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浔也不知道这几日宿泱是在哪里休整的,怠慢了总归是不好,于是便打算带着宿泱过去。
还未等她开口说话,蒙六抢先一步说道:
“你留下照顾爷爷,收拾东西,我知道是哪间房,我带恩公过去。”
昭浔想想觉得也有理,便冲着宿泱深深一点头,算是道谢,目送两人离开。
二人离开后,昭浔想要将爷爷扶到床上,刚扶上老人的手臂,只听老人低声说道:
“桌上有几道菜,恩公没有吃,我们爷孙也没有吃,你帮忙送还给乡亲们吧,这些日子为了治病,每家都花了不少钱,这些鱼啊肉啊,他们本来就不舍得吃,如今……”
昭浔明白爷爷的意思,沉默点点头,虽然不愿与那些人来往,但是看着这满桌的菜,心中依然略有一丝凄凉。
她将那些没有动过的菜送了回去,虽然也受了一些白眼,但她并未在意,只是做完这些,在爷爷门前轻声应了两声,便没有说什么其他话。
她如今有些不敢面对爷爷。
忙了一晚上,如今闲下来,她的心中都是白日宿泱的话。
她心中其实是想去雾虚宗的。
这些日子看到村外的道长们,她也会想,若是能够有机会修炼,即便不能够像那些道长一般,救世助人得道成仙,但也不用如眼下一般,只能在这里等着被别人帮忙。
即使在受雷杖之刑时,偶尔的清醒时刻,她依然在想,若是自己也能够强大一点,这雷杖是不是也不会这般疼?
可是她在这里有牵挂,没办法一走了之。
爷爷为了抚养她这个众人口中的灾星,这么多年没少受他人的白眼和奚落,如今她若因此是抛下了他,还能称作是人吗?
如果直接对爷爷说,爷爷一定会让她去雾虚宗的,可是……
她坐在稻谷堆上看着月亮,脑海中全是这么多年爷爷对自己的照顾,以及村中那些欺辱她们爷孙之人的嘴脸。
“你在想什么?”
昭浔正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这时突然听到身边有人开口说话,瞬间吓得一躲,抬头发现是宿泱。
宿泱坐在昭浔的身边,神色淡然,抬头看着远处的月亮,声音轻的仿佛只是昭浔的错觉:
“在犹豫是否要去雾虚宗?”
昭浔沉默一瞬,犹豫要不要与宿泱一个外人说出心事,可是此时除了他,自己好像没有其他人可以倾诉。
对爷爷说,爷爷只会支持,而六哥,又一向不相信鬼神之说,觉得所谓的修仙门派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之徒。
此时看着宿泱,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置之事外之人,也许可以给自己些建议,于是她点点头直言道:
“爷爷年纪大了,我想要多陪他一段时间。”
“恩公,你觉得此事,会有什么两全其美之法吗?”
昭浔抬头看向对方,他的脸在月光照映之下,愈加地温润,但是说的话却有些不近人情:
“若是我,我会选择雾虚宗,你的爷爷不过在今生与你有缘,前世或来生,大概不过是陌生人罢了,你们各有各自的机缘,不要为了他人误了自己。”
昭浔一听到如此说辞一怔,接着便有些恼了,她没想到为救众人忙碌多日的人,会说出如此凉薄的话。
“这是什么话?若是按照你的说法,所有的亲人朋友不过是今生的缘分,只要为了自己,都能舍弃,是不是?”
因为激动,昭浔“嗖”地直接在稻谷堆上站起了身,俯视着宿泱,满脸恼怒。
宿泱见状抿抿嘴侧过头,脸上隐隐划过一丝难过,但只是用十分平常的语气轻轻说道:
“抱歉,我不知晓你的境遇,妄自说出这些话,着实不妥。”
说罢,宿泱转过头来,拉着她的手臂示意她坐下,不过看到她仍然执拗的样子,却不由得笑了出来:
“我没能考虑周全,我向你道歉,你不要气了。”
昭浔见状,也不想与他继续对峙下去,毕竟眼前的人还是自己的恩人。
“日后你不必叫我恩人,唤我宿泱便好,见你与爷爷情深义重,你能给我讲讲你,和你爷爷的故事吗?”
自从出事后,宿泱衍川等人,皆看不到昭浔过去发生的事,只能看到当下,所以他如今对于清浔所历经之事,甚是好奇。
比如,明明自己每次给她安排的都是一个普通人家,没那么富裕,但也不至于贫穷,家中有疼爱她的父母,长大后会遇到与自己真心相爱的爱人。
接着看遍人间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顺顺利利回归神位。
可是眼下的这个村落,怎么也不像是自己为她批的命格。
昭浔想想也觉得刚刚自己太过激动了些,毕竟他也是想要帮自己,心中有些内疚,听他这样说,目光闪躲,但仍点点头说道:
“大家叫我阿浔,你也可以这样叫。”
昭浔不再似刚刚那般怒气冲冲,反而带有一丝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接着脸上挂上了一丝笑意,仿佛在因为过去而感到幸福。
她伸出手指,指向前方:
“那边有一条河,我是村中一位婶婶从那河中捡来的。”
宿泱听此一怔,他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来历,脱口而出:
“什么?”
昭浔以为宿泱惊讶于自己孤儿的身世,毕竟每个人知道此事都是一样的反应,她笑着冲他点点头:
“嗯,我很幸运,顺着河水漂下来的时候,遇到了邻家的婶婶,但是婶婶家中已经有了三个孩子,而爷爷家中只有自己,所以爷爷便收养了我。”
说着,昭浔脸上换成了失意,抬头看向天上的月,眼中说不尽的落寞:
“那日天上是一轮巨大的红色满月,听爷爷和乡亲们说,他们几十年都没有见过那般红的月,而他们又没读过书认不得几个字,便打算给我起名叫红月,但是爷爷又说,这世间多将红月看作不祥之兆,他不想让我背着这样一个名头,便说唤我为月红,可是最后在装我的篮子里面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有个字。”
宿泱就这样静静地听着,看遍世间上万年的他,其实是不能够体会这种情感的。
但是从昭浔的神情中,他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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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对她心中的触动,绝对不亚于当初镇压沧溟之时。
“爷爷拿着纸条进了城,问了教书先生,先生说上面写的字念浔,单字是水边的意思,爷爷说,既然我就是在水上捡来的,这字又好听,借着先生赠的带有光明之意的昭字,回来便给我改了名字。”
“那时的我可能还不足满月,爷爷就这样东家借西家凑才把我拉扯长大的。”
说着昭浔又低着头“嘿嘿”一笑,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但就在我满三岁的时候,村中再次出现了红月,听村中知情的人说,那日天空黯然无光,狂风呼啸,吹倒了村中很多的房屋,甚至连战神庙,都被吹掉了一角,许多人都在树林中或者水边遇了难,自那之后,我便成了大家口中的灾星。”
说着昭浔吐出一口气,偷偷看了宿泱一眼,抿抿嘴,还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说太多不愉快的事,便转换了话题:
“其实村中挺有趣的,我长大一点后,每日会跟着爷爷去山上采野菜和草药,山上的草药还有野菜,我如今全部都认得,只不过我不会做饭,有一次烧饭差点把房子烧了,从那以后爷爷就说什么都不让我再自己烧饭了,到现在,我们家里还是爷爷在做饭。”
宿泱目不转睛看着昭浔,说着这些往事,不知为何,心中如堵了一块石头般,一会儿畅快,一会儿又呼吸不得。
“其实长大之后就是帮着大家忙忙农活,倒是也没什么其他特别的了。”
昭浔眨着眼睛笑笑,脸上闪过一抹不好意思。
宿泱压下心中的沉重,也同样笑笑,继续问道:
“那位你唤作六哥的男子,是你的……”
只见昭浔双颊染上一抹红晕,低着头抿抿嘴说道:
“他是我的未婚夫婿,从小便定了娃娃亲。”
宿泱回想蒙六的样子,开口询问道:
“他,对你好吗?”
昭浔眼睛亮亮地看着宿泱,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般问,不过仍然答道:
“他对我很好,从小我们一起长大,他一直很照顾我,原本自我被看做灾星后,他家中已经取消了亲事,但等他长大后,知道此事,便争着吵着执意把婚事恢复。”
宿泱嘴角的笑意已经消失,此刻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看清她的心:
“你喜欢他?”
昭浔歪头想想: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喜欢他。”
昭浔自小便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只是在话本子或者是听蒙六,以及邻居们说过这个词。
蒙六说,喜欢一个人,便是希望能够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就会很快乐。
她想,那自己是喜欢他的。
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
“我是喜欢六哥的。”
宿泱看着昭浔清澈真诚的眸子,也明白如今的昭浔虽然已经历经五世,但恐怕并不知晓何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可是他仍然不知为何心中划过了一丝莫名的情绪,令他有些不舒服,但他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