗅着自己爱人身上的气息,像一只找不到主人的大狗。
[呜……呜呜……我今晚真的找了你好久啊小清……]
[……灵堂没有,家里没有,单位也没有,哪里都没有……我找你找得快要疯了!]
寂静的房间里,成延玉自言自语的声音逐渐凄厉起来,一双大手猛地扼住季清柔软的脖颈,语气癫狂:
[不是说了!你去哪里见什么人都要跟我说的吗!怎么这么不乖!]
[是觉得我死了就管不了你吗?!]
受到死亡的胁迫,被压在身下的季清下意识小幅度的挣扎起来,脸色因为缺氧涨红。
成延玉一边死命掐着季清脖子,一边猩红血泪越流越多,哭得汹涌,非常神经质的行为,但毕竟成延玉已经成了鬼,而鬼的喜好,是不能用正常人标准来衡量的。
[呜……小清身上好多女人的香水味……呜呜……都是别人的味道,我不是不允许别人碰你吗?!]
[……啊,我才死了几天?头七好像还没过吧?你就带别的男人滚上我的床,就这么饥渴么?]
成延玉周身萦绕的血雾越来越躁动,随时游走在失控的边缘,却在季清即将窒息的最后一刻,松开了手。
他泄愤似的咬上季清的唇,这是一个充斥着掠夺和血腥味道的吻,寒冰般的手不顾季清身体的战栗,顺着李思明刚刚碰过的地方用力摸过去,一路深入。
[你简直就是,就是……]成延玉像是气急怒极,在脑中搜刮着最为恶毒的词汇。
他微微坐起身来,俯视着季清,薄唇微扬,眼神阴鹜冷冽,语气极其犀利刻薄:
[你就是一个浪荡的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