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振华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猎人锁定猎物后的轻快:“队长,中心主楼正门左侧,靠近那堆废料桶的角落。一个穿着花衬衫的,正跟个瘦猴一样的小弟在那儿抽烟吹牛,看样子是个小头目。对,就是那个把烟头弹得老远的骚包货!”
莫一的视线顺着他的指引,迅速锁定了目标。
那花衬衫果然很扎眼,在周围一片灰暗破败的环境中,像一只发情的花蝴蝶。他正唾沫横飞地对着身边一个点头哈腰的瘦子说着什么,不时还嚣张地比划几下,十足的二流子做派。
“收到。”莫一低声回应,随即打了个简单的战术手势。
老炮、陈国涛、小庄几人如同得到了指令的狼群,无声地脱离阴影,向着那两人迂回包抄过去。他们的动作轻盈得像猫,脚步落在满是垃圾和积水的地面上,却没有带起一丝多余的声响。
那花衬衫和小弟浑然不觉,聊得正嗨,丝毫没有注意到,几道死神的影子正在黑暗中迅速向他们收拢。
“等会儿哥带你去快活快活,昨天刚来了几个新货,那叫一个水灵……”花衬衫淫笑着,拍了拍瘦子的肩膀,掐灭烟头,转身就朝着一旁更为阴暗的巷道拐角走去。
就是现在!
莫一的眼神陡然一凝,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从藏身的阴影中暴射而出。
他身后,老炮魁梧的身躯紧随其后,像一头下山猛虎。
几乎是在他们动身的同一瞬间,另一侧的陈国涛手腕一抖,一道乌光在夜色中一闪而逝。
正跟在花衬衫身后、满脸谄笑的瘦子,脸上的表情猛然凝固,喉咙间发出“嗬”的一声,却被瞬间涌出的鲜血堵了回去。他甚至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击中了他,身体便软了下去。
就在他即将倒地的刹那,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贴了上来。小庄精准地接住他瘫软的身体,左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右手顺势扶住,没有让他发出一丝倒地的碰撞声,然后悄无声息地将尸体拖入了更深沉的黑暗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极致,仿佛只是夜风吹过,卷动了一片不起眼的影子。
而另一边,那花衬衫刚走进拐角,还没来得及适应光线的变化,就感觉一股劲风从背后扑来。他下意识地想回头、想呼喊,但一切都晚了。
莫一的身影如大鹏展翅,凌空扑下,左臂如铁箍般死死勒住他的脖子,强大的力量瞬间切断了他的呼吸和发声能力。花衬衫的眼珠子猛地凸了出来,双手拼命向后抓挠,却只抓到了一片空气。
紧随其后的老炮没有丝毫停顿,一个标准的低位擒抱,直接撞在他的双腿膝弯处。
“嘭”的一声闷响。
花衬衫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被两人合力按倒在地,脸被死死地压在满是污水的地面上,连挣扎的幅度都小得可怜。
“唔……唔……”他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恐惧和窒息感让他浑身的力气都在飞速流逝。
莫一膝盖死死顶住他的后心,另一只手在他身上迅速摸索了一遍,卸掉了一把插在后腰的手枪,随手丢给老炮。
“干净。”老炮低声说了一句,同时警惕地扫了一眼巷道两头,确认没有惊动任何人。
莫一提着花衬衫的衣领,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他拖向旁边一间散发着霉味的杂物间。
杂物间的木门被带上,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亮,也将那股令人作呕的霉味与血腥气彻底锁死在狭小的空间内。
“唔!唔唔!”
花衬衫被死死按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冷潮湿的水泥地,嘴里发出徒劳的挣扎声。
莫一松开勒着他脖子的手臂,还没来得及开口,眼睛适应了黑暗后,瞳孔便微微一缩。
杂物间的角落里,竟然还有两个人。
不,应该说是两个影子。陈喜娃和另一个B组队员正一人一个,将两个黑影死死地控制在墙角。那两个身影几乎没有反抗,只是像两具被抽走了骨头的布偶,瘫软在那里。
“怎么回事?”莫一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队长,我们进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在这儿了。”陈喜娃压低声音回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复杂。
莫一的目光落在那两个陌生人身上。借着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他看清了两人的模样,心头没来由地一沉。
那两人骨瘦如柴,眼窝深陷,脸色是一种不见天日的惨白,嘴唇干裂起皮。他们身上的衣服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两条破布,勉强挂在身上。最让人心惊的,是他们的眼神,空洞,麻木,没有任何神采,就像两口枯井,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来。
莫一走过去,蹲下身,用他所能达到的最平和的语气,轻声问了一句。
“夏国人?”
听到熟悉的乡音,其中一个人的眼珠似乎动了一下,但那点微弱的反应很快就熄灭了。两人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极其缓慢地、机械地点了点头。
莫一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同胞,心中那股刚擒获猎物的凌厉杀气,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冷却,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无力感。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救不了了。
这两个人,已经不是被囚禁那么简单了。他们是毒虫,是已经被毒品彻底掏空了身体和灵魂的行尸走肉。看他们这样子,就算现在把他们带出去,也活不了多久了。死亡,对他们而言,或许只是时间问题。
“妈的……”老炮也看到了这两人的惨状,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痞气的脸上,此刻满是压抑的怒火。他回过头,凶狠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了地上那花衬衫的身上。
莫一缓缓站起身,脸上再无多余的表情,那份短暂的沉郁被他迅速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川般的冷酷。他冲老炮使了个眼色。
老炮心领神会,一把将花衬衫从地上薅了起来,像拎小鸡一样,让他面对着墙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