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桂芬的哭嚎声戛然而止,她半躺在地上,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闹。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人群后方传来一阵骚动。
"让一让!让一让!"村长赵德柱和他那个战斗力极强的媳妇挤到了最前面。赵德柱的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刘主任!"赵德柱的声音洪亮有力,"这事儿我必须说句公道话!"
刘副主任点点头:"赵村长,你来得正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桂芬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挣扎着要爬起来,或许是因为过于恐慌的原因,就连村长都不叫了,着急道:"赵德柱!你少管闲事!这是我们家的..."
赵德柱的媳妇抢先一步,吓得赵桂芬一哆嗦,随后指着赵桂芬的鼻子就骂:"你这个黑心肝的老虔婆!当初分家时,你们赵家是怎么对待兴邦的?全村人都看在眼里!"
赵德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到某一页:"分家那天的情况,我这儿记得清清楚楚。赵家老宅三间大瓦房,赵东海两口子愣是一间都没给兴邦,就分了村东头那间漏雨的破屋!"
村长媳妇接过话茬,手指几乎戳到赵桂芬鼻尖上:"地也是!赵家有接近十亩左右的地,其中七成都是好地,就给兴邦三亩最差的盐碱地!当时还说爱要不要,不要就滚蛋!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结果现在,你们看着盐碱地被该良好了,又开始后悔捣乱了?”
赵桂芬的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围观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还有更过分的!"赵德柱提高嗓门,"分家第二天,赵建国就带人去兴邦地里闹事,踩坏了好几垄豆苗!这事儿全村人都知道!"
"放屁!"赵桂芬一骨碌爬起来,唾沫星子乱飞,"那是他自己要分家的!"
冷笑一声:"为什么分家?还不是你们逼着兴邦把未婚妻让给赵红军那个混账东西!"她转向刘副主任,"领导,您不知道,当时兴邦那未婚妻——就是现在的玉兰,差点被赵红军给糟蹋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王玉兰捂着脸蹲下身,肩膀剧烈地抖动着。赵兴邦快步走到妻子身边,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
刘副主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记者小王则像发现了宝藏一样,相机快门按得噼啪作响。
赵兴邦安抚好妻子,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刘主任,这是当时的分家文书,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还有赵家人的手印。"
文书在众人手中传阅,上面的条款确实如赵德柱所说。更令人气愤的是,文书末尾还特别注明:在父母丧失劳动能力前,赵兴邦无需支付任何赡养费。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桂芬身上,她的脸由红转紫,最后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些原本对赵兴邦有所怀疑的外来人还有记者,此刻都羞愧地低下了头;而了解内情的,则向赵家人投去鄙夷的目光。
赵兴邦收起文书,缓步走到晒场中央那堆积如山的固氮豆前。他拿起一个麻袋,装了满满一袋子金灿灿的豆子,至少有百十来斤。然后他提着沉甸甸的袋子,走到赵桂芬面前。
"娘,"他的声音平静得出奇,"既然您说快饿死了,儿子不能不孝。这些豆子您拿回去,够吃一阵子了。"
袋子"咚"的一声落在赵桂芬脚边,激起一小片尘土。赵桂芬盯着那袋豆子,眼神闪烁不定——她当然知道这些高品质固氮豆的市场价,这一袋子少说也值七八十块钱。
赵桂芬盯着那袋豆子,眼神闪烁不定。她想伸手去拿,又拉不下面子;想继续撒泼,却又找不到理由。
围观的村民中,不知是谁先叹了口气,接着议论声渐渐响起:
"兴邦这孩子...太仁义了..."
"要是我,一粒豆子都不给!"
"赵家当初那么对他,他现在还..."
刘婆婆抹了抹眼角,小声对王玉兰说:"看见没?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兴邦是个好孩子。"
王玉兰骄傲一笑,小声道:“婆婆,这一点,我可比你熟悉。”
刘婆婆原本先是点了点头,后来又想起来不对劲,抄起拐杖就准备打玉兰道:“好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敢调侃我了是不是?!”
不过,看着王玉兰现在被赵兴邦养了这么多年,才勉强变得白净的面容,刘婆婆长叹了一口气。
算了,有力气,还是去打赵兴邦吧,那小子皮糙肉厚的,被打两棍子也没事的。
记者小王的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他已经想好了明天报纸的头版标题——《农业先锋的血泪史:从被家族抛弃到带领全村致富》。这样的故事,绝对能引发全民讨论。
刘副主任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眼中的赞赏几乎要溢出来。在这个年代,既有能力又懂得审时度势的年轻人实在太少见了。赵兴邦不仅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农业技术,更用智慧化解了这场孝道危机——既没有当众与母亲撕破脸,又用实实在在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孝顺。
"赵同志,"刘副主任拍了拍赵兴邦的肩膀,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处理得很好。县里会如实报道你的成绩,不会让这些...家务事影响你的声誉。"
马伟也凑了过来,脸上堆满谄媚的笑:"是啊是啊,赵同志放心,我们农业局一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赵兴邦微微颔首,目光却越过他们,看向远处——王玉兰还在低声啜泣,刘婆婆正拄着拐杖安慰她;赵桂芬则盯着那袋豆子,眼神闪烁不定;而躲在人群最后的赵建国和赵红军,脸上的嫉妒和怨恨几乎要化为实质...
而赵兴邦,脸上既没有得意,也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他知道,今天的这场闹剧,不仅洗清了自己的不白之冤,更让全村人看清了赵家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