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鹜寒赶到现场，才意识到情况有多糟糕。
还没到宵禁时分，入夜正是生意热闹的时候。
德兴酒楼的火，起的甚妙。
大门后门都被封死，木制结构的二层小楼烧塌了一半。
里头的人出不来，都被砸在里头。
女人衣衫不整，男人坦胸漏乳，衣服找不见，只能随手拉到什么就用什么遮盖。
可火势又快速将遮蔽物烧着。
那停不下来的男女还交缠着，从二楼坠在一楼，被木梁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周围救火的热心百姓，救到一半就发现不对了。
不少觉得羞耻的，放下了木桶木盆，转而去拉走自己妻女。
更有认出陷在里面的人的，对着里头指指点点。
九城兵马司赶到时，火场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挤进去救火，却发现火势已经烧的差不多了。
转头想要救人，发现场面错综复杂，高温之下不好进去。能尝试进去了，又不敢随意翻动木梁，怕二次塌方，将本还有口气的给压死了。
故而，时鹜寒到的时候，还维持着复杂场面。
时鹜寒捂着口鼻，看见火场里不少人都捂着脸。
他眼神轻蔑，“做都做了，还怕人看吗？”
“将火场里的人，都带回东厂。”
厂卫不同于九城兵马司，不怕惹麻烦。
他们进了火场，可没九城兵马司那般温柔。
该掀的掀开，该抬的抬走，将火场里头的人都暴露出来。
领头的入影嘴毒，“哟，这不是中书李大人么。”
“你家姨娘怎么在张大人怀里？”
“齐大人，你怎么搂着张大人家的姨娘哦？”
时鹜寒勾了勾嘴角模样不屑，忽得，他余光瞥见了个熟悉的人影。
“这位，不是沈成林沈大人吗？”
沈成林光着下身，把脸挡的死死的。
一是怕丢人，二是，他还想娶续弦呢。
时鹜寒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点了他的名，让他抬不起头，更不敢应声。
可时鹜寒丝毫不想给他面子，直接让人拉下他手，在登记名册上记上了一笔。
挡不住脸了，沈成林赶紧挡下身。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督……督主。”
时鹜寒轻笑一声，“沈大人的夫人不是才去世没多久？”
沈成林脸上讪讪的，“都是误会。”
时鹜寒不欲多说，摆了摆手，让人把他带走。
入影登记了火场里的人员，出来汇报：“督主，接下来怎么办？”
时鹜寒看着沈成林和一众人的背影。
心里浮现了个名字。
这手笔，看起来就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
德兴酒楼的丑闻，几乎成了每个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百姓没见过这么丢人的热闹，至于那天火场里究竟有谁，更是众说纷纭。
沈府。
二夫人在家里摔摔打打。
“看你大哥做的好事，现在全家都抬不起头来，我都不敢出门啊！”
“不愧是当官的，可真会玩啊！”
“纳妾不够，嫖不够，逛花楼不够，还要……还要……”
“我都说不出口！”
沈成竹低着头，木讷的不说话。
二夫人看了他一眼，更愤怒了，“没出息的东西，我怎么就嫁了你了！”
“现在怎么办，啊！怎么办！”
“沈雨柔嫁不出去了，你还有个女儿呢，还有沈雨瑶呢！”
“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沈成竹唉声叹气，捂着脸就是不说话。
二夫人掐着腰，“你不说话是吧，我说，我去说！”
她怒气冲冲才走到前厅，就发现家里有人。
院子里站着不少身穿飞鱼服的东厂厂卫，将沈栀意围在中间。
她躲在了下人群里看热闹。
时鹜寒还是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和沈栀意见面。
沈栀意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时督主，坐下说话吧。”
时鹜寒被她引进正堂，下人有条不紊的上茶伺候。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今日上门，不为别的，就单为了德兴酒楼失火案。”
“这案子牵涉广，涉案人员多，影响恶劣，朝野震惊。”
“皇上虽然身体不适，却也要本座详查此案，给朝廷一个交代。”
沈栀意有些漫不经心，“督主说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时鹜寒道：“你父亲沈成林，也在其中。”
沈栀意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是晚辈，管不了父亲的事情，他若是有什么不对的，督主秉公处理就好。”
时鹜寒看她现在连装都不装了，不免疑惑。
“上次你父亲被抓，你不是还很着急？”
沈栀意面露无奈，“救得了他一次，救不了他第二次。”
“何况，我家一大家子人呢，银子还要养家，不能总拿出去救他吧。”
时鹜寒挑眉，“沈小姐的意思是，这次你不想办法了？”
沈栀意看向他，“时督主是来上门要好处的？”
时鹜寒是真拿她没办法。
看样子是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了。
只是他不太明白，她放这把火的目的是什么。
大火不足以伤人，只会让里面的人丢人。
相比来说，纵火这件事本身更为严重。
德兴酒楼在主街上，蓄意纵火性质恶劣，若是被查出纵火之人是她，她必定要受到处罚。
沈栀意看他发愣不说话，提高了几分声音。
“时督主？”
时鹜寒回过神，“沈小姐，知道那间酒楼东家是谁吗？”
沈栀意摇头，“不知道。”
时鹜寒泄气道：“沈小姐若是有线索，随时报给东厂。”
沈栀意却忽然抬头看他，“督主确定，这件案子，是由东厂负责吗？”
时鹜寒有些不解。
如今朝廷都在他把持中，他还不是想查什么就查什么。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时鹜寒刚一离开沈府，入影便附耳报告。
“督主，左相郑大人弹劾您专权，弹劾秦首辅纵容子女聚众淫乱。”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他纠集了一帮臣子，正跪在宫门口。”
时鹜寒骤然严肃，回望了一眼沈府大门。
宫门口，郑岑跟一帮大臣安静跪着，脊背挺的笔直。
时鹜寒路过时，同他对视一眼，郑岑眼神不屑，并不在他身上停留。
“郑相，你跪在这儿也没用。”
“皇上病着，谁也不见。”
郑岑瞪了他一眼，“时督主不必假惺惺了。”
“德兴酒楼大火，里面发生了什么你最清楚！”
“他秦世川弄权，你帮忙遮掩，你们狼狈为奸。我定要禀明皇上，让皇上知道你们的嘴脸！”
时鹜寒轻皱了下眉头。
“郑相觉得，本座在帮秦家遮掩？”
郑岑冷哼，“少装模作样！”
“我已经查明了，德兴酒楼背后，就是他秦世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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