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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小鸡崽子

作者:江湖太妖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综合市场里面的东西虽然齐全,但对于七十年代来说,太新了。


    这个时候,哪怕买一包烟都需要用烟票,而且这个年代的烟大多数都是没有过滤嘴的。可市场里的烟酒店铺,那都是新式儿的烟,一个没有过滤嘴的都没,更别说还有那种带花香味果香味的,带弹珠的。


    还有那些衣服,哪怕是农贸市场散摊儿卖的衣裳,款式都比如今的鲜亮好看,材料更是如今都没有的。


    目前能拿的出去的,只有农贸市场的干货鲜货蔬菜肉类米面粮油,那么问题来了,他要用什么借口把这些东西拿去给家里人用?


    毕竟他从东北回来的时候,连个包袱都没带,还特地穿上破烂棉袄烂棉鞋,想要偷摸整点儿好东西蒙混过关都不行。


    不过他毕竟做了几十年生意,壮着胆子在这里转了小半圈,心里就有了计较。


    等出了市场,家里的女人已经开始忙乎着要做晚饭了。


    大嫂二嫂毕竟大着肚子,曾柳华就让俩儿媳妇和面贴饼子,然后切点儿萝卜白菜炖菜吃,再煮一锅棒碴粥,晚上也就差不多了。


    她则带着小闺女洗衣裳。


    虽然现在也有洗衣机这种电器了,可是价格非常昂贵,还得用票。


    就算有了票,也未必能抢得上!


    老三媳妇儿就算在供销社上班都没办法帮忙弄这些,因为电视机洗衣机这样的家用电器,都放在大商场。


    所以家里的衣服,目前还是用手洗。


    家里人多,每天换洗的衣服就多。


    老三做会计还好,但老大老二一个在粮站一个在煤站,一天下来衣服都没法看了。


    还有家里那群小崽子们,不管早晨穿多干净的衣服,在胡同里摸爬打滚一天,到了晚上也不能要了,一个个跟泥猴子似的。


    曾柳华毕竟是护士,在卫生院干了小半辈子,最最看不得脏。


    全家人每天能换下来两大盆衣裳,不是儿媳妇洗就是她跟小闺女洗。


    曾柳华虽然当了婆婆,但她从小接受的是新式观念,还读了女校,考了护士,那些糟粕思想基本没有。


    估计人生唯一败笔就是太宠爱席于飞了,但凡对席于飞没有那么宠溺,那么她这个婆婆就是个完美的婆婆。


    “娘,您歇着去,我跟小妹一起洗衣服!”席于飞看着老娘吭哧吭哧的搓衣裳,心里直发酸。


    曾柳华毕竟岁数大了,每天一大盆衣服洗完,也累的不行。


    见小儿子长了眼力价,老太太也没推脱,“行,你力气大,先搓一些出来,我给你们摆。”


    摆衣裳是一句方言,意思就是把洗过一水的衣裳再度过水。


    “嗨呀,您歇着去吧,”席于飞连拖带拽把曾柳华拽去一旁,自己坐小板凳上就着搓衣板搓衣裳,“闲不住就帮我跟小妹压盆水出来,或者去看看大嫂二嫂做饭。”


    曾柳华欣慰的不行,觉得自己的心肝儿成熟了,长大了。以前他哪里洗过衣裳啊,连臭袜子都是当娘的给洗。


    如今……


    这是受了苦了啊!


    曾柳华眼圈又有点儿热,她揉了揉眼睛,“成,娘先帮你们压点儿水。”


    当初买下这个小院子,其实就是看院子完整,而且手里的钱也不太够。最重要的是,院子里有一口压井。


    那时候自来水还不普及呢,城里人吃水比较麻烦,要么去临近的河里或者井里打,要么就花钱去水站买。


    现在倒是普及了自来水,不过家里人还是喜欢用压井。


    可不要小瞧这口井,里面的水质相当不错,而且冬暖夏凉。


    这天一冷,从井里压出来的水是暖的,洗衣服不冻手。等到了夏天,井里的水冰凉,镇个西瓜甜瓜别提多好用了。


    “娘,咋不买个洗衣机啊?”席于飞一边搓衣服一边问。他手里这件是他二哥的,一攥一手黑,脏的要命。


    曾柳华抿了抿唇,“咱家商场没人,抢不上。”


    其实不是抢不上,是家里没钱了。


    她的大宝在乡下受苦,曾柳华这个当妈的只要一想起来,心就直哆嗦,难受的透不过气。


    可是人又不能刚下乡就弄个工作叫回来,那时候多乱啊,不少人盯着席家的院子,就想找点错处,把他们一家子都收拾了。


    就这么忍了三年,政策开始松动了,甚至还有人平反回家,曾柳华就下了决心,必须要把儿子弄回来了。


    想要儿子返城,一个临时工是不行的。因为临时工不能调户口,只有正式工才能把户口从乡下弄回城里。


    这正式工是香饽饽,不是说想买就能买。


    而且,正式工也都分各种工作,价格不一样。


    若是扫大街看厕所这种,也有正式工,一份工作七八百就能买到手,一个月也有三十五块钱呢,且不要求技术。


    可她总不能让儿子回来扫大街扫厕所去吧?


    就算她愿意,儿子能愿意?


    要不说她是当娘的,对席于飞相当了解了。


    就这么找来找去,找到了火车站上一份工作,乘务员。


    在火车站当乘务员,这可是一份求不得的好工作。且不说一年福利多,而且一年发四季八套衣裳,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有!


    而且乘务员出车回来都有三天休息时间,虽然出车累,但比起别的工作一天休息都没有,真真是好得不得了了。


    但这样的工作贵,这份工作还是席老爷子之前教的一个学生,如今去了火车站当副站长,听到消息之后特地给留出来的。


    因为站里有个乘务员家里出了事,想要卖工作,要价两千五!


    两千五啊,在平均工资二三十的世代,两千五都够买命了。就算这样,也会被人抢破头,砸锅卖铁都有人要。


    席家虽然有工人,但家里人多,存款就只有五六百,为了给儿子买工作让他回来,曾柳华这个当婆婆的,厚着脸皮跟儿媳妇借钱,跟曾经的同事借钱,就这么凑了两千五,给儿子弄回来了。


    只可惜上辈子的席于飞压根没能体会到父母的一番苦心,他满肚子愤慨,就觉得这份工作是伺候人的,还不如三哥那个机械厂的会计好呢。


    当会计多美,每天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然后算算账,一个月玩着就过来了,一点儿都不辛苦。


    但这辈子的席于飞已经长了脑子,其实他问出那句话之后,就想抽自己一嘴巴了。


    “没事,娘。”席于飞连忙找补,“以后我认识的人多了,看看能不能有商场的关系。回头我每个月工资都上交,凑够钱搬个洗衣机回来,让您跟嫂子们和小妹都不用这么累了。”


    曾柳华听到这番话,欣慰的要命。


    要不说是她最宠爱的大宝呢,看看这嘴儿,多甜啊。


    “成,以后就等着你的工资跟你的关系,咱们买洗衣机!”


    大嫂二嫂在厨房也能听见这番话,二嫂撇撇嘴,小声对大嫂道:“您瞅瞅,咱这个六叔也太会来事儿了。要不是家里张罗着给他买工作,还能买不起一个洗衣机?”


    “小声点儿,”大嫂徐颖是农村人嫁到城里的,为人比较厚道,“老六也不容易,乡下……你知道我就是乡下出身,咱们京城周边还好点儿,东北那边,确实穷。”


    二嫂周玲玲想起中午吃饭的时候席于飞说的那番话,也叹了口气,道:“不管咋说也回来了,可算让娘松口气。要说买个洗衣机也挺好,就是好几百块钱呢,娘跟我娘家借了三百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


    “早晚能还,咱娘不是拉账的人。”徐颖看着自己跟妯娌和好的棒子面,“几点了?差不多可以贴了。再洗几个红薯糊上,要不不够吃。”


    家里人多,壮劳力多,半大小子也多。


    她大儿子小叔子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岁数,巴掌大的棒子面饼子往饱了吃一顿能吃六七个!若不糊点红薯,一家子都吃不饱。


    她觉得席家这日子相当不错了,不管咋说,每顿饭是给吃饱了的。


    按照她以前那日子,虽然她爹是大队长,可家里兄弟们多,每天吃饭都是让男人们吃饱,女人们都糊弄肚皮。


    后来她跟她爹去粮站送公粮,正好碰上去那边帮人值班的席云峥,两个岁数差不多的男女青年一下子就看对眼了。


    然后两家子走了礼,她就嫁到了城里。


    也是他们村第一个嫁到城里的姑娘。


    只不过她在城里没工作,粮食户口都在农村,但婆婆也没有因为她是个农村人而看不起她。


    家里兄弟们也长脸,每年送来的口粮是足够她吃的,夏天更是会送不少新鲜蔬菜过来,让婆婆也能高看她一眼。


    其实她也想在城里找个活儿干,哪怕是临时工都成,每个月好歹有点儿工资进项。


    但进门没多久就怀孕了,上有老下有小,生完孩子还帮着婆婆奶小叔子小姑子,每天累的要命,找工作这个心就淡了不少。


    幸亏她娘跟大姑姐过来帮了俩月的忙,后来大姑姐也时不时帮忙喂孩子,否则她得累成人干。


    不过就算她跟老二家的都没工作,但男人赚回来的工资只需要一半上交给婆婆,另一半可以自己存着用在小家。这种待遇在农村可是没有的,让她已经很欣慰了。


    当年她这个妯娌嫁到席家,是为了躲灾。


    那时候乱,到处都闹腾的厉害。这妯娌还是席老爷子的一个学生的妹妹,就比二叔小半年,嫁过来的时候刚满十六岁,瘦的脸上只看得到一双大眼睛。


    后来在席家养了三年,才正式嫁给席老二。


    只有老三媳妇儿是带着工作嫁过来的,刚进门的时候还有点儿看不上大嫂二嫂,但上面婆婆正,下面儿媳妇就闹不出乱子,再加上老三媳妇儿虽然心直口快,但心软,没多久就跟俩嫂子关系缓和了。


    能嫁到席家这样的人家,徐颖还是很高兴的。


    席家唯一闹心的事就是六叔下乡,这三年曾柳华脸上笑模样都少,每次接到六叔的信都会哭上好几天。


    可现在六叔总算回来了,徐颖心里松了很大一口气。


    席于飞不知道大嫂二嫂私下里怎么嘀咕的,他一边儿洗衣服一边儿跟席小妹聊天。


    上辈子,他跟席小妹之间,算是和席家兄妹关系最近的一个。但说是最近,也不过年节里席小妹会让外甥过来看两眼,送点儿东西。


    至于其他的兄弟,心里恨极了他,压根就不愿意跟他走动了。


    不过最后他立遗嘱,还是把自己的钱财都分给了小辈们,反正到时候自己俩眼一闭什么都管不了了,那些钱和房子,他们愿意要就要,不愿意要就捐了。


    席小妹话不多,声音也是轻声细语的。她对六哥终于回来这件事也是很开心,六哥下乡的时候她跟弟弟才十一岁,三年不见略有点儿陌生。不过当年六哥对他们也是很好的,但凡兜里有钱买了零食,都会给下面小孩子们分,她跟弟弟分的都是大份。


    “那你以后上高中是打算考大学?”席于飞问。


    席小妹轻声道:“我跟弟弟都没考上中专,爸说了,那就考高中,上大学,等大学毕业分配的工作都是干部,比中专要好。”


    这个时候,中专生很吃香的,因为都是对口招聘。也是因为之前闹腾的太狠了,学校里老师不少都被斗了下去。


    虽然逐渐平反,学校也都开始招生,可缺口太大了。


    中专要求的分数比高中高了不少,毕业就直接进小学初中当老师,那可是国家分发的铁饭碗,吃香的很。


    这个年代,高中生反而不值钱,除非他们能考上大学。


    “你们要考大学,高中三年可得紧张起来了。大雨也想考中专吗?”席于飞对这个时候他家很多情况都不清楚了,如今也得好好熟悉熟悉。


    大雨是他大侄子,跟弟弟妹妹同岁。


    “他今年初二,明年才考呢。但是他不想当老师,也不想学机械。爸的意思就是干脆都考高中,上大学。”


    大雨上学晚,主要是当年上学的时候生了一场病,身子有些虚弱,干脆在家里养了一年。


    其实现在才刚九月份,可是在东北已经冷起来了,有的地方甚至下了雪。可等到了京城,大家也不过都穿了秋衣秋裤,还没到穿棉衣的时候呢。


    而且现在高中开学也晚,不过再过几天,弟弟妹妹们就都要去上学了。


    等把衣服洗完,席于飞累出了一身的汗。


    不大的院子里晒满了衣裳,走路都得贴边儿。


    洗完衣服,席于飞跟曾柳华拿了澡票,端了盆子拎着换洗的衣裳,去大哥的粮站那边洗澡。


    刚出门,就看见骑着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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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回来的邻居张大嘴。


    张大嘴只是这个人的绰号,本名叫什么席于飞忘了。


    “张板儿爷,”席于飞笑眯眯的打招呼。


    这个张大嘴,就是上午趴他家墙头看热闹的其中一员。


    住在大杂院里,周围都没有什么秘密,这些人也是每天吃饱了没事干,谁家有点儿热闹就趴墙头,一点儿隐私感都没有。


    张大嘴在这一片胡同里的名声又好又坏,好的是这个人是个热心肠,谁家有事让人帮忙他都会帮。坏的是他懒,且喜欢八卦。


    席于飞跟他叫板儿爷,是因为他是个拉板车的。


    拉板车也算是一份工作,如果不是街道批准,就算是板车也不能想拉就拉。


    京城这地方,有不少八旗子弟,都喜欢自称为爷。


    张大嘴就是个八旗子弟,只不过家里没落了,他爷抽大烟把整个家都败了,他爹也没啥本事,穷的就只有几间房。就算几间房能留到现在都是因为他娘强硬,否则房子都会被他爹卖了。


    如今张大嘴一家七口人住两间,剩下的两间租了出去,好歹也是家里一个进项。


    而且他懒,被人拉板车一大早就去火车站等着,毕竟拉一趟算一趟的钱。他不,他睡到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出车,拉够一天饭钱就收车,坚决不累着自己。


    “哎哟,老六回来啦。哎,你可算回来了,你娘眼睛都快哭瞎了。农村可不是咱们这些城里人能活的下去的,啧啧,以前你多精神啊,看看现在,都瘦成大马猴了。”


    席于飞差点儿气笑,他在怎么瘦,也不可能变成大马猴。


    要说大马猴,他张大嘴才像呢。


    “今天赚不少?这就收车了?”席于飞转移话题。


    “嘿,够喝二两!”张大嘴还挺高兴,指了指车把上挂的油纸包,“拉了个大户,送了我半只烧鸡!晚上来哥这边喝点儿?”


    “我可不会喝酒,再说,我能跟您嘴里抢几口啊?”席于飞举了举手里的盆子,“我这就洗澡去,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还得去上班呢。”


    “不得了,你们老席家又出了个正式工!”张大嘴其实也就是客气客气,他愿意帮别人忙也是为了蹭口吃的,顺带听点儿八卦。让他把到嘴的肉送给别人吃,得心疼死。


    不过,都是邻居,还是得客气的。


    “那成,等你忙完了,让你嫂子炒俩菜,咱哥俩几年没见了,怎么也得一起吃点儿。”


    席于飞连声应着,抬脚走了。


    张大嘴骑着板车进了他那个大杂院,他们这个院子比席家大多了,还是两进的大院子。但前院住了十二户人家,后院住了十一户,边边角角都搭了棚子盖了小房,偌大的院子被煤堆柴火杂物堆的乱七八糟。


    他进了院子,还得把板车拆了竖着放,否则都没放车的地方。


    “啧啧,”等进了屋,张大嘴就迫不及待道:“看看人家老席家,不得了,又出了个正式工。”


    他媳妇儿跟婆婆带着俩姑娘跟屋里糊纸盒子呢,他们也没工作,就每天从街道领各种纸盒子回来糊,赚点儿饭钱。


    张大嘴媳妇白了张大嘴一眼,“那也是人家本事,你往前凑合啥?人家发了工资还能给你一碗米吃?”


    “这你就不懂了,挨着有钱的邻居,他们吃肉,我也能偶尔混口汤喝。这眼瞅着就冷了,到时候买煤,咱们能排上号,不就是因为老席家有个在煤站的吗?傻娘们儿,啥也不懂。”


    张大嘴把手里的油纸包丢到桌子上,“今天有大户给的半只烧鸡,你一会儿拆了炒个菜,我跟爹喝两盅。”


    那烧鸡味儿香得很,引得俩姑娘频频看过去,不停咽口水。


    张大嘴媳妇儿放下手里的纸盒子,捏了捏油纸包,“能吃两顿了,骨头还能熬个汤。”


    张大嘴又把今天赚的钱掏出来往桌子上一扔,然后啥也不管,抄着手就出去溜达了。


    粮站的澡堂子都是内部职工用的,每天装卸粮食都累得不行,这个澡堂子算是职工福利,每个职工一个月还能领八张澡票,是给家属用的。


    他们这个粮站算不上多大的粮站,澡堂子里没有搓澡的。但机械厂那种大厂的澡堂子,还有搓澡的。那也算是一份工作,就算只是个临时工也很抢手。


    席于飞脱了衣裳,站在花洒下面,一打开开关,就被直冲的水流打了个激灵。


    这水烧的热,水也冲,直愣愣的冲下来,打在身上甚至都有些疼。


    但只要适应了这种感觉,又疼又热的还挺舒服。


    席老大也知道自己弟弟来洗澡了,下了班直接去了澡堂子,正看见自己弟弟扭着身子搓泥儿呢。


    他看着自己黑瘦的弟弟,眼泪差点儿出来。要知道,他弟弟下乡之前,白白净净的像个小姑娘,那手伸出来甚至比小姑娘的还漂亮。


    但现在……


    “六啊,我给你搓!”席老大大步过去,把席于飞吓了一跳。


    席老大在家里吃得饱,个头又高,一身肌肉,看着比席于飞大了两圈。他力气也大,拿着毛巾往弟弟小身板上一蹭,跟蜕皮似的,搓的席于飞嗷的一声。


    “哎妈呀,疼!哥,你退猪毛呢?”


    “疼啥啊?你这一身泥儿,多久没洗澡了?”席老大拎着弟弟,跟拎小鸡子似的,大巴掌拿着毛巾吭哧吭哧的搓,愣是给他弟搓的黑里透红,“咋身上也这么黑?哎哟,这脏的,你看看,面条似的。”


    “夏天晒得,还没捂白呢,捂一冬就白了!”席于飞呲牙咧嘴的接受着来自于亲大哥的爱,“轻点轻点,给我擦破皮我就跟娘告状!”


    “还能破皮!”席老大嗤笑,看着他弟弟细瘦却都是小肌肉的胳膊,“行,都有肌肉了,就是瘦了点儿。不过养两年也就养回来了,兴许还能再长点儿个头。”


    席于飞无语。


    他爹他娘个头都不矮,兄弟几个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个。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下乡三年缺了营养,反正上辈子死活都没到一米八,估计这辈子能试试多长两公分。


    如今的他,也就一米七六的个头,比他大哥矮了小半头呢。


    席于飞垂着头被他哥洗涮,没看见他哥忍不住掉的眼泪。


    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看见他弟受的这个罪,心里也疼的不行。


    他家老六,真的是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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