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丽的脸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抗拒和生理性的厌恶。
“不……不行!阿仁,你疯了吗?那……那些东西……”
她指着那些散发着恶臭、爬满虫豸的尸骸,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
“碰它们?我宁愿现在就撞死在这墙上!”
我理解她的恐惧和抗拒。对于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这都无异于地狱的酷刑。但“正常人”三个字,我们俩谁也不配,我不是,她不见得也是。
“撞死?”我不想再费劲吐沫哄她,转过身,目光如冰冷的铁锥,直刺向她惊恐的眼底,
“那你现在就撞!用尽你全身的力气,撞向那扇铁门!看看是你头骨先碎,还是那扇门会动一下!”
生存面前,我也失去了耐心去哄她,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酷力量,
胡丽被我的冷漠唬住了“阿仁。你.....”
“或者,你就坐在这里,等着那些蛆虫爬满你的脸,钻进你的鼻孔、耳朵,一点点把你啃食干净!等着那扇门打开,然后像处理垃圾一样被拖出去放干血,冻成一块冰坨!”我的话像淬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胡丽紧绷的神经上。
“我……我……”她语无伦次,崩溃的情绪在脸上交织。
“没有‘不行’!”我斩钉截铁地打断她,声音冰冷如铁,带着属于“陆小云”的决绝。
“想活,就收起你那点可怜的恐惧!恐惧填不饱肚子,也打不开这扇门!它只会让你死得更快、更难看!”
我蹲下身,不再看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离我最近的一具尸体。
那是个穿着廉价西装的年轻男人,侧卧着,半边脸埋在地上,露出的半张脸肿胀发青,眼睛圆睁着,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他的姿势相对完整,腐败程度也较轻。
“要么帮我,要么等死。选一个。”我的语气不容商量,已经开始动手。
我用脚尖小心翼翼地拨开他僵硬的手臂,忍着那股扑面而来的、混合着尸臭和消毒水残余的刺鼻气味,目光在他身上搜寻。西装口袋是空的。我又去翻他裤子的口袋。
胡丽看着我毫不犹豫的动作,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看着我沾上污渍的手指,看着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干呕起来。
这一次,她没有再尖叫,也没有后退。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仿佛那点刺痛能压住喉咙里的翻涌。她抱怨的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痛苦,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我……我帮你……”她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却异常清晰。她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鼻涕,踉跄着走到我身边,离那具尸体还有两步远就停住了,身体依旧僵硬。
“我……我做什么?”她不敢看那具尸体,目光死死盯着我沾满污迹的手。
“找。”我头也不抬,手指探进尸体的内袋,
“找什么?”
“一切。吃的喝的用的,甚至有用的信息。所有口袋,里外都翻一遍。注意有没有硬物、钥匙、卡片、或者……任何看起来不像属于尸体的东西。小心点,别划破手,那样很有可能中毒。”我一边说,一边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一个被血浸透的、皱巴巴的钱包。打开,里面只有几张同样被染红的零钞和一张模糊不清的身份证。
胡丽深吸一口气,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在距离尸体裤兜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仿佛那里有一道无形的火焰屏障。
下层尸体微微蠕动,布料下传来细碎的啃噬声......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
“空的……”
“继续!下一处!”
我像最冷酷的监工,毫不留情地冰冷,而自己已经转向下一具——一个蜷缩在角落、穿着工装裤的壮硕男人。他的尸体腐败得更严重,腹部鼓胀,散发着更浓烈的恶臭。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腐臭和压抑的翻找中一分一秒流逝。每一次触碰冰冷的、僵硬的、或已开始软烂的躯体,都是对神经的极致考验。
胡丽从一开始的剧烈呕吐和颤抖,渐渐变得麻木,动作也快了一些,只不过每次触碰后她都会下意识地在衣服上用力擦拭手指,她手法越发的熟练,按照人体曲线从上至下,该阔该松,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丝滑,像是一台扫描机,几乎就是教科书式的搜身的手法。
她好像也没一开始那么害怕了。也或许从一开始她只是演给我看而已,作为女人,而且和我有特殊关系的女人,这桥段必须演。
女人天生都是戏精。可她现在明白了,明白要是找不出线索,说不定自己真得陪我死在这,所以她的动作也麻利了许多。
“什么有用的物品也没找到!”她感觉到我狐疑的看着她,故意皱着眉头,停了下来......
我们翻遍了七八具尸体,而我越翻越莫名的兴奋,我翻出了五个皮夹,两千多块钱,四个金戒指,半包被血渍沁红的华子,甚至还有一个未拆封的避孕套......
呃...这........
我似曾又回到了战火中求生中的童年。
胡丽目光嫌弃的看着我把钱和首饰塞进自己裤兜,没好气的骂我“穷疯了你!死人财你也发!”
“反正留在他们身上没啥价值,不要白不要,也算发笔小财。等出去的,我给你把这金戒指融了,再用这些钱算个手工费,给你打条金链子。”我可能真是捡高兴了,随口开始逗她。
“你就这么凑活我,把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东西给我戴,扣死你算了!我可不要,膈应死了!说正经的,先说说怎么出去吧,找了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要是没人会来,我们怎么办?”她坐下休息,“阿仁,我有点渴了。”
“谁叫你刚才又哭又喊的,可以去墙角舔墙。”我指了指那边潮湿的墙角。“或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下面。我随手撕开刚刚捡到的那支未开封的避孕套。
“舔墙?”她随着我的眼神往下看,努力的理解我的意思。
再抬头看到我手中那支避孕套,破口大骂:“流氓!死变态,这什么地方!你想这事!”
“想什么?我是让你拿这个避孕套去收集墙角的水!”
“恶心!太脏了,怎么能喝到嘴里。我还是忍着吧。”胡丽还是选择坚持。
一嘴的海蛎子味,还嫌脏,难道她不知道每年渔船往海里倒多少排泄物,会被海浪冲到下海冲凉人的身上吗?
脏,那只是你思维给你的视觉冲击,而你想不到的地方,看不到地方,才更脏。
她根本想象不到,我童年生活的地方那才是脏,脏的像地上爬满的那些蛆,活着,他们眼中肮脏的活着,而作为蛆,早就没了所谓。
“随你,肯定会有人来,不过不知道多久,我们找信息,就是要争取知道多久才会有人来。如果短时间没人来的话,我们就得捡这里能吃的吃,能喝的喝,坚持活下去。”
这话我可不是吓唬她,“墙我是舔了,能有尿喝的日子就偷偷庆幸吧,如果再过两天还不来人的话,尿都尿不出来。”
“你...你说的能吃的吃,该不指的是这些死人吧!”胡丽脸色变的越发的难看。
“倒也不是不行,逼不得已的话,也是没办法的招。不过一开始不是它,先吃那些白色的虫子,然后是黑色的,花色的不行,有毒,最后才是它.......”
“呕.......”这次她是真吐了,真真实实的吐在我眼前。
“呕...饿死我...我也不吃。”
“你刚刚不是还说撞死你,你也不碰嘛。不要高估人性,哪来那么多规矩,活着是唯一准则。行了,再找找,我们这次找的细点,深入的找找?”
“怎么深入?”胡丽没明白我的意思。
“扒开衣服找。”
“变态!”
我没理她,休息够了就继续开始。
“哎哎哎,你扒男的,我查女的。”胡丽赶紧补充了一句。
还这么臭讲究.....我走到刚刚那两具男尸旁,这次撩开衣服再仔细检查一遍。
衣服下,那具工装裤的壮硕男缺了一个肾,脚踝处好像有个蓝色的印迹......申....0.....9,这是什么?
时间太久,已经模糊成了印痕,看不清楚。
我赶紧翻开旁边那个尸体还算新鲜廉价西装男,他没缺肾,全身零件都在,奇怪,难道工裤男是个例?
抬头看却发现他的眼睛白乌乌的,这和尸体腐烂程度严重不符,
视网膜被人摘了。
脚踝,对脚踝,他脚踝上有没有蓝色的印章?印着什么?
迫不及待的我撩开他的裤脚,我觉得我离真相越来越近......
申0423p113547,他脚踝果然也有一串蓝色的代码,很清晰。
我赶忙跑进了死人堆,又翻找了几具腐烂相对较轻的尸体,脚脚上都印着不同的数字代码:申0425a0643......申0429p0958......
这个编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那边有什么发现?”我喊一旁检查女尸的胡丽
“很多...很多女人被摘了子宫。”她的声音颤抖,像是胸腔里一下子憋着某种仇恨堵住了喉咙。说了女人天生会演戏,她又开始共情了。
我没转头,继续搜索着尸体......
“多关注一下腐烂较轻的尸体,看看他们的脚踝处会小腿有没有蓝色的编码。”
“有!有!不是蓝色的,是绿色的。”胡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音调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我靠,这里的尸体还实行分户籍管理?有没有实名制呀?
“申0425a0925......申0427a1008......申0423p1915......”胡丽向我报着这些编号。
这些数字到底什么意思,我在地上沾着分不清是什么的液体比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