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面的人太过疏漏,你要是觉得生气,就惩罚她们,别伤到自己的身体才是。”
“只是这猫已经死了。”
江姜没有说话,唇瓣紧紧地抿着,干涩得发白。
顾谌松散的嗓音蒙着雾气一般,越压越近,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下:“安安?”
若是陈安安看到猫吃猫的这一幕,大约会只剩下惊惧和难过,但江姜的心里只有难言的愤怒。只是一只猫而已。
寂静的蔷薇园里仿佛被夕霞烧出一团火,与院内的静谧泾渭分明。
系统及时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江姜。”
在小世界里,执行者的举动和存亡才会影响任务的进展,系统只是辅助功能,没什么大用。
他的声音冷清得像一阵迎面晚风,江姜如梦初醒般,瞳孔紧缩,眼角憋出了几滴泪痕,将难以掩盖的惊恐表现得淋漓尽致。
恰如其分地,心悸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她对于情绪的瞬间转换已经是炉火纯青,这得益于她初出茅庐时经历的第一个世界。
系统的事可以之后再问他,也不必急。
她捂了唇,肩膀微微颤抖着,哭了起来。
为一只宠物而失声哭泣,止不住的眼泪扒拉在那张小脸上,在顾谌看来却是有些脏兮兮的,以致他内心里有些嫌弃,顿住脚步,只站在距离江姜几步远的地方便不再靠前,一时无语,心道,真的有那么值得伤心吗?
这猫已经死透了,尸首都不完全,总不可能再死而复生。
只是江姜哭的实在太过难看,总得给她一个交代。
顾谌将处决权交给了江姜:“安安,想要怎么处罚都随你。”
陈安安,在略微听说过她事迹的人眼里,是个略微有些骄横和刻薄的女孩。
那女佣闻言一脸惶恐,她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于是连连向江姜道歉,鞠躬的身形几乎快要撞到她的身上:“陈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几乎就差跪下来朝她磕头认错。
陈安安是个普通人,从没见过这种场面。
江姜被吓到后退了两步,最终吸着鼻子呜咽了几声后,才说:“不用了。”
既然如此,顾谌回头朝人斥了一句:“还不收拾干净。”
这回顾老爷子没再出现安抚江姜。晚饭时,他略微听说了这件事,稍微责怪了顾谌几句,让他给江姜准备个赔礼,也就揭过了。
经此一遭,江姜的心情愈发低落,早早地提出想要回房间休息。
等到深夜完全没入黑暗里,再也无人打扰后,江姜没睡着,才轻唤了一句:“系统。”
系统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但自从他们搭档了几个小世界后,江姜极少会这样一本正经地叫唤系统,而是称呼他为更有亲切感的“小系”。
他是江姜在陌生的世界里,唯一可以说话和倾诉的对象。
短暂的寂静过后,房间里才传来了系统平静冷淡的,回应她的声音:“在。”
他的声音暂时落在了窗台上的那朵即将枯萎殆尽的粉白色蔷薇花上,花瓣被轻巧的微风撩得颤动。
江姜:“你......”
还没等她开口问话,系统却已经打断了她:“不必担心,当时只是不便逃脱。我会尽快再找到一个合适的容纳体。”
系统不一定要附身于活物上,只是活物会比较方便。
他没说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江姜大概能想象得到。
但他不说,江姜也不多问了,只好轻应了一声:“嗯。”
在沉默里,她想到的是当时血腥的场面,也许系统只是一串冰冷的无知觉的数据,不会感到疼痛。
但,顾老爷子和顾谌想逗弄陈安安,可能就如同逗弄一只猫、一条狗。
江姜闭上眼,大致梳理了一下眼前的情况。
如今顾家的一部分是从太祖那辈就留下来的基业。
顾家人从顾钦雅的太爷爷那一辈起下海经商,恰乘东风,遇上了好时候,挣到了当时的第一桶钱,顾家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水涨船高。
太爷膝下有两子,大儿子出生在农野中,自小跟在太爷身边上山下海,过的是穷苦日子。等到生了小儿子后生活渐而变好,就送出去上学留洋,懂学问。但老一辈的思想传统,家业大多还是传给一直留在身边侍奉尽孝的长子。小儿子顾二爷则拿了家中分的一笔钱,独自去国外闯荡。
但顾钦雅的爷爷见识有限,是个中庸守拙之人,比不得顾二爷出外留过学,脑子活络聪颖。太爷积累的家业在他手上非但没有扩大,反而隐隐有颓落之势。
这时顾二爷在外创业失败,留洋而归,想要协助哥哥掌管家业,开拓一番事业。
但是兄弟二人的理念不合,一保守一激进,顾二爷的一腔年轻热血被打压。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大爷却生出了个堪称商业天才的儿子,也就是顾慈安。短短十几年间,顾家的产业就在顾慈安的手上,蒸蒸日上,无论是规模还是涉及的领域都扩大了将近十倍。
顾大爷不肯交权让顾二爷放手去做,却在后来给了自己的儿子最大权限的自由,这番对比后,这般的不信任,却难免是产生兄弟阋墙,二人间的矛盾日深。
但顾慈安的表现实在是太过耀眼,两位老人也只能日渐隐退,退居幕后。
直到许多年前,顾慈安的身体被查出了状况,他没有结婚的打算,膝下又无子,顾家亲戚中一些人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他们有人劝顾慈安尽早在周围的世家里,挑个合适的人结婚,生个继承人;也有人想将自己家的小孩交给顾慈安培养,以便分上一杯羹。
比如顾二爷,过往时兄弟间的恩怨,由于顾大爷的离世而埋于尘土,但年轻时不能一展拳脚,终是心中有怨有憾。
所以他本想将自己的孙子顾谌过继给顾慈安,而后顺理成章地接管公司。
谁知顾慈安却突然带回了一个生母不详的亲生女儿,正是当时已经13岁的顾钦雅,他将亲子鉴定甩在了所有人面前,堵住了悠悠众人之口。
如今十三年过去,顾钦雅作为继承人也能独当一面,将其他人压上一头。
顾钦雅又从来都看不起同龄的顾谌。
当年顾太爷的做法或许有失偏颇,如今也就驱生出利益熏人心的狠绝。
现在最想让顾钦雅死的,大约就是这爷俩。
陈安安就是顾钦雅的软肋,是可以钳制她的存在。陈安安的愿望是保护顾钦雅,她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自己不再是姐姐的软肋。
第二日江姜在老宅里没再见到昨天的那个女佣。
顾老爷子的眼光敏锐,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在向四周游离,知道她会愿意留下,也是因为赌气时的一时任性,不是真的喜欢这里。
“安安,你不必一直陪着我这个老爷子,将你留下,也是因为觉得你这个小辈亲切,像我的女儿。”
顾老爷子曾经有过一个女儿,但年纪轻轻,去世的时候也不过陈安安这般的年岁,这一直是他心底的遗憾。
这满园的蔷薇花,就是他女儿所喜爱的,她幼年亲手所植。
这些花原本是种在顾老爷子在国外的宅院里,据说当年顾老爷子回国后,费了很大的劲,才一棵棵迁移回来到这院中。
如今又是几十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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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
老爷子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大硬朗,说不定哪天就撒手人寰,回忆往昔时难免柔和,他坐在渺渺茶烟里,对待江姜时格外耐心,说:“平常的时候,你就跟小谌一起出去散散心,见见朋友。想玩什么、买什么,就找小谌,都是一家人,不要觉得客气。”
顾谌是老爷子带大的,十分听他的话,随叫随到。
目前顾谌在公司里也只是挂名一个职位,没有接触到实权,就是个散漫的富贵闲人。
至于顾谌的朋友,多是些狐朋狗友,见到江姜这个漂亮的生面孔怯怯地跟在顾谌身后,立即就调侃了一句:“顾少,女朋友?”
他调侃的意味太过明显,导致江姜一直躲在顾谌的身后。
顾谌带她来的地方,是他们经常聚会的会所。
灯光为着氛围,调得有些昏暗。
江姜自然是一个人都不认得。
顾谌及时别了朋友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但想来他们间的关系很好,顾谌坐下后同时也接过了对方递来的酒水,在外他的模样就更为随意散漫,长腿搭着,才解释:“别乱说,是家里的表妹,带出来玩玩。”
他看了一眼端坐得像学校里的小学生的江姜:“安安胆子小,你别把人给吓到了。”
听到他这样说,朋友这才多看了江姜几眼,发现江姜长得虽然与顾谌毫不相像,但眉眼间确实极像顾家的那位小顾总顾钦雅,只是气质完全不同,仔细打量过后才勉强信了他的话。
对于他们这个圈子,一个临时的女友不算什么,但是如果真是有血缘的表妹的话就有些不同了。
安安这个名字在他嘴里转了一圈后,倒是有了几分印象。
却是与他想象中大不相同。
这人名叫崔治,也是个二世祖,但与顾谌不同的是,他是有几分花名在外。
崔治当即就明白,这表妹恐怕不是顾谌的,而是顾钦雅一直看管得极严的那位表妹,不过听说那位表妹生病,身体不好,现在看来,是好了?
但他没有点明这一点,只是就着顾谌的话说:“顾少的表妹就是我的妹妹,妹妹在这边不用拘谨。”
旁边的人知道他的德性,一边玩笑一边嗤道:“怎么就成了你妹妹了?”
顾谌也跟着笑了一下,不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由着人去了。
他有时会看下陈安安那张神似顾钦雅的脸上露出的表情,但每当陈安安一有情绪,就令人觉得不像了。
崔治递了一个杯子到江姜面前,看上去,应该是酒。
但江姜盯着杯子里的液体,双手垂在身侧,撑在椅垫上,微微捏住了裙子的下摆,没接。
江姜不给面子,崔治也没太在意,将杯子推到她面前的桌上:“只是果酒,不醉人。”
他转头就找顾谌说话去了。
包间里总共有十几个男男女女,虽说人多热闹,但江姜的存在实在格格不入。
她表现得太乖了,就像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乖乖女。
让人觉得没意思。
又由于有着顾家人的这一层身份在,在座的家底都没有顾家家大业大,也不太敢随意来冒犯她,都只是在互相试探着、打量着。
顾谌的态度反而有一丝微妙。
他将人带过来,却只是在最初说了一句表妹,就将人晾在了一边,也没说要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一番。
江姜坐累了,很想伸个懒腰。
她的目光其实默默在这群人里打转。
时不时碰一下那个装着酒的玻璃杯,做出想试又不敢试的模样。
来来回回反复触碰了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