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老水鬼在一分一秒的走着,这八个小时我不知道外界的一切。
七个小时十三分钟零七秒,我醒了,是被冻醒了,很冷。
我感觉自己身处一个很大空间里,感觉周围全是人,又安静到好像没人,那种寂寥感和这里寒冷的温度,给人一种濒临死神的前兆。
很近,触手可及的近。
我的底线是活着,这阴毒的臭婆娘竟越过我的红线下毒害我,
哼,我从地狱而来,自然会把她带入地狱,绝不迷路。
我心里发着狠,努力的睁开眼睛望向四周,发现自己横七竖八的躺在一间黑洞洞屋子里。梁上一盏老钨丝灯泡勉强的发着昏暗的幽光。
昏,头还是晕乎乎的。
胃里如灼烧一般,潮气混杂着浓浓的来苏水味还有一种说不出腐臭,心头阵阵荡漾一阵阵的泛着恶心。
水,水,真的很渴,我体内的毒素要排出就需要大量的水。搓着手,我哆哆嗦嗦的坐起来,想要去找水。可身体发沉,我身上还压着已经昏迷的人。
是她?
这......这人怎么会是胡丽?
我懵圈了,不是她给我下毒的吗?按常理她应该得逞后或是消失,或是原形毕露。这两个结果我都不会意外。
可现在她却倒在了我的身上?
我有点不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先找水吧,先得活着!唇皮已经干裂发紧,眼框耳道鼻孔都像是在向外喷火,这是身体出现了快要脱水的信号。如果找再不到水源,以我现在的体力3个小时内也会因为电解质紊乱,严重脱水造成再度重度昏迷,而再晕过去的话,我不一定还能侥幸醒过来。
这些生存经验是我从小在炮火里用命换来的。
水,水,哪有水......
我把胡丽推到一边,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
“扑通”
刚站起来,我又再次摔倒,尝试着几次都失败了。
药物余毒还残存,我脑子里天旋地转的,根本没有分辨东南西北的能力。估计这时候给我拉到牌桌,我得输的裤衩都干净。
只有这一刻我才体会到,如果现在有人给我瓶水让我用密室的500万交换,我是一分钟都不会耽误。
咳咳咳,我的肺叶因为缺水,导致我不住的咳嗽。存活的意志让我坚持着四处爬行找水,我和地上的蚰蜒,蜈蚣,蟑螂一样爬到墙边,想借着墙再站起来。伸手扶墙,墙面湿漉漉的。
是水.....水!我用手竭力的在墙上蹭着,水泥的墙面摸起来冰的没有一点温度,还渗出一颗颗小水珠。
水......真的是水,我像一只狗,疯狂的用舌头舔舐着夹缝里水珠,我的舌头在墙上舔的嚓拆作响。水珠成了淡红色,唇间、舌尖的一丝清爽夹杂着几缕腥气,墙面的拐角处挂着淡淡的鲜红,我依然没停止,贪婪地舔舐。直到舌尖像被砂纸打平一样的痛。
那一刻我压根就没考虑过形象,没考虑过味道,甚至没考虑过尊严,我只想着活着,别去用道德绑架人性,那是你不缺这能活命的水。我要活着,这是我唯一的目标。
即使是杯水车薪,嗓子依旧发干,还是很渴,但这几滴凉凉的水珠和这面潮湿的墙面却让我得到片刻的舒缓,我总算是度过一劫。
片刻休息后,我才开始试图搞清楚这座房子。起初我推测他们会把我送到停尸房,可借着梁上老旧的钨丝灯泡的光,我才看清,这哪里是什么停尸房,而是有个房顶的乱人岗。
屋子随意扔着许多尸体,杂乱无章,趴着的,躺着的,侧卧的,还有蜷着身体的。
尸体多也就算了,我从地狱而来,见过成千上万的人骨骸骸,心早就死了,可今天眼前这屋里的场景简直就是当时人间炼狱的缩影。
这里的尸体不仅杂乱,看样子也是许久没人清理,有些摞在下层的尸体,已经爬满了白色的蚜虫。想必蚰蜒,蜈蚣,蟑螂,苍蝇都找了躯壳,安了家。
“这.....这.....!”我恐惧的睁大眼睛,叫不出声。
“啊!——啊!——啊!”背后的惊声尖叫,吓的我汗毛竖起,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不想活了。
胡丽醒了,睁眼就看见和她四目相对的一个脸都快烂没了的骷髅,女孩子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一下子情绪失控,嗷嗷嗷的乱叫着。
“阿仁,阿仁这是哪?这是哪?”她慌张的眼神看到我,像是看到救星,飞快的跑过来,死死的拽着我的胳膊。
“是哪你不清楚?”我余气未消。
她转过头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你不是突然难受的呕吐,我就去叫医生,.......后来,我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再醒来,我就....就在这!”她发抖的环顾着四周“这到底是哪呀?”
“被人打晕了?谁”我有些不相信。
“不知道,我只迷糊的感觉是个女的,戴着口罩,应该是个医生。”她撩起自己的头发,我清晰地看到她后颈部有一条长长的红溜子。这条溜子鲜红辛辣,确实是刚留在皮肤上不久,可这种程度的伤不应该至人昏迷的程度。
女孩子痛点低?
“你怎么断定是个医生还是个女的?”
“身上有香水味和消毒水味,我晕倒的一刹那,朦胧的看看到了一个发簪盘的头。”
“长什么样?”
“没看到,眼睛就黑了好吗!”
她口中说的这个女的会是谁?是编造出来洗清自己的,还是确有此事?我一时无法分辨。
我确实开始怀疑胡丽背后的真实身份了。她熟削苹果时那娴熟的刀法,让我怀疑她和我一样是杀手,是雇佣兵,甚至是卧底......可这只是猜测和预感,我需要更多的信息。
想了想,我最终决定放长线钓大鱼,接着我又问她脑花汤的事,“你给我买的汤,为什么我喝了会中毒?”
“陆仁,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害你?”她听明白了我的话外之音,一把将我推开,似乎忘记了四周的恐怖“老娘在你休克时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要是想弄死你,直接拔了你的氧气管,不省事吗!”她一下子甩开我的胳膊,好像母老虎上身,都忘了害怕。
说的确实在理,苦哈哈的一旁伺候着,等醒了再杀不是脱裤子放屁嘛。这么干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像胡丽嘴里所说的精神病,另一种就是极度仇恨并且对自己的技术绝对有自信的极度变态。
这第二种人还有两个必要的因素,一个是和被杀之人世仇,不共戴天的大仇,杀人者认为死者死一次不解自己的心头大恨,所以放弃最直接有效的杀人手法,选择让死者生一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第二个因素就是杀手有过阴影,用这种方法只是为了消遣取乐。
胡丽都不是,留学回来进入教育系统,从小没有我这种悲惨的经历,之前我也不在海川,更谈不上世仇。既然他没有这些动机,又会是谁?
“那你买完汤回来,有没有人碰过这汤?”
“没有,我一直端着呢。”她倒是把另有其人的思绪给我堵死了。
“没有?这汤没离开过你的手?”
“不是撞门上了嘛,我就去卫生间洗了洗脸,就那么一会,就放在旁边了。当时还碰到了那个小护士,她还问我是不是给你买的,说边上洒出来了,随手给我块抹布,说卖相不好看让我擦擦。
“抹布是她给你的?”
“是呀,不信你去问呀!”她扭着脖子“疼死了。要不你说有84味道,可能是抹布上的。”
我踏马上哪问去?现在我们在哪我都不知道!现在首要任务是出去,离开这恶心的地方。
我拍打着四周的墙面,实心的水泥混凝土,而且像是在地基层,我们可能在地下的某个位置,而且不是地下一层。水泥墙的的潮湿是返阴过来的,说明对面是个大型设备房间,不是水泵下水一类的设备,就是风机冷凝设备。想要破除墙体肯定是没戏了。
想着再从门上想办法,却发现这门比墙还结实,门轴是一根比金箍棒还坚硬的铁棒贯穿,房间里唯一的空气来源,也可能就从这个门轴的缝隙内流通,铁门全体钢铁浇筑,看上去就有上百斤,上中下三把大锁,中间是个原型仓库锁,从外锁死。地面也是水泥浇筑,看这架势,这里应该不是最后一层。
“完了,插翅难飞!”我看完这环境,自己心里也凉了半截。要是这锁在室内,我还有信心能出去,可这种仓库种锁是锁黄金的,只进不出,也就是只能从外面打开。人在里面根本无从下手。
听我说完这话,胡丽双眼放空,一屁股坐在地上抽泣“难道...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吗?我不想死在这,我还没度蜜月呢!”她好像想起什么,擦了擦眼泪,赶忙的从兜里掏出手机。
当屏幕亮起后,迎来的却是更扎心的事实,没信号!她那脸更难看了。
我沉思了一会儿,“我们也别太悲观,现在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胡丽的脸上又充满了希望,瞪大双眼等着我接着往下说。
“也许我们可以借助这些尸体出去。这些尸体不可能是随意弃尸被扔在这里的。”
“你怎么认定不是随便扔在这的?”胡丽小心的看着周边的尸体。
“因为那个”我指了指顶上钨丝灯“要是随便扔,就不会特意装个照明。”
胡丽又抬头看了看那昏暗的灯。
我接着给她打气,因为我真不想听她哭了,更何况后面我还需要她的帮助。这种环境下,如果意愿都是要出去,那就是友非敌。先出去,不管是什么身份,生存下来是第一位的。
“既然这些尸体被留在这个房间,不管有没有用,他们一定要来处理,不然直接埋了或者烧了,没必要存放在这。”
“也许就是为了凑被烧了埋了的!”胡丽还是如此的消极。
“那开门的那一霎那,就是我们的机会!”我的眼神坚毅
胡丽点点头,似乎是懂了我的意思,转念又突然问我:“可我们怎知道什么时候来人处理这堆尸体?”
“所以我们只能尽量从这些尸体上找信息。”
“你的意思是.......”胡丽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指了指尸体、
“是的。”我走到了一堆尸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