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段翊听到王爷二字倏然变成了土拨鼠远望的憨傻模样。
男人迈步来到段翊面前,面无表情打量一番后看向从寝室里走出的侍卫。段翊这才发现原来进门的不止两人,而是三人。可除去一眼能识别的王爷剩下两人穿着统一,只是发型稍稍不一样。
“如何?”王爷声如其人,清冷的很。
“回王爷,王妃不见了。”侍卫的话让气氛从冰窖掉入冰川,三人一同望向段翊。
段翊两眼发直窝在那儿像只快要冬眠的蛇,他张嘴想说什么可紧张之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肉眼可见两位侍卫没了耐心,噌噌两声抽出长剑指向段翊。
千钧一发之际段翊惊恐嘶吼喊道:“王爷!小的是冤枉的啊!”
三人见他啪的匍匐在王爷脚前,梨花带雨似是要把天给哭塌。可王爷神色黯淡,上前一步准备审问却没想到段翊直直扑向他死死抱住了大腿。侍卫们见状扒开段翊的手推了回去顺势警告他:“小心你的手。”
“说,你何来冤屈?”
段翊听到王爷发话止住了泪,不停地吸着鼻子结巴回答:“我,我不知道,我,我好像失忆了。”
侍卫们听了脸色发青,王爷反问:“真难得,你竟然知道自己失忆了?”
段翊抹着泪抽泣答:“因为我刚刚才发现我和你们的打扮不一样,我醒来就在这屋子里了,这里不是我家吗?”
他说完后两位侍卫发现了段翊的异样,王爷正思忖着,一旁的侍卫道:“王爷,此人衣冠不整,容貌妖异。且我们并不知晓他如何闯入的陆棱阁,王妃也不见了。此人,定有蹊跷,断不可留。”
王爷听后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凝视着段翊。
段翊见形势不好立即再喊:“小的是被王妃害了呀!”颤颤巍巍的嗓音夺回了王爷的视线,他紧忙跪下继续哭着说:“王爷!求求给我一个公道吧!若不是王妃陷害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王府?又怎么会被打扮成这副模样?!若我真是刺客怎会大摇大摆待在这里任由你们发现呢!”
段翊的话不无道理,可侍卫们只想斩草除根消除疑虑,以绝后患。
飘着青色发带的侍卫道:“王爷,陈嫣不见了冯望心必定会上报皇上引起轩然大波。与其留着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东西当祸患,不如销声匿迹让皇上先消除王爷您的嫌疑。”
段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咬紧牙根双手成拳,想要再替自己辩驳时王爷突然打断:“不,孤倒是认为若没了他那王府里岂不是没了可以对峙的人证?眼下能做人证的都是王府的人,届时冯望心咬死王府上下戕害他妹妹该当如何?既然有这么一位相貌妖异的男人做人证,那皇上定然会深思熟虑,冯望心也不能妄下定论。”
段翊听了立即叩首谢恩:“王爷圣明!”
“金青,去查陈嫣的去向。柏松意,去查这位不明来客的身世。”
“是。”
侍卫两人走后只留下王爷一人,段翊用袖口抹着泪,倏然眼底出现一双黑靴,他抬起头就看见王爷冷漠盯着他。
“既然孤的王妃已经被你戕害,那你便来做孤的王妃吧。”王爷双瞳如渊,声如冰窖,段翊额角冒出了冷汗。
“回答呢?”
段翊根本来不及深思王爷到底做了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决定,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是,是!遵命!”
王爷得到满意的答案便转身走了,留下五脏六腑都在不停收缩的段翊。
操,他妈的,原来艺术作品都是真的?我出了车祸,真穿越了?!那,周一俊呢?!
逐渐捡回神智的他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再次检查了一遍身体,除了多了些被侍卫伤到的淤青没有任何变化,看来并非做梦是真的穿越了,且还是生穿,没有任何身份大变活人的来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唉声叹气间肚子咕咕叫起来,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认命吃着摆在桌台上的点心。吃到一半还给自己倒了杯茶,大抵一小时左右后段翊彻底没了生气。
敲门声再响起,段翊吓到紧忙缩回了角落。人身穿穿鹅黄长袖裙,面容温婉,她幽幽道:“王爷吩咐要给王妃更衣、验伤,用。。。膳。”姑娘瞥见一旁缺了大半点心的果盘。
她说完便把手里的长盘放在了桌上,木盘里摆着厚厚的衣裳,还有着两三瓶药罐。
段翊思绪混乱,只能轻轻应声答:“多谢王爷。。。”
姑娘倒是毫无顾虑,直言:“把衣服脱了。”
段翊下意识想要推拒但不禁想到王爷和自己的小命,立即乖乖把上半身本就不多的一件长袖单衣给脱了。
她见到段翊紫红色的腹部,问道:“背上可有伤?” 段翊摇头。
“躺下吧。”段翊乖乖照做。
姑娘拿起药罐给他的伤口一一上药,连脖颈和手腕也涂上了药。两人沉默不语,涂好药后她说:“莫要乱动,待到一炷香后便可穿上衣服了。”说罢她用眼神瞧了一眼桌上的衣物。
段翊乖巧点头,目送姑娘离去。
过了半晌,静谧如千万根针尖刺向段翊的每个器官,他痛苦低喊:“早知道,就不告诉周一俊了。。。”
段翊笔尖弥漫着药膏的味道让他渐渐困乏,心想:为什么这么大个奖不让我用在彩票上呢?
段翊睡醒睁眼后望见黄昏携着橙红色掠过窗棂闯入屋内,环视一周后不禁深深叹息。
望着被窗棂割裂的天际,他默默将衣服换好,是一身湛蓝色的长衫。
坐以待毙是段翊此生最惧怕的词语,所以他伸手从里向外敲了敲门唤:“有人吗?”
无人回应,他试着推开却被反推回来,有人在门外守着。
坐牢的滋味让段翊无奈翻了个白眼,退回桌前的他幽怨念着:“我上辈子到底掘了谁家的祖坟?”
回应他的只有正在西下的橙光,待到一炷香后门前响起木头摇动的声音。段翊闻声端正坐好,迈进来的人是王爷,正巧此刻西下的太阳离去了。
“参,参见王爷。”段翊不会行礼,磕磕绊绊想要下跪却没能跪下去。
“连礼仪教养都没有了,你当真是失忆了?”王爷俯视着他,段翊心想不愧是高高在上的月亮。
段翊耸着脖子,不敢与他对视,只答:“我,我不知道,可能是吧。因为我真的从没见过你,也没见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王爷得了答案向他走了两步冷声说:“你最好没有撒谎,不然孤让就让你和陈嫣一同消失。”
“遵命。。。”
王爷饶他周身走了两圈,思忖片刻说:“既然你已经失忆了,那孤便赐你个名字,往后你就叫‘拂晓’吧。”
“多谢王爷!”
段翊这回毅然决然作势要跪却撞到了椅子的边角,痛得又狠又快,他深吸一口气揉起膝盖。
王爷收起下巴看他觉得无比荒谬,无奈道:“罢了,既然都忘了,孤便不同你追究了。”
段翊挤出笑容,欲哭无泪答:“多谢王爷。”
段翊抱膝仰头悄悄观察,突然王爷将一本黑色的册子递到他面前。
四目相对时王爷漠然解释:“失忆不是你的免罪金牌,你可是要全部捡回来的。册子记录了皇宫和王府的所有人,其中还有他们的职称,你最好今晚就将他们背下来。”
段翊伏低身子双手接过册子答:“遵命。”等到他再抬头就看见王爷离去的身影,他深深吐了口气又瘫坐在了地上。
事情发展虽然离奇,但至少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段翊鼓起心神,坐在地上就开始做任务。
第一页记录着皇帝与王爷的姓名,原来这里的皇帝姓齐。
齐之山与齐君之,段翊思索王爷应当是年纪比皇帝要小的弟弟了。册子继续翻下去看到皇宫不多的几位高官尚且游刃有余记得清楚,可再翻几页后密密麻麻的字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多,他终于意识到手里的册子究竟藏了多少人。
“君要臣死?”
即使抱怨他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硬着头皮完成,待到双腿都失去知觉后来了位姑娘给他送饭,是先前给他上药送衣服的叫高瑶琴的姑娘,也是王府的管家。
囫囵吞枣吃完后段翊想要躺回床上背诵,可他忘了这里没有照明灯,只有烛火。最后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又坐回了圆桌前,一边背诵,一边喝茶提神。
手里的册子从指尖滑落,啪的一声把段翊唤醒,他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慌张拿起册子紧忙翻开两页发现自己昨夜苦苦背诵近十页的名录眼下却只能记起前三页的内容了。
无措之际屋门被人推开来,齐君之依旧黑冠黑衣,只是纹路与昨日不同。
段翊连忙起身跪在齐君之面前,可没控制好距离,差点钻人裆下去。齐君之脸色一暗,退一步问他:“没醒?”
“醒了!”他也慌张往后挪去,不等齐君之再问先发制人说:“启禀王爷,这册子实在太厚,我只记清了前,前三页。。。望王爷原谅。。。”说完便把头埋在了地上。
“耀卫姓甚名谁?他爹又是谁?”
段翊竖起耳朵听着脑袋顶上的声音犹豫答:“耀卫。。。姓卫名叫卫思蜀,他爹是鸿国将卫大将军卫道言。”说完悄悄松了口气,卫道言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武官,他儿子虽然没有上战场但也是个督察,好在齐君之问的简单。
“陈花容,又是谁?”
齐君之第二问段翊卡壳了许久,终于想起这位是:“是当今左辅臣冯望心的妻子,冯夫人。”
“嗯,大抵你失忆了脑袋也不是很好用,记清楚后再将册子归还罢。”
“多谢王爷!”
“起来吧,该出发了。”
段翊抱着册子起身,两眼呆滞,心想: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