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侯等人闻香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两大盘鱼正架在火上烤着,滋滋冒着热油。
他们俱是一惊。
那鱼肉混着调料的香味,他们在帐篷里休息的时候便已经闻到了。
此时看到那两大盘烤鱼都不由目瞪口呆。
他们从未见过这般吃鱼的。
那鱼上面撒了不知什么调料,香味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谢莺仍旧有些惋惜,这里没有葱姜蒜,也没有别的配菜,不然一定更入味。
安宁侯啧啧称奇。
“没想到莺莺竟还有这手艺。”
谢莺笑着招呼他们坐下来一道吃。
二房一家也没吃过这般模样的烤鱼,都露出惊奇之色。
品尝过那鲜美的鱼肉以后都朝谢莺猛猛点头。
“莺姑娘当真是好手艺啊!”
谢莺笑而不语。
大家饿了大半日,早就饥肠辘辘,这会也没再多说,埋头干饭。
而远处茅草屋里住着的三人,正掰着干粮往嘴里送。
大伯父忽地皱起眉,动鼻子嗅了嗅。
“夫人,你可有闻到什么味?”
大伯母也顿了顿,脸色微变:“这是什么香味?何人在做菜?”
问完她便愣住了。
这片荒地上还能有谁?
除了安宁侯和二房别无他人。
难不成他们找到吃食了?
大伯母禁不住起身,快步往外走,迎着寒风遥遥地看见那帐篷处有篝火窜动,隐隐有谈笑声传来。
这日子当真能过得这般惬意吗?
大伯母转头对谢清风道:“清风,你去瞧瞧,他们究竟在吃什么?他们竟私藏吃食,难不成是故意将我们晾在这的?”
谢清风只是淡淡地看了眼自己娘亲,道:“娘,他们吃什么与我无关,我不去。更何况,是娘执意要与他们分开来此地住的,怨不得旁人。”
大伯母瞪圆了眼睛。
“清风,你竟敢忤逆为娘!娘将你养大,你便是这般待娘的?”
谢清风面色未变。
“娘亲也莫要忘了,从前的生活都是安宁侯府给的。”
大伯母愣住,指着谢清风,有些动气。
“你、你这不孝子!你竟这般待为娘!你真是——”
她说不出后面的话,大伯父上前扶住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好了,别气了,气大伤身。”
大伯母又瞪向大伯父。
“还有你,偏偏不成气候,若是能干出些名堂来,得了陛下的赏识,我们早便分家了,又怎会跟着你那三弟沦落至此?”
大伯父闻言登时变了脸色,松开大伯母,厉声道:“我与三弟是兄弟,同是谢家人,理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从前他如何待我们大房你都忘了吗?清风说的不错,没有安宁侯府,我们也不会过惯好日子。今日若非你执意来此,三弟如何会这般待我们?”
大伯母红了眼眶。
“谢敬胜!你现在是在怪我吗?难道你自己心里不也是这么想的吗?你现在反倒过来责怪我,合着只有我是个罪大恶极的坏人?你们爷俩啥也不沾边,是吗?”
大伯父陷入沉默。
谢清风见到两人吵架,不知该如何劝说,干脆也闭口不言。
这时,有人踩着雪地过来。
大伯母听到动静慌忙抬手抹眼,再抬眼看过去,就看到谢清雨正端着一个铁盘过来,上面热气腾腾的,有食物的香味袭来。
大伯父和谢清风亦是一怔。
谢清雨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莺妹妹做了烤鱼,托我将这些送过来,让大伯父大伯母尝尝。”
剩下三人都愣在原地。
大伯父面色有些窘迫。
“当真是莺姑娘让你送过来的?”
谢清雨笑着点头,将手中的铁盘递给谢清风。
“大哥,仔细烫。”
谢清风抿唇接过,低声道:“替我向莺妹妹道谢。”
“这是自然。”
谢清雨送到以后便转身离开了,没再多说别的话。
留下大伯父和大伯母面面相觑。
大伯父长叹一声:“你瞧瞧,你只想着自己,从未为旁人着想过,前头还对莺姑娘说那般的话,现在人家还惦记着你,当真是惭愧。”
大伯母看着谢清风手中那冒着热气又香味四溢的烤鱼,咬着唇,神情有些复杂。
“那、那我不也是为了清风好吗?不想让清风吃苦,我做错了吗?”
谢清风对着自己娘亲正色道:“娘,我是男子,吃点苦头不算什么,你也不必以我为借口找妹妹的茬,她不欠我们大房什么。”
大伯母有些恼:“随你说!我不管了!”
她转身愤愤进屋。
大伯父则是拍了拍谢清风的肩膀,“走吧,进去尝尝莺姑娘的手艺。”
……
谢莺看到谢清雨回来,将刚烤好的鱼肉放在自制的石头碗里递过去。
谢清雨在她身侧坐下,笑着接过。
“妹妹蕙质兰心,往日是二哥看走了眼,怠慢了你。”
谢莺脸上的笑有些勉强。
什么蕙质兰心,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具身体换了个芯子罢了。
原主的亲缘单薄,自小便在府里无法无天,也就不曾尝过亲情的温暖。
而她则是从未尝过,厚着脸皮占据了这具身体,试图感受亲情,她是一个卑劣的小人罢了。
谢清婉也凑上来道:“你方才为何要让二哥送烤鱼去给大伯父一家?他们前头这般污蔑你,你竟然不生气?换我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谢莺看了她一眼,瞧见她那气呼呼的模样,笑了笑:“因为我们都是谢家人,既来到了此地,便得同心协力,如此才能过上好日子。”
谢清婉有些晃神。
“我、们吗?”
谢莺白她一眼:“怎么?你不姓谢?”
谢清婉垂下眼,神色有些暗淡。
“你忘了吗?我没上族谱。”
谢莺一顿,看向隔壁的谢清雨,他脸上并无意外之色,显然他也是知道的。
又有什么信息被她给漏掉了?
谢莺竭力在脑海里搜刮,忽地想起了一桩事。
原本谢清婉是可以上族谱的,但因为原主从中作梗,安宁侯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谢莺面色一白,那这账不是得算在她头上?
谢清婉见谢莺不吭声,声音也低了下去。
“我知你一直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不上族谱便不上族谱,反正我还是姓谢,我叫谢清婉,没人能夺走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