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尖叫,喉咙却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扼住,连一丝气流都无法通过。
他想逃跑,身体却沉重得如同灌满了万载玄冰,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疯狂挤压、揉搓,剧烈的痛苦让他眼前发黑,意识模糊,只有那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终极毁灭的恐惧,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入灵魂!
这威压并非单纯的力量压迫,更蕴含着一种漠视万物、视苍生如草芥的冰冷神性!
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祇,漠然地俯瞰着脚下挣扎的蝼蚁,一个念头便能令其灰飞烟灭!
咔嚓!咔嚓!
堡垒那由坚硬黑石垒砌的墙壁,表面开始龟裂,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飞速蔓延!
堡垒顶端用来瞭望的粗大旗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竟从中部开始弯曲、折断!
地面上的碎石和沙砾,在这恐怖的威压下,如同拥有了生命般,簌簌颤抖着,向地势更低处滚落!
堡垒中央,那座庞大古老的传送阵,其上流淌的微弱符文光芒骤然变得狂乱无比,明灭不定,发出刺耳的嗡鸣!
镶嵌在阵法核心的几块珍贵的“空冥玉”,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维持阵法稳定的“定界石”剧烈震颤,仿佛下一刻就要崩碎!
“嗬……嗬……”
王胡子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他眼珠死死瞪着堡垒大门外的天空,瞳孔因为极致的惊骇而缩成了针尖!
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一股骚臭味不受控制地从他裤裆里弥漫开来。
所有僵硬的守卫,无论新兵老兵,目光都下意识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艰难而绝望地投向堡垒大门之外,那片赤红色的、死寂的天空。
只见堡垒上空,不知何时,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镜面般,布满了无数扭曲、细密的裂痕!
下一瞬!
轰——!!!
一声无声却震彻灵魂的巨响在所有人的意识深处炸开!
堡垒正前方的空间,如同被一只无形巨爪狠狠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边缘流淌着混沌雾气的口子!
一道身影,从那漆黑深邃、散发着无尽苍茫与混乱气息的空间裂缝中,一步踏出!
来人身材挺拔,穿着一身看似普通的黑色劲装,但衣袍之上,却沾染着大片大片暗沉得近乎发黑、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如同刚刚从尸山血海中沐浴而出!
他面容冷峻,如同万载寒冰雕琢,线条刚硬,没有任何表情。最令人灵魂冻结的,是他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
左眼熔金,如同浓缩的太阳核心,炽热、威严、仿佛蕴含着焚尽诸天的烈焰;右眼却是一片深邃到极致的幽暗,如同宇宙归墟的无底深渊,吞噬一切光线与生机!
异色的双瞳,开阖间,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情感波动,只有一种俯瞰蝼蚁、漠视生死的绝对神性!
他周身没有刻意散发出任何光芒,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成为了这片天地的中心!
那股令空间颤栗、让传送阵濒临崩溃的恐怖威压,源头正是他!
如同自九幽踏出的魔神,降临在这片被遗忘的流放之地!
陆沉悬停在半空,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下方堡垒中那些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渺小如尘埃的守卫。
他的视线在王胡子身上那摊污秽上停留了一瞬,又掠过赵小六那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年轻脸庞。
最终,落在了堡垒中央那座光芒狂乱、嗡鸣不止的古老传送阵上。
那混乱的符文,那濒临极限的空冥玉,那剧烈震颤的定界石……以及阵法核心处,那枚流转着空间波动、作为阵眼的“虚空石”上。
陆沉双瞳微微一闪,一丝极其细微的感应掠过心头。这传送阵,似乎与之前追踪到的某条残存气息有着微妙的联系。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堡垒内。
不需要任何言语,不需要任何解释。
仅仅是这道目光的注视,便如同亿万斤的冰山轰然压落!
噗通!噗通!噗通!
堡垒内所有被威压禁锢、如同雕塑般的守卫,无论是惊恐欲绝的老兵,还是已然崩溃的新兵,在这道目光落下的瞬间,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积木,齐刷刷地、直挺挺地瘫跪下去!
身体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或滚烫的沙砾上!
他们甚至无法发出痛哼,因为那股恐怖的威压并未散去,反而更加凝练地锁定了他们每一个人的神魂!
无形的枷锁勒紧了他们的喉咙,勒紧了他们的心脏!
赵小六的脸颊重重磕在一块尖锐的碎石上,瞬间鲜血直流,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边的恐惧和窒息感!
他努力想抬起头,想看清那魔神般的面孔,但脖子如同被焊死,只能死死地贴着冰冷的地面,视线模糊地看到前方王胡子瘫软如泥的身体,以及从王胡子身下蔓延开的那滩散发着恶臭的污迹。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彻底淹没了所有人。
陆沉的身影缓缓从半空落下,脚步无声,踏在堡垒内部滚烫的沙地上。
他一步步走向堡垒中央那座巨大的传送阵,对两侧瘫跪在地、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守卫们视若无睹。
他的目标,是这座阵。
陆沉的脚步落在滚烫的沙砾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死寂的堡垒中却如同惊雷敲击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上。
那恐怖的神威如同实质的枷锁,不仅禁锢了他们的身体,更将无边的恐惧深深烙印进他们的灵魂深处。
大部分守卫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死鱼,瘫软在地,脸孔死死贴着冰冷的地面或滚烫的沙砾,连呼吸都微弱得近乎停止,只余下身体无法抑制的、筛糠般的颤抖。
然而,在这片被绝对力量压制的绝望泥沼中,仍有三处地方,爆发出极其微弱的、挣扎求生的异动!
堡垒角落,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穿着比其他守卫厚重得多的黝黑甲胄的壮汉。
他之前并未参与饮酒,而是独自盘坐在一块黑石上闭目调息,气息沉凝,竟有元婴中期的修为!
此刻,他浑身肌肉如同虬龙般疯狂贲张,黝黑的甲胄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抵抗威压的土黄色符文!
他脖颈上青筋暴突,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蚯蚓,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双眼充血赤红,竟硬生生在那恐怖的重压下,将弯曲的脊背一寸寸挺直!
粗壮的、覆盖着臂甲的手臂颤抖着抬起,艰难地摸向腰间悬挂的一柄门板般厚重、缠绕着煞气的巨斧斧柄!
他是守卫队长——石奎!
此地唯一修为尚可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