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何处来的?谢莺,你老实说,莫不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还是……”
大伯母猛地瞪大了眼睛。
“难不成你与那些捕快之间有什么勾当?”
这个词一出,在场之人无不闻之色变。
安宁侯怒道:“大嫂!莫要胡言!”
就连大伯父亦是惊出一身冷汗。
大伯母冷笑一声:“怎么?当真做了此事不敢承认?否则她这些东西是从何而来?那些捕快为何这般怕她?定然是她——”
话未说完,便有一道身影上前,对着她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不仅打蒙了大伯母,也打蒙了在场的所有人。
就连谢莺都不由愣住。
只见从头到尾都不曾出声、几乎沦为背景板的柳姨娘竟冲出来做出了这个让众人为之一惊的举动。
大伯母捂住火辣辣的脸颊,怒不可遏地瞪向柳姨娘。
“你一个姨娘也敢对我放肆?”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柳姨娘身上,尤其是谢清婉,她最是惊愕。
没料到一向在人前安分守己不争不抢的姨娘竟然动手打人。
柳姨娘挺直着腰杆,同样瞪着大伯母。
“大姑娘尚未出阁,自是清白之身。你这般污言秽语玷污了她的清白,若是蓉夫人在世,定然也不会纵着你胡言乱语!”
她口中的蓉夫人,指的便是谢莺的生母。
大伯母闻言面色一僵。
柳姨娘平日里说话软绵绵的,虚弱得很,这会倒是硬气了不少。
“蓉夫人不在,妾身虽只是姨娘,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姑娘的清誉受损。这一巴掌,是你应受的,就算侯爷要罚妾身,妾身甘愿受罚。”
说完这番话,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他们都忘记了,谢莺的生母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离世,谢莺如今也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大房却将这个糟糕的名声扣在谢莺头上。
这对一个女子来说,将是多大的伤害?
安宁侯沉声道:“莺莺绝不会做出此事,大嫂你如此污蔑,让我莺莺往后如何自处?柳枝此事虽做得冲动,但也是为了莺莺,我不会怪你。”
柳枝是柳姨娘的原名。
二房没眼看下去,二伯母也挺身而出:“老大家的,空口白牙诬蔑之词你可不兴说啊!大姑娘为了我们特意寻来的帐篷,怎地到你口中便是同那些捕快有什么勾当了?前头那些捕快如何待我们难道你眼瞎吗?还是说,你瞧见我们有安稳的住处便不高兴了?”
刚恢复一些的谢清雨也快步走过来,对大哥谢清风道:“妹妹到底是个女子,清白极为重要,往后该如何自处?大哥劝着些,莫要让大伯母伤了妹妹的心。”
谢清风抿唇,看向谢莺的目光更是窘迫不安。
就连大伯父也转头呵斥大伯母。
“无凭无据之事不可胡言!难不成你真想毁了我们这个家?”
大伯母面露悻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被这么多人指责,连平日里低声下气的柳姨娘都敢扇她巴掌,她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我、我这也不过是担心大姑娘受人蒙骗!那不然这些东西她是从何处寻来的?也没见她解释一二啊?这可不能怪我。”
谢莺将众人的举止都看在眼里。
老实说,名不名声的她并不在意,自小就是孤儿,过怕了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名声对她来说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但还是会有人为她在意,为她着想。
心头难免生出了几分酸涩。
她清了清嗓子,道:“大伯母不是想知道此物从何而来?不妨去问问封将军。”
大伯母僵住了脸。
那可是镇北大将军封越,她一介妇人怎么敢去问的?
先前封将军便对谢莺优待有加,此物是他留下的也不足为奇。
其他人原本也心存疑虑,一听谢莺此话瞬间明了。
原来不是谢莺的功劳,是封越的功劳。
如此也能解释这些帐篷突然出现在此地的原因了。
谢莺见他们都对此信以为真,稍稍松了口气,有封越做挡箭牌,接下来的事便顺理成章多了。
大伯母想到前一刻所说恨不得扇自己俩耳光,当真是丢人现眼。
可转念一想,她又忍不住埋怨谢莺:“那既然封将军留下了此物,定然也有我们大房的份,大姑娘为何不取出来给我们大房用?难不成是我们大房不如你的心意,你便要从中作梗吗?”
又是一口锅。
谢莺微微一笑。
“大伯母怕不是弄错了,此物是将军留给我用的,为何会有大房的份?再说了,先前大伯母不是信誓旦旦说要住那茅草屋,不肯跟我一道吗?我瞧着大伯母非要住那茅草屋,拦也拦不住,也便没再多言。如今怎么还怪上我了呢?”
大伯母一时语塞,半响都说不出应答之话。
大伯父不想继续丢人,急忙拉着人离开。
谢清风则是在原地踌躇,等自己爹娘走后,才朝着谢莺走去。
“莺妹妹……”
他说话吞吞吐吐的。
谢莺知晓他的来意,只道:“大哥,我们是一家人,不必说旁的话。”
谢清风面色一滞,随后正色道:“莺妹妹说的是,既然是一家人,那自不必说两家话。我娘方才说了些伤人的话,我代娘亲向你赔罪,还请莺妹妹莫要往心里去。”
谢莺心头感叹。
这谢府大房二房的长辈看着不顶用,生出来的儿子一个两个倒是挺不错的,这个谢府还算是有救。
看在两位兄长都不错的份上,她能帮一把是一把。
“大哥言重了。只是那茅草屋的确难以遮风挡雨,不宜住人,不如……”
她话还没说完,谢清风已经摇摇头。
“莺妹妹的好意我明白,但此路是我爹娘选的,得让他们长些记性才行。”
谢莺一怔。
原来他并非不知爹娘的问题,只是出于孝道,许多事无法诉诸于口,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转变他们的思想。
等谢清风离开,谢清雨也走到了谢莺身边,轻声道:“妹妹放心,有二哥在,二哥会竭力护着你。”
谢莺鼻头泛酸。
不是,这一个两个的,今天怎么都搞煽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