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璇在洞府外等了许久，周遭零零散散围了一些昆仑宗的弟子。
在星璇的眼中，修仙界传闻中不可一世、清冷少言的昆仑掌门“翟不凡”身着流仙织锦、云肩披风的祭天仙服，微垂眼眸，缓步走出了洞府。
“翟师兄，你怎么穿的……”活像一只花孔雀。
姜灵这才闻言抬头，心不在焉地职业假笑：“嗯，今日心情好。”
围观弟子登时议论纷纷。
弟子甲：“啊，掌门怎么笑得这么可怕！掌门从前都没笑过！原来是因为笑得太过难看吗！”
弟子乙：“我没看错吧，掌门身上穿的是祭天仙服吗？昨晚山顶上那声轰鸣……难道掌门真的突破境界了，心情大好？！”
弟子丙痛哭流涕：“掌门早就渡劫期了，要是掌门渡劫飞升了，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偶像了怎么办！”
姜灵：“……”
姜灵摸了摸耳钉，与翟不凡进行交流。
姜灵：【你们昆仑宗怎么回事，掌门斗法这么多人围观？】
翟不凡解释：【昆仑弟子一向好学努力，观看一场斗法，或许就能战斗上的感悟。】
姜灵：【……那我扔符宝这个行为是不是不太讲武德，有损他们眼中的掌门形象。】
翟不凡：【没关系的，他们会觉得我一击制胜，也是一种战斗方式。】
姜灵：【哦。】
翟不凡补充道：【对了，你可以跟她要点东西。】
姜灵：【嗯？要什么？】
翟不凡：【一般找我挑战的人，失败后都得留下点东西。】
姜灵：【感情这些人是来给你爆装备的？】
翟不凡：【何谓爆装备？】
姜灵：【……】
姜灵想了想，对着星璇说道：“这位……星璇仙子，若是你败了，可否留下几样东西。”
星璇道：“翟师兄，你叫我什么？”
姜灵一时不知如何称呼：“呃，星璇师妹？”
星璇感动道：“翟师兄，你果然还记得我，我们从前一起进入过一次秘境，你救过我的性命，这些年，我一直在天璇派努力修炼，如今已做到了圣女的位置，终于有资格和翟师兄你并肩而立了。”
姜灵八卦地问翟不凡：【你和她是这样的关系？】
翟不凡：【……真不记得了。】
翟不凡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些年来假装认亲的很多，可能是骗子。】
好吧。
姜灵还是比较怜香惜玉的，她宽慰道：“星璇师妹，你能有如今的成就确实不易，今日我便拿出实力来和你战上一场。”
星璇自豪道：“那是自然，千万不要为了往日情谊放水才是，翟师兄，你说赌注是什么？除了天璇圣物，其他我能拿出来的都可以。”
姜灵沉吟片刻：“星璇师妹，我要你几根发簪。”
星璇面色微红，娇嗔道：“翟师兄要我的发簪做什么？”
姜灵接着说：“还有几套女装，最好是法衣。”
星璇：“？”
姜灵回头看了眼在洞府门口站着的翟不凡，朝着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这么高，能穿吧？”
星璇顺着姜灵的目光看去，传闻中从来不近女色的昆仑掌门翟不凡的洞府里，竟然站着一位衣不蔽体的女子！
这女子竟然神色淡然，丝毫不在意身上的衣物如何，毫不畏惧地对着星璇看了回来。
察觉到星璇的目光，姜灵挡在了她面前：“怎么样，星璇师妹答应吗？”
星璇毕竟是一派圣女，很快就压下情绪，温声道：“既然翟师兄开口了，师妹我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将刚刚说的物品都挑出来放在了一旁，善解人意道：“都是新的。”
姜灵满意地点点头：“那开始吧。”
这星璇妹子还挺听话可爱的，龙傲天好福气……
星璇所在的天璇派以星辰之力为修炼核心，她作为一派圣女，不管翟师兄是什么情况，如今昆仑宗上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她必须拿出该有的水准出来。
星璇深吸一口气，轻启红唇，念动咒语，天空中星光闪烁，仿佛在响应她的召唤。星辰之力汇聚成流，从天而降，环绕在她周围，形成一个个璀璨的星环。
“翟师兄，小心了。”
随着她的手势，天空中的星辰仿佛被她吸引，化作一道道流星，划破天际，带着破空之声，向姜灵飞坠而去。
姜灵手中早就捏紧了一张符宝，在巨大的威压下，她手心微微出汗，向着星璇催动了它。
符宝开始散发出耀眼的灵光，照亮了整个昆仑山巅，其中蕴含的剑气如同实质化一般，冲天而起，形成了无数道锋利无匹的剑光，直指苍穹。
来自翟不凡的力量与天地产生了共鸣，天空中雷声轰鸣，大地微微颤动，星璇召唤出的星辰之光在剑气的冲击下变得暗淡，仿佛星辰都要破碎。
由剑气和灵力构成的风暴席卷而来，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冲向星璇。
姜灵目瞪口呆，这……
这一张符宝，便有毁天灭地之力。
星璇精心布置的星辰法阵如同脆弱的玻璃，霎时间分崩离析，沉重如山的灵压与势不可挡的破坏力让她元神震颤，五脏翻涌，在这一击下她几乎觉得自己要失去性命。
但在剑气接触到她的时候，力量又极速衰减，索性没有导致太过的伤势。
即便如此，星璇也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再站起来。
围观弟子纷纷拿笔记录：“好！掌门一击制胜，英姿勃发！实乃吾辈楷模！”
姜灵：“……”
姜灵叹了口气，走到星璇面前，伸出手来想扶她起来。
星璇的一双美目红通通的，似乎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她竟然在翟师兄手下连一招都未过。
姜灵：“星璇师妹，你可修炼好再来找我一战，我会等你。”
星璇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握住姜灵的手，站了起来：“翟师兄，就凭你这句话，我一定会再来找你。”
姜灵点点头：“早些回去吧。”
翟不凡：【为什么？】
姜灵：【怎么？】
翟不凡：【你提前燃尽了符宝，收了攻势，若不威慑，我们的符宝就这么多，早晚有用尽的一天。】
姜灵：【哦你说这个，我不喜欢伤害女孩子而已。】
翟不凡点评道：【理由很牵强。】
＊
洞府内，翟不凡换上了刚得到的一身云锦织成的雪白法衣，气质清冷，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姜灵用灵力点燃了一簇小火苗，试着操纵火苗的走势。
“翟不凡，你刚刚的意思是，我俩得有个合理的身份绑定在一起？”
翟不凡点点头：“没有我，你会有很多麻烦，那对耳钉的传音范围有限，我们必须时刻在一起。”
姜灵提议：“收你当我的仙奴怎么样？”
翟不凡：“？”
翟不凡：“昆仑不收仙奴，而且你觉得自己只配当仙奴吗？”
姜灵：“那不是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你吗？”
翟不凡：“……”
翟不凡：“道侣或者师徒，你挑一个。”
姜灵收了指尖的火焰：“道侣？”
姜灵对着镜子仔细端详，剑眉星目，轮廓分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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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是还可以，但可惜我不喜欢这种长相。”
翟不凡：“我长相怎么了？”
姜灵摸着下颌线：“我喜欢温柔一点的，你看起来比较狂。”
翟不凡：“……行，那就师徒吧。”
姜灵不可置否。
翟不凡想了想道：“对外就说，我从秘境出来的时候，在凡世捡到了一位根骨奇佳的天才少女，我不忍白玉蒙尘流落在外，于是带回昆仑收为弟子。”
“据我所知，你没收过徒弟吧？”
“是，收徒这种事对我原本没有什么意义。”
姜灵不好意思地拨弄了一下发梢：“那作为昆仑掌门收的第一个徒弟，这个根骨……是不是还挺重要的？”
翟不凡：“我虽然还没测过你的根骨，但是凭我的经验，根骨差一点也是可以弥补的。”
姜灵心虚道：“那你要不先看看，再考虑。”
“说的也是。”翟不凡淡然寻了颗珠子，将其置于手上，垂眸沉下心。
姜灵眼睁睁地看着那颗珠子上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然后珠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翟不凡脸色有点差：“劣等五灵根。”
劣等五灵根，就是在五灵根的基础上还掺杂了不少杂质，这种灵根基本就与修仙无缘了，顶多修习一些功法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罢了。
“幽冥阁的门槛这么低么？”翟不凡问道。
姜灵：“幽冥阁只看觉醒的天赋，不看灵根……”
“……”翟不凡背过身去，隐约叹了口气，“没事，还是有办法修炼的。”
姜灵识趣地拿了本操纵灵力的秘籍走到一旁，留给翟不凡足够的空间。
翟不凡沉默地取出几十瓶丹药，一瓶接着一瓶往嘴里倒。
一副吃药很熟练的样子。
在翟不凡吃到第十几瓶的时候，洞府外又有人来叫阵。
姜灵自觉地捏着符宝去迎战，回来的时候怀里多了一些帮助修炼的战利品。
而此刻翟不凡已经吃完了全部的丹药，全身通红，似乎要沁出血来，整个人泛着莹莹的赤光。
姜灵中途又出去了几次，每次回到洞府，翟不凡都在打坐修炼，始终一言不发。
到了傍晚，翟不凡眉宇间竟是散发出一缕黑气，吐出一口血来，这才睁开眼说话：“姜灵，你体内是不是还有蛊毒？”
这是在说“蚓”，他感觉到了“蚓”的存在。
姜灵知道也瞒不住：“嗯，幽冥阁每个觉醒天赋的人都会被种下一种叫‘蚓’的东西，需要按时服用药物才能保命。”
翟不凡按下涌动的内息：“多久服用一次药物，哪里去取，还有，毒发症状是什么？”
姜灵：“一月一次，在外一般会有人接头送药，至于毒发症状……会无限放大情绪，会发疯，疯魔而死。”
翟不凡：“可有解药？”
“或许有，但在来刺杀你之前，我还未曾查到头绪。”
姜灵其实说的保守了，自幽冥阁成立以来，就没有人能躲过“蚓”的控制，甚至没人知道这究竟是什么，除了，它。
与翟不凡换身，使她摆脱了“蚓”的控制，于她而言，是件天大的好事。
翟不凡洗髓大半日，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汗水沿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襟。
“既然如此，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不好的事。”翟不凡凛然地看向姜灵。
“你说。”姜灵的心悬了起来。
没什么事比被操纵性命更不好的了，姜灵安慰自己。
“我其实，寿命只剩十年了。”
“？”
嗯，她悬着的心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