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安宁侯府被抄家流放后,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安宁侯在继承侯爵之前,也是阵前无敌的利刃,又岂会在这些人面前落了下乘?
只是冬眠蛰伏的巨兽,借着遮掩,竟也有人敢露出獠牙试图行不轨之事。
谢莺有些心惊。
若是安宁侯愿意,真要反了这傲云国,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他是心甘情愿被牵制到这一步的。
个中缘由,还真教人捉摸不透。
那虬髯捕快面对安宁侯压根没有还手之力,被左右之人搀扶起来,红肿着一张脸气愤地瞪向安宁侯,可偏偏他们一行人面对安宁侯一人都束手无策。
“你、你给小爷等着!主子定然不会放过你们!”
安宁侯往前一步,他们便纷纷拖着人往后退一步。
“那便喊你们主子过来,我倒要瞧瞧,哪个蠢货竟敢对我谢府下手?”
谢莺听到这话没绷住,看着那些人吓得屁滚尿流跑路,无奈地摇头。
这个当口明目张胆地动手可不就是蠢货吗?
谁不知如今圣上下旨抄了安宁侯府的家,却只是让他们一家流放,并未说要株连九族,那便是不想取了谢府上下的性命。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荒地,那真要出了人命,想要顺着蛛丝马迹查到幕后之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如此一想,谢莺忽地明白为何是封越来押解他们到荒地了。
名义上是押解,实则是为了保护谢府上下。
毕竟整个傲云国,除了封越,兴许没人能周旋至此。
否则封越这一路上为何对他们如此关照?若非如此,实在解释不通。
而且之前她就在封越那打听过,他虽没有告诉她实情,但也透露了些许口风。
看来她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只是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谢莺没再继续想下去。
那些捕快走后,他们还要收拾被砸烂的水泥墙。
刚砌了半日的墙就这么被推了,他们这半日的活都白干了。
谢清婉在那吐槽,谢清风等人亦是面露忧色。
大伯父则是走到安宁侯身边,道:“三弟,你此举未免太过冒进了,若是太和县的县令当真带人过来治我们的罪,我们该如何应对?”
二伯父倒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大哥,若是我们此次委曲求全,让他们欺辱女眷,往后他们岂不是更要得寸进尺?我以为三弟此举甚好,既到了荒地,我们在期限内造好房子,他们便没有理由寻我们的错处。此番也是他们先来寻衅,我们为何不能反击?”
二伯父这一番话说得极好,谢莺都忍不住出声附和。
大伯父闻言不由陷入沉思。
安宁侯转过来对他们二人道:“大哥二哥放心,即便太和县的县令当真带人前来,我也有法子应对,绝不会让你们陷入危险。”
大伯父一怔,随后摇头:“三弟,我并非此意。我们既是一家人,有难自然同当。当务之急,还是得将这些修补好才是。”
就在大家准备继续忙碌之时,谢莺拉住了安宁侯。
“爹,不若今日先歇息罢。”
安宁侯一顿,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但还是耐心地询问:“莺莺打算做什么?”
其他人听见了谢莺这句话都变了脸色。
大伯母连连摇头。
“如今已经过去好几日,离半月之期所剩不过十日,若是歇息,那怕是难以完工。”
二伯母不明所以,但也顺着大伯母的话说下去:“是啊,我们好不容易有了盼头,今日却被这些人坏了事,更该赶日程才是。”
谢清风和谢清雨同样疑惑地望向谢莺,却并未出声,他们下意识觉得,谢莺这么说定然有她的道理。
谢清婉眨了眨眼睛,等着谢莺开口。
谢莺在众人困惑不解的目光中解释说:“爹,大家昨日已经干了不少活,大哥二哥都有伤在身,若是勉强,怕是会落下病根,不如白日先歇一歇,等入夜了再干活也不迟。”
说着她的目光在两位兄长身上转了一圈。
两人皆是面色发白,双腿还打着颤,鲜少做过体力活,这会都有些遭不住,看得出来是在强撑。
大伯父已经出声询问:“入夜了那岂不是伸手不见五指?”
谢莺笑着回:“大伯父,难不成你想一夜之间将房子盖好吗?”
大伯父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有些窘迫。
“可这夜里干活不比白日,这工期上兴许会延长不少。”
谢莺摇摇头,道:“放心,有我在,不会出岔子,你们照我说的做便好。”
她没有解释太多,毕竟有些话说出来担心他们听不懂。
她算过这几日都是大晴天,晚上将墙砌好,白天就可以休息,让那水泥墙自然风干,到了晚上继续加工处理,进度只快不慢。
谢莺这话一出,大家都没再多问。
前头有过经验,谢莺既然这么说了,定然是有她的道理。
而且照她说的做,准没错。
于是一家人心怀忐忑地收拾好那些被推翻的水泥墙便回到帐篷歇着了。
他们本就起得早,又接连劳累了几日,进入帐篷倒头就睡。
谢莺倒是没能睡着,她前面本就在清平县养伤,日子过得比他们舒坦多了,这两日也没干什么活,自然也没那么累。
脑海里回想的是今日来找茬的那一群捕快,他们的口音和昨日那些并不同,听起来更像是京城人,看起来也更肆无忌惮些,而且他们并不在乎什么工期,也不催促干活,更像是专门来搞针对的。
这让谢莺很难不想到是有人在暗中使绊子,不想让他们谢家人好过。
只是安宁侯在朝中树敌众多,她也不认识谁是谁,无法去推测这幕后之人,但看样子,既然有这一回,后面就还会有别的人来作乱,她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行。
除此之外,她刚才在荒地上走了一圈,发现了几处不错的土地,可以用来开垦播种,具体规划还是得再研究研究。
这么想着,谢莺竟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见到了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腰间配着弯刀,身姿挺拔,肩膀宽阔,再往上,露出的就是一张冷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