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哥……好汉饶命……”花衬衫浑身哆嗦，牙齿上下打着颤，刚才那股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
莫一没理他，只是掏出一支小巧的战术手电，没有打开，仅用手指在开关上摩挲着，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这死寂的杂物间里，这声音仿佛直接敲在人的心脏上。
“我问，你答。说错一个字，或者让我觉得你在撒谎，”莫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我就让你跟他们做个伴。”
他用下巴朝角落里那两个活死人点了点。
花衬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浑身猛地一抖，眼中的恐惧更深了。显然，他很清楚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说，说！我什么都说！大哥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新来的‘货’，关在哪儿？”莫一开门见山。
“新……新货？”花衬衫眼神躲闪了一下。
老炮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
”砰！”声音清脆响亮。花衬衫整个人都被踢得歪倒在地。
“我他妈最烦磨叽的！”老炮活动着手腕，眼神凶得像要吃人。
“我说！我说！”花衬衫彻底被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重新跪好，哭丧着脸，“新来的都关在主楼d地下室！地下室西边的几个房间，都……都是！”
“那个退伍的兵呢？”莫一继续追问。
“兵？哪个兵？”花衬衫一脸茫然。
莫一的眼神冷了下来。
“就是那个脚有点跛的，来了两个月还没被‘洗’干净的那个。”
花衬衫恍然大悟，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头疼的人，脸上甚至闪过一丝后怕：“哦哦哦！那个人！他……他被单独关在地下室！地下室二楼！二楼的水牢里！”
水牢！
莫一和老炮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杀意。
“地下室有多少人看守？”
“平时……平时就门口两个。但……但是狗哥今天心情不好，好像带了七八个人在地下室那个，那个……疯狗哥就是我们这儿的头儿，他……他脾气很爆的……”
“很好。”莫一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继续。主楼的火力分布，巡逻路线，还有你们的头儿‘疯狗’，现在具体在哪儿？”
花衬衫不敢有丝毫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都说了出来。包括主楼每层大概的守卫人数，几分钟一班的巡逻，甚至连哪个守卫喜欢躲在厕所里偷懒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问完了所有问题，莫一看着地上已经抖成筛糠的花衬衫，再看看角落里那两个麻木的身影，心中再无一丝怜悯。
他转过头，对老炮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老炮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点了点头。
“大、大哥……你答应过不杀我的！”花衬衫惊恐地尖叫起来。
“我答应的是不让你跟他们做伴，”莫一的语气平静无波，“可没答应让你活，还有你和他们不一样！”
说完，他不再看地上的花衬衫一眼，莫一说的不一样，是莫一能感觉得到这小头目绝对是有人命在身的！
莫一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片刻之后，老炮那里传来一声被强行压抑住的、骨头断裂的闷响。一切，又重归死寂。
老炮甩了甩手，仿佛要甩掉刚才拧断脖颈时沾上的什么脏东西，杂物间内，除了他们唯一剩下的活物，就是角落里那两个依旧麻木的身影。
陈国涛走到莫一身边，目光从地上那具尸体移开，落在那两个活死人身上，声音压得很低：“他们两个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了过去。那两人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只是呆呆地坐着，仿佛世界的生与死都与他们无关。
莫一的视线在他们深陷的眼窝和枯瘦的手臂上停留了片刻。他看到了他们身上那种被毒品彻底抽干了精气神之后的空洞，那是一种比死亡更让人心寒的绝望。
老炮的眼神也冷了下来，他往前站了半步，似乎在等待一个更彻底的命令。
“他们已经不算活人了。”
莫一的声音很轻，在死寂的杂物间里却异常清晰。他没有去看陈国涛，视线依旧落在那两个同胞身上，但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温度，只剩下一种近乎外科医生般的冷静。
染上毒品，而且已经到了这种油尽灯枯的地步，神仙也救不了。
陈国涛沉默了。他明白莫一的意思。将这两个人带出去，没有了毒品他们会死得更快，也更痛苦。留在这里，他们同样是死路一条。对这两个已经失去灵魂的躯壳而言，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妈的……”老炮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两人，又看了一眼脚下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胸中一股邪火无处发泄，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莫一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动作不带一丝烟火气，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我们救不了所有人。”他转向陈国涛和老炮，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沉稳，“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想办法去救还能救的人。蛮牛还在下面。”
他说的是事实，冷酷，却也是唯一的选择。
“走吧。”陈国涛点了点头，伸手拉了一把还在那儿生闷气的老炮，“队长说得对，正事要紧。”
老炮重重地“哼”了一声，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在路过那具花衬衫尸体时，又泄愤似的补了一脚。
莫一没有阻止他，他最后看了一眼角落。那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坐在那里，像两尊被遗忘在时间里的雕像，等待着最终的腐朽。
他转过身，率先走出了杂物间，声音从门外传来，冷得像冰碴。
“所有人，准备突击。目标，地下二层，水牢。”
“敌人的部署已经确定，营救成功后动静可以大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