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月面色一变,支吾着说不出话来,一双眼求助似的看向父亲。
荣阳侯没说话,表情阴沉如水。
苏喜宝也没再多问。
反正这件事只要想查,也不是查不出来。
他只是好心地提醒一句:“侯爷三年前养外室,间接逼死自己的原配嫡妻,使得姜令侍心中怨恨,今年四月里又闹出笑话,使得侯爷父子成为全昭京的笑柄,这些事情皇上心里可都记着呢。侯爷以后还是低调一些的好,姜令侍如今在长公主身边做事,颇得长公主信任,侯爷若对姜令侍一而再再而三为难,只怕对侯府没有好处。”
荣阳侯脸色一沉。
这意思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要对女儿低眉垂眼不成?
一个小小的令侍罢了。
何况还是一个没有实权的长公主身边的令侍。
她有什么资格在家里摆谱?
真是给她脸了。
荣阳侯负手站在一旁,想到明月跟穆流枫的婚事,心里越发恼怒,这桩婚事若不成,静月的婚事都会受到影响。
明月在祠堂里待的时间不长,上了香,跟母亲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
刚踏出祠堂大门,姜静月就一改方才的态度,像个好妹妹一样迎了上去:“姐姐,父亲不是故意想为难你,只是这三年来,父亲太过四年姐姐,又拉不下面子,所以才冷脸,父亲是嘴硬心软,还望姐姐别误会了父亲的一片慈父之心。”
姜明月似笑非笑地推开她:“别这么热情,我消受不起。”
姜静月面色僵了僵,极不自然地笑了笑:“我们是亲姐妹——”
“谁跟你是亲姐妹?”姜明月冷笑,“你跟姜书瑞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对了,听说父亲和弟弟看上了同一个女子,差点逼得人家自尽……父亲一直自称侯府家教严,不知有没有把姜书瑞这个混账打死在祠堂?”
荣阳侯脸色一青,怒火烧得他肺腑生疼:“逆女,你给我住口!”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可以证明,姜书瑞确实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姜明月冷笑,“你们父子都是一样的德行。”
“放肆!”荣阳侯又被激怒,抬手朝她脸上扇去,“我今天打死你这个目无尊长的孽障!”
姜明月利落地朝后一躲,并抓过姜静月挡在自己面前。
啪!
一记铁砂掌结结实实抽在姜静月脸上,打得她眼前发黑,耳膜嗡嗡作响,整个人踉跄了一下,鲜血从破裂的嘴角蔓延而来。
“静月!”荣阳侯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静月!”
姜静月呆呆偏头站着,被抽到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剧痛和麻木感一起袭来,让她脑子里一阵晕眩。
“静月!”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焦灼愤怒的声音响起,“静月,你怎么样了?静月!”
“妹妹!”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跟着响起。
姜明月抬头看去,看见一身华美衣裳的徐姨娘匆匆而来,身边跟着她的庶长子姜书瑞——这母子二人大概躲在祠堂外哪个角落看戏看了好一会儿,想看到姜明月如何惹怒侯爷被罚,却没想到看到了自己的女儿挨了打,所以才急匆匆走了出来。
“姜明月!”徐姨娘怨恨地转头看向姜明月,脸色因为愤怒而扭曲,“你怎么这么恶毒?她是你的妹妹——”
姜明月挑眉:“父亲打的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徐姨娘的意思是父亲恶毒?”
徐姨娘怒道:“明明是她拽的她。”
“那只是我的本能。”姜明月耸了耸肩,“谁让她离我这么近?不过打她的人是父亲,下手重的人也是父亲,你跟我叫嚣有什么用?”
姜静月缓缓抬眸,眼眶发红,阴冷而控诉地盯着姜明月:“姐姐,你惹怒父亲,却要我来替你承受父亲的怒火吗?”
姜明月无辜地开口:“你方才不说我们是好姐妹吗?”
“我……”姜静月噎了噎,痛苦地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手掌刚触及到肿胀脸颊,就疼得她吸了口气。
疼痛、气愤和委屈三重情绪交织下,她眼泪扑簌簌而来,一双泪眼死死盯着姜明月,几乎将她恨进了骨子里。
荣阳侯回过神,冷冷命令:“来人,把这个逆女拿下!本侯亲自进宫跟皇上赔罪!我就不相信,一个目无尊长的逆女,皇上还真会袒护她不成。”
姜书瑞怒指着明月:“抓住她!”
护卫家丁正要动手,外面突然响起高亢的一声唱喝:“长公主殿下到!”
在场之人齐齐一愣,不约而同地转头朝外看去。
一袭紫色长裙的萧祁凰在众人簇拥下缓缓走来,身侧跟着一个嬷嬷,身后六名宫女,还有十几个护卫。
荣阳侯脸色微变,疾步上前行礼:“臣荣阳侯姜怀安,参见倾凰长公主,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徐姨娘面上划过一丝慌张,连忙拉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走到荣阳侯身后跪了下来。
姜明月沉默地跟着跪下。
萧祁凰走到院子里,目光环顾周遭:“这么多人守在祠堂外,是在列队恭迎姜家嫡长女回家?”
荣阳侯攥紧双手,脸色青白交错:“长公主殿下——”
“苏喜宝。”萧祁凰淡淡开口,“明月出宫前,本宫怎么跟你说的?”
苏喜宝诚惶诚恐回道:“奴才跟侯爷转达了长公主的命令,可侯爷执意认为姜令侍是他的女儿,他有权教训,侯爷还想安排姜令侍嫁给武安侯,姜令侍不同意,荣阳侯就……就动手掌掴姜令侍,但不小心打到了姜二姑娘脸上,徐姨娘和姜家庶长子因此不依不饶,指责这是姜令侍的错。”
萧祁凰目光落在荣阳侯脸上:“三年前皇兄亲自下旨,解除了姜明月和穆流枫的婚事,荣阳侯把这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