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婳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时,心里毫无意外,她平静的接起,电话里母亲命令式的语气:“你既然有办法拿到靶向药,那还不快点拿给你姐姐。”
池婳早就猜到这一回了,她冷声:“我没办法。”
余姚琴急眼了:“你姐姐的病情你不知道什么情况吗?她那么危急,你还要把救命药藏着,你真的不管她死活了是吗?”
池婳哪怕让自己保持冷静了,却还是再一次被家人的不理解和冷漠刺伤,她说她同样得了血癌,他们没人相信。
“我没有不管她死活,但我真的没有药。”
余瑶琴半个字都不信:“你别忘记了,我们含辛茹苦把你供养到大学,你就是这样报答的是吗?你现在立刻过来医院!”
“不然,我就过去找你!”
池婳眉心一蹙,她是知道余瑶琴的性格,要是让她知道这里,肯定要大吵大闹。
家丑不可外扬。
她不想把自己的伤疤全都暴露在外人面前,也不想给这里添麻烦。
池婳到达医院的时候。
余瑶琴就守在池嫣的病床前,正温柔的用湿毛巾替她擦拭脸颊。
她那一脸慈爱的母亲形象,她觉得熟悉又陌生。
在她面前的母亲,永远都是严厉,苛刻,不留情面的。
他们总说池嫣生病,所以她要多让着姐姐。
从小到大,她什么都没跟池嫣争抢过,但凡她喜欢的,她都让了。
只有沈济川,是她唯一坚定的选择。
可池嫣也还是没放过。
“妹妹。”池嫣眼见发现了她。
余瑶琴转过头来,脸上的慈爱瞬间消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板起脸来的严厉。
“还打算躲多久?我没喊你过来,是不是这辈子连我们这些家人都不想认了!”
池婳唇角冷嘲,忍不住回怼道:“在你眼里,真的有我这个女儿吗?”
余瑶琴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我生的吗?早知道你是这种不孝女,当初就不应该生你下来。”
“妈!你别这样说妹妹。”池嫣见气氛不对,连忙摁住了余瑶琴的手掌。
余瑶琴看着她,怒火才收敛了些,“看看你姐姐对你多好。”
池婳唇角淡淡勾起嘲弄。
以前每次她和父母闹矛盾,池嫣每次都会出来劝阻替她说话。
她将她当做好姐姐。
直到有次她竞选到了学校文艺汇演的跳舞比赛,她很高兴的分享给了池嫣。
池嫣也很高兴的祝贺她。
可没想到她放学回家时听到了池嫣和母亲的对话。
“妈妈,我也好想像妹妹那样参加跳舞比赛。”
“可是,你身体不能剧烈运动呀,万一哪里受伤,哪里摔伤了怎么办。”
“也是.......是我命不好吧,不能像妹妹那样,每天都可以打扮漂亮去练舞,我只是有些渴望和羡慕了。”
“跳舞有什么好的,她那野性格能跳得好看吗?我这就让她别跳了。”
她等着池嫣的阻拦,她眼里的姐姐一定会善良的说不行,不能因为我而害妹妹伤心。
可是没有。
她沉默得一句话都没说,连根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后来,她就被母亲通知不准再去练舞,甚至找到了她们的老师直接取消她的名额。
从此她对池嫣的态度,不再像以前那般要好。
可她没想到池嫣会得寸进尺到这个地步。
“妹妹。”池嫣握住她的手,“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你一定要来参加哦。”
“地点就在摩天高楼上。”
摩天高楼。
那个地方寸土寸金,是京北的权贵之地。
她不相信以池家的财力能拿下来,何况这些年因为池嫣生病,医疗费每年高达上百万,她家里经济情况都过得紧巴巴。
她不由的联想到,是沈济川吗?
是他安排的吗?
她抬眸,对视上池嫣笑得温柔的面容,一阵恶寒升起,不由抽回手,“好。”
她倒要看看,她要玩什么把戏。
“老婆。”门外,沈济川惊讶的声音传来。
他快步走了进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你昨晚怎么悄悄的走了,也不跟我说声,不跟我生气了好吗?”
他低声的轻哄着。
池婳面无表情的瞥向池嫣,就看着她唇角的笑容变得勉强僵硬,那掌心紧紧攥着被子,似要将被子扯散。
她淡着声:“我看你接了个电话,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人打来的,所以不想打扰你。”
沈济川:“谁能比得过你重要,就是一通普通电话而已。”
池婳看着池嫣又白了一寸的脸色,唇瓣蠕动:“是么?难怪连备注都没有。”
沈济川附和:“当然了。”
他牵着她手要走。
突然就听到身后池嫣传来轻呼声,还伴随着余瑶琴紧张的声音:“嫣嫣,怎么了?”
池嫣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声音发紧道:“我......突然这里好痛。”
池婳对池嫣这样扮同情的招数见多了,但凡对白血病的常识了解多一些的都知道,不可能会这样无缘无故突然胸口疼。
可她母亲哪怕对白血病了解的症状那么透彻了,却也依旧次次都会着急担心。
池婳不禁看向了沈济川,就见他迟疑了下,看了她眼,又望向正痛呼的池嫣。
最后将她的手撒开。
“老婆,我看看你姐姐什么情况,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好吗?”
池婳在他撒开手的时候,心也瞬间跟着往下狠狠的坠了。
哪怕早就对他失望了。
却还是会被他一次次因为别人抛下她刺伤。
沈济川。
再也不会相信你任何一句话了。
“老婆。”沈济川看着她安静的样子,莫名的心慌了下,仿佛要彻底失去她了般。
他急忙要上去找她。
身后余瑶琴着急的声音传来:“济川,你快看看嫣嫣啊!”
沈济川眼里流露出挣扎,最后还是转身走向了池嫣。
池婳走到门口,打开手机的日历,1号的地方被她圈了起来,那是她和沈济川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日。
而如今,已过去五天了。
沈济川,还有二十五天,你就再也伤不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