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咬牙切齿，在27层的总裁椅上后仰。
还真是没骂错，江照临就是个冷血无情的资本家。
秘书敲门，裴宴视线扫过去。
女人手上是喜茶的袋子，她唇角微微弯起，秀丽的脸蛋表情复杂，脚步停在办公桌前，将袋子放在办公桌。
“江总，您的……您的奶茶。”
裴宴靠在椅子上，腮帮子内侧被牙齿咬出深痕，表面云淡风轻。
平时眼高于顶的总裁秘书，此刻恭恭敬敬给他送奶茶！
这极大地满足了裴宴的虚荣心。
“嗯。”裴宴推眼镜，食指压住了即将上扬嘴角。
秘书欲言又止的样子落在裴宴眼里，裴宴轻咳一声，“我弟说这个不错，让我尝尝，小孩子，真是没办法。”
秘书肩颈一松，柔柔一笑，主动为总裁解释：“您兄弟的感情真好。现在奶茶确实很流行，很多年轻人都在喝，味道也不错，您如果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可以给您整理目前市面上最受欢迎的品类。”
“好……算了还是不用了。”裴宴死死抿着唇。
江照临要是知道，我用他A大毕业的秘书去整理市面上最受欢迎的奶茶，他一定会掐死我的！
算了算了，我们无产阶级要自力更生。
裴宴想起正事，“老刘整理的流程还可以，就这么安排吧，市场部的那个实习生裴宴，今晚让他跟着一起去。”
顿了顿，裴宴解释：“他给我开车！”
夜幕低垂，低调优雅的奔驰s580缓缓行驶在大街，两侧光影在车窗上流淌，沿着公路蜿蜒伸展。
街道霓虹织锦，高楼如星河倾泻，夜风裹挟着微热的空气，穿过半开的车窗。斑马线人潮拥挤，汽车鸣笛声在夜色中格外清脆。
驾驶座上，裴宴修长的手指紧握方向盘。
老板的装束，司机的工作。
他目视前方，心脏跳动，悄悄抬眼，正对上江照临的目光。
裴宴刻意放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所有的事情都听你的，办好啦。”
江照临眼皮都没掀，只“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裴宴瞪大眼，睫毛微颤，这就没了？
他现在可是总裁！江照临才是实习生！
这个江照临完全没有一点自觉，这么敷衍他。
红灯漫长。
裴宴借着调整后视镜的动作，目光飞快扫过自己的领口，眼珠子转动，偷偷解开衬衫扣子。
一直没看，真的有金丝雀的吻痕吗？
真的有痕迹！
锁骨有一大片的红潮，颜色暧昧，这是吻痕吗？
裴宴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是吻痕应该是一小块一小块那种吧？
他呼吸一滞，脑海中闪过某些不可说的画面，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绿灯亮起，打断了他的节奏。
驱车抵达酒店时，天色昏暗，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后半段他一直神经紧绷。
江照临轻拍他的肩膀，他才抬眼，睫毛频颤。
“别紧张，上面的人没人敢质疑你。”江照临手指向上示意。
他垂眸，藏起眼底暗涌，上去之后，是刀山还是火海，都要由小实习生自己面对了。
宴会厅内，俊男靓女三五成群。
项目部的人大多很年轻，中层管理最多三十几岁，年轻的也只有25岁左右。
觥筹交错间，大家相互寒暄，欢声入耳。暖光给所有人的轮廓都镀上一层柔焦，眼尾的笑纹格外生动。
“江总来了！”
“江总这边请！”
此起彼伏的寒暄声中，裴宴感觉后背渗出一层薄汗。
他下意识回头，正对上江照临探询的目光。那道目光像锚点一样，让他勉强稳住心神。
裴宴定了定神，扬手：“大家都随便吃随便玩……”
厅内，所有人都迎合着江总，人声鼎沸，欢笑交织。完全没发现，西装下的人，早就换了灵魂。
众人簇拥下，裴宴拾起自信，压平嘴角，心道：也没那么难。
周旋完，他拿了两块蛋糕，走到江照临身旁，递给他一块：“吃吗？”
江照临摇头，道：“我平时很少吃这些。”
裴宴吃了一口又放下，怕多吃会引来对方的不满。
视线在整个宴会厅走了一圈，裴宴新鲜感渐渐消失，想到一会儿要发言，他揉搓指腹，吞咽时喉结上下滚动。
不久，人都到齐，庆功宴正式开始，江照临作为公司老大，应该开场讲话。
江照临给裴宴发了草稿，裴宴记得七七八八。他又自己简单发挥了两句，声音不紧不慢，真有几分从容的样子。
下面男男女女一脸崇拜，眼神迸发出灼热的光芒，欢呼着。
气氛持续走高，说到发奖金之后，现场气氛达到了**，大家热烈的目光和雀跃的话语毫不吝啬地砸到裴宴头上。
裴宴享受着这份目光，飘飘然，仿佛大家的崇拜，热烈真的是给他的。
他就说，就是总裁的身份赋予江照临的魅力，离开了这个身份，你看谁去看江照临。
他视线去找江照临。
房间的角落里，江照临正在阴影里抿着酒，面无表情，眼眸幽幽。没人注意到他，他像是僻静里的孤狼。
江照临的目光似乎在提醒他，该办正事儿了。
秘书很有眼色的，给他倒了杯酒，递到他手上。
“这次项目成功，徐姐没少出力，他的头像是这个。”
江照临的话萦绕耳边。
裴宴端着酒去找徐姐，徐姐忙低下杯沿回敬，说这都是应该做的。
裴宴还不太习惯敬酒词，说得磕磕绊绊。
徐姐仍是公式化的微笑，微弯着腰，双手拿着酒杯，一饮而尽，毫无质疑的意味。
他放松下来。
除了徐姐，项目部的人都来向江总敬酒，裴宴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伴随着交谈，裴宴也夸了两句：你不错，你也行，你很棒。
听到他的夸奖，员工脸上出现明媚笑容，谦虚反思自己还有很多需要进步的地方。
裴宴心中几乎在狂笑，激动的手都有点抖。
好爽啊，谁懂啊？
就是酒喝的，有些晕乎乎的，他不怎么饮酒，平时最多也就是一杯，还是啤酒。
来回两圈，他多多少少已经喝下两杯白酒。
步子有点晃，领子被他扯松，他晃荡地走向江照临。
江照临还是淡漠的神情，不知道对他的表现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故作高深！
裴宴内心吐槽，加快了两步，走进角落。
“没给你丢人吧？”声音低哑，带着江照临特有的，低沉性感的声线。
江照临放下杯子，眼前的人眼角泛红，鼻尖翘着一拱一拱的。
喝醉了？
他没那么容易喝醉，但是裴宴在他的身体里，似乎已经醉了。
肩膀歪着，领带松散，衬衣领口有些褶皱，江照临简直不能容忍，他克制自己想要上手的**。
他不好动手，只能让裴宴自己整理好。
江照临有点担忧，两杯酒就醉了，那剩下的时间该怎么办？
“眼神坚定，不要散，站直。”江照临提醒他。
裴宴立正，像个军训新兵。
“也不要这么直，太僵硬了。”江总挑刺。
裴宴不听他的话了，一句满意和夸奖都没有。
“江总，您在这儿啊，我有个想法想跟您讲讲。”
是项目部的新人，名校毕业，江照临亲自提拔上来的小组长，方誉。
年轻人思维很创新，方案也走在前沿。
他们是传媒公司，要靠流量经济，方誉是很能抓住市场流行的年轻人，大部分的想法都让江照临很满意。
“那我去了。”裴宴低声对江照临说。
江照临点头，收回微微担忧的神色，目光在他褶皱的衬衫处停留，没说话。
方誉看到眼前的场景，不动声色，在去宴会中心时，回头悄悄看了实习生一眼。
江照临胸前还挂着裴宴的实习工牌，脸色沉郁。
注意到方誉的目光，他身体一动，微微佝偻，眼皮掀开，目光单纯而澄澈，微笑着点头。
裴宴以为方誉会说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结果说什么网红，流量机制，起号转换，乱七八糟的，完全听不懂。
方誉说完，还兴致勃勃地表忠心，他一定会跟着江总好好干，一脸真诚。
裴宴高深莫测的表情，嘴角微勾，将人打发走了。
这已经是今天第五个，来跟他表忠心的人。
开始是爽的，渐渐地，他也烦了。
总裁的生活就这么无聊无趣，总是听人奉承吗？
关键这些人他也不认识，他们奉承自己并不是很爽，而且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话，听都听腻了。
人事的老刘没有跟来，他的主管也不在场，裴宴心想，明天就去他主管和老刘旁边晃。
还是在熟人面前装，更有意思，嘿嘿。
那句话怎么说的？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但他真的有点醉了，眼皮都睁不开。
可是吃喝还在继续。
他去寻求江照临的目光，对方也有点担忧地看着他。
江照临的手机嗡了一声，是裴宴的求助短信。
【怎么脱身呀？困死我了，我快撑不住了】
江照临思忖片刻，正要打字，却听到场中心涌动着奇怪的声音。
水晶吊灯折射出柔光，裴宴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清脆的声响像是有魔力般，让喧闹的宴会场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他身上。
“我敬大家一杯。”
所有人闻言，都倒满酒杯，白酒，啤酒，香槟和饮料都有，五光十色，但集体的目光都簇拥着裴宴。
“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裴宴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他仰起线条优美的脖颈，将杯中透明的白酒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
下一秒，他手中的酒杯突然滑落，几乎一整杯的白酒都扣在地上。
裴宴软绵绵地往椅背倒去，额前碎发凌乱地散落，遮住了他紧闭的双眼。
惊呼声此起彼伏。
江照临心脏一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却在距离裴宴两步之遥时被慌乱的人群挡住。
裴宴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细看过去，男人眼中红血丝弥漫，眼底泛青，显然极其疲惫。
“我没事。”裴宴声音虚弱。
周秘书和江照临同时舒了一口气。
周秘书替江总开口，“江总最近实在是太辛苦了，连续熬了两周的夜，身体有些吃不消，这样吧，大家先吃喝，我扶江总去外面醒酒，刘姐，您帮着管一下。”
裴宴缓缓掀开一只眼皮，用气声对周秘书说：“不用你，让他扶我去吧。”
苍白的手指微微抬起，指向江照临。
阳台上，窗户半遮半掩，晚风轻轻吹拂，偶尔掀开几乎融入夜色的帘子。
“没事吧？”江照临的声音有些发紧。他一手扶着裴宴，另一只手背抵上他的额头，
忽然，掌下的身体轻轻一抖。
裴宴双眼睁开，眼中闪过狡黠，哪还有什么醉酒的样子。
他推开江照临的手臂，一个转身靠在窗台栏杆，舒展双臂，夜风拂乱了他的发丝。
“这样不就不用喝酒了，怎么样？聪明吧。”裴宴嘴角弯起，满眼笑意，有着与这具身体不相匹配的少年气。
江总：指指点点
小裴：（站直像军训新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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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众星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